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 無毒不有

070 無毒不有

帝都。

迷迷糊糊中,寒初藍似是夢見了夜千澤,夜千澤正一臉深情地凝視著她,似是憐惜地對她說道:「藍兒,我不過是才離京大半個月,你怎麼就傷成這個樣子了?你教我如何放心呀?」

寒初藍很想告訴自家男人,她沒事,她還沒有死呢,受點傷算什麼?

她也很大聲地說了,可夜千澤似乎沒有聽清楚似的,還是深情又憐惜地凝望著她,聽不到就聽不到吧,能看到就行,寒初藍神色也放柔,回睇著夜千澤,覺得大半個月不見,夜千澤瘦了,她也忍不住心疼地說道:「千澤,你都瘦了。」

夜千澤柔柔地笑著,溫柔地包住了她的雙手,輕輕地說道:「對你日思夜想,就瘦了。」

寒初藍心疼卻又像喝了蜜糖一樣甜,她正想告訴夜千澤,她也很想他,可是一抬眸,夜千澤卻放開了包住她的雙手,越走越遠了。寒初藍急了,拚命地大叫著:「千澤!千澤!」

「藍兒,藍兒。」

一雙溫柔又溫暖的手緊緊地捉住了寒初藍胡亂揮舞的雙手,聽到她大叫著夜千澤的名字,李氏眼底有著憐惜,夜沐坐在桌前,臉色沉凝,周妃把濕帕子自寒初藍的額角上拿開,重新用冷水清洗,再擰乾水,把帕子又貼放回寒初藍的額上。

寒初藍內外兼傷,雖然紅影給她上了葯,代青也給她療了傷,或許是傷口消毒不夠,天亮后,寒初藍便發燒了,又像上次那般,燒得暈暈沉沉,迷迷糊糊的。

知道寒初藍從宮裡回來后遇到襲擊,夜沐當即下令全城追捕兇手。

「葯熬好了嗎?」

夜沐聽到兒媳婦忽然大叫著兒子的名字,心裡揪痛著,低沉地沖著房外問著,李公公趕緊去催著彩月。

「千澤……」

寒初藍神智不清不楚的,雙手被李氏抓住了,就以為自己拉住了夜千澤,慌亂地叫著:「千澤,你才回來又要走了嗎?千澤,我想你……」

說著,寒初藍的眼角流下了兩行清淚。

平時的她很堅強,但在喝醉了酒,或者像此刻生病,神智不清的時候,她就會變得很脆弱,她會想念她想念的人,一想到自己如今的狀況,以前的日子,她就想哭。

經歷了那麼多,忍了那麼多,她也真的很想大哭一場,有時候覺得活得很累。

「藍兒。」李氏聽著她的呢喃,看著她眼角流下來的兩行清淚,頓時心如刀絞。她也格外地懷念起千澤娶了寒初藍后,在張家村的那半年日子。

母慈子孝,家庭和睦,夫妻和美,哪怕是早出晚歸,日子過得艱苦卻甜美呀,至少沒有這麼多的暗殺。

周妃眼圈紅了紅,偷偷地用自己身上帶著的帕子拭了拭淚。

「王爺,世子妃的葯熬好了。」

李公公端著一碗葯小心翼翼地走進來。

夜沐立即站起來,一步上前,接過了那碗葯,就往床邊走去,周妃伸手想接過那碗葯,溫聲說道:「王爺,妾身來喂藍兒吧。」

「你扶著她,我來。」

夜沐沉聲吩咐著,人已經在床邊坐下,李氏往後退開,包住寒初藍的手便鬆開了,寒初藍又似乎不安穩起來,不知道她又做了什麼夢,她呢喃著:「媽,我好想你們,好想回到你們的身邊……千澤……」

她要不是愛上了夜千澤,她根本不會甘願去承受這些。

「藍兒,醒醒。」

夜沐輕輕地叫著。

周妃也輕拍著寒初藍蒼白的臉,輕柔地叫道:「藍兒,醒醒,喝葯了。」

聽到叫喚聲,寒初藍自夢中回過魂來,她睜開雙眸,潛意識裡盼望看到夜千澤,當她看到熟悉的房間,看到自己的公婆正圍坐在床前時,眼前的一切立即把她自期盼中打回了現實。她不過是在做夢,夜千澤去打仗了,還不知道何年何月才會回來呢。

