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周妃

005 周妃

章節名:005周妃

「李公公,你身上的毒,怎麼回事?」夜千澤在桌前坐下,灼灼地盯著李公公,淡冷地質問著。言情小說無彈窗無廣告閱讀他猜到一個可能性,等著李公公來證實。

寒初藍有點不贊同地看了夜千澤一眼,「千澤,李公公才好轉,你先讓他休息一會兒再問吧。」

夜千澤抿抿唇,眼裡的凌厲軟了些許。

李公公感激地看向寒初藍,他原本對這個女子不太喜歡的,總覺得她出身太低,連一般的富家子弟都配不起,如何配得起自己的世子?如果不是因為世子對王爺有誤會,王爺又擔心世子不肯回去,他也不會改稱寒初藍為世子妃的。此刻,他覺得這個女子或許是沒有高貴的出身,但有一顆善良的心,這在深宮禁苑裡是少見的。

不過李公公還是虛弱地答著:「證實世子就在張家村裡,王爺便帶著奴才等人悄然出京,親自趕往張家村,誰知道世子不在。王爺的身份又不能在那裡久留,只得帶著奴才等人先行回京,沒想到才到了定州,我們就遭到了蒙面殺手的伏擊,那些殺手武功不僅高強,而且劍身上都沾著毒,那些毒不會馬上就要人命,但中了毒的人卻麻痛不已,如同萬蚊啃心一般,痛苦難忍。奴才沒用,沒有護好王爺,還受了傷,中了毒。」說到這裡,李公公愧疚地低下了頭。

那一次,如果不是王爺帶著他逃走,他連命都沒有了。

他原本是宮裡的一名洒掃小太監,有一次不小心地衝撞了先帝貴妃,貴妃要治他的罪,亂棍打死,是當時身為沐王爺的夜沐剛好路過,從貴妃手裡救下了他。夜沐還擔心他留在宮裡,還會遭受到貴妃的報復,小命難保,便把他要出了皇宮,帶至沐王府,因為機靈,辦事可靠,得到夜沐的重用,慢慢成為夜沐的近侍。

這一條命,本來就是夜沐救回來的,他發誓一生一世都會忠於夜沐,保護夜沐,結果那一次,還是夜沐救了他。這一生,他便欠了夜沐兩條命。

「他怎樣?有沒有受傷,有沒有中毒?」夜千澤急急地問著,擔憂之情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來。捕捉到他對夜沐的擔憂,李公公覺得自己此刻毒發值得了,至少他知道世子對王爺還是在乎的。他弱弱地搖頭,「王爺沒事,只有奴才和幾名暗衛受了傷,中了毒。王爺替奴才們請了最好的大夫,用了最好的解毒丹,都無法解了此毒,僅能控制,但每隔數天就會毒發一次。奴才昨天晚上才毒發過,沒想到今天又……估計是那些解毒丹的藥效慢慢失效了吧。」

「是誰?」

夜千澤陰陰地問著。

李公公搖頭,「那些殺手都蒙著面,也不知道是誰安排來的。」

寒初藍聽到又是伏殺,又是中毒的,一顆心忍不住又揪了起來,她想起了夜沐的身份,想到歷來攝政王都沒有幾個有好下場的,都會招來帝恨,帝恨,焉有命在?她和夜千澤也曾經遭到過暗殺,那些斗笠殺手的兇殘,至今歷歷在目。

父子倆都遭到暗殺,寒初藍敢說必定與政權有關。

夜千澤沒有再問下去。

他站了起來,走到窗前,推開了窗,李公公房間的窗剛好就對著大街,站在窗前能看到街景,街上行人依舊熙熙攘攘的,臨川的繁華可以從行人之多體現出來。如果不是繁華的城市,午後,街道上幾乎沒有什麼行人了。

