六十九 如幻似真

沙漠上沒有風，月亮也彷彿消失了，四周看不到人，只聽見腳踩在細沙上的「悉悉」從四面八方的傳來。這簡單的聲音卻帶著一種奇特的韻率，讓人聽了不知不覺中就產生了一種昏昏欲睡的感覺。

「他雖然外表很堅強，但是實際內心對感情有著極強的依賴性。可以說，他是那種可以為了愛而去死的男人。」

「有這種可能嗎？」沙飛隨手就把卓婭攬進了懷裡，「也許你還不知道，現在有多少女人願意對我投懷送抱。」

「嘖，寶貝，再抱緊一點！」卓婭嬌笑著奉上香吻。

「是嗎？難道你真的不想知道我對夏晴做了些什麼嗎？」

「啊…啊…」一聲消魂的女聲從黑暗中傳出來，誰都知道這種聲音是在什麼情況下發出的。

「聽見了嗎？沙飛，你真的可以忍受嗎？」

「滾出來！」沙飛霍然起身，一道光流有如閃電般向著黑暗的深處刺過去。

「你的心已經亂了，你捕捉不到我的。」沙利爾的聲音在黑暗中不停地流動。

沙飛咬著牙不說話，一拳又一拳地擊向虛空中，就象是無數台閃光燈在同時閃動一樣。整個沙漠在光明與黑暗之間快速地切換著。

「沒有用的！出來和我明刀明槍的戰鬥吧！你是控制不了我的。」沙飛大聲地叫嚷著。

「是嗎？既然如此你又為什麼要逃避？你逃到了一個與外界完全隔絕的地方，不理情人的生死，表面上你是很決絕。實際上你是因為你害怕，所以你不敢面對這一切。」

「胡說！」沙飛的拳光射得越來越快，簡真就象是暴風驟雨一樣，但是很明顯的章法已亂，只是漫無目的地亂打。

「沙飛，你已經太累了，何必還要硬撐著。從你可以逃到沙漠，但是你逃得出自己的內心嗎？」

「你被賦予了一個你根本不能承擔的任務，要去挽救這個世界，但是誰能挽救你？在你心裡，你真的願意做救世者嗎？不，你最需要的是你從來沒有得到的過的母愛。為什麼不讓記憶回到19年前呢，你看到了嗎？在19年前，你曾經擁有過的媽媽！」

「媽！」沙飛突然雙足一軟跪了下來，喃喃地說：「我好想你！」

「乖孩子！」空中突然出現了巫夏的聲音，「媽媽在這裡，到我這裡來！」

黑暗中有朦朧的光線亮了起來，在亮光中的赫然是已經死去的巫夏。

「媽媽！」沙飛渾若無知地向著『巫夏』走過來，一把就抱住了她。

巫夏身上的光芒一閃，回復了沙利爾的原貌，他知道自己已經成功地攻破了沙飛的心理防線，控制了他。

「嚇…」卓婭正想發出驚呼，但是沙利爾用眼角瞄了她一下，她就立刻渾身不能動彈了。

「乖孩子！」沙利爾微笑著，撫摸著沙飛的頭髮：「你希望媽媽永遠都陪伴著你嗎？」

「我希望！」沙飛立刻緊張的說，語氣神態都象個小孩子一樣。

「但是現在媽媽遇到了危險，要躲避到一安全的地方。沙飛，願意帶媽媽去嗎？」

「願意！」沙飛再次溫馴地點了點頭。

「好！」沙利爾把聲音調節到最輕柔、最不刺激人的頻率，因為以下這個問題對他來說極其重要。

「那就帶媽媽去崑崙，你應該知道在哪裡的！」

「崑崙，」遲頓的沙飛突然抬起了頭，看著沙利爾的眼睛說：「在這裡！」

沙利爾只覺得一陣暈眩，沙飛的散亂的眼神突然象鋼絲繩一樣重重緊緊地擰在了一起，扯著沙利爾的意識陷進了一個無底深潭之中。在那深淵的深處，亮起了一個大大的「止」字。剎時間沙利爾的身體就象是木偶一般的僵直了，他腦內的殘餘的意識明白到，沙飛是用他的獨門絕技「邪眼」控制了他。