眼底的失望一掠而過,寒初藍隨即勉強地笑問著夜沐:「爹,你們怎麼在這裡?我怎麼覺得頭重腳輕的?」本能地抬手摸著額,寒初藍懊惱地低叫著:「怎麼又發燒了。」

昨天晚上那一幕如同潮水一般倒回了腦海里,寒初藍忽然明白了自己為什麼又發燒的了。她昨天晚上砍傷砍死了數名黑衣人,但她也受了傷,挨了幾刀,雖說都是皮外傷,或許是因為傷口多,所以誘發了炎症,便發燒了。

她還被那個兇狠的灰袍當成田雞一般摔了兩次,內傷便是這樣來的。

不過她現在感覺不到五臟六腑有傷,只是稍微有點不舒服而已,皮外傷倒是痛得讓她臉色煞白。應該是誰替她療過內傷了,除了代青還會有誰?代青以前整到她身受內傷,又怕夜千澤知道,就趕緊扔給她一顆說什麼是千金難求的珍貴名葯讓她服下,那葯還真有效果,吃下去后休息上一個時辰,她就覺得沒事了。

代青應該又給她服下了什麼千金難求的珍貴名葯吧。

後知後覺地,寒初藍才意識到代青身上似乎也經常能摸出一些葯來,代青不會也學過醫理吧?

代青也有一身傲人的武功,夜千澤就是他教出來的,使得一手出神入化的好劍法,夜千澤是青出於藍更勝藍。除了劍法,夜千澤在其他方面還是不如代青的,畢竟是徒弟嘛。寒初藍現在只知道當今天下,武功深不可測的人便是藥王谷的谷主,而藥王穀穀主的徒弟便是元缺,瞧元缺那身如同無底洞一般探不到底的武功就可以知道藥王穀穀主多麼厲害了,但再厲害的人物也是從拜師學藝開始的。寒初藍突發奇想,代青和藥王谷的谷主會不會是師兄弟?

汗!

寒初藍頓時覺得自己就是小說看得太多了。

代青可是大曆國的人。

藥王穀穀主卻是大星王朝的人,哦,不對,沒有人說藥王穀穀主是哪一國的人呢。

那這麼說,還真有那點可能性呢。

「藍兒,來,先喝葯。」夜沐溫和地說道,單手要去扶寒初藍,周妃連忙上前,小心地把寒初藍扶坐起來,小心地避開了寒初藍身上的那些傷口。

「爹,我自己來吧。」

寒初藍不習慣被大家圍著她打轉,她伸手就從夜沐的手裡接過了葯碗,望著黑糊糊的葯汁,她隨口問了一句:「是不是那個有著花白鬍子的老御醫開的葯?他的葯最苦。」

說完,她把葯碗湊到嘴邊,眉都不皺一下,就喝起葯來,一口氣喝完一碗葯。

在她喝完葯后,李氏給她遞來蜜餞,她搖頭,表示不需要蜜餞。良藥都是苦口的,這點為她好的苦,她還是能承受得起。

「藍兒,你好好休息,御醫說,喝了葯,一會兒就會退燒的了。」

「爹,我沒事的,你們都不用太擔心了,藍兒又不是第一次受傷。」寒初藍說得雲淡風輕,聽著的人卻心如刀絞。

在鄉下,寒初藍就受過一次外傷,那時候有元缺在,她能免受傷口疼痛的折磨,如今元缺不在京中,誰都沒有那種能讓外傷的傷口完全不痛的止痛藥。元缺當初也大方地給了寒初藍一瓶止痛藥的,寒初藍沒有用完,餘下的都給夜千澤帶著。

元缺有時候特別的生氣,特別的心酸就是這樣,他研製出來的各種名貴的葯,大方地送給了寒初藍,寒初藍不捨得用,轉手就全給了夜千澤。

「王爺,兩宮太后還有皇上都來了,鸞駕馬上就到了。」

李公公忽然進來稟報著。

宮裡頭的人是聽說寒初藍在昨天晚上進宮給太皇太后燉湯,出宮時遭到殺手的伏殺受了重傷,又誘發了炎症,發起高燒來,不知道是心虛,還是愧疚,太皇太后第一次放下了身段,願意親臨攝政王府來看望寒初藍。

太皇太后都親臨攝政王府探望寒初藍,元太后便也跟著來做個樣子。

夜無極是三個人之中真正關心寒初藍傷情的人。

上次寒初藍在皇宮裡遇險,他明知道是夜宸身邊的若安做的,卻沒有任何的動作,就算夜沐後來下令徹查,因為他的包庇,若安成功地洗嫌,那一件事便成了空懸著的兇殺案。

昨天晚上的事情,夜無極是不知情的,就是因為不知情,未在他掌握之中,他才會格外的擔心。

數數日子,他的舅父也快要回來了。

他真怕就在寒初藍受傷這幾天,舅父回京,然後發現寒初藍受傷,他未能盡到責任保護寒初藍周全,甚至暗中包庇曾經要置寒初藍於死地的兇手,舅父肯定會扒了他的皮,別看他是皇帝,舅父就不敢扒他的皮了。他更怕舅父會不會因此而不再幫助他?

