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馬革裹屍
那邊馬夫人正招呼我上馬車,我的林浩,就這麼走了?關鍵是我還沒有確認他是不我要找的人,他怎麼能就這麼走了?這大半夜的,不如先從馬歆然這邊入手吧,馬貴人也是夢中的主線,把她弄清楚了,我想對於找林浩也更有幫助些。
想到此處我便跟隨馬家母女上了馬車,一個老年的車夫滿臉的忠誠。
車上,馬夫人,馬歆然以及馬歆然的兩個同父異母的姐姐,馬歆萍,馬歆麗。
我坐在馬夫人和馬歆然中間,本來想說什麼的,但是看著大家落寞的樣子,一時又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或許是趕了許久的路或者是車裡的氣氛太壓抑,車子沒走多久,我就睡著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聽見有人在叫:「星悅姐,醒醒,我們到了。」
我睜開眼睛,發現已是大亮了,我竟然靠在歆然肩膀睡著了,不好意思的揉了揉眼睛:「妹妹見笑了,我實在是太累了。」
下了車,我發現自己已在馬府院中了,日頭已經很高了,院中的鮮花嬌艷的盛開著。
「四小姐,夫人讓您帶白姑娘來正堂用膳。」有丫鬟跑到馬歆然跟前低聲的說著。
「走吧,星悅姐,我知道你有很多話想說,等吃完飯,我們再好好聊聊,走!」馬歆然拉著我往正堂走。
我覺得馬府用人少了很多,除了三位小姐和夫人的貼身丫鬟外,諾大的馬府,卻顯得冷冷清清的。
還是以前的餐桌,只是人少了,對了兩個可愛的小弟弟,馬客卿、馬惠敏。馬夫人說去陪馬將軍了,難道他們也遭遇不測了嗎?
「星悅,你也好久沒來了,隨便吃點吧。」馬夫人對著我勉強的笑了笑。
我看著大家都沉默不語的,只有碗筷碰撞的聲音,馬家的三個姐妹吃飯秀秀氣氣的。
特別是馬歆然和以前大不一樣,以前兩個一起飯桌上總是嘻哈打鬧的,現在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摸樣,我也只好低頭吃飯了。
「嬸嬸,妹妹們,這麼晚才吃飯呀?」一個身穿黑色朝服的三十歲左右的男子邊說邊走了進來,找了個凳子在旁邊坐了下來。
「嚴兒,是有什麼事情嗎?」馬夫人放下碗筷:「都是自己人說吧,是不是聖上看了我們的摺子了,怎麼說的?」
「嬸嬸,你別急,還真事情,今日早朝,我再次上奏的時候,皇上念及叔父多年的汗馬功勞,終於同意將叔父遷往祖墳。再過幾日就是清明了,我想趁這個機會將叔父遷到祖墳好好安置。」
馬夫人聽了淚如雨下,雙手合掌默默念到:「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只是朝中小人作祟,皇上並沒有恢復叔父新息侯的尊榮。」馬嚴有些失落的道:「梁駙馬竇駙馬糾結了一幫朝臣,聖上也不會為了叔父翻案,對他的女婿怎麼樣的。看著這麼多人欺負我們馬家,我心裡也不少滋味,眼下侄子有個辦法能讓我們走出這困境,就是不知道嬸嬸同意不。」