「這，這怎麼可能？」沙利爾心中大叫著，他的眼神中充滿著驚愕，但是全身都不能動。

「你一定以為我被你催眠了吧？」沙飛幾乎是貼著他的臉微笑著說。

「你明明是已經進入了催眠狀態的！」沙利爾用意念說。

「不錯，人在催眠狀態下的意識波和平常不同的，這一點當然會騙不過你。」沙飛點頭說：「所以剛才我確實是已經進入了催眠狀態，但是催眠我的並不是你，而是她。」沙飛伸手一指卓婭。

「我知道自己的心理弱點被抓在你的手裡，我很難防止自己被攻破心理防線。為了不讓自己被你催眠，所以我想到了一個你做夢都想不到的方法——我讓自己先被她摧眠了。」

「卓婭只是一個最普通不過的人類，你當然會想不到我會願意自己被她控制住。但是你越想不到的事情，我就越會這樣做！」

「我教了卓婭催眠的方法，然後再完全向她開放身心，接受她的催眠。在第一次催眠的時候，我讓她下了一個預設指令，就是當她說『寶貝』時，我會立刻進入被摧眠狀態。」

「當卓婭剛才說寶貝之後，我說的每一句話和做的每一件事，其實都是卓婭在用意念操縱著我。因為我是真正的進入了催眠狀態，所以你根本就不會防備我。」

「然後我還讓她預設了第二個指令，就是當有人說『崑崙』這兩個字的時候，我就立刻恢復清醒。」

「當打敗以勒后，我曾經想了很久，為什麼以勒在得到了玄珠之後，又把玄珠重新拿出來拍買？後來我終於想通了，是為了崑崙。當初路西法安排製造兩艘巨艦，一艘是方舟，另外一艘是崑崙。方舟已經遠去太空，仍然留在地球的崑崙就成為了你們的心腹大患。」

「由於崑崙只有羿的傳人才可以打開，所以以勒就故意把玄珠拋出來吸引羿的傳人現身，等他拿著玄珠打開崑崙的時候就乘機奪取崑崙。這確實是極好的計策，幸好當時吸血鬼出現攪了局。否則就算讓我得到了羿的記憶打開了崑崙，但是按照當時的功力也肯定保不住它。」

「所以我推算，當我被你催眠后，你也肯定會要求我帶你進崑崙的，所以就把崑崙設為解開催眠鎖的指令。」

「果然，就象我猜測的一樣，你在完全放鬆的時候說出了崑崙兩個字，讓我可以一舉制服了你！」

「單純憑邪眼的功力，我當然是不可能超越你的！但正因為你對自己的邪眼過於自負，所以這個最強項反而成為了你的弱點！但是就象你抓住了我的弱點一樣，我也抓住你了的弱點。所以，是我贏了！」

「不過，你也做得非常好！」沙飛笑著對卓婭說：「全靠你幫忙，我們才制服了他！」

「原來如此！」沙利爾那將要噴火的眼神立刻就暗淡了不少，但他仍然是不明白地問：「雖然你擺脫了我的控制，但是邪眼是要深刻入潛意識中才會起作用的。就算我一時心神鬆懈，你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改變我的潛意識的，為什麼你可以做到？」

「答案就在這些沙里！」沙飛一指四周的黃沙，他的身體發出了熾烈的亮光把四周的沙漠照得亮如白晝。這下子沙利爾看清了，在沙漠上竟然划著一個巨大但字跡很淺的字元。

「我知道你一定會找到這裡來，所以我預先在沙漠上劃上了一個足足有足球場那麼大的『止』字，因為太大了在黑暗中就反而不容易看到。但是當我向你發出攻擊的時候，亮光閃起，文字就會浮現出來。但是你要全神躲避我的攻擊，當然不會注意到這些字。但是你在高空飛掠的時候，你的潛意識就會忠實地把這個止字記錄到心裡。」

