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醒來(上)
淡然醒了，該到的人都沒有到，不論是白楓，老道，鴻長公還是打算來看看事情到底如何的秦老與醫生，都沒有來得及趕來，淡然就已經醒來了。
有些時候，淡然就好像一個不合格的演員，總不肯按照別人所期望的套路演下去，而最終亂七八糟的劇情，卻只有他自己感到快樂，覺得完美。
他有一條和別人不一樣的神經。
「那麼……我就回去了……」淡然向回走了兩步，然後又轉過頭來：「我真走了……」
還戀戀不捨？趕快回去吧……我們就快支持不住了！
天空中黑白兩色的美麗波紋中，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條青色的波紋，這波紋似乎正在另外兩個龐大的力量之間嬉戲，忽而侵入白色的地盤，忽而侵入黑色的地盤，可這兩種力量都任由著活躍的力量胡亂搗亂，也並不阻止它。
終於，這青色波紋想要退卻了，它慢慢的把和另外兩個波紋交織在一起的波紋收回來，然後向自己發散出來的地方退卻而去，慢慢的收斂，如同倒帶了巨網撒開的鏡頭，最終回到了它的主人身邊。
在天空中並不密集的波紋，在收縮到一定範圍之後，卻成了一張巨大的繭，把整個雲宅都幾乎網羅其中。
然後那淡淡的青色光芒漸漸的化為七彩，慢慢消散在空中。
不該收到淡然的身體裡面嗎？
可想像中應該發生的事情並沒有真正發生過，除了被淡然的「力量」絞碎的擺設，其他一切都沒有變樣。
一切就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就這樣就結束了？
剛才淡然身上強大的光焰早就消失不見了，淡然伸了一個懶腰，坐了起來，左右看了一看，然後大叫道：「我肚子餓了！」
淡然肚子好像確實餓了，因為他吃了足足平時兩倍的東西，還大叫沒吃飽。
可姚雨菲不敢再讓他吃了，他可不希望淡然沒有因為剛才的事情遇到危險，而被撐死。
「淡然……你覺得，有什麼不同嗎？」雲清遠小心翼翼的看著淡然，淡然搖了搖頭，問道：「怎麼了？對了……我剛才做到一個很好玩的夢，夢到有兩個聲音對我說話，說要讓我回去……」
淡然聳肩，「但是我卻覺得，好像自己不停的想向外跑，剋制的好辛苦啊！」
你那哪裡是想向外跑？那根本就是你的力量想溢出來，而若不是有那兩個聲音奉勸你，你早就危險了……
若是有知道詳情的人，就會這麼說，可剛才三個人的交流，也只有他們三人知道，而淡然還只以為那是一場古怪的夢，而其他人所了解的並不多。
「淡然，你還夢到什麼了？」戰凌好奇的問，他覺醒的時候，不過是發了兩天燒，第三天就生龍活虎的跳起來了。
「我夢到……」淡然站起來，走到客廳中央，張開了自己的雙臂，抬頭閉目，低聲道：「我夢到自己好像變成了空氣，在整個天地間飄來飄去，一會兒變的特別大，都能看到整個地球的樣子了，一會又變得特別小，能看到好像細胞的東西……我還看到七彩流轉的地球……如同季風和洋流……」
淡然好像在朗誦自己的新作，他抑揚頓挫的聲音讓所有人都笑了起來，可很快他們都笑不出來了，因為淡然的身邊突然浮現出了青色的光芒，然後再次化為了七彩的光芒在淡然的身邊流轉……
七彩流轉的地球，如同季風和洋流？
就算雲清遠這個普通人，都能看到隱約的光芒，而在戰崖和門神等人眼裡，那哪裡是什麼七彩的光芒！那明明是無數的靈子！
淡然似乎對靈子有著無盡的吸引力，遊盪在周圍的靈子已經都會聚到了這裡來，只是在淡然睜開眼睛前的剎那，這些靈子都四散開來，整個房間里的靈子濃度雖然比其他地方高了很多，卻依然不能引起淡然的注意。