看著大家沒有出聲,馬嚴接著道:「既然皇上同意將叔父遷入祖墳,就是已經默認了叔父的冤情,只是礙於眾多口實,才沒有進一步動作。再過幾個月就是朝廷採選的時間了,叔父的喪期也滿了。妹妹們也都是上等才貌,也已經到了適婚的年齡,正好也在十三至二十歲的年齡段,平白的任憑那些落井下石的薄情小子退婚,還不如去宮裡闖一番天地。只是要委屈妹妹們了。但這也是目前最沒辦法的辦法了。我聽說這次主要是為太子和眾王爺選嬪妃,這對我們馬家也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看來我這條線索是跟對了!入宮!太子,王爺,嬪妃!終於有點進入正題了。蘭姨啊蘭姨你真的太神了,我不得不佩服了。
「這......」馬夫人將目光轉向了女兒們。
二女兒馬歆萍17歲,修長身材,鵝蛋臉,細眉細目,纖纖弱弱的,二夫人所生,早年喪母,比較孤僻。
三女兒馬歆麗15歲,體態稍豐,圓臉,大眼睛,雖說是大夫人所生,性子比較隨和。
四女兒馬歆然只有13歲,馬夫人親生的,最像將軍,大眼睛,雖然年紀不大,但是三姐妹中卻顯得氣度非凡。
「娘,嚴哥哥,我想還是先把父親的靈柩遷入祖墳吧,入宮的事情等等再說,畢竟還有幾個月的時間,你們說呢?」馬歆然看著陷入沉思的母親。
「好,歆然妹妹,嬸嬸這先這麼定了,我去準備準備,叔父遷陵的事情,順便給馬廖弟弟他們捎個口信,讓他們能按時回來。」馬嚴說完站起身來,給馬夫人作了一揖,離開。
馬歆然房內,我拉著馬歆然:「歆然妹妹這幾年可是苦了你了,對了,馬防師兄下山了,沒回家嗎?」
「防哥哥下山了嗎?正好這次父親遷陵也要告訴他的,星悅姐你知道他去哪裡了嗎?」
「就在京城,我想他很快就應該回家的。我這次就是因為他下山的,順便過來看看你,這幾年師父看的緊,一時也沒有機會來看看你。不知道你這幾年是怎麼過的。」我突然想起了上官傑,卻又不知道該不該說。
「星悅姐,我也有好多話想和你說,但是話到口頭又不知道何時說起。再見到你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了,真羨慕星悅姐你還和以前一樣的無憂無慮一樣的的那麼快樂」馬歆瑤拉著我在窗前坐了下來,看著窗外蒼翠一片,陽光暖暖的穿過窗戶照在窗台上。
看著我期待的眼神馬歆然緩緩的說起:「自父親去世后,一夜之間什麼都變了。從人人敬仰的新息侯府到門可羅雀的罪人之家。往日那些來來往往的朝中大臣們都對我們唯恐避之不及。更令人寒心的是,二姐姐已經定了婚期的王家,提出了退婚,二姐姐整日躲起來偷偷的哭。這個時候卿弟和蕙弟也因為思念父親前後離世,母親受不了這一次又一次的打擊,也病倒了。廖哥哥卻軍務在身,父親下葬后就離開了。三姐姐和我兩個人只好撐起了這個家。還好有嚴哥哥一直幫著我們。母親身體好些了就一直想為父親伸冤。前前後後上了好多摺子,如今三年過去了,還好皇上終於答應父親可以遷入祖墳了,也讓父親有個安身之處。」
「罪人?馬伯伯不是戰死的嗎?應該是功臣。怎麼會成了罪人呢?」我不解的問。
「父親是在軍中病故的,實現了他「男兒要當死於邊野,以馬革裹屍還葬」的壯志。然而,當父親「馬革裹屍」運回京城的時候,朝廷並沒有依照慣例為他舉行隆重的葬禮。相反,隨著父親屍首到家的還有皇上的聖旨。說我父親貽誤戰機,還說他貪污軍款,皇上震怒不但追繳了他息侯印綬,還禁止他葬入祖墳。無奈嚴哥哥只能在市郊買了一塊地,父親生前的朋友怕受到牽連,連一個來弔喪的都沒有,就這樣草草的把父親安葬了。到現在,給父親祭掃還要偷偷摸摸的。」馬歆然說的平平靜靜的,但是我聽的卻是異常難受,想起以前和歆然妹妹的歡樂時光,不知不覺已是淚流滿面了。
