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62、針鋒相對
章節名:V62、針鋒相對
「奴婢……奴婢忽然發現……主子的屋子裡,有一個人影!」
所有人的心,都不由自主的提到了嗓子眼,江九月更是聽的入了神,來的到底是誰呢?
皇帝?
「皇太后!」卻在這關鍵的時刻,忽然有一道低沉男音響了起來,就像是高原雪嶺忽然爆發而出的雪崩,瞬間就把場面給凍結在了原地,所有人都只覺得背脊一寒,僵硬的轉頭看向了院口。
華王妃宴設在華王府的後花園中,面積龐大,左右都是引天然水路而成的湖,木橋後面,是一到門,門樓頂上,此時站著一個紅衣俊美妖嬈的男子,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麼到來的。
上官缺微微抬起頭,因為陽光照射鳳尾流蘇而有些光華閃耀刺眼,看一眼突然到來的雲廷汛,她的眼神閃過一絲及其少見的不自在,卻在瞬間,恢復正常:「汛王殿下安好。」
「請問皇太后,你這是逼宮,還是造反?!」如此犀利而直接的問話,其中還包含著濃濃的失望。
雲廷汛本以為自己對淡漠的兄弟情,冷酷的父皇母妃早已經沒有了任何感情,可是畢竟,他從小冠了雲姓,雲姓給了他病痛的身子和恥辱的經歷,卻也讓他榮寵二十年之久,在看到如今這種形式的時候,非但沒有半分高興,反而升起一股可笑和嘲諷……
他鐘情上官缺,為了上官缺,被雲廷渲構陷娶了自己根本不想多看一眼的女人,他本身所練修元功,其實有更好的采陰補陽的辦法,便是陰陽和合,他卻覺得那辦法噁心,不想弄髒了自己,哪怕是為了她,受盡任何折磨都可以,得不到回報也無所謂,但是,上官缺的心思卻在這裡!
「哀家只是在用事實說話!」上官缺冷靜的道,極力維持面部表情絲毫不變。
「母后,你做這些,真的只是為了要用事實說話嗎?是不是等這位姑姑,把以前的事情都說出來,你還是母后,我還是皇帝?」終於,小皇帝輕聲問道。
小孩子的心思,最是敏感,他的話,也最是犀利而直接,就這麼直至白白的說了出來,像是一潑冷水,嘩啦一聲,澆滅了上官缺原本心中強制燃燒起來的火焰。
上官缺臉色微變,她沒有子女,多年和小皇帝一起生活,就算是再淡漠冷靜的人,還是會產生一絲絲的感情,從小受盡家族各種教育的上官缺,其實和她的母親一樣,是個傳統的女人,她只想過「一願郎君千歲,二願妾身長健,三願如同樑上燕,歲歲常相見。」的生活,儘管那郎君並不是她屬意的良人,可是父親野心勃勃……
即便到了如今這個場面,其實她還是在等雲廷渲哪怕稍微讓步的表情,哪怕是一句情緒緩和的話,來偏偏她爭取時間都好,可是萬萬沒想到,雲廷渲除了看到江九月的時候,其他時候,連眉毛都沒動一下。
「母后,你怎麼不說話……」小皇帝兀自問他,稚嫩的小臉上,沒有了平日的天真和膽怯,帶著早熟,還有那麼一點點的澀澀,或者可以說是受傷和失望。
上官卻心中咯噔一下。
卻在同一時間,江九月原本被雲廷渲握住的手中心中,被雲廷渲一下一下的划著,似乎在寫什麼字,江九月認真的分辨清楚之後,做了一個簡單細微的動作,側過身子去,把鼻子和嘴巴,抵靠在了雲廷渲的背後,沒人能看到的地方,唇瓣微微張合。
小皇帝悠悠的嘆了一口氣,超齡的表情在他臉上,居然隱現點點凌然威儀,「雲王叔,你是要和母后一起討伐王叔,還是要坐在屋頂上面看戲?」或者,你幫攝政王一起對抗皇太后?這個問題是不需要問的,自動省略。
雲廷汛默默閉上了眼睛,身影一掠,已然消失不見,禁軍無人阻攔,如同他來的時候一樣。
必然是上官缺做了交代。
這一小小插曲,前後不過三分鐘時間。
上官丞相心頭一跳,看女兒如此情況,有些不放心,今天的事情計劃已久,光是一個綠袖,他就找了二十年,女兒早已經答應了他,難道是要被小皇帝幾句話就說的動搖了嗎?
