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 崛起吧!

032 崛起吧!

夜千澤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似的,隨意地一甩衣袖,胡九功砸來的那隻碗非但沒有砸到他,反而被夜千澤的衣袖勁風甩回了胡九功的頭上,對了,就是頭上,像一頂帽似的套在了胡九功的頭頂之上,可惜了碗不夠大,未能把胡九功整個頭都套住,不過也夠可笑的了。

不遠處的那些士兵就很放肆地笑了起來。

才來了一天,夜千澤就摸清了這些人的相處方式,將與士如同親人朋友一般,將領毫無架子可言,士兵們會敬重將領,但是敬不是怕,不像其他將士那般,士兵們害怕將領。

胡九功想偷襲夜千澤不成功,反遭夜千澤戲弄,氣得他臉都綠了,頭一甩,就想甩掉那隻碗,夜千澤涼涼地說道:「胡將軍,碗摔壞了,你午膳用手抓著飯來吃嗎?或者打算和我共用一個鍋?」

胡九功趕緊伸手去撈那隻被他從頭上甩掉下來的碗。

他接住了碗,就朝不遠處的一名士兵扔去,嘴裡說道:「幫你胡爺爺接住。」人卻朝夜千澤撲來,出掌就劈向夜千澤。

又來!

昨天被他戲過了,還不死心嗎?

夜千澤如同謫仙一般,輕飄飄地一飄,胡九功重重的一掌連他的影子都劈不到。

「胡將軍力大無窮,拳頭如山,帶著千斤重的力,可惜出力太大,回收的時候就有點措手不及,換起招來,更比別人慢半拍,遇著比你更慢的人,你有勝算,遇著高手嘛,胡將軍到最後只有挨打的份了。」

夜千澤閃到一邊后,淡淡地說了一句。

輕易地就指出了胡九功存在的缺點。

昨天的交鋒,夜千澤雖說一直在躲閃,也把這些人的優點,缺點摸清了七八分。這三千人裡面也的確是高手如雲,但每個人都存在著自身的缺點,夜千澤也知道人無完人,誰都會有缺點,像他也有不少的缺點。這些人過去能把那些新將領打得落花流水,讓那些人聞西營而變色,是因為這些人擅於組合,把每個人的優點缺點組合在一起,取長補短,便讓他們無懈可擊。如果是單獨作戰,一般的高手,他們還是能對付的,要是遇到像他這樣的高手,就只有挨打被殺的份了。

他打算征服了這些人後,好好地改造一番,讓他們組合時無懈可擊,單獨作戰也能讓敵人色變。

像胡九功這種力氣大,使得一手好槍法的,要是在動作和輕功上再下苦功夫,這樣不僅對他的攻城有很大的幫助,就連馬上功夫也會大有進步,單獨作戰也不會輕易被人戳著缺點。

還有胡九功脾氣有點躁,這也是他的缺點。

過於暴躁的人易被激怒,就容易落入別人的圈套。

就算這些人分開來作戰,在夜千澤的眼裡都存著缺點,但相對於其他軍隊來說,他們還是強者中的強者,緣於他們的狠!

他們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狠命的殺招。

胡九功倏地停止了動作,落回原地上,略有點意外地瞪著依舊風流倜儻的夜千澤,他一向都是這樣對付敵人,而敵人也大都死於他的長槍或者重拳之下,他也知道自己換招和回收的速度不夠快,因為他每次出招都是要打敗對手,所以出手時根本就沒有想到過要回收力氣,便自動忽略了這個缺點,至於換招嘛,他經常一招就取了敵人的性命,再一招又殺一人,換招稍微慢一點,貌似也可以忽略。

此刻聽到夜千澤的話,他忽然覺得自己過去遇到的都是沒用的人,正如夜千澤所說,遇到一流的頂尖高手,他能取勝嗎?