「好啦,星悅姐,都已經過去了,人總是要向前看的,我想父親在天之靈也一定希望我們都好好的。」馬歆然反倒安慰起我。
「伯父他一定是被冤枉的,這個皇帝真是差勁啊!」我摸了把眼淚忿忿的說。
「星悅姐,可不能這麼說啊。我想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父親的,嚴哥哥這些年一直在查,一直也在為父親伸冤,今天你也聽到了,皇上也已經鬆口了,我想皇上也知道冤枉父親了,但是皇上就是皇上,錯了就錯過了。可恨的是那些小人,一直對我們馬家窮追猛打,嚴哥哥這幾年在朝堂也不得志。」馬歆然無奈的說:「父親去世,廖哥哥被圈定在軍隊,只在父親下葬回來一次,平日里連探親都沒機會。我們三姐妹也被陸陸續續退了婚。」
退婚?上官傑,我要不要說呢?最後我心裡一橫:「歆然妹妹我這次來,在路上碰到了上官傑,反正還是和你說了吧,不然我會憋死的。」
「不可能,傑哥哥一年前就去世了。他在的時候陪我度過了最難熬的兩年,人不在了他們家還是給退婚了。星悅姐,我不想說,不想想。」馬歆然突然失控的哭了起來。
我把馬歆然拉到懷裡抱著她:「好,咱不說,都是我不好,讓你傷心了。」我拍著馬歆然的後背安慰著。
馬歆然猛的從我懷裡掙脫:「你說他還活著?你剛才是說他還活著是嗎?」馬歆然一反往日的嫻靜,雙手抓住我的雙臂瘋狂的搖著:「在哪裡?星悅姐,快告訴我,他在哪裡?」
我看著馬歆然滿臉的淚水連忙說:「在郊外的一個小鎮上,但是他告訴過我不要去找他,去了也找不到的。他在那開了一個藥鋪,給村上的人看病。」
「哦......」馬歆然極力的穩定了自己的情緒。
「四妹,在嗎?」二姐馬歆萍的聲音,打破了我和馬歆然的談話。
馬歆然趕忙擦乾淚水,迎了出來。
馬歆萍落寞的站在門外。
「二姐,快進來,是娘有什麼事嗎?」馬歆然趕忙把她拉了進來,一起在窗檯前坐下。
「三娘沒事,是大娘和大姐回來了」。馬歆萍悠悠的說著。
「他們來幹什麼?父親下葬他們都沒來,現在過來幹什麼。」馬歆然不悅的道。
「三娘已經把他們接進家了,說是商量父親移靈的事情。他們現在正在三妹那。」
「他們倒是消息靈通啊,如果不是他們,梁松也不會這麼針對父親。現在還有臉回來。當初這麼怕受到牽連,現在又不怕了?」馬歆然越說越氣,聲音也不由得提高了:「我是不願意見他們!」
「四妹,大姐他們也不是有意的,過去的就過去吧,我相信父親在的話,也不希望我們不和。」
我在一旁聽的一頭霧水。
接下來的日子,馬廖也從軍隊回來了,馬嚴也一有時間就在將軍府忙裡忙外。
對我來講馬家比較熟悉的人也只有馬歆然一個,我對其他人也陌生的很,大夥也都忙著籌辦馬將軍遷靈的事情,也沒有誰對我一個外人特別的關注。
雖然皇上同意遷靈。但當天參加的也只有馬家自家人。其中有馬歆然不喜歡的大娘和大姐,一個看著年紀比較大的夫人和一個二十多歲的女人。看著穿著打扮像是一位官太太,遷靈完畢他們就離開了。
馬廖二十左右,細眉細眼和馬歆然二姐姐的長的倒是蠻像的,軍人裝束,匆匆的來匆匆的走了。馬歆然還有個年紀較小的哥哥叫馬光,我沒什麼印象。
馬防是在遷靈當天趕到的,又匆匆的走了,似乎沒有注意到我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