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 婚姻是一場賭博

031 婚姻是一場賭博

夜千澤才落地的心立即又揪了起來,玉鈴蘭是個很固執的人,她堅持著要他休妻,就會想盡各種辦法逼著他休妻,或者逼著寒初藍與他和離的。

寒初藍被玉鈴蘭識破真面目那天,也曾說過玉鈴蘭是個愚忠的人,這樣的人,對於皇帝來說,是好事但有時候也會礙事,不肯變通,不願意變通。不過也正因為玉鈴蘭的固執及死忠,先皇祖才會選擇了玉鈴蘭成為五萬精兵的首領,保護皇帝的性命,也可以讓皇帝在最落魄之時東山再起。

夜千澤擁有那五萬精兵,不到萬不得已時,他也不願意去用。

「玉將軍,藍兒是你的女兒!」

夜千澤低沉地提醒著玉鈴蘭。

顏氏當初逼著他休妻,因為顏氏不是寒初藍的親娘,為了錢財,可以犧牲寒初藍的幸福。但玉鈴蘭是寒初藍的親生母親,哪有親娘不顧女兒的幸福請求女婿休妻的?

這麼長時間了,哪怕玉鈴蘭對他態度一直不好,也知道他和寒初藍夫妻感情極深。為了他,寒初藍承受了很多,為了寒初藍,他也在堅持著他的立場,絕不休妻!

母女不過剛剛相認,玉鈴蘭就這樣做,她就不怕寒初藍怨她嗎?寒初藍剛才不就氣結地說了一句「親娘和養娘一個樣嗎?」

「我與藍兒的感情,我想我不用複述一遍,玉將軍很清楚。」玉鈴蘭一直針對著攝政王府,他和寒初藍在帝都遭到太皇太后的為難等等,玉鈴蘭肯定知曉。在面對太皇太后等惡勢力的時候,他與寒初藍都能攜手面對,共同對外。

喜歡自由平淡的寒初藍,為了他,甘願放棄她才建立起來的事業,不管前面有多少風霜雪雨,都跟著她回京。明知道在帝都,她就是個無根無底的浮萍,能依靠的只有他這個相公。倘若他這個相公變心,寒初藍將會變得一無所有,或者死無葬身之地。她跟著他回京就等於拿她的一生作為賭注,賭贏了,她便能幸福一生,賭輸了,她的人生也就毀了。

其實,婚姻就是一場賭博。

每一個人都在賭著自己的未來。

寒初藍待他那般情深意重,他又怎麼能棄了寒初藍?更不要說寒初藍早就融入了他的骨血之中,沒有了她,他的世界一片渾濁,暗無天日,替父母報仇雪恨后,他的人生就會變得毫無意義。

寒初藍給了他一個家,也讓他嘗到了有家的溫暖。正如她曾經對他說過的話,不管他以後走多遠,做什麼事,都要記住在家裡還有一個她在等著他歸家。他活著從她身邊走開,就要活著回到她的身邊,不管等多少年,她都會一直等著他歸家。

如此深厚的感情,教他如何斷了?

老天爺待他向來不公平,唯一是寒初藍的愛讓他覺得老天爺還在憐惜著他。可是如今,夜千澤又不得不去怨著老天爺待他的不公,為什麼從鄉下到帝都,從帝都到這軍中,都有人要拆散他和寒初藍?難道真的要經歷了風雨才能見彩虹?可他們已經經歷了很多風雨呀,彩虹卻依舊沒有出現。

玉鈴蘭的頭垂得更低了,再一次請求著:「主上,玉家祖訓,玉家女不得嫁入皇家。皇家也不會娶玉家女,歷代帝君都謹守著這一點,臣請主上休了藍兒!」

才認回女兒,就逼著女婿休妻,玉鈴蘭也不想做,但又不得不去做。皇室傾軋,她是見得多了,她也不希望女兒再回到皇室。出生時,沒有頂著東辰國公主的名份,如今,她也想讓女兒一直過著普通人的生活。哪怕事實已經擺在眼前,她還在做著最大的努力,儘可能讓女兒遠離皇室傾軋。

夜千澤對寒初藍的感情,她也很清楚,在她請求夜千澤休妻的時候,她的心如同刀絞一般,想到了自己與歐陽烈不得不斷的感情。她就是在不知不覺中違背了祖訓,招惹了皇室,哪怕不是大星的皇室,可結局還是一樣的。