他倒是不以為女兒會臨陣退縮,現在箭已經射了出去,無論如何都回不了頭,但是,現在的場面,一旦她的心中有些微感情浮動,勢必駕馭不了情勢,效果也會大打折扣,左右思忖了一下,他忽然對著台上的綠袖道:「你繼續說!」
無論如何,也要先把當年的事情說了出來,讓所有人知道,他們所崇敬的攝政王,到底是什麼人!
「是……」
綠袖的臉色紅白交錯,頭垂的很低,似乎被這場中不同人不同的神色嚇壞了,垂在衣袖下的手也捏的死緊,似乎隨時就會崩潰了,下唇也被咬出了血痕,心中翻覆不定,姿態已經遠遠不像剛才那樣,儘管被嚇到,依舊能開口說話。
「說!」上官丞相厲聲道。
他已拿下青王繳了虎符,攝政王沒有軍備人手,就算今天可以逃出生天,一旦綠袖把以前的事情說了出來,他也會受盡天下人唾棄和排擠,從此再無顏面協理朝政,到時候只有楚浩然那老匹夫,根本不足畏懼,再想別的法子處理了就好,至於小皇帝,心情好了就讓他做個傀儡,心情不好么……
上官丞相心中思緒翩飛,眼中金光無限,站在上官丞相身後的上官卓從這件事情開始之後,就一直隱隱皺眉,他淡淡的看了遠處席位上被壓制的楚盈蓉一眼,心中湧現無力感。
莫怪父親會和夙敵楚家訂了親事,原來還是在利用,用楚家的一個女兒,換來時間蟄伏等待時機,到了今天,一舉動作,他還以為公主去了之後,父親不會再做這種利用的事情,沒想到,從頭至尾,全家似乎都成了他能利用的對象,連他這樣一無是處的兒子,也毫不猶豫的榨取最後一點剩餘價值。
也許就連當年,父親所需要的,也不是公主下嫁上官府,上官家已經出了皇后,貴妃,皇太后,為何還非要做什麼駙馬?也許只是因為公主是先皇最為寵愛的妹妹吧?
一個相敬如賓的夫君或許會對母族勢力強大的皇后連根拔起,卻不會忍心誅滅一個最為寵愛的妹妹的夫家。
雲家的男人,最是重情。
「……是。」綠袖身子又鬥了一下,又抬頭看了雲廷渲的方向一眼,只是實現模糊,看似不像是在看雲廷渲,倒是更像是在看江九月,可是所有人都知道她方才兩次抬頭看了那個方向,便也不覺得這第三次有什麼不對,忽然,綠袖面色急劇變化,唰一聲低下頭去,「奴婢……奴婢……」
雲廷渲神色隨意,淡淡的開了口:「說吧,就把你所知道的都說出來,讓本王看看,到底是如何見不得人的事情!」
上官丞相冷笑一聲,「王爺說笑了,這見不得人三個字,委實不太好聽,不過,陳年往事,總會讓人覺得晦澀而好奇!」
說完,又對台上的綠袖道:「綠袖姑姑,當年所有知道這件事情的人,都死了,留下你一位,老夫想,莫不是需要你來陳述當年所發生,而眾人又都不知道的事情嗎?」
綠袖身子又是一顫,似乎那個死字,已經牢牢的摁住了自己的喉嚨,讓她呼吸困難,可是她還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她不能確定,自己的耳朵剛才聽到的聲音到底是真的,還是自己緊張之下出現了幻覺,而這一點,她不敢賭,如果按照自己聽到的那個聲音說,但是對方又不像她承諾的那樣,已經保得她家人平安,那麼,不但是她,連她可愛的兒子,都會死於非命……
可是,如果那一道聲音說的是真的,自己卻按照上官丞相編排的故事來說的話,豈不是……
她進退維谷,所以
「上官大人……」關鍵時刻,卻聽一道嬌蠻女音笑笑到了喚了一聲,江九月微微露出半個腦袋,衝上官丞相笑的很溫柔。
她人長得清秀,又和華王妃有幾分相似,讓上官丞相一看,就覺得全身不舒服,
綠袖在聽到那個聲音的一瞬間,全身都僵硬了,臉色比死人的還要灰白,這個聲音……就是這個聲音!