寒初藍安撫了李公公幾句,讓李公公好好地休息,她才走到夜千澤的身後,輕輕地扯著夜千澤的衣袖,夜千澤扭頭看她,她用眼神示意夜千澤出去,把安靜的空間留給李公公休息。

夜千澤讓李氏照顧李公公,他順著寒初藍的意思,走出了李公公的房間。

回到兩個人的房裡,寒初藍忽然用力地自背後摟住了夜千澤的腰肢,臉貼著他的後背,不說話,但用她的溫情去溫暖他的寒心。

夜千澤頓住腳步並沒有回頭,也沒有拿開她的雙手,默默地站在那裡,讓她這樣摟著,他的手則落在她的手背上,覆蓋著她的手背。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夜千澤才慢慢地轉過身來,深深地凝視著寒初藍,感激地道著謝:「藍兒,謝謝你。」她給他的不僅僅是此刻的溫暖,還有他對未來的希望。因為有愛,因為有了負擔,他才會對未來充滿了希望,不再是僅僅為了追查母親之死而活著。

「千澤,我們是夫妻。」

夜千澤把她用力地摟入懷裡。

「你說,暗殺爹的人會是誰?為什麼大家都喜歡用毒?李公公的毒是不是解了?」

輕嘆一口氣,夜千澤輕輕地說道:「李公公的毒還沒有解,只是被暫時壓制住了,短期內應該不會再毒發了吧。我爹他……估計想殺他的人很多吧。」他不過是攝政王之子,都一而再,再而三地遭到暗殺呢,更別說他爹了。

寒初藍猜測著:「你說,會不會是元缺?我記得在爹走後,元缺也跟著走了。」

夜千澤微怔,鬆開她,灼灼地看著她,求證著:「你沒有記錯吧?」

寒初藍搖頭,「我不會記錯的,我的記憶力挺好的。更何況元缺走的前一天,我還請了他吃飯。」察覺到眼前的男人忽然繃臉,寒初藍拍他的胸膛一下,嗔著:「你別亂吃飛醋,好不好?我本來是請庭軒吃飯的,也怪我嘴賤,老是隨口就說『改天有空請你吃飯』,結果說得多了,就被人家以此為借口讓我請客。沒事,楊庭軒怎麼說都是我們的大客戶,做生意嘛,我給你利賺,你請我吃幾頓飯,這是最正常不過的,元缺那傢伙就是一個蹭飯的,所以也就連他一起請了。那天,他還送我很幾瓶子的葯,從那天之後,我就再也沒有看到他了,直到我中毒那天晚上。」

「千澤,你說會不會是元缺?」

「是他,又能拿他如何?他,本就是我們的敵人。」夜千澤輕輕地說了一句,那話,帶著千斤般的重。兒時那短暫的友誼,始終還殘留在他的心頭,如同一塊石頭,有時候想起便沉甸甸的。

以前的元缺雖然精明陰險,但還不可怕。如今的元缺,不僅醫術高超,武功深不可測,為人也深不可測,才是最可怕的敵人。

他們明有戰神這個政敵,暗有元缺這個笑面虎,可謂舉步維艱呀。

「千澤,我不懂朝政,不過我覺得爹這個攝政王很危險,他畢竟不是皇帝,可握著朝政。如果能勸爹辭去攝政王一職,估計會安全一些。」

夜千澤笑,那笑是冷的。

寒初藍有點心疼地摸去他嘴角的冷笑,心疼地說道:「千澤,我不喜歡看到你的冷笑,那不適合你。我還是喜歡你像以前那樣,笑得絕色傾城。剛才那話當我沒有說過,爹當政這麼多年,文武大臣表面或許臣服於他,暗地裡必定是想把爹幹掉的,怎麼說,爹都不是皇帝。我敢說,第一個想幹掉爹的人必定是少帝。他握著權勢,或許還能活得好好的,一旦沒有了權勢,就是別人砧板上的肉了,任人宰割。」

夜千澤定定地審視著她。

她的話說得很直白,當著他這個當兒子的面,說誰誰想幹掉他爹,那麼的一針見血。更讓他吃驚的是,她分析得很好,他雖然遠在張家村,但朝中的局勢,他多少都知道的,的確有很多人暗地裡想幹掉老爹,讓少帝親政的。她不過是小小的農家女,不曾過問過朝堂之事,怎麼會懂得這麼多?

他,到底娶了怎樣的一個妻子?