定定地望著玉鈴蘭,夜千澤的唇抿緊,鳳眸變得深沉,玉鈴蘭承受著他深沉的注視,依舊堅持著跪在他的面前,堅持著要他休妻。

「請主上休了藍兒!」

「藍兒不是玉家女兒。」

沉默片刻后,夜千澤低沉地說道,「而且不管她是不是玉家女兒,我都不會休妻!如果當你的主上就是用失去藍兒來做代價,我寧願不當這個主上!」他只要替父母報了仇,他就帶著藍兒遠走天涯,找一處沒有人認識他們的地方,過著歸隱的生活。

他砍砍柴,藍兒種種菜,這樣的人生雖然平淡,卻是他們夫妻共同渴望的。

「主上莫說這樣的話,臣惶恐!」

玉鈴蘭恭敬地說道,眼中還有著她的堅持。夜千澤對於這個一根筋又死忠的岳母,實在是沒有辦法,玉鈴蘭這樣的性格,也是造成了她和歐陽烈如今相愛卻相殺的原因之一。

「藍兒雖不是玉家女兒,卻是玉家外孫女。玉家如今僅餘下臣一人,藍兒便是玉家下一代的主人,必須遵循玉家祖訓,藍兒可以為主上效力盡忠,就是不能成為主上後宮的女人。」

夜千澤的臉微綠。

他的皇祖父給他選了一個什麼樣的首領?

簡直是比鐵頭等人還不知變通。

「我不需要藍兒為我效力!藍兒只是我的妻,別說我沒有為皇,哪怕為皇,我的後宮也只會有藍兒一人,絕對不會有第二個女人!藍兒說了,夫妻是平等的!沒有誰為誰效力之說!她能為我洗衣做飯,我也能為她煮洗澡水,替她梳頭,幫她穿衣。」

面對玉鈴蘭,夜千澤有一種秀才遇著兵,有理也說不清的感覺。

玉鈴蘭抬眸,恭謹地說道:「主上可以不把藍兒當成玉家的主人,但藍兒是東辰公主,主上難道就忘了紫靈公主嗎?紫靈公主會年紀輕輕就香消玉殞,除了心疼她的人之外,就沒有其他人憐惜過她,為什麼?就因為她是大曆國的公主!如果她是大星本土的人,她會落得那般的下場嗎?歐陽烈獨藍兒一女,東辰國公主的身份,他一定會給了藍兒的,那個時候藍兒面臨著的也如同紫靈公主一樣的局面。」

夜千澤鳳眸里有痛苦浮現,提一次母妃,他就痛一次。但他依舊堅定地對玉鈴蘭說道:「藍兒不是母妃,我也不是我父王!玉將軍請起,此事,以後休得再提,也不要想著拆散我和藍兒,我們這一路走來,就沒有安穩過,如果你真心疼著藍兒,覺得愧欠了藍兒的,就好好地祝福我們,我現在說什麼也沒用,還請你看著,看著我和藍兒白頭到老,我可以用我餘生的愛證明給你看,我的藍兒絕對不是我的母妃,我也絕對不是我的父王!」

「主上!」

夜千澤眸子一沉,沉沉地盯視著玉鈴蘭,玉鈴蘭被他這樣盯著,心裡凜了凜,平時看夜千澤溫溫和和的,只看到他妖孽的外表,看不到他的霸氣,但他一沉著臉的時候,那般生來就帶著的霸氣還是會流露出來,她垂下眼眸,只得暫且作罷,謝過恩后便從地上站了起來。

寒初藍看到兩個人談話似是告了一個段落,才走了過來。

夜千澤手一拉,便把她拉到自己的身邊,好像害怕玉鈴蘭會把寒初藍帶走似的。寒初藍看一眼夜千澤,眼裡有疑惑,夜千澤緊緊的拉住她,她便不好當著玉鈴蘭的面問夜千澤。

深深地看了寒初藍一眼,玉鈴蘭沒有再說什麼,轉身便走。

「娘。」

寒初藍叫了她一聲,拿開了夜千澤拉住她的手,追上前幾步。

玉鈴蘭腳步一頓,卻沒有轉過身來。

「娘,你認我嗎?」寒初藍輕輕地問著。

玉鈴蘭這才轉過身來,剛冷的神情轉柔,定定地望著寒初藍,嘴角慢慢地浮起了一抹憐惜的笑容,然後又走回到寒初藍的面前,溫柔地摸了摸寒初藍的臉,柔聲說道:「傻丫頭,娘要是不認你,娘會允許你叫娘嗎?你不怪娘便好,娘早就知道你是娘的孩子,卻不認你。」