「你想打岔?」上官丞相冷冷開口,高高在上的口氣,充分體現他對於江九月的輕視。
江九月笑笑,不甚在意,「綠袖姑姑好像忘了什麼事情,您只有這麼一個證人,如果她記得實在不清楚,您可怎麼辦呢……」她知道,上官家的人都是最重臉面,原來她獨自在院子里的時候,也曾經聽到一些朝廷里的事情,明明心裡不服氣的厲害,可是為了面子還要裝大尾巴狼。
就比如今天的事情,就算沒有綠袖,如果他們在第一時間發難,也不是不可以,可偏生,他們就是覺得需要一個所謂名正言順的理由,所以要折騰出這麼一大圈來,只是為了不落人口實罷了,而江九月此時的話,猶如在上官宰相的心裡本身還不旺盛的火苗上面澆了一把油,瞬間就就把他弄的炸了毛。
「江九月!你現在不過是階下囚,說話最好想清楚一點,可別怪老夫沒提醒你!」
江九月不為所動,反而從雲廷渲的身後走了出來,裊裊娜娜的樣子,比其他人任何一次見到她的時候,都為輕鬆而愜意,一點也不像是處於弱勢被人壓迫的樣子。
「攔住她。」上官丞相道。
周圍的禁軍在等待皇太后的指示,除了皇太后之外,沒有任何人能指示他們。
上官丞相猛然感覺不太對勁,哪裡不對勁呢?只需要一個瞬間,他便想明白了。
不對勁,是因為太順利!
這一切進行的太順利,他的證人沒有被雲集廷渲殺人滅口,他的探子確定的探到了青王的動向,以及青王拿著虎符去遠處搬救兵所以他可以在第一時間埋伏高手,擒拿青王繳獲虎符,甚至於華王府中的地形地勢,和對於華王妃宴的排列他都做過詳細的考察,確定今日事情萬無一失,這其中並不是沒有受到過挫折,反而是因為受到了挫折,所以他覺得一切才發展進行的很真實。
可是這一刻,他忽然升起一股極度的恐慌,雖然君臣多少年,他卻始終也摸不透雲廷渲的心思,但是,除了私礦設計了他到那種邊遠的地方低落塵埃之外,他似乎永遠也沒佔得了上分,隱隱的,甚至他覺得雲廷渲被帶到私礦裡面去,似乎也不是他眼前看到心裡想到的那麼簡單。
心中閃過一縷駭然,上官丞相面色微變,已經不想等台上的綠袖說什麼了,轉身對皇太后道:「無暇。」除了一聲稱呼之外,再未有任何話語。
皇太后神色動了一動,手臂微抬,就要下令。
江九月眸中閃過一抹利芒,卻在一個閃神的瞬間消失無蹤!在所有的禁軍不曾動作之前,她忽然輕輕一躍,衣服上的裙擺隨著這一優美的姿勢飄然若仙,輕輕的落到了上官缺面前三丈處。
這一動作,委實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當先的禁軍不等太後下令,就要上前,把江九月拿下。
「太后,江九月有話對你說!」
卻在關鍵時刻,江九月陳懇的看向了太后,太后一個遲疑,抬起的手臂因為這句話而放下,她靜靜的看向江九月,「退下。」然後,以眼神詢問。
即便江九月武藝超群,但上官缺也不是省油的燈,她氣質威儀,自有一股颯颯風采,且確信江九月不會對她造成生命威脅。
江九月唇邊笑意更大,「我的話,只能和太后說,你們旁人,卻是萬萬也不能聽到的。」
上官丞相已經快急死了,本來計劃的好好的事情現在橫生枝節,因為上官缺不下令,那些禁軍沒人會聽他的,如今江九月又走到面前來,到底是想做些什麼?!