以前跟著雲飛揚馳騁沙場,殺敵無數,這些人都養成了一種倨傲的心態,以為在戰場上,只要將領安排得妥當,他們配合得好,就攻無不克,戰無不勝,饒是分開單獨作戰,也能獨當一面,不曾想到有一天面對著一流的高手時,他們會不堪一擊。

「夜將軍認為大鬍子的缺點該如何去彌補?」

余許忽然從他的帳里走出來,同樣頂著兩個黑眼圈的他,就比胡九功顯得有風度多了,也更加的沉穩老成,不愧是這三千人敬重的老將。

「在動作上加速,如果這個無法再改變的話,就只能加強練習輕功了,我瞧著胡將軍的輕功也不弱,只要再苦練下去,也能彌補一下。」夜千澤淡淡地答著,人又飄回到胡九功和余許的面前,其他四位將領都冒了出來。

夜千澤鳳眸微閃,這六個人對他是否有點改觀了?竟然都冒了出來。

「余將軍昨天問過我是否師承無影門,我還不曾回答余將軍,其實我沒有師門,我一身所學全都是我母妃身邊一人所教,余將軍眼裡的無影身法,不過是我平時和猛獸嬉戲,從猛獸的動作里悟出來的,再配合上我的內力及輕功,在余將軍眼裡便成了無影身法。每個人,不管武功有多麼的厲害,他都會存在著缺點,知道自己的缺點在哪裡,再利用自己的優點來彌補,形成了自身的取長補短,就等於把自己包圍在安全地帶,只要罩門不被破,就不會輕易受傷。」

六個人對視一眼,認可夜千澤的說法。

雲將軍就是這樣安排他們作戰的,取長補短。

沒想到夜千澤竟然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扭頭,夜千澤又看向遠方正在操練的一些士兵,余許帶領的那五百名騎兵,馬上功夫相當了得,每個人不管是長槍還是短刀,都能靈活運用,輕鬆殺敵,但有一點是騎兵們都難以避免的,也是騎兵們最大的弱點,便是馬。

騎兵對騎兵,大家都是馬上功夫,對馬沒有太大的影響,但騎兵對上戰鬥力很強的步兵,就容易被步兵膠著,步兵如果專砍戰馬,那麼騎兵的戰鬥力就會大減,而且步兵膠著了騎兵,騎兵也就不靈活了,所以騎兵不僅要擅於保護自己的戰馬,還要擅於平地作戰,不能僅僅在馬背上下死功夫。

隨著夜千澤的眼神望去,余許客氣地問著:「敢問夜將軍,騎兵有什麼問題嗎?」

夜千澤同樣客氣地答著:「余將軍身經百戰,經驗豐富,千澤看出的問題,想必余將軍也知曉,千澤就不用多說了。千澤相信余將軍已經在改進騎兵的作戰術。」

余許看夜千澤的眼神又深了深,隱隱也有了些許的讚許,雖然夜千澤沒有說出來,他也沒有再問下去,他敢說夜千澤看到的問題也是他這幾年來一直努力改進的。

接下來,余許又和夜千澤一一討論著其他人的優點缺點,夜千澤都有自己的看法,而他的看法也都讓那些人如同茅塞頓開,瞬間覺得眼前一片明朗。曾經苦苦地糾結的問題,原來就那麼的簡單。

一整天下來,夜千澤似乎就融進了這群人之中。

他沒有實戰經驗,不過書看得多,紙上談兵還勉勉強強,在雲家軍面前,他也不需要有實戰經驗,有紙上談兵就足夠,因為這些人都經驗豐富,只要他稍加提示一下,這些人馬上就知道該怎麼去做了。

夜千澤忽然覺得自己這個將軍撿得相當的便宜,不用操練一天,帶出去的兵就足可以傲視天下群兵。

不過想真正融入這群人之中,夜千澤知道還需要時間,還需要他用實際行動來「說服」這一群人。

寒初藍提醒過他,這些人眼中無朝廷,應該不是無朝廷而是恨著朝廷,當年雲將軍的死有可能是遭到暗算的,但朝廷並沒有追查雲將軍的死因,無法告慰雲將軍的英靈,這群人就打心裡抵觸著朝廷,才會一直和那些新來的將領作對,跑到東營去打架。

他要讓人去深入調查一下雲飛揚的死因,還有這些人的根底,除非這些人都是孤兒,否則就會有親人,有親人,就需要安排。而這些朝廷都沒有安排,如果他能把這些人的家人都給予妥善安排,說不定就能讓他們心懷感激,他再加倍努力地付出,與他們同甘共苦但又要表現出領導的霸氣,能征服他們,這樣才能讓他們慢慢地臣服。

