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后宅里的小夫妻
寒初藍這一睡,睡到日落西山了,才醒轉。
發現自己這一睡,便睡到傍晚,她趕緊坐起來。夜千澤並不在房裡,他說過守著她的,結果她醒來了,他卻不見了。想到夜千澤身份不同以往,雖說夜無極給他的僅是副將之名,可他如今帶著兩三萬的兵馬,比起之前帶三千兵時的將軍,權力要大得多。自然也就更忙了,寒初藍怔忡了一分鐘后,便把夜千澤甩到腦後去,反正她都習慣了醒來看不到相公身影的。
穿好鞋子,滑下床,隨意地往梳妝台前一坐,望著銅鏡中的自己,雲髻亂蓬蓬的,她睡的時候並沒有把髮髻放下來。一邊手去把那支時刻都插在烏髮上的木釵拿下來,一邊隨意地拿起一把梳子就要梳頭,發現梳子是新的。
拉開了抽屜,還有好幾個錦盒擺放在裡面,她記得她翻找過了,房裡根本就沒有值錢的細軟了,怎麼會有幾個錦盒?記起夜千澤說過會吩咐彩月給她置買一些新的生活用品,寒初藍忍不住笑了笑,「他總是那般的體貼。」
在這個時候,門被人推開了,進來的是彩月,看到寒初藍坐在梳妝台前,彩月笑問著:「夫人,你醒了。」
寒初藍扭頭望去,彩月抱著一床嶄新的被褥以及床單,她暫停梳頭的動作,站起來看著彩月抱著被子走進來,問著:「彩月,千澤呢?」
彩月一邊把床單換上新的,別人用過的被子,她也卷了起來,一邊回答著:「主子有前院與諸位將軍商議要事,吩咐屬下替夫人換掉床單和被子。」
寒初藍哦了一聲,再次坐回銅鏡前,隨意地梳著滿頭的烏髮。
「夫人有什麼吩咐的嗎?」
寒初藍搖頭,「沒事,你去忙吧。」
彩月看一眼隨意梳著頭的她,笑著:「夫人要屬下幫你梳頭嗎?」
「不用了,我自己學著點,總不能一直讓別人幫我梳頭吧。」
彩月笑笑,沒有勉強,抱著換下來的床單和被褥走了出去。
梳順了髮絲,寒初藍自腦後抓住滿頭的髮絲,再單手去打開那些盒子,想找根繩子綁住頭髮,誰知盒子里全是頭飾,根本就沒有她想要的簡單的發繩。
無奈之下,寒初藍只得挽起高髻,隨便別了兩朵珠花,插上一支如意金釵,那支木釵也沒有冷落它,再一次插在她如墨一般的髮髻上。
起身,寒初藍便朝房門口走去,站在門前的走廊上環視一下四周圍的景物,才關上房門去找廚房,打算給夜千澤做一頓好吃的。
她一走,便有一道白影鬼鬼祟祟地躍到她的房前,先是警惕地看一下四周,才輕輕地推開房門閃身進去,不到一刻鐘,那道白影又閃了出來,一縱身,便消失在後宅里。
彩月在廚房裡做著蔥餅,看到寒初藍進來,叫了一聲「夫人」又繼續忙著她的。
「飯煮了嗎?」
寒初藍看著灶前柴火正燒著,便去揭了揭鍋蓋,看到正在煮飯,應該是剛洗好米放了水的,她又去檢查一下廚房裡都有些什麼食材,看到有魚有肉,也有雞鴨鵝,她扭身又回到灶前,在最後面的那個大鍋里放了半鍋的水,蓋上鍋蓋,再把柴火往裡推了推,這樣裡面鍋里的水也能熱起來。
「夫人要殺雞。」
彩月笑問著。
「嗯,千澤瘦了不少,我殺只雞給他補補。彩月,千澤在前頭和哪幾位將軍議事?是余將軍他們嗎?」寒初藍又去把肉拿出來,放在一隻銀盤裡,用水清洗著,都是五花肉,她打算用來油炸,做扣肉。
彩月嗯著,「是那幾位將軍,好像還多了幾位。」
「你的蔥餅做好了嗎?」
「嗯。」
「那你到前頭去告訴千澤,與諸將議完事了,就請他們到后宅來吃個便飯。」寒初藍一邊洗著五花肉,一邊吩咐著彩月。
彩月又嗯了一聲,「那得再添些米去。」說著,往旁邊滔了一瓢水清洗乾淨水,她就趕緊再往鍋里添些米去。
添了米后,彩月再把廚房裡的燈都點上了,才去前頭找夜千澤。