「你如果害怕讓我到跟前去,那也沒什麼,我站在這裡跟你說就是了。」
上官卻柳眉微挑。
站在那裡,豈不是讓所有人都聽到了嗎?她不認為江九月又什麼值得她認真去聽的話,只是心靈的角落裡面卻有一個聲音催促著她還是去聽聽江九月說什麼。
「太后,耽誤了太久時間了!」上官丞相終於忍不住開口,那一個字一個字吐出來來的口氣,讓上官缺終於神色變動。
女人,即便這個女人是自己精心培育的女兒,沒想到在關鍵時刻還是要誤事!
上官缺鳳眼微閃,一抹淡淡的光華,合著額頭上的鳳尾流蘇分外端麗,今日已經事成定局,「來人」
「是!」
「啊!等不及了嗎?」江九月笑著道,和洛梅兒在一起的時間久了,難得有的時候說話,還是會帶上洛梅兒的味道,「我真的只想說一件事情,也是為了太后好呀!」看著圍上來的幾個禁衛軍,江九月笑的很無奈。
驗看那些士兵越來越近,江九月的心頭也越來越緊張,她這麼突兀的出來的確是為了引開大家的注意力,還好,皇太后雖然看不起江九月,卻對於雲廷渲能夠側目的女人,終究是有一絲緊張,以及對於小皇帝的怨愧,讓江九月爭取到了上官缺沉思遲疑的這些時間,只是這些時間到底還是不夠嗎?
「奴婢……奴婢,奴婢認真一看,才發現那個人,身形威武高大」
綠袖的開口,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原本想要拿下江九月的侍衛卻已經把江九月押下,這次,江九月很識相的沒有反抗,乖乖的被禁錮到了一旁去。
上官丞相儘管老謀深算,在這一個瞬間,也露出了微微得意的表情,只是,江九月垂下去的臉上的笑容,卻比他這個不知道得意是多少倍。
「那個人,居然是……是……是皇上!」
什麼!?
上官丞相瞬間變色,抬頭看向了場中央跪地的綠袖,心中的那抹不安越來越大,終於再也忍不住了:「放肆!你當時跟老夫不是這麼說的!」
江九月笑了起來,笑的溫柔無害:「哎呀,上官大人,這可是你的證人,她會說什麼話,都該是按照你的指示才是,你怎麼能說她這麼說不合適呢?難不成你們沒有串好了供詞?」
「豈有此理!」上官丞相哪裡由得江九月如此胡說,只是那些禁軍又完全不聽他的命令,他本以為江九月不過是個黃毛丫頭,可萬萬沒想到,自己今天會被她氣的失態。
江九月又道:「也是,這麼人多勢眾眾目睽睽的,綠袖姑姑難免受了驚嚇,說錯了話也是應該的,沒事沒事,綠袖姑姑你在仔細想想,那個人真的是皇上?」
這話雖然看似說的簡單,可是其中卻包含了無數的意思。
眾人無不思考如果綠袖說的都是上官丞相安排的,那麼不管是真是假,上官丞相無疑損害雲家先祖皇帝清譽,這件事情對於上官丞相來說不但是好事,而他本人也顯然很樂意出現這樣的事情,如果此時綠袖咬定當時看到的人是皇帝,無疑上官丞相佔了上風,可是既然他成功毀了先皇名譽佔了上風,為什麼還要如此氣急敗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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