夜無極在擔心寒初藍的傷情時,更擔心自己的未來。

不要怪他如此的無情,誰叫他是皇帝。

對皇帝來說,沒有什麼比他坐著的那把龍椅以及皇權更重要。

夜沐抿了抿唇,眼底隱隱有著怨,不過很快就消失不見。寒初藍是進宮給太皇太后做湯出宮后才遇襲的,夜沐真的無法做到不去懷疑自己的母后,小七告訴他,那些人是沖著鳳凰令來的,他在吃驚鳳凰令的重現之外,也能迅速地縮短了懷疑的範圍。知道鳳凰令背後代表的是大筆財富的人,十個手指頭都數不完,他立即就把懷疑的目標鎖定了自己的母后及他的二哥夜宸。

最近發生的事情,很多都讓他把重心指向了夜宸。

夜沐打小便與夜宸感情特別的好,三位皇兄中,也是夜宸最疼他,但從夜宸的長子出生后,夜宸對他雖然還是很好,他又總覺得其中有點不對勁,就是這麼多年來,他無法找到那種不對勁的原因。

值得一提的是,夜宸的長子僅比夜千澤小上一歲,如今也二十歲了,早已經娶妻生子,又是楚王妃所出,是夜宸的嫡長子,但並未被立為世子,楚王府中的世子是楚王妃所生的小兒子,現在才十二歲的夜君墨。

在請立夜君墨為世子的時候,據說楚王妃還為此事與楚王鬧過,但最後還是不了了之,畢竟兩個都是自己所生。

棄長子而立幼子。

楚王打破了大星王朝立嫡立長的老規矩。

而且他對嫡長子的態度也很不好,完全是無視的那一種,除了嫡長子之外,其他子女,他又一視同仁,偶爾會偏愛於夜君墨,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夜沐本來最喜歡那位無緣世子之位的侄兒,看到兄長那樣對待侄兒,曾經委婉地提醒兄長,都是自己的子女,又都是嫡出的,不要那樣對待長子。夜宸每次都是轉移話題,對長子的態度依舊如舊,甚至是越來越差。到現在,他已經把長子一家三口趕到王府最偏遠的院子居住,連個使喚的下人都沒有安排一個,想來一個眼見為凈,還經常剋扣長子一家三口的吃穿用度,都是楚王妃心疼兒孫,趁夜宸不在時,偷偷地給長子一家三口送點銀兩過去。

站起來,夜沐淡冷地對周妃說道:「到前面去接駕。」說著,他帶著李公公率先離開寒初藍的房間。

夫妻倆走到王府門口時,兩宮太后以及聖駕剛好行到。

夜無極身邊的太監總管尖聲叫著:「皇上駕到,太皇太後到,皇太後到!」

皇宮裡的三尊大佛,親臨攝政王府看望受傷的世子妃,這是開天劈地的無限光榮,是那位鄉下種菜出身的世子妃修了十世的福,才修來的福氣。

夜沐領著周妃迎下了台階,客氣地向三人請安問好。

「沐兒不必多禮了。初藍那丫頭怎樣了?快帶哀家去看看。」太皇太后慈愛地開口,讓人看不出她對寒初藍的不待見,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老人家把寒初藍寵在心尖上了呢。

「藍兒只是受了點皮外傷,傷口有點發炎,發點高燒,並沒有什麼大礙,不想卻驚動了母后,皇嫂和皇上。」夜沐似是歉意地說道。

太皇太后嘆著氣,「沐兒,都是母后不好,如果不是母后,初藍也不會……那些膽大包天的,簡直就是不長眼,連攝政王府的世子妃都敢偷襲,沐兒,你一定要查清楚到底是誰偷襲了初藍,嚴懲兇手!」