「娘。」

寒初藍撲入玉鈴蘭的懷裡。

「藍兒。」

玉鈴蘭也動情地摟住了寒初藍。寒初藍擔心她不認,卻不知道她更擔心寒初藍不認她,甚至怨恨她。畢竟她這個當娘的就沒有盡到一天當娘的責任,沒有餵過一口奶,沒有撫養過孩子,沒有見證孩子從呱呱啼哭的嬰兒長大成人的過程,甚至十七年來不聞不問,不尋不找。愧對女兒太多,太多,女兒還肯認她,她該感謝老天爺。

「我第一次從爺爺的嘴裡聽到娘的事迹時,我就對娘有了好感,當我在名州城裡看到娘的本人時,我就抑制不了內心的激動及興奮。娘被爹劫走的時候,我莫名地擔心,也莫名地心痛。現在我才知道,因為我是娘的女兒,哪怕十幾年不見面,也會對娘生出好感,那是骨肉天性,血濃於水。」伏在玉鈴蘭剛毅卻不失溫和的懷抱里,寒初藍就想著自己在二十一世紀里的母親。

她思念現代里的親人,便把那份思念融了進來,此刻傾泄而出,都給了玉鈴蘭。

或許她的靈魂不是原來的寒初藍,所以知道身世后,她不會生出怨恨,甚至能理智地面對,但她會落淚,會感同身受,替這具身子的原主人心疼著她的父母。

「媽,我好想你。」

寒初藍在玉鈴蘭的懷裡磨蹭著,像個小孩子似的,思念親人太甚,她那個娘本能地又改回了媽。玉鈴蘭聽得一愣,夜千澤卻臉色微變,緊張地盯著寒初藍,很想動手就把寒初藍從玉鈴蘭的懷裡搶回來。

玉鈴蘭察覺到夜千澤臉色微變,又緊張兮兮地盯著她懷裡的寒初藍,心生不對勁,卻又找不到哪裡不對勁。

「藍兒。」

夜千澤低柔地叫了一聲。

他一叫,寒初藍便回過了神,對玉鈴蘭的稱呼又改回了娘。

「藍兒,娘要回去了,天快亮了。」夜千澤溫聲說道。玉鈴蘭便鬆開了寒初藍,溫和地把寒初藍推離自己的懷抱少許,愛憐地替寒初藍拭去泛出來的淚水,愛憐地說道:「藍兒,娘先回去,娘不能時刻跟在你的身邊,你要自己保重。」

寒初藍點頭。

母女相認,但不代表她們就能一起生活了。

玉鈴蘭未婚生女,還是與敵國帝君所生,此事一旦傳開,對玉鈴蘭也大大的不利。寒初藍明白這些道理,並不要求玉鈴蘭公開認她,更不會要求玉鈴蘭補償她,她只要知道玉鈴蘭心裏面有她這個女兒就行。

望一眼夜千澤,玉鈴蘭意有所指:「夜將軍,請你好好地考慮一下我剛才的請求。」她指的是讓夜千澤休了寒初藍一事。

在寒初藍面前,她並沒有稱夜千澤主上。

夜千澤才是大星王朝真正的帝君,這件事還不能公開說出去,哪怕有很多人都知道當年的先皇祖留下遺詔,但遺詔在先皇祖駕崩后就不見,也就無法證明先皇祖是不是真的留下的遺詔,夜千澤本是皇太子的身份,也就無從證實。

如今大星的帝君夜無極,對夜千澤防備之心極重,也對夜千澤痛下殺機,命令玉鈴蘭除掉夜千澤,還是光明正大地讓夜千澤戰死沙場。

玉鈴蘭帶軍出京的時候,都還留下密函給夜無極,讓夜無極不能留下夜千澤,沒想到夜千澤才是她要效忠的主上。

「無須考慮!」

夜千澤斷然拒絕著玉鈴蘭的請求。

讓他棄了寒初藍就等於讓他棄了自己的生命。

自己的命當然要好好地保護著,誰願意棄了自己的生命?