少帝十四歲了,雖然還年少,但也可以親政了,老爹完全可以退到真正輔政的位置上,但老爹還沒有退,他只以為老爹是貪戀了朝政,真如別人傳言那般想奪位,自己當皇帝,此刻聽了寒初藍的分析,他才想到了另一個可能性,老爹還沒有歸還權勢,應該就如同寒初藍分析的那般,只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在還沒有想好萬全的退身之策時,不敢輕易地退出。

凡事都有兩面性的。

他往往只想到一面,沒有想到另一面。

「咱爹應該也挺得民心的吧。」

夜千澤輕輕地點了點頭。

老爹雖然未能一生一世守住對娘親的承諾,但他對百姓,對國家,還是盡職盡責的,怎麼說他也是夜家王朝的子孫。

「這樣還好一點,等到時機成熟,功成身退,少帝親政后,忌諱著民心,或許咱們還能過上安穩的生活。不過,如果有機會退出來,千澤,一定要勸爹遠離帝都,什麼身份都不要了,隱居于山野之中,也不要與政客來往,這樣,皇帝才願意真正地放過我們。」

夜千澤的鳳眸熠熠發亮,灼灼地鎖著寒初藍的臉,侃侃而談的她的,那般的聰穎,如同一塊磁石,深深地吸引著聽眾。他慶幸,她此刻是在他的面前侃侃而談,否則,會有更多的人想和他搶奪她的。

「元缺就在這個臨川城裡,咱們去找他討要李公公身上那毒的解藥,不知道能不能討來。」寒初藍忽然轉移了話題。李公公毒發時痛苦的樣子,讓人心驚,她真服了製造毒藥的那個人,太狠了!

「如果真是他下的手,你說,他肯給解藥嗎?」

「他瞧著挺聰明的,不會那麼傻。」

「所以,藍兒,你不能背著我去找他討解藥。」夜千澤叮囑著,擔心寒初藍背著他去找元缺要解藥,元缺這個人,心機深沉,不好捉摸,對寒初藍又有那麼幾分的想奪取,他害怕寒初藍偷偷去找元缺,會被元缺算計。

「那怎麼辦?就看著李公公這樣痛苦下去嗎?」寒初藍擰著眉,心裡已經做著去找元缺討解藥的準備了。

夜千澤扳住她的雙肩,一再地叮囑著:「藍兒,這件事交給我去辦,你給我老實地呆在客棧里,不準去找元缺,知道嗎?」

「我們又不明著要,他不是神醫嗎?我們就帶著李公公找上門去,請求他醫治李公公。」寒初藍天真地想著。

夜千澤冷哼著:「我們只會撲個空。他是神醫不假,卻不是個仁醫,不是誰都能得到他的醫治。」

憶起元缺的可惡,寒初藍沉默了。

元缺的確不是個仁醫,真不知道他學醫做什麼。

「千澤。」

寒初藍忽然小聲地提議著:「要不,咱們去偷吧。」

夜千澤好笑地輕敲她一記,「那麼好偷的話,他還用混的嗎?」

「明著不行,暗的也不行,那怎麼辦?」

夜千澤笑,又摟住她,安撫著:「你別操這個心了,我說了我去辦。」

他不上門請求,也不偷,他搶!

寒初藍閃了閃眼,隨即一笑,應著:「那好,我就不操這個心了,交給你去辦。」望望外面的天色,還早著,於是她又提出再去逛街的請求。

夜千澤依了她,帶著她出了客棧,逛街去。

走在大街上,寒初藍很開心的樣子,這裡瞧瞧,那裡瞄瞄,卻是專往人多的地方鑽。

「咦,好漂亮的髮釵。」

路過一個專賣女人髮釵的攤子,寒初藍停住了腳步,站在攤子面前,伸手拿起了一支髮釵,一邊看一邊贊著。

「喜歡?」

夜千澤淺笑地問著。

她的頭上,一直插著他送給她的木釵,就算他們家的生活後來好轉了,她的頭上依舊素雅,不曾見她買過其他東西別到頭上去。

「嗯。」寒初藍點頭,又掃著其他釵子,笑道:「千澤,這些髮釵都很好看,我都不知道自己該買那一種款式了。不如,你幫我挑挑吧。」

千澤寵溺地答應,便在攤前認真地幫她挑著髮釵。

每個款式,他都覺得差不多,她的髮絲黑如墨,不管是插那種髮釵都一樣好看。她喜歡素雅,他最後選了梅花簪,拿著梅花簪,他反覆地看了看,覺得真心不錯,插到她的頭上去,肯定很好看,於是扭頭笑著對她說道:「藍兒,這梅花簪不錯,你看看,喜不喜歡……藍兒!」