「我一共出拳352次，每道光流頻閃3000次，就等於說你的潛意識已經把止字讀了1056000次。1056000次禁咒，難道還禁不住你嗎？」

「這一招還是跟你學的，到現在你服了吧？」沙飛笑著說：「告訴我，夏晴在哪裡？」

「你贏了！我居然輸給了自己的邪眼！哈哈哈」沙利爾的瞳孔突然一下擴散開來，就象是有什麼東西斷了一樣。

「夏晴已經不在我的手裡了…」他的身體突然冒出了一絲氣光，那一絲氣光就象是煙花的引線一樣把沙利爾的身體「點燃」了起來，剎時間沙利爾的身體炸成了一個巨大的光球。

「啊！」狂暴的光流讓沙飛也不得不運功全力相抗，光流消失后，沙利爾也煙消雲散了。沙飛知道，一向以精神力自傲的沙利爾在遭遇挫敗后無法接受現實，竟然引爆了體內的能量，自行虹化了。

「沙飛…」遠處的一個沙丘上，突然有人滾了下來。

「夏晴！」沙飛驚喜地閃身撲過去，一把扶起了夏晴。但是夏晴手裡氣光一閃，並指如劍，一掌已經插出了沙飛的眉心。

「啊！」沙飛猛地從床上跳了起來，只覺得渾身都被大汗濕透了。

「嘀，」有人拉亮了檯燈，「怎麼啦，又做惡夢了？」

沙飛定睛一看，躺在自己旁邊的竟然是夏晴。

沙飛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確認沒有眼花，躺在旁邊的真的是夏晴。

「你，你不是要殺我的嗎？」沙飛吶吶地說。

「你啊！」夏晴睜開朦朧的睡眼瞪了他一眼，「做夢也不做點好的，我是你老婆，我幹嘛要殺你？」

「是啊！」沙飛續漸地清醒過來，終於發現自己剛才是做夢了。現實中的記憶續漸回到了腦中，對啊，我叫沙飛，是一個公司的老總，夏晴是我剛結婚的老婆。暈，剛才在夢裡自己居然成了救世者了，不過這個夢倒是挺逼真的。

沙飛摟著夏晴，感覺真實又回來了。

「剛才折騰得人家還不夠嗎？」夏晴捉住了沙飛不安份的手：「早點睡，你明天還要上班哩。」

「唔，」沙飛迷迷糊糊又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起來，夏晴已經出去了。桌上留下了一張紙條：親愛的，我今天有個同學聚會，你乖乖地照顧自己，不用等我回來了。

今天，沙飛記起來了，今天不是自己的生日嗎？難道夏晴忘記了？不禁心裡有點頹喪。

「今天是2012年12月18日上午8：25分，約紐的天氣晴朗，氣溫……」電腦管家自動把他當天的日程讀出來了。

9點鐘，司機準時地把車開到門口等他，沙飛皺著眉頭坐上車，知道無聊的一天又開始了。誰叫他有這樣一個老錢又早死的老爸，這個董事長的位置就象是天上掉下來似的。不過，如果不是這個老爸，夏晴會嫁給自己嗎？沙飛也不禁懷疑，夏晴哪方面都那麼出色，自己除了繼承了遺產之外就一無是處了。

開會的時候沙飛是心不在焉的，看著那些部屬感覺就象是看著一部無聲的舊電影一樣，都不知道他們在念什麼。

「這些人怎麼也不象做事的樣子，我怎麼沒炒掉他們呢？」沙飛正在想，不過今天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炒人的事慢點再說。