夜沐淡冷地應著:「沐兒知道。」

在夫妻倆的相迎下,這三尊大佛被迎進了攝政王府。

進了長風苑,看望了寒初藍,兩宮太后就是表面關愛地說了一些關心的話,送上一些補品,夜無極因為是男的,又是小叔子的身份,過份關心的話也不能說,也只能說一些場面話,趁兩宮太后不注意的時候,會深深地凝視著寒初藍,眼底有著輕而易見的憐惜及些許的歉意。

沒坐兩分鐘,三尊大佛就走了。

在別人看來,三尊大佛來看望寒初藍,是給了寒初藍天大的面子,是她修了十世的福換來的,但在寒初藍看來,他們來不過是逢場作戲,老鼠哭貓假慈悲罷了。

她就不信這些人猜不出是誰對她下手。

好在這一次與上次不同,上次她忽然被扯下湖裡,沒有看清楚對方的容顏,就連那名宮女,因為是匆忙之間,她也沒有去留心,無法記清楚對方的樣子,這一次,她與灰袍交了手,她能記住灰袍的樣子,就算灰袍戴著銀色的面具,灰袍的眼神,還有面具下的半塊臉,她記得特別的清楚。她可以把灰袍的樣子畫出來,然後讓夜沐去捉拿真兇。

寒初藍在退燒好,立即憑著自己對灰袍的記憶,利用她的素描術,把灰袍的樣子畫了出來,她在被封住穴位的時候,灰袍就蹲在她的面前搜她的身,近距離的接觸,讓她連灰袍沒有被面具遮住的半塊臉上的線條都記住了。灰袍肯定想不到她寒初藍在黑夜中也有那麼好的眼力吧,還真的多謝元缺才行,他那兩顆葯讓她受用無窮。

畫好了灰袍的畫像,寒初藍讓李氏替她拿去交給了夜沐。

夜沐一看畫中的灰袍,頓覺熟悉,特別是那一襲的灰袍。他心裡有了猜疑的對象,卻不動聲色,先拿著畫像進宮去找少帝。

御書房裡,夜沐把灰袍的畫像遞給了夜無極,淡冷地說道:「極兒,你看看這畫像,是不是覺得特別的眼熟?藍兒說了,就是他偷襲她的。」

夜無極接過畫像,打開畫像后,兩道劍眉也微微地豎了起來。

他也不動聲色,只是問著:「攝政皇叔,嫂嫂看得可清楚?」

「藍兒說了就算這個人化成了灰,她都會認得,怎麼可能看不清楚?」夜沐說話的時候,視線炯炯地盯著夜無極看,他能猜到灰袍是誰,夜無極肯定也能猜到。他可以馬上就把灰袍捉拿歸案,但也需要夜無極配合,怎麼說夜無極都是皇帝,要是像上次那般,他一個人孤軍奮戰,明知道兇手是誰,到最後也只能留下懸案。

夜無極把畫像遞還給夜沐,說道:「該怎麼查,怎麼辦,攝政皇叔抓主意便可。」

灰袍像兵部侍郎段大人,段大人與夜宸特別的交好,還意欲爬上兵部尚書一職,現任的兵部尚書年紀漸老,遲早要告老還鄉的,很多人都開始瞄準了那個可以掌管兵部的位置。夜無極怎麼可能再讓與皇叔們交好的大臣坐上那個位置?他對段大人本就心存忌憚,心裡也清楚段大人就是夜宸的爪牙,早就想除掉段大人了。

就算他又和夜宸合作,策劃著要逼夜沐還政於他,卻不願意看到又一位皇叔崛起,能藉此機會斬掉夜宸的得力助手,對他來說只有益無害。

再說了,他早就對夜宸說過,夜宸要怎樣傷害寒初藍,他都可以容忍,只要不要寒初藍的性命便可,但一旦讓他碰個正著,他便要做個樣子救寒初藍。

現在灰袍的畫像被寒初藍畫出來了,哪怕還有個銀色面具在,可寒初藍的素描畫得太好,只要熟悉段大人的人,一眼就能看出畫像中的灰袍便是段大人。

教他如何再向著夜宸?