站在他身邊的不再是寒初藍,而是一個,不,是好幾個陌生的女子,那些女子在他轉身的時候,都痴痴地望著他,出門的時候,他沒有戴那個鬼面具,寒初藍也沒有要求他戴。

「公子,這梅花簪真的不錯,謝謝公子幫奴家挑選。」那個站在他身邊,被他當成了寒初藍的年輕女子,羞紅了臉,嬌羞地從他手裡拿過梅花簪。

夜千澤哪有空理睬這些鶯鶯燕燕,他在攤前沒有看到寒初藍的身影,立即擠出人群,四處張望,熙熙攘攘的行人中,早就不見了寒初藍的身影。

微板起臉,夜千澤想都不想就朝天下第一樓跑去。

那丫頭肯定是去找元缺了。

她提出要去找元缺索討解藥,就把這件事當成了她此刻的目標,不管他說什麼,不管會有什麼危險,她都會去的,該死的,她就是那種不達目標不罷休的人!

……

某間暗室里陰陰沉沉的,就算外面還是白天,裡面已經要點著燭火了。放著燭台的桌子前,元缺坐在那裡翻閱著書本,也不知道他在看什麼書,翻閱的動作很快,如同走馬觀花。

有個男人在外面輕敲了三下門,兩輕一重,這是元缺的聯絡暗號。

他沒有起身,還在翻閱著書本。

那個男人敲過了門后,又等了片刻,才推門而入,門的外表像地板,外面的空氣很渾濁,因為那是柴房。

把暗室設在柴房的地下,誰都想不到。

「屬下凌遠見過少谷主。」

元缺淡淡地嗯了一聲。

「少谷主請吩咐。」凌遠在元缺的面前五步遠弓著腰,等著元缺的吩咐。

元缺把一本書全都翻閱完了,合上了書本,凌遠清楚地看到那書本一個字都沒有,敢情元缺看的是一本無字天書了。抬眸,元缺淡淡地吩咐著:「一會兒,如果有一男一女來找,就說我不在。如果只有一個女人來找,就把她帶到城外的十里亭去,記住,不要讓任何人看到是你們把她帶走的。」