對付這些人就要用真心,用真情,用武力,用霸氣,用德行,但又不能高高在上。

只要他做到了這些,這三千雲家殘軍今後就歸他夜千澤所有了。

傍晚時分,夜千澤拿著一把鋤頭朝菜地走去。

所有人都看著他,沒有人阻止他的動作,卻個個都盯著他看。看到他熟練地鋤地,翻鬆泥土,把菜地辟成了一小塊一小塊的,然後找來木桶,挑來了水,把菜地都澆濕了,才撒上菜籽。

「這種天氣,能長出菜來才怪呢。」史長治望了望灰沉沉的天,這幾天的氣溫還是很低,就算沒有下雪,每天清晨都結著厚厚的冷霜,菜籽一冒頭,就會被霜打死,夜千澤等於是白忙一場。「夜將軍種的是什麼菜。」末了,史長治才問了一句。

「菜心。」

夜千澤應著,人卻沒有停下來,他去伙房裡抱了幾把稻草出來,一一鋪在菜地面上,這才淡冷地對史長治說道:「現在才撒下菜籽,預防霜打,菜籽不長,鋪上稻草,保持著地面上的溫度,霜落下來,又是落在稻草上,不會凍壞菜籽。等到菜籽發芽了,再搭個棚,同樣鋪上稻草,這樣無論是雪還是霜,都打不死菜了。氣溫實在太低的話,可以把菜棚暫時封閉住,等到天亮了,再拆封,讓空氣流通,菜依舊能長。」

史長治聽了他的解說后,愣了愣,隨即又是驚喜又是恍然大悟,一拍自己的腦袋,說道:「我怎麼就沒想到這個辦法呢?」那麼簡單的事,他竟然沒想到。「夜將軍,沒想到你還真的會種菜,說得頭頭是道的,我看夜將軍的動作也是相當的熟練,聽說夜將軍的娘子是個農女,在鄉下種菜為生的,夜將軍也老是說夫人聰明能幹,想必這個辦法是夫人想出來的吧。」

夜千澤畢竟是世子,哪怕在鄉下十二年,骨子裡頭還是有著貴氣的,他或許會種田種地,絕對不會花太多的心思在種田種地上。

夜千澤溫柔一笑,鳳眸閃爍著,答著:「是我家藍兒想出來的。我家藍兒的確很聰明能幹。」

走過來的胡九功一聽到他提到寒初藍,就忍不住斥著:「夜將軍,你能不能爺們一點?一提到你家藍兒,就柔得像一灘春水似的,我大鬍子瞧著就地渾身起雞皮疙瘩。自己長得像個娘們似的,還要比娘們溫柔,嘖嘖……我的雞皮疙瘩掉滿地了。」

說著,胡九功還故意抖了幾抖。

夜千澤也不生氣,只是走到胡九功的身邊,圍著他轉了幾圈,視線一直盯著地面上,好像在找什麼東西似的,讓胡九功有點摸不著頭腦,本能地問著:「你在找什麼?我身邊有黃金嗎?告訴我,我好杠把鋤頭來挖。」說著,胡九功就擼起了袖子,一副打算甩開膀子挖黃金的架勢。

「千澤找找胡將軍身上掉滿地的雞皮疙瘩,想看看胡將軍這個雞的皮是怎樣的。」夜千澤說得一本正經的,胡九功抽臉,其他人又放肆地笑了起來。

「我不是雞!」

胡九功吼著,滿臉的大鬍子因為他的生氣而在顫抖,每次想諷刺夜千澤,都被夜千澤刺了回來。

「不是雞怎麼會有雞皮?」

「那是形容詞,懂嗎?」

「哦,形容詞呀,那胡將軍幹嘛不說鴨皮,牛皮,羊皮,鳥皮的?」

胡九功:……

「夜將軍,別逗老胡了,他就是嗓門大,有一身牛力,是沒有腦的。」余許淡淡地插上一句話來,帶開了話題,論口才,胡九功怎麼可能是夜千澤的對手?

夜千澤笑笑,給余許面子,不再逗著胡九功。

他杠起鋤頭,挑上木桶,就朝自己的帳蓬走去,那些人沒有跟著他,看著他把農具放好,然後鑽進了帳蓬里去。

幾個人交換了一下眼色,隨之悄無聲息地圍過去,形成了圍攻,打算又來一次偷襲。

「今天晚上弄點什麼吃的?真想念我家藍兒的廚藝呀。我瞧著伙房裡有紅薯,也有麵粉,就學學藍兒,弄點炸紅薯餅吃吃。」

幾個人才走近,就聽到了夜千澤自言自語的聲音。

炸紅薯餅?