「沙飛…沙飛…不要相信這一切。」有一個隱隱約約的聲音在他心裡叫喚。

「咦，誰啊？」沙飛正感覺奇怪，桌上的電話響了。是醫院打來的，沙飛記得自己是在等醫生的電話的，上個星期自己做了一個什麼檢查的，正在等結果。

「沙飛先生，你怎麼還沒有來住院？」醫生的語氣相當的嚴肅。

「我來住院？為什麼？」沙飛愕然地問。

「你的腦癌已經到了晚期了，如果再不住院動手術就會來不及了！」

沙飛的頭腦「嗡」的一聲，「怎麼可能，我怎麼可能會得了腦癌？」

「你現在是否經常做一些奇怪的惡夢，還會聽到一些奇怪的聲音？」醫生問。

「對！」沙飛點頭說：「我昨晚做了一個非常奇怪的惡夢，在夢裡我居然變成了其它人，而且就在剛才我還聽到了奇怪的聲音。」

「這就是了，你的病情已經開始惡化，所以才會有幻覺的出現。這些幻覺會相當的逼真，會讓產生誤以為幻覺才是真實的世界。」

「那我該怎麼辦？」沙飛真的有點慌亂了，癥狀醫生都說中了，看來自己的問題真的很嚴重了。

「你一定要保持堅強的意志，不要被幻覺欺騙。我上次給你開的紅色藥丸吃完了嗎？」

「紅色藥丸？」沙飛想起來了，藥丸放在抽屜里的，沙飛打開抽屜，果然有一瓶紅色藥丸放在那裡。

「沙飛…不要吃…」那個微弱的聲音又響起來了，暈，這幻覺居然還有抗藥性，沙飛馬上就打開藥瓶，倒了一顆到嘴裡。果然，那幻覺就消失了。

「你一定要儘快來接受治療，我上個星期就和你太太說過了，難道她沒有告訴你嗎？」

「夏晴？」沙飛的記憶又開始浮現了，對了，這段時間夏晴都是早出晚歸，應酬挺忙的，怎麼好象一點都不在乎自己的，如果她知道自己得了絕症，應該會很擔心很難過才對的。這樣一想，沙飛心裡就有點不舒服起來了。

「知道了，醫生！」沙飛掛斷了電話，心裡就再也平靜不下來。任何一個人突然聽到自己得了絕症心裡都肯定會舒服不起來的，更何況自己的老婆居然對此一點都不關心。

夏晴確實是有問題了！沙飛忽然想起自己其實也早就對夏晴有懷疑了，對了，我不是委託了私家偵察來調查夏晴的行蹤嗎？

他正想著電話就響起來了，是私家偵探打來的。

「沙飛先生，我們已經查到了你太太近段時間的行蹤了。最近和一直她在一起的，就是你們公司的競爭對手雷米爾。」

「雷米爾…是天使」那個聲音又響起來了，只不過更微弱了。

「雷米爾怎麼可能是天使！」沙飛氣沖沖地想，在他的記中，雷米爾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惡棍，他應該是和自己同一間大學的，唔，還有夏晴，他那時候追過夏晴。不對，他夏晴談過戀愛。

往事又一點一點地浮現出來，沙飛記得雷米爾在學校里的時候就是學生王子，無論功課、體育還是泡妞，無不騎在自己的頭上。在沙飛和夏晴結婚的時候，就有許多人都在背後偷偷地說，如果不是沙飛有個有錢老爸，夏晴一定會嫁給雷米爾。

但是雷米爾這小子近兩年不一樣了，他自己也開了一家公司，規模甚至比起沙飛的還大，在生意上處處壓著他。夏晴找他幹什麼呢？沙飛不禁爐火中燒。

「我們還查到了，他們現在就在雷米爾的別墅里約會。」

「賤人！」沙飛忍不住罵了出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她居然跑去和雷米爾約會。

「沙飛先生，我建議你冷靜一點，我以前有幾個客戶也遇到過你的情況，結果他們沉不住氣，結果就釀成了命案！」

「命案！」沙飛嘿嘿一笑，偵探這樣一說，他倒是真的有殺了他們兩個的衝動，反正自己都已經得了絕症了，還怕什麼？

這樣一想，沙飛就情不自禁了打開了第二個抽屜，在裡面赫然就放著一把鋥亮的手槍。

沙飛把手槍放在兜里，就在這時候門外突然有幾個人推門進來。

「你們幹什麼？」沙飛對這幾個人的魯莽行動大為光火。

「我們是律師事務所的，」那些人向沙飛出示了文件：「由於貴公司所欠銀行的貸款逾期不能歸還，所以我們已經向法庭申請了禁制令，從現在開始，查封你所有的物業。」

「什麼，封存我的物業。」沙飛想起了來，自己似乎是欠銀行很多錢的，這一查封，自己不是一無所有了嗎？

「怪不得夏晴要找雷米爾了！」沙飛恍然大悟，她早就知道自己將要一無所有，所以就轉投雷米爾的懷抱中去了。

這樣一想，沙飛心中的氣還哪裡平得下來。

「我要殺了這兩個狗男女！」沙飛惡狠狠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