「屬下明白。」

元缺拿開了那本無字天書,書本下面赫然壓著一幅小畫,是一個女人的畫像,他拿起畫像,展示給凌遠看,凌遠明白他的意思,恭敬地退出了暗室。

……

帝都。

一頂軟轎子抬到攝政王府前停下來,早就在門前等候多時的王府管家迎忙迎下來,剛好看到坐在軟轎里的周妃鑽出來,管家快走幾步,迎著周妃,嘴裡恭敬地說著:「周妃回來了。」

周妃的貼身嬤嬤扶著她步上了王府門前的台階,她一邊走著,一邊溫婉地嗯了一聲,隨口問著管家:「王爺還沒有回來嗎?」

「沒有。周妃在宮裡沒有見著王爺?」

管家小心地問著。

周妃因為是太皇太后賜婚於夜沐的,加上她性格溫婉,待長者極孝,深得太皇太皇的喜愛,隔上幾天,太皇太后就會讓她進宮陪著說些體己話。

當然了,太皇太后每次問的都是攝政王府里的大小事情,包括夜沐回府後的一舉一動。

夜沐不待見周妃,每次太皇太后問起,周妃都會錯開話題,不敢如實回答。好在太皇太后也知道夜沐對周妃不好,不會真的追問下去。

周妃腳步一頓,臉上閃過了黯然。

夜沐每天在宮裡處理政事,輔助幼主,她也常進宮,但夫妻倆在宮裡是見不著一面的,就連太皇太后讓人請夜沐到慈慶宮用膳,意欲製造機會讓夫妻親近親近,夜沐都會拒絕的。

周妃又沒有那個膽量到御書房去找夜沐,所以每次都是自己進宮,自己回府。

嬤嬤馬上就瞟了管家一眼,管家自知問錯了話,連忙垂下了頭,耳邊便響起了周妃輕輕地一嘆,「本妃在自己的家裡,想見王爺一面都難,更別說在宮裡了。」

嬤嬤連忙勸著:「周妃別難過,王爺這不是政事繁忙嗎?聽說東辰國又在我朝邊境犯事了,這一次東辰國不僅僅是犯事,而是直接殺人,侵佔我朝國土,這戰事怕是免不了,王爺自然要與眾將商量戰事的,等王爺忙完了,周妃想什麼時候見王爺都行。」

周妃苦笑著,知道嬤嬤是在安慰她。

她要是什麼時候想見王爺都行,她何苦夜夜對著孤燈,就著冷枕,度過漫漫長夜?

嫁他八年為妻,他僅當了兩次的丈夫,一次是太皇太后逼迫之下,他喝醉了酒後憤而與她洞房,一次是他思念紫靈公主,還是喝醉了酒,錯把她當成了紫靈公主。

兩個兒子就是那樣來的。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幸還是不幸,兩次的碰觸,賜她兩個兒子。

除了那兩個晚上,她都是獨守空房。

八年呀!

多少個日日夜夜,白天,見不到他的人,晚上了,還是見不到他的人。明明就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宛若咫尺天涯。

這種苦,這種痛,這種折磨,不是身陷其中,永遠也體會不到她到底有多麼的委屈。

她想,她這一輩子都得守著空房度過餘生的。

現在還好一點,紫靈公主的兒子還沒有回來,等到世子回府了,他的注意力就全轉移到世子身上了,她在他的眼裡就更沒有地位了。

周妃也想不到世子竟然沒有死,她不是詛咒,她只是錯愕。

十二年前那場大火,她雖不是親眼所見,但她也在帝都,那夜的大火燒得通天紅,驚動了整個帝都。住在那起火的院子里的人,如果在起火之前未能逃出來,是沒有機會逃出來的。

她聽說,王妃以及世子還有一些下人都沒有逃出來,全被燒死。

她沒有記錯的話,那一年,王妃不過二十五歲,世子也才八歲。

那麼年輕的一個絕美女子,那麼幼小的一個孩子,生生葬身於火海。她曾經為那對可憐的母子心疼過,只是沒想到她會代替那對母子走到了夜沐的身邊,照顧著夜沐,陪伴著夜沐的餘生。

忽然得知世子沒有死,她在錯愕之餘,也有著感激,感激老天爺的開眼,總算還有一個人可以撫慰她夫君的心靈。

所有人都在暗地裡討論著世子回府這件事,每個人都以為她心裡在怨恨著,等著看她這個繼母如何欺負世子。

周妃苦笑,她欺負世子?

她打小就沒有欺負過誰,在娘家,她是世家大族的嫡女,人人寵著,護著,把她保護得很好,也養成了她善良的個性,那些庶姐庶妹有時候爬到她的頭上,她都能一笑置之。她只求世子回府後,不要怨恨著她這個繼母。

只要世子接受,她願意給予世子等同親母的疼愛。

太皇太后告訴她,世子流落民間十二年,受了不少苦,性情大變,肯定不好相處的,讓她要小心點,如果受到欺負,吃了虧,一定要進宮找太皇太后庇護作主。

周妃心裡劃過暖流,能有這樣一個關心自己的婆婆,或許是老天爺給她的補償吧。

「周妃,外面風大,眼看又要下雪了,周妃快進屋取暖,周嬤嬤說得對,王爺很快就會回來的。」管家也勸著周妃,心裡暗惱自己說錯了話,管家雖惱自己說錯了話,卻沒有太多的歉意。