曾經有人提出過，自然界中的靈子，會按照某種規律運動，而不是固定在某些地方，也就是說，靈子就好像空氣和水，甚至大馬哈魚一樣，到處的遷徙，而且這遷徙是擁有某種可以追尋的規律的。
甚至有人預言說，如果從足夠遠的地方看地球，就可以看到地面有一條條的比其他星球的「腰帶」更美麗的光帶，這是有生命的星球，所擁有的特殊的光芒。
這樣的靈子遷移的流向，被稱為靈子流，而靈子流的流動，可以產生足夠強大的靈子的磁場，甚至有人說，異類之所以可以操縱普通人所沒有的力量，就是受到了靈子流的影響。
這力量是有生命的……
可惜的是，一直到現在，中國境內，都沒有一個人曾經親眼看到過這樣的靈子流，因為就算這些異類再厲害，也不可能得到飛船飛向天空的，而在國外，卻有不少的異類以「太空旅遊」的名義到達太空，真正看到了這一特殊的存在，而證實了它的存在。
對流動的靈子流的研究並非最近才開始，雖然因為認識的不足，產生了很多的流派，而這些流派在世人的眼中，卻都擁有及其相似的辭彙存在著。
而鴻長公和老道，顯然就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流派，兩個人的相處頗為有趣。
鴻長公雖然看起來很是樸素，思想卻非常的新潮，更奇怪的是，他的學識非常淵博，他談起來的話題，讓老道目瞪口呆。
「老哥，就算是修道，也必須與時俱進吧！」鴻長公笑眯眯的道，「不如我哪天介紹我那乖徒兒給你認識一下，我那徒兒最擅長教壞人了……」
老道無語。
老道無疑是那種最為樸素，也最為古板的修道者，他一直生活在自己的小道院里，雖然擁有驚人的實力，卻恪守古板而繁複的門規，比如面對兩個保安的時候，他根本就沒有使用絲毫的力量，不然那一個小小的保安，怎麼可能把他打退？
在他看來，現在整個瀾城的一切，都那麼不順眼，甚至可以說是傷風敗俗，若不是有鴻長公拉著他，恐怕他就要跳出去大聲責罵了！
「老弟你來這裡，是為了什麼？」老道雖然對鴻長公也覺得甚為怪異，可他對這個幫自己解圍的老弟還是滿有好感的，於是問道。
「我？我的目的和老哥你差不多，我是為了幫我那寶貝徒弟找個伴兒，也免得他整天弔兒郎當的，總是長不大一般……若是他多了一個師弟，恩……」
「這麼說來，老弟你的目標，也是那三人中的一個了？」老道道。
「不是……我要找的，是最後那個……」鴻長公指了指天空，此時正是淡然還沒有收回力量的時刻。
「不行！」老道立刻跳了起來，「那個人，是我的，要傳我道統！」
鴻長公微微搖頭，道：「我並非一定要收他當我的徒弟。」
鴻長公並非很看重這些所謂的道統，他就時常把自己從徒弟那裡學來的東西掛在嘴邊，絲毫不以為恥，他找淡然，所要做的，其實不是教授淡然什麼，而是希望從淡然的身上學到什麼東西。
因為他能夠分析出來淡然的能力的幾種可能，而這幾種可能中有一些很是吸引他。
人類最重要的能力是什麼？人類能夠發展到這個地步，所依靠的是什麼？他記得自己的徒弟曾經這麼問過自己，而當時他的回答是非常正統的，可這答案並非他自己想出來的。
「是學習……」人類並沒有辦法遺傳知識，或者說，就算遺傳了知識的信息，也無法提取出來，為己所用，所以人們不得不一直學習，活到老，學到老。
而他鴻長公，雖然可以說是世界上最為博學的「人類」，卻依然有很多無法通過資料和書籍學習的東西，所以他一直遊盪在全世界各地，學習著自己所不能了解的東西。
「人類的東西太多了，師傅，就算是您，也不可能完全學全的！」他的徒弟這麼說著，「不過這樣才是我最崇拜的師傅啊！」
是啊……也正因為徒弟的支持，他才會一直到處的遊盪，因為他的徒弟以他為榮，他也為自己的徒弟驕傲。