玉鈴蘭望一眼寒初藍,心情也有幾分的錯綜複雜,夜千澤對寒初藍的感情也讓她感動,或許她的女兒比她好運吧。

身為母親,沒有誰願意女兒被休的。那些名門夫人甚至以女兒被休為恥辱,如果不是過於擔心,以及一些錯綜複雜的未來,她也想撒手不管女兒的事。

「天下亂,亂勢造英雄,但也要以德服人。」玉鈴蘭又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再用力地摟了摟寒初藍,便離開了山腳下。

夜千澤明白玉鈴蘭話里的深意,讓他帶著他的人離開邊境,率軍去迎戰大周的十萬大軍,這一路走去,就讓他培養親兵,收服其他將領,將來再從四面八方包圍帝都,便能奪回皇位,讓先皇祖布置的一切都回到正軌。

夜無極放他出帝都,雖是有逼死他的意思,但對他來說何償不是一個生機?就像他當初對夜沐說的一樣,這就是一個契機。

遠離天子的盯視,總比在天子的眼皮下走動要好。

夜無極會放夜千澤出京,是想到玉鈴蘭對自己死忠,如果知道玉鈴蘭早在少女時代就成了先皇祖的心腹,夜無極絕對不會讓夜千澤出京的。

姜還是老的辣呀!

夜無極與先皇祖這一對祖孫的交手,始終是先皇祖略勝一籌。

其實夜千澤對皇位不感興趣,他也覺得自己不具備帝皇的冷狠與鐵血無情,只是如今很多事情都把他一步一步地逼著走近那張孤獨的龍椅。

玉鈴蘭離開后,無影等人回來,稟報追趕殺手的情況。

那名殺手在無影等人的追殺后,未能逃出生天。

「好!」

夜千澤沉沉地說了一個字,便帶著寒初藍離開,無影等人把現場清理乾淨,也消失於夜色中。

……

回到麵館的時候,天空初亮。

夫妻倆和衣躺在床上,誰都沒有睡意,彼此間有太多話想說。

夜千澤並沒有隱瞞自己有五萬精兵的事,也把玉鈴蘭竟然是五萬精兵將領告訴了寒初藍,讓寒初藍直嘆劇情太狗血。

「藍兒,什麼叫做狗血?」

夜千澤不恥下問。

「誇張,胡扯,不可思議。」

「哦。」

夜千澤聽到她的解釋,也覺得太狗血了。

「我也覺得太狗血了,我一滴血怎麼能讓五萬人都感應得到?那令牌不知道是用什麼做成的,這般的神奇。」這是夜千澤覺得最不可思議的事情。

寒初藍卻一點意外都沒有,就把臉埋入夜千澤的懷裡,咕噥著:「估計還滲入了茅山術等玄學東西吧,否則一滴血如何讓五萬人都能感應到?一根頭髮落入敵人手裡,都能隔空弄死你呢,中國的玄學就是那麼的神奇,林正英的電影里經常說到的。」

「林正英是誰?」

「反正你不認識的。千澤,我娘臨走前說的那一句話,是不是讓你趁亂招兵買馬,搶人家的地盤,收人家的兵馬?這樣的話,倒是能很快就壯大自己的隊伍,不過也要讓別人真正臣服於你。」

玉鈴蘭話里的深意,寒初藍能聽出來。

「我娘既然是你的人了,那咱們也不用再擔心什麼休妻,休夫的事了。」寒初藍覺得劇情太狗血唯一的好處便是這一點,夜千澤成了玉鈴蘭的主上,玉鈴蘭就不會再對付夜千澤,也不會讓她休夫或者和離了。

夜千澤糾正著愛妻的話,「你才是我的人,你娘名義上是我的臣下,實際上是我的岳母大人。」說著,他親了寒初藍一口,手伸進被子里去褪寒初藍的衣服,玉鈴蘭請求他休妻的事,他剛才省略了,並沒有告訴寒初藍。

寒初藍紅著臉按住他的手,輕聲說道:「你不累?」

翻身覆上她的身子,在吻上她的唇時,夜千澤低啞地說道:「要不是怕你累得下不了床,我可以一整天都……」寒初藍紅著臉堵住他的嘴,不讓他說出讓她臉紅耳赤的話來。

一番雲雨後,夜千澤休息片刻,便要走了。

寒初藍起身要侍候他穿衣,夜千澤阻止了她,親了親她的臉,溫聲說道:「藍兒,你今天就別開門做生意了,先休息一天。」

夜千澤是阻止寒初藍侍候,寒初藍還是起身侍候著他穿衣。

「第一季水稻快要收割了,千澤,我想回清水縣一趟,看看爺爺奶奶,還有我們的稻田。」替他整理著衣服,寒初藍說著自己的計劃。麵館的生意可以交給星月等人暫時打理一下,他們跟在她身邊也有好幾個月了,她煮麵條的方法,他們都能學到幾分,可以應付客人。