更別說他根本就是想借著這個機會斬斷夜宸最得力的爪牙。

夜無極還覺得寒初藍那種叫做素描的畫畫手法,非常好,能把人身上的線條都能畫出來,看似粗糙,其實最為細膩。

真不知道寒初藍從哪裡學來的這種畫畫手法。

寒初藍受傷,宮裡的三尊大佛都親自來探望,其他人立即聞風而來,不管是皇親還是國戚,抑或是朝中大臣,全都帶著補品還有自家夫人一起到攝政王府看望寒初藍,男人們不方便進入寒初藍的房間,那些官夫人便派上用場了。

一整天下來,寒初藍的房間就沒有安靜過,官夫人來了一批又走一批再來一批,讓她極其無奈,最後她乾脆蒙頭大睡,吩咐彩月,她要休息,拒絕見客。

長風苑才恢復了安靜。

楚王夫妻還有興寧都來過,寒初藍倒是見了他們,隨意地說上幾句話,楚王妃就帶著興寧走了。

傍晚的時候,還有一家三口來看望寒初藍,不同的是那一家三口是從後門進來的,而且衣著破舊,就像普通百姓。

寒初藍聽說是楚王的嫡長子夜君玉帶著妻兒來看她,卻是從後門進來,她有點好奇地問著彩月:「以前怎麼沒聽說過這位小王爺?」

在家宴上,她貌似也沒有見過夜君玉。

彩月淡冷地說道:「生在王府,不一定就是小王爺。」

「嫡長子呢,不就是楚王妃所出,怎麼不是小王爺?按理也應該是世子。」寒初藍對於王府里的一些老規矩還是清楚的,怎麼說宅鬥文也看過不少了。

彩月沒有解釋,寒初藍也沒有再問下去,夜君玉之妻牽著才三歲的兒子一起進來,夜君玉不敢隨便進來。

寒初藍除了臉色還不怎麼好看,身上的外傷還痛著之外,精神上恢復得不錯,看到夜君玉的妻子進來,她正想下床,在瞧見對方的衣著后,著實是愣住了。那名少婦的年紀和她差不多,卻一身粗布裙釵,身上的衣衫更是補了又補,腳下那對鞋也是補了又補,臉色有點蠟黃,一看就知道是長期的勞作以及營養不良造成。

看到對方寒初藍就像看到了以前的自己一般。

寒初藍愣愣地看著對方,讓對方莫名地拘謹起來,不知道該說什麼,本是妯娌的兩個人,卻一個在天一個在地,而且寒初藍還是從鄉下出來的,如今卻貴為攝政王府的世子妃,而她本是相同的身份,卻不如一個奴才。

夜君玉的妻子是小家出身,夜宸不喜歡這個兒子,兒子的婚事又是他作主的,名門閨秀他不給兒子娶進來,偏偏弄了一個小家出身的女子成為他的嫡長媳,可見夜宸是有多麼的不喜歡夜君玉了。

「小寶,快,見過世子妃娘娘。」那女子緊張地對三歲的兒子說道,她自己也慌忙向寒初藍行禮。寒初藍回過神來,忍著傷口的痛,親自下床去扶起對方,溫和地說道:「不用多禮了,我不興那一套。」

「嫂嫂,妾身閨名小柔。妾身一直都想來看看嫂嫂的,就是不方便,所以……望嫂嫂不要見怪。」小柔一直沒有來拜訪過寒初藍,是因為自己的寒酸,所以不敢來。

今天宮裡頭的三尊大佛都親自來看望寒初藍了,他們這些皇親國戚自然要跟風,哪怕他們再不受待見,也要來走動走動的。

「小柔,你家相公呢?」

寒初藍被小柔和彩月扶到桌前坐下,她隨口問道。

小柔扭頭望向房門口,答著:「相公是外男,不敢隨便進入嫂嫂的房間。」

寒初藍嗯了一聲,說道:「那就讓他到前院去找我爹聊聊吧。」她拉著小柔的手,淺笑著:「初藍自進京后,就沒有妯娌來找過初藍,小柔你今天既然來了,可要多陪陪我。」

小柔很老實,既想答應,又害怕地說道:「嫂嫂,我們是偷偷出來的,不敢讓王爺知道,只能來看看嫂嫂,看完嫂嫂還得趕緊回去,否則讓王爺知道了,我們又會倒霉的。」

寒初藍心裡直犯嘀咕,夜君玉到底是不是夜宸的親生兒子呀?怎麼夜宸對待夜君玉像極了顏氏對她?