好吃不?

數個問號在他們的腦海里升起來,等到他們回過神時,夜千澤已經飄出了老遠,好聽的聲音傳回來:「久不上戰場,警惕性弱了不少。諸位打算一直窩在這裡,不想重返戰場,重拾男兒雄風嗎?」

余許臉色一凝,定定地望著飄遠的夜千澤。

夜千澤高大,俊美,他飄起來的時候,就如同謫仙一般,要氣質有氣質,要飄逸瀟洒就有飄逸瀟洒,僅是背影就散發著無盡的魅力。

西營里的人也不是沒有見過美男子,可像夜千澤這般俊美的男子,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夜千澤過於俊美而顯得陰柔,看上去就像個女人似的,這也是昨天他一進來,所有人都把他當成了個娘們。

夜千澤丟回來的那句話,就像東海龍王的定海神針一樣,把所有人都定住了,六位將領以及周圍那些士兵,都陷入了深思之中。

他們是軍人。

是軍人都會想著重返戰場,保家衛國,重拾男兒雄風,可是……

朝廷也想他們重返戰場,可又不放心他們,因為他們不接受朝廷派來的新將領,也不願意被編排進其他軍隊中。所以自七年前與大周國的血戰之後,這七年來他們都一直窩在這裡,看似是自由自在,其實就是被朝廷軟禁在這裡。朝廷是打算征服不了他們,就慢慢地磨滅他們的雄風,毀了雲將軍的一片心血。

朝廷總是這樣,再重要的人,一旦不能為己所用,就會用盡各種手段去毀之!

但讓他們為了重返戰場而接受朝廷,那雲將軍的血仇怎麼辦?七年了,朝廷都沒有追查過雲將軍的死因,對外統一說是戰死沙場,只有他們知道雲將軍不是戰死,而是被人用了慢性毒藥,一步一步毒死的。一支軍隊,主帥如同軍魂一般,主帥一旦戰死,那支軍隊就像失去了主心骨,容易被人攻散。

這便是雲飛揚必死的原因。

當年暗害雲將軍的是誰?他們始終猜不到,也查不到。

上陣殺敵,他們可以,讓他們像包公那般調查審案就不行。

他們唯一能奢望的便是朝廷,可是當年的朝廷,少帝不過幾歲,夜沐又沉浸在喪妻失子的悲痛之中,兩宮太后久居深宮,操持政務的是幾位重臣及楚王陳王兩位宗親王爺。後來,夜沐真正管理朝政后,在夜沐前來西營向他們討招之時,余許曾經和夜沐說起過雲將軍的死,夜沐承諾過會調查,但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沒有一個結果,不能不說讓他們失望,失望積累便成了怨恨。

夜沐需要調查的實在是太多了,他要查燒死妻子的真兇,又要查找夜千澤的下落,還要查雲將軍的死。這些疑案都是高手背後策劃操縱,很多痕迹被人惡意地抹掉,讓他的調查如同一團亂麻,找不到頭。