看看二老是主要的,畢竟她找回了親生父母。

離開清水縣也快有半年時間了,她的事情肯定也傳遍了大星,二老聽說后必定擔憂,哪怕暗衛們會聯繫懷雲,告訴懷雲她還活著,二老知道她過得那般的驚險,能不擔心嗎?趁著水稻快要收割了,她回一趟鄉下,一來可以幫忙收割水稻,安排好糧食入倉,也是讓二老看到好好的她,不用那般的擔心。

捉住她的雙手,夜千澤拉她入懷輕擁著,「帶著彩月一起吧,你自己一個人,我不放心。」

寒初藍笑,「我什麼時候一個人?你背著我安排了不少暗衛暗中保護我,真當我什麼都不知道嗎?你呀,說著讓我自己去面對一切風雨,其實並沒有做到完全放手。」

有些事,她只是沒有點破而已。

他對她,就是陽奉陰違。

夜千澤寵溺地笑道:「我已經把手指張得很開了。」

「是,你手指是張得很開了,可我還在你的掌心之中。」寒初藍有點好笑,也明白夜千澤是太愛她了,生怕她會有意外。

一般情況下,夜千澤都不會幹涉她的。

只有遠離夜千澤了,他才會著暗衛們時刻保護著她。

「什麼時候動身?」

夜千澤轉移了話題。

「這兩天吧。」

夜千澤嗯了一聲。

寒初藍便推著他,問道:「爹的情況怎樣了?」

夜千澤神情一綳,輕輕地答著:「在御醫們的醫治下,爹清醒過來,御醫們說了,爹的內傷,只要天天服藥,調養個幾個月,會痊癒的。但爹的手卻無法好轉,他的骨頭被踩碎,如今只有肉與皮還連接著手指……口也不能言。」說到夜沐的近況,夜千澤心情沉重,內心被壓制著的憤怒又一次燃燒起來,真想立即就殺回帝都為父母報仇雪恨。

「元缺能醫好爹嗎?」寒初藍輕問著,古代沒有手術,像元缺醫術這般高明,也不會做手術,要是在現代,夜沐的手指只需要做一個手術,就能好起來。

「就算能,他願意嗎?」周妃去元府求元老爺,元缺肯定知道的,但他依舊在這裡晃悠著,就知道他根本不會救他的父王。父王這個結局,正是元缺和夜無極求之不得的,元缺又豈肯幫夜沐?

攝政王府被御林軍重重地「保護」起來,夜千澤也知道。

那不是保護,那是夜無極趁此機會軟禁了他的父王。

要不是他帶兵在外,哪怕只有兩三千的兵馬,夜無極也在防著,不會立即要了他老爹的命,而是留著攝政王府的人,用來威脅著他。

帝都的眼線還傳來消息,那些忠於夜沐的大臣們,都在不同程度上受到迫害,或被革職,或被抄家,或被投入大牢,等待著生死判決。

那是夜無極在迅速地斬除夜沐的黨羽。

夜無極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斬除夜沐的黨羽,沒有元缺的幫助,誰信?元缺人是在這裡,依舊能操縱著他手裡的那根線,讓他的風箏飛得最高。