一個管家,說錯了話,惹得主子不開心,理應滿心的歉意,他卻沒有,還不是周妃不得夜沐的歡心。

在大宅門裡,一個女人,還是填房的,如果得不到丈夫的庇護,是很難得到府里其他人的尊重的。

「管家,王爺要是回府了,使人通知本妃一聲,本妃替王爺熬點補湯給王爺補補身子。」

周妃溫聲吩咐著,沒有責怪管家。管家對她不算絕對的尊重,但也不算過份,她向來不想為難他人,只要自己能忍耐的,她都會忍耐,都會包容。

管家恭敬地應了一聲,周妃才在嬤嬤的扶持下走進王府。

「娘。」

「娘。」

兩個小男孩,忽然從遠處奔跑而來,跑在前面的那個大概五歲,生得眉清目秀,俊俏得像個金童,跑在後面的那個才兩歲左右,也長得很是俊俏,他有點兒小胖,又穿得多,跑起來像只鴨子一般扭著,或許是年紀太小的原因,跑著跑著就摔倒了,爬在地上,馬上就哇哇大哭起來。

跟著兩個孩子的下人嚇得飛跑過來,把小男孩扶抱起來。

周妃也顧不得迎過來的大兒子,越過了大兒子,匆匆跑到小兒子的面前,從下人的手裡抱過了小兒子,心疼地問著:「瑜兒,摔著哪裡了,疼不疼?」

周嬤嬤走過來,一甩手就給了那些下人每人一巴掌,怒斥著:「你們是怎麼看著小少爺的?」

「嬤嬤。」

周妃叫住周嬤嬤,「是瑜兒自己摔倒的,小孩子嘛,摔倒是在所難免的,別怪他們。」

周嬤嬤轉身就對周妃說道:「周妃,你就是太善良了,這些奴才們不好好地管治著,他們就不會把小少爺當一回事。小少爺們是何等的尊貴,萬一摔著了,王爺會要了他們的命!太皇太后也會誅他們九族,周妃管治好他們,才是對他們的好。」

那些下人全都撲跪在周妃的面前,大氣都不敢出。

周嬤嬤的話說得也有道理,但周妃性格溫婉,加上夫君不待見她,就算她是這座王府里的女主人,她也不敢嚴厲地管治著奴才們,因為她知道夜沐對待奴才很好,以前的紫靈公主也是個不端架子的人,府里很多老人都還念著紫靈公主的好,她在夫君心裡就無法斗敗紫靈公主,她不想連在奴才的心裡,她都不如紫靈公主。

她好脾氣地吩咐下人們都起來,除了兩個兒子身邊的貼身奶嬤之外,其他人,她都讓退下了。

周嬤嬤還在不停地碎碎念,說周妃這個樣子是鎮不住府里的奴才的,周妃笑了笑,不在意,只是替小兒子夜君瑜拭去淚水,然後把夜君瑜放下,又招呼著大兒子夜君睿,一邊手牽拉著一個兒子,往她居住的院落走去。

回到自己的屋裡,早有下人備好了暖爐,周嬤嬤關上了屋門,堵住了徹骨的寒風,周妃覺得暖和多了。

「你們兩個告訴娘,怎麼跑到外面去的?」

周妃坐下,把兩個兒子拉站到面前,夜君瑜年紀小,往她的懷裡鑽去,她便寵溺地抱起了小兒子,置坐在自己的腿上,溫和地看著夜君睿,溫和地再問著:「睿兒,娘出門的時候吩咐過的,天氣冷,不要到處亂跑的,要是著了涼,你爹會擔心的。你們的爹很忙,我們說好過不要讓你爹為我們操心的。」

夜君睿抬眸,他的五官和夜沐有幾分的相似,只有那兩道劍眉和夜千澤相像,這是兄弟倆唯一相似的地方了。他眨著亮晶晶的黑眸,稚聲稚氣地問著:「娘,我聽他們說,哥哥要回來了,對嗎?」

夜君昊還活著,太皇太后已經派人去接他回京,整個帝都的人都知道了,兩位小少爺會聽說也很正常。

周妃笑了笑,摸了摸兒子的頭,溫柔地說道:「你們不是很想哥哥的嗎?哥哥要回來了,你們不開心嗎?」夜沐不疼她生的兩個兒子,但每次見她兩個兒子的時候,都會告訴兒子們,他們還有一個世子哥哥,告訴他們一定要尊重世子哥哥,久而久之,兩個兒子就認可了那個不曾見過面的世子哥哥,私底下常問她,世子哥哥去哪裡了?什麼時候回來?