夜千澤的身影已經消失在眾人的面前。

但他的話就像一塊巨石擲入了大湖之中,激起了層層的漣漪。

……

好香。

伙房裡飄出了香味。

「夜將軍做著什麼好吃的,真香,我瞧瞧去,也學上兩招。」史長治一邊說著一邊朝伙房掠去。打算把夜千澤的晚餐搶了。

「就你那樣能學上半招算不錯了,要學應該是我這種聰明絕頂的人去學。」

公孫程陰陰地說一句,人也跟著掠往伙房。

「你倆都是笨蛋,爺爺我才是一學便會的人。」胡九功不甘落後,更怕前面兩個傢伙搶光了好吃的,趕緊追去。

「余兄,你瞧瞧他們,聞著了香味,就像餓了幾百年的餓鬼似的,不行,我得去教訓他們一番。」

徐周找了一個借口跟著走了。

申不害裝模作樣的掐指一算,像是驚喜地說道:「余兄,灶王爺顯靈,咱得去拜會一下。」說著,裝模作樣地朝伙房走去。

余許淺淺地笑著,抬手摸了摸自己下巴的一點鬍子,說道:「想去搶吃的直接說出來,何須拐彎抹角找盡借口。」

說著,他身子一閃,比前面那幾個傢伙更快,竟然搶先一步掠入了伙房裡,那幾個傢伙愣了愣,余許也太猛了吧。

余許淡淡的聲音刺進他們的耳里:「搶吃的,動作要快!」

音落,五道人影就像猛虎一般,全都撲進了伙房裡。

那些士兵也跟著不客氣地攻入伙房。

夜千澤這一次無法連鍋一起端著走,因為紅薯餅被他撈起了大半,鍋里還殘留著幾塊,要是連鍋一起端走,只能吃油。

聽到動靜之後,他趕緊棄鍋,端起盤子里的那些紅薯餅,七閃八閃的,就掠出了伙房,那群逗比撲到灶前,動作快的,還能從油鍋里撈到一塊紅薯餅,顧不得太燙,撈著了就趕緊往嘴裡塞去,要是不吃,會被他人搶去。

「真香!」

撈到一塊紅薯餅的余許,啃咬了一口,雖然燙得嘴巴有點難受,還是忍不住贊了一句。

他們會烤紅薯,會煮紅薯,就是沒有炸過紅薯,原來炸紅薯餅這般好吃。又香又脆,表層還有一點點的蔥花,更添香味,明明是油炸的,很多油,可是吃起來的時候卻不覺得油膩。

「余兄,分我一點。」

沒撈著吃的徐周,飛快地從余許的嘴邊撕走了半塊的紅薯餅,飛快地就往自己的嘴裡塞去。

「臭小子,我的餅你也敢搶,兄弟們,揍他!」

余許笑罵著。

眾人卻是朝他撲來,想學徐周。

見勢不妙,余許趕緊像夜千澤那樣,逃之夭夭。

胡九功在鍋前,拿著那個鍋鏟,在鍋里撈了半天,除了油還是油,什麼都沒撈著,又聽得那些嘗過了紅薯餅味道的兄弟們說真香,真好吃,他的心頭如同萬隻螞蟻在啃咬一般,癢得難受。

那什麼炸紅薯餅那般好吃,夜千澤幹嘛不多炸點?

不行,得去搶點來嘗個味道。

胡九功轉身就走,在轉身的時候傻了傻眼,伙房裡除了他,就再無一人了。

眨眨眼,胡九功明白了,兄弟們都去追著夜千澤搶吃的了。

奶奶的,又遲了一步!

瞧見伙房裡還有紅薯,胡九功粗聲粗氣地嘀咕著:「不就是炸紅薯嗎?你九功爺爺也會。」

一邊嘀咕著,他一邊去拿紅薯,冼乾淨后,就把整條紅薯都扔進了油鍋里,就在灶前美滋滋地添柴火,美滋滋地等著吃美味的炸紅薯。

一會兒后,胡九功從油鍋里撈起了紅薯,有點得瑟地笑起來,那滿臉的鬍子隨著他的笑在顫動。

不過當他美滋滋地啃著他自己炸的紅薯后,他覺得除了有油氣之外,卻沒有夜千澤炸出來的那種香氣,而且他的紅薯還沒有炸熟,半生不熟的。

他有點悶悶地,又灰頭灰臉地走出了伙房。

那個娘們躲到哪裡去了?

才出伙房,有塊什麼東西朝他劈臉砸來,胡九功本能地就伸手一揮,誰知道夜千澤的聲音涼涼地傳來:「胡將軍,那塊紅薯餅是送給你吃的。」

紅薯餅?

胡九功趕緊去撈,其他人還想和他搶。

這一次說什麼都不能被別人搶了去。

胡九功發揮出他生平最快的速度,出手如風,快如閃電,搶在別人之前撈回了夜千澤砸過來的那塊紅薯餅,一邊把紅薯餅往嘴裡塞去,一邊得意地笑著:「你胡爺爺的東西也想搶!」

「胡將軍剛才出手如風,快如閃電,伸縮自如,不過在轉眼之間,如果都能保持著這樣的速度,那麼胡將軍以後再攻城,就更容易了。」

啃著香噴噴的炸紅薯餅的胡九功,聽了夜千澤的話,才記起自己剛才的動作還真的是神速。

頓時胡九功對於彌補自己的缺點充滿了自信,因為他有那樣的速度。

「夜將軍,這餅怎麼做?真香,誰教你的?」史長治忍不住問著。

夜千澤一臉溫柔,瞧著他這個樣子,胡九功趕緊溜走,懶得聽他的口頭憚,果真,夜千澤深情而溫柔地答著史長治:「我家藍兒教的。」

……

夜,依舊是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風,依舊是寒風,呼呼地吹著,聽在人的耳里,如同鬼哭狼嚎,聽者驚悚。