所以就算是寒初藍去求,元缺也不會醫治夜沐的。

寒初藍沉默。

「師尊差人送了最好的葯進京給爹,希望能解除爹所中之毒,讓爹重新開口說話。不過師尊說,機會不大。」

寒初藍摟住他,安撫著:「千澤,別擔心,我們可以再尋其他名醫,我相信這天底下除了元缺師徒外,肯定還有更好的名醫,只是我們還沒有遇到。爹,一定會好起來的!」

夜千澤苦笑著,那樣的機遇微乎其微。

反手,他摟了摟寒初藍,片刻后才輕柔地說著:「藍兒,我要回去了。」

寒初藍嗯了一聲,鬆開了他,叮囑著他路上小心一點。

夜千澤又親了她一口,才不舍地離開麵館。

當天,夜千澤便接到了夜無極的聖旨,讓他與玉鈴蘭麾下的玉小將軍北上,大周的十萬大軍如同蝗蟲過境一般,瘋狂地殺入了大星的邊境,邊境數萬守軍節節敗退,連失數個城池。夜無極怒極,從其他地方急調援兵支援,又想到了殘餘的雲家軍,雲家軍對大周是恨之入骨的,他決定把夜千澤從東辰邊境調走,帶著雲家軍北上,但又怕夜千澤一路上壯大隊伍,鳳凰令頻頻出現,不管出現是做了什麼,在夜無極看來,都不是好事,讓他不得不防著夜千澤招兵買馬。再說了夜沐的傷殘,夜千澤沒有半點動靜回來,也讓夜無極心中極度不安,覺得那不是夜千澤的反應。所以他在調動夜千澤的時候,又安排了玉小將軍隨同著,意為監視著夜千澤。

夜千澤沒有任何異議,當天便帶著殘餘的雲家軍北上。

玉小將軍在離開前,被玉鈴蘭單獨地叫進帳營里密談過了,大家猜測玉鈴蘭是讓玉小將軍把殺敵的苦力事兒都交給夜千澤,領功的事都讓玉小將軍去做。

玉鈴蘭真正說了什麼,只有玉小將軍知道。

玉鈴蘭拔了八千的玉家親兵給玉小將軍,跟著夜千澤一起北上。

夜千澤離開的時候,在路過名州時,意外地接收到黑風寨里的五百名青壯年,他們跟隨著黑風,表示要跟著夜千澤去殺敵,不再當山賊。黑風背搶糧的黑鍋一事,在夜千澤的解釋之下,玉鈴蘭並沒有治黑風的罪,而代青更在夜千澤的請求之下給黑風寨上下解了毒,夜千澤便成了黑風寨的恩人。黑風對夜千澤心生敬佩,知道夜千澤要帶軍北上了,當即帶著兄弟們下山,投靠夜千澤。

夜千澤對黑風本就帶著欣賞之色,黑風肯來投靠他,他也不客氣,完全接收了黑風的五百名兄弟,一路北上,一路上親自訓練黑風等人,讓黑風等人慢慢地融入了軍隊中。

可以說黑風是夜千澤第一批親兵。

寒初藍知道夜千澤帶軍北上,心有不舍,想到自己要回一趟鄉下,還得與夜千澤分開,便把不舍壓回心底,默默地在心裡對夜千澤說著:千澤加油!

……

晃進佔地,裝修,都不如食福酒樓的麵館,元缺甩搖著自己手裡的摺扇,在心裡腹誹著:她要是手頭上緊張,可以向他借的,可以把麵館開得更大一點。

明知道寒初藍繼承了上官紫的鳳凰令,擁有大量的財富了,元缺還是自動忽略那一點,在心裡為寒初藍屈就小小一個麵館而不滿。

要是她向他借錢,他保證借她金山銀山,當然前提是她不能拿著他的錢去幫夜千澤。

她做一切都是為了夜千澤……

這個認知又讓元缺心裡澀澀的。

寒初藍在後院休息,星月便接替了寒初藍的位置,好在她跟在寒初藍身邊也有數月之久,又天天看著寒初藍做酸辣粉,客人們倒是沒有挑剔,依舊生意火爆。

元缺進來后,連個位置都沒有。

看到元缺出現,星月和小七交換了一下眼神,不動聲色地做著他們的事情。

有寒初藍的地方,經常都會有元缺出現。

以前他們想見元缺一面,比登天還難。如今,他們只要跟著寒初藍,隨時都能見著元缺。不過元缺總在寒初藍的身邊出現,也非好事,因為把寒初藍的行蹤盯得緊緊的,寒初藍做什麼事,都逃不過他的法眼。寒初藍的事情又與夜千澤掛鉤,盯住了寒初藍,也就間接地盯住了夜千澤,好在夜千澤與寒初藍經常分開,寒初藍做什麼事,夜千澤一定知道,夜千澤做什麼事,寒初藍未必盡知。