在他看來，師徒的關係就是這樣的，大部分的時間，他的徒弟可以從他這裡得到很多普通人無法了解的資料，或者請教他任何的知識，而他也可以從自己的徒弟身上學習到自己所不了解的知識或者品質，就算只有一樣，也足夠了。
三人行必有我師，幾千年前的老夫子就曾經說過的話，卻被後代們所遺忘了，這是多麼可悲的事情。
聽到鴻長公並沒有跟自己搶徒弟的意思，老道頓時笑逐顏開，不過鴻長公卻又潑了他冷水，「但是老道你這樣可收不到對方當徒弟！」
「什麼？我鴻易門收徒，想拜師的人可以從這裡排到京城去了，那小子怎麼可能不想拜師！」老道話說的傲氣凌人。
鴻長公苦笑，這是什麼年代了？你還以為這是幾百年前啊！
不過，鴻長公的感應中，這個老頭可以說，確實是老的驚人的老怪物了，他那個年代說不定真的會有無數的人想著拜入鴻易門呢……
不過，他們的門派叫做鴻易門？鴻長公苦笑，沒想到當初認為已經不存在的門派，竟然又重新現世，而給自己的門派起名鴻易門，竟然碰到了正版的鴻易門？
若是讓這老道知道了，還不把自己殺了以正視聽啊！不可說，不可說！
「那老哥你就試試看了。」本來打算勸戒一下老道，可這樣的想法剛冒出來，立刻就被否定了，明知道沒有可能成功的事情，自己怎麼還會想去做呢？這大概就是衝動吧……恩，乖徒兒說的不錯，自己果然越來越像人了。
「哼！」老道有時候真的很討人厭，不肯正視現實，不肯認識自己的人其實是最可悲的，不過……這老道已經老到根本無法再和現代社會融合的程度了，倒也不能怪他。
雲宅，話說了半天，可還是沒有人知道淡然的力量到底是什麼，淡然確實覺醒了，而且確實有了力量，最直接的證明就是，淡然可以使用插件了，可更奇怪的是，淡然依然可以使用偽插件……
介於異類和非異類之間的，可以看成是沒有完全覺醒，可同時擁有兩種「生物」的共同屬性，又叫什麼呢？
「哈……」淡然把自己物蠹里的插件丟的滿地都是，一個個的試的起勁，雖然他已經親手做出來過好多的插件，卻從來都沒有自己戴過真正的插件，這次他可是過癮了。
直到把整個客廳折騰的一片狼藉，淡然才托著自己的腦袋，好奇得想道：「還有什麼插件沒有試過呢？好奇怪……好像忘記了什麼……」
戰崖等人驚訝的睜大了眼睛，因為他們看到一直沒又醒來的「人體插件」如同機械一般滑行到了淡然的身後，無聲無息的立在那裡，兩眼機械的轉動了兩下，然後寂然不動了。
「對了……我還有一個萬能插件！」淡然拍打著自己的手掌，剛想上樓試驗一下能夠喚醒那總也不動一下的人體插件，就看到那人體插件已經無聲無息的站在了自己的身後。
「哇呀！」淡然嚇的一大跳，在他身邊圍成一團的狗狗立刻上前護住了他，警惕的看著那如同機器人一般的人體插件。
「鎖定dna，dna成功鎖定，鎖定面容，面容已鎖定，鎖定聲紋，聲紋成功鎖定，鎖定力量波動，力量波動成功鎖定……」一連串的類似電子合成音的平板聲音從「人體插件」的口裡傳出來，所有的人都驚訝的瞪著它……這麼「高科技」的東西，就是所謂的「人體插件」？
怎麼看，怎麼覺得這人好像是人形機器人。
「他……沒有靈魂……」仔細看了半晌，戰崖猛然抽了一口氣。
怪不得淡然只是把他當成是插件，原來他確確實實是一架「機器」！
有些時候，淡然的認識總是透徹而直接，讓人驚詫。
而他確實曾經是一個人的……卻有人把他的靈魂抽取掉，然後把身體製作□形的工具……
所有人都覺得有些心寒，做這樣的事情的人，確實是犯了大忌……雖然這個時代已經模糊了正邪，卻有很多禁忌依然是不能觸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