西山上尤其的寒冷。

夜千澤像昨天晚上那般,往西山上掠去,不敢縮在營中。別看他和這班無賴相處了一整天,看似融融洽洽的,這班無賴還不曾打消過揍他,撲倒他,睡了他的念頭。他可沒有傻到會縮在營里,這樣的話,他敢說到了明天,他會被脫光光的,繞著那大塊的空地裸奔,更怕自己清白難保!那樣的話,他無顏回去見他家藍兒了。

胡九功等人在他往西山上掠去的時候,馬上就追趕而來。

山上樹多,天色又黑,夜千澤是個習慣了在山上奔跑的人,胡九功他們哪能追上他,才上山,就失去了目標,不知道夜千澤藏哪裡去了。

「爺爺的,又讓他躲起來了,想睡他真難!」

胡九功的聲音。

「老胡,你還想睡他,沒聽他昨天說過嗎,他家藍兒可是個厲害的,你要是睡了他,小心你傾家蕩產都不夠賠。」

這是史長治戲謔的聲音,他對夜千澤口裡的藍兒相當的感興趣,很想親眼目睹一次藍兒的風彩。他想,能讓夜千澤這種妖孽掛在嘴邊的女子,必定是全天下最好的女子。

「走,去攝政王府!」

余許忽然叫道。

另外幾個人應著他,「去攝政王府幹嘛?睡他老子去?」

「笨,藍兒呀!」

幾個人恍然大悟,嘿嘿地笑著就要下山,夜千澤涼涼的聲音忽然響起,似是從天際邊飄來:「有這樣的閑心,何不想想如何強大起來,強大了,才能有資本與朝廷談條件,才有能力替雲將軍報仇雪恨,才能重拾當年的威名,諸位可是雲將軍殘存的一點心血,難道諸位願意看著雲將軍這一點心血也慢慢地枯萎,直至消失嗎?雲將軍泉下有知,死也無法安心呀。」

所有人又是一僵。

夜千澤在黑暗中把他們的反應盡收眼底,知道自己猜測得極對。也明白了雲將軍之死就和他的母妃一樣,是死於不明不白之中。

「兄弟們,咱們是男兒,男兒就該雄才大志,大展男兒雄風,為了咱們的男兒雄風,崛起吧!」

山中,寒風依舊呼嘯著,夜千澤低沉有力的話,隨著寒風的呼嘯,一遍又一遍地灌進了這些人的耳里,砸入他們的心頭。

崛起吧!

崛起吧!

雲將軍殘存的心血,不能就這樣被毀了!

夜,漸深。

氣溫更低,更寒。

眾人心頭卻燃起了一把火,熊熊地燒著。

西山變得前所未有的沉寂,是沒有人聲的沉寂。只有大自然的泣聲在回蕩。

每個人都默默地下了山,默默地回到帳蓬里。

或躺下深思,或坐於燭前深思。

夜千澤的話刺激著他們的神經。

對,他們是男兒。

熱血男兒,上過戰場的熱血男兒,無數次用他們的鮮血,用他們的血肉之軀保家衛國。饒是如今怨恨著朝廷,在戰事已起的今天,他們依舊迫切地想上陣殺敵。他們怨的是朝廷,而不是天下百姓,更不是他們的國與家,他們希望可以繼續保家衛國。

當年投入雲將軍麾下,圖的不是將來功成名就,而是一句話:參軍衛國,青春無悔!

夜千澤從山上下來,沒有回到他的主將營里,而是去了余許的營里。

那一夜,寒風如歌似泣。

那一夜,西營前所未有的安靜。

那一夜,所有的帳蓬里,燭火燃燒至天明。

那一夜,夜千澤和余許談了一宿。

是繼續維持著原狀,成為人人心目中的無賴,惡魔軍隊,過去的功勛成為歷史,隨著歲月流逝,被層層灰燼掩沒,還是重拾雄風,崛起!繼續垂名青史,是西營三千雲家殘軍的抉擇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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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農家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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