心裡雖然犯嘀咕,寒初藍也沒有多事到去問別人的家事。

小柔很拘謹,也很惶恐,估計平時在楚王府里被整怕了吧。她簡單地問候過寒初藍后,就把自己耳朵上戴著的那對耳墜摘下來,算是她身上唯一值錢的東西,她把那對耳墜塞到寒初藍的手裡,歉意地說道:「嫂嫂,我們沒有錢買補品來看望嫂嫂,這耳墜是我娘給我的,還能換些錢銀……」說到這裡,小柔說不下去了,為自己的寒酸。

寒初藍連忙把耳墜塞還給她,故作不悅地說道:「小柔,你我是妯娌關係,你能來看我,我已經很開心了,不用送什麼補品的。再說了這是你娘給你的東西,我怎麼能收下?我對這些東西也不感興趣,你瞧,我耳朵上可沒有戴過這些東西。」寒初藍一邊說著,一邊用眼神示意彩月給小柔拿些錢銀來,接濟一下小柔。

小柔羞愧得臉色通紅,是因為寒酸而羞愧。

彩月拿了銀兩來,寒初藍把銀兩塞給小柔,小柔卻死活不肯要,寒初藍無奈,只能對她說句以後有困難可以來找她。

望著小柔抱著兒子離去的身影,寒初藍陷入了深思之中。

夜宸兒女不算多,只有二子二女,全是楚王妃所生,其他妾室皆無所出,夜君玉是他的嫡長子,他因何這般的虐待?

寒初藍覺得天底下的父母就沒有不疼愛子女的,當初顏氏不疼她,她懷疑自己不是顏氏親生的,沒想到還真不是親生的。難不成夜君玉也不是夜宸親生的?但楚王妃又真的是夜君玉的親生母親,皇室血脈,一般不會弄錯的,不像小說寫的那般容易調包。所以夜君玉肯定是夜宸的兒子,除非夜宸有兩個……

為自己這種猜疑,寒初藍又震驚不已,覺得自己越來越喜歡胡思亂想了。

夜宸怎麼可能會有兩個,楚王妃是他的妻子,要真有不對,難道還發現不出來?夜沐等人與他幾十年的兄弟,真有不對,分辯不出來?太皇太后還是他的生母呢,兒子不對的話,必定能認出來。所以夜宸不可能有兩個人。

不過懷疑的種子,已經種在寒初藍的心裡了。

夜幕來臨,又一天過去了。

寒初藍躺在床上,有點昏昏欲睡的。

倏地,她坐起來,出手如電,卻被對方一把攫住了她揮出的拳頭,熟悉的聲音傳來:「寒初藍,是我。」

元缺!

寒初藍抬眸,定神一看,站在她床前,一身白衣如雪,又帶著風塵僕僕的男子不是元缺,還能是誰?除了夜千澤能悄無聲息地進來,就只有元缺了。

這傢伙老是把攝政王府當成了他的家,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那麼多的暗衛守著長風苑,他也能悄無聲息地潛入她的房裡,要是他想殺她,她真的死了千百回。

眨眨眼,寒初藍用力地抽回了自己被他攫住的拳頭,忽然想到自己此刻穿著中衣,趕緊扯著被子包住自己的身體,低斥著元缺:「不準看!」

元缺居高臨下地瞪著她,她又不是沒穿衣服,他能看到她什麼?

感受到他的瞪視,寒初藍又不悅地抬眸瞪他,沒好氣地說道:「滾!」

元缺忽然伸手就扯寒初藍身上的那張被子。

「你幹什麼?」

元缺不說話,用力地把寒初藍身上的那張被子搶走,扭身就朝窗口走去,打開了窗,把那張被子往窗外一扔。

「死元缺,你幹嘛?哎呀,痛!」寒初藍氣得跳起來,又扯動了傷口,痛得她低叫起來。

旋身,元缺如風一般刮回到她的面前,左手一伸,一擒,一捏,就捏住了寒初藍的下巴,並且把她的嘴巴扳開,右手迅速伸入懷裡,又迅速地伸出來,手裡已經多了一顆藥丸,他把一顆藥丸就往寒初藍的嘴裡塞去,再把她的嘴巴一合,在她的後背輕拍一下,寒初藍把那顆藥丸吞下去了。

她問:「是止痛藥嗎?」

元缺冷哼著:「那是解藥,救你小命的解藥!」

「解藥?我中毒了?」他貌似沒有幫她把脈呢。

瞪著她,元缺冷笑著:「你的被子上被人下了無色無味的毒,這種毒不需要吃下去,只需要聞上一段時間,便會毒發,和你當初在客棧里中的那種劇毒有點大同小異。」

寒初藍錯愕。

這個世界上還真是無毒不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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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農家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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