夜君睿歡笑著,「娘,我開心,爹說,世子哥哥是個好哥哥,世子哥哥一定會陪我玩的。」

「周妃。」

周嬤嬤忍不住叫了一聲。

她一把將夜君睿拉到一邊去,蹲下身去小聲地對夜君睿說道:「二少爺,你可不能喜歡你的世子哥哥呀,世子哥哥要是回來了,王爺就更……」

「嬤嬤!」

周妃厲聲地叫了一聲。

周嬤嬤趕緊噤聲,但還是不贊同地望向了周妃。

周妃是個溫和的人,極少會發怒,只有在周嬤嬤傳輸不好的思想給兩個兒子時,她才會發怒。是,她嫁給夜沐,愛了夜沐八年,都得不到夜沐的認可,得不到夜沐的回報,所生的兩個兒子也不像夜君昊那般,得到夜沐全部的父愛,可她不想讓兩個兒子怨恨夜沐,不想離間父子之間的感情。

她尚且未曾怨恨過夜沐,她怎能讓兩個兒子去怨恨偶爾會給予一點父愛的夜沐?

「嬤嬤,不管怎麼說,睿兒和瑜兒都是王爺的子嗣,本妃相信王爺不會棄自己的子嗣於不顧的。」周妃嚴肅地訓斥著周嬤嬤。

周嬤嬤心疼地,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然後自我掌嘴,「周妃,是奴婢錯了。」

等她自我掌嘴,掌了兩巴掌后,周妃有些許疲倦地擺擺手,說道:「好了,嬤嬤,本妃知道你是心疼本妃,替本妃委屈著。但孩子與王爺畢竟是父子,與世子畢竟是兄弟,嬤嬤理應教導他們尊父敬兄,而不是教他們仇視兄長。本妃累了,嬤嬤也不必再掌嘴了,下去吧。」

周嬤嬤停止自我掌嘴,恭順地應了一聲,心疼地深深地看了周妃母子三人一眼,默默地退了出去。

等到屋裡只有母子三人的時候,周妃讓夜君睿近前,她一手抱著小兒子,一手拉著大兒子的手,溫和地叮囑著:「睿兒,瑜兒,你們記住了,你們的世子哥哥是這個世上最好的哥哥,他回來后,你們要和他多親近,多陪陪他,多關心他,因為,他離開了你們的爹十二年。就算世子哥哥得到你們爹的寵愛,你們也要理解,知道嗎?這麼多年來,你們想見爹的時候,都能見到,但世子哥哥想見,都見不到,所以,你們一定要理解你們爹對世子哥哥的寵愛,因為爹是在補償世子哥哥。」

兩個這麼小的孩子,哪裡能理解周妃的這些話,但他們還是懂事地點了點頭。

夜君睿說道:「娘,你放心,睿兒一定會關心世子哥哥的,世子哥哥回來后,睿兒就把睿兒最好的玩具都送給世子哥哥,也把睿兒的房間讓給世子哥哥住,睿兒喜歡世子哥哥。」

周妃欣慰地摟過了大兒子。

不想拂逆兩個兒子的好心,夜君昊一旦回府,這王府里最好的房間,都任他居住,何須她的兒子騰出房間來?

兒子能明白世子哥哥回來不是搶走父愛就好。

「睿兒,帶弟弟出去找奶娘玩,娘先休息一會兒。」周妃也真的感到了疲倦,一大早就進宮陪著老太后聊天,還要應付著元太后,元太后與她雖是妯娌,但人家是當朝太后,她在太後面前說話也要小心翼翼的,特別不能讓太后覺得她仗著是攝政王的女主人,掌握了又是攝政王而欺壓太后。

為了減輕宮裡那對母子心裡對夫君的敵視,周妃周旋得也很累。

每次從宮裡回來,她都要獨自休息一會兒,才能慢慢地回過神來,能略略地放鬆一下心情。

「娘,你好好休息。」

夜君睿很懂事,牽過了弟弟,拉著弟弟退出了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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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農家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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