「這位兄台,請問你吃飽了嗎?」元缺走到一位大漢的身邊,客氣地問著。那位大漢看他一眼,應著:「我還沒有吃飽,我還要再吃一碗餛飩。」

元缺掏出一兩碎銀給那位大漢,淺笑著:「兄台,在下給你一兩碎銀,請你不要再吃了。」好讓個位給他。

那位大漢不知道是賭氣,還是不貪財,不要元缺的錢,「我還沒有吃飽,我不走。給我再來一碗餛飩。」大漢朝星月呼喝著,星月連聲應著好哩。

元缺也不怒,還是淺淺地笑著,轉身就走向第二張桌子,在轉身的時候,他手指悄悄一彈。

還沒有走兩步,那位大漢就像身上有跳蚤一樣,坐立難安,不停地用手去抓著自己的後背,可是越抓越癢,癢到他無法忍受,連餛飩都不要了,扔下幾文錢,就急急地跑了,人還沒有跑出麵館,就迫不及待地扯著衣服,拚命地抓著後背。

元缺瀟洒地坐下,輕搖著自己的摺扇,笑著吩咐出來收拾碗筷的彩月:「姑娘,麻煩幫在下把這張桌子收拾乾淨。」

彩月看到同伴們都在不動聲色,她也不動聲色地走過來替元缺收拾乾淨桌子。

星月一邊忙著一邊淡冷地問著元缺想吃什麼。

元缺笑道:「在下要吃寒氏酸辣粉。」說著,他從懷裡掏出一錠十兩重的銀子,往桌面上一放,強調著:「記住是寒氏酸辣粉,只要能讓在下吃得滿意,這十兩銀便是你們的了,要是讓在下吃得不滿意,在下就拆了你們的麵館!」

這分明就是搞亂的架勢。

客人們都見慣了這樣的架勢,趕緊把自己面前的面扒進嘴裡,三幾下就解決了,扔下幾文錢,趕緊離開麵館。

本來生意好得讓人眼紅的,在元缺說了那句話后,很快就讓麵館只有元缺一個人了。

走開了客人又想知道結果,都站在街上,遠遠地盯著寒初藍的麵館。

星月不理元缺,在客人都走後,她便幫著彩月收拾碗筷。

元缺也不怒,還是瀟洒地搖著扇子,淺淺地笑著。

他從懷裡再掏出一錠銀兩,擺放在桌上,笑著:「再添十兩。」

星月收拾碗筷的動作微頓一下,隨即繼續著。

元缺笑,寒初藍還不肯出來是嗎?

再一次伸手入懷,星月想著他是不是打算一碗酸辣粉加到三十兩銀,誰知道他卻是掏出了一瓶葯,擺放在桌子上,然後把兩錠銀兩收了起來,似在自言自語,其實知道寒初藍已經現身了,「再生肌丸,千金難求呀。肉被挖了一大塊,吃了再生肌丸,也會慢慢地長出新的肌肉而不會留下太明顯的痕迹。」

一隻小手抄來,想抄走他的再生肌丸。

他手同樣一抄,抄握住寒初藍的小手,寒初藍手腕一轉,掌心往他的胸前拍去,元缺反倒不還手了,迎胸而上。

寒初藍的掌心在快要貼近他的胸膛時停了下來,縮回手,寒初藍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我給你做一碗酸辣粉,不收你的一分錢,你把你那葯留給我。」

睨著她,元缺笑著:「寒初藍,你還能再坑一點嗎?一碗酸辣粉就想換我一瓶葯。我剛才說了千金難求,看在你我那麼熟的份上,一顆就收你五百兩吧,五百兩你得給我做多少碗酸辣粉?我每天三餐都吃酸辣粉的話,你又要給我做多少天?你一碗酸辣粉只需要五文錢,一天三餐吃的話,就是一天要十五文錢,五百兩是多少文錢,你算數挺厲害的,你計算一下,你要給我做多少年的酸辣粉?」那樣計算,她的一生都給了他。

「你自動送上門讓我坑,我不坑你坑誰?」寒初藍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他的葯,哪一種不是可遇不可求的?

他給了她那麼多,真要算錢,把她賣了都不給付呢。

扭身,寒初藍去給元缺做酸辣粉。

片刻后,她把一碗放了很多辣椒的酸辣粉擺放到元缺的面前,態度不太友好地說道:「免費送給你吃,吃完了,你哪裡來的哪裡回去,別影響我的生意。」

元缺笑,「不要葯了?」

瞟他一眼,寒初藍應他一句:「你想給的時候,何需我索要?」

元缺:……

他是不是太寵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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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農家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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