聽說寒初藍來了,而且還要請大家議完事後就到后宅去用膳,胡九功咧嘴便笑著:「今天晚上可以放開肚皮吃一頓了。」
史長治在一旁笑道:「瞧你說的,難道平時你沒有吃飽嗎?」
胡九功嘻嘻地笑道:「伙營里那些人的手藝哪能和夫人的相比。我吃過了她做的餃子,如今都還回味無窮呢,等到戰事結束,一定得再求夫人給我大鬍子再包一次餃子解解饞。」
夜千澤失笑著:「吃貨!」
「什麼吃貨?」
胡九功好奇地問著。
夜千澤眉眼放柔,淺笑著解釋:「就是很好,很能吃的意思。」這是他家藍兒說的。
胡九功恍然地哦了一聲,睨一眼夜千澤,調侃著:「夜將軍,這又是你家藍兒說的吧?」
夜千澤也不掩飾,說了一句:「知我者,九功也。」
胡九功:……
眾人哄地笑了起來。
因為寒初藍說了讓諸將隨同夜千澤一起到后宅去用晚膳,議事畢,諸將便迫不及待地簇擁著夜千澤就往後宅走去。玉小將軍等人還沒有嘗過寒初藍的廚藝,不知道她的廚藝如何,本想拒絕的,見到余許等人迫不及待的樣子,淡笑地問了一句:「余將軍怎地也和九功一樣?夜夫人的廚藝相當了得?」
余許笑道:「玉小將軍應該風聞過夫人的廚藝才對。」
玉小將軍點頭,「是風聞過。」
「耳聞不如親嘗,玉小將軍隨大家一起吧,難得夫人親自下廚。不過,要是玉小將軍不想去的話,你那一份,就讓末將代你吃吧。」
夜千澤身邊的六位小將軍之中,管著騎兵的余許屬於最為老成的,連他都這樣說,玉小將軍便笑著,「那玉某就打擾了。」說著,招呼著自己的部屬一起跟著眾人到后宅。
到了后宅,夜千澤讓諸將隨意,他自己就鑽進廚房裡去幫忙。寒初藍懷著身孕,他擔心她會累著。
要不是他們不會在平城呆太久,他還想給寒初藍買兩個丫頭來照顧呢。
寒初藍現在這個樣子,夜千澤也在考慮著要不要就把寒初藍留在平城,他的下一個目標是攻打距離平城僅有半個時辰路程的伏州。這事,他想著還是等到只有夫妻獨處的時候再徵求寒初藍的意思,如果寒初藍想隨軍走,他便帶著寒初藍走。
軍中有軍醫,寒初藍要是有什麼不舒服,也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得到幫助。
「好香。」
一進來,夜千澤就聞到了香味,忍不住問著正在忙碌著的寒初藍:「藍兒,你在做著什麼,很香呀。」
「芋頭扣肉,扣肉的香味。」寒初藍把可以上桌的芋頭扣肉擺放到一旁去,又去拎著煮熟的雞放到砧板上,就要斬雞,手裡的刀卻被夜千澤拿了過去。他溫和的聲音響起,「藍兒,你先到一旁去休息,餘下的活兒,就讓我來做吧。」
其他菜,寒初藍都做好了,就只有雞還沒有斬好。鴨,她挑了些藥材,熬了一鍋鴨湯。
寒初藍笑了笑,打來熱水讓夜千澤洗乾淨了手,便由著他來做,她則在灶前坐下,忙了那麼長時間,她也覺得有點累,終是雙身子的人,不比以往。
娃兒雖然安靜聽話,可她站的時間長了或者坐得長了,娃兒都會踢她幾腳,估計是保持著同一個姿勢,小傢伙也覺得不舒服吧。
隔著衣服摸了摸肚子,剛好又感受到了胎動,寒初藍笑容更柔,全是母愛的光輝。
彩月把果盤,冷盤都擺弄好了,看到寒初藍在灶前柔柔地笑著,自家主子動作麻利地斬著白切雞,好一幅幸福的畫面,教彩月都不忍心打破。
「彩月,可以上菜了。」
寒初藍看到夜千澤把雞弄好了,便對彩月說道,她自己也自灶前站起來,先離開廚房到屋裡去把桌子擺好。諸將看到她進來,全都站起來,客氣地向她施禮,叫著:「末將等見過夫人。」
正在喝著茶的玉小將軍則先把寒初藍細細地打量了一番,寒初藍此刻沒有戴著面具,瞧著她與歐陽烈相似的面容,玉小將軍便肯定了自己心裡的猜測,人站起來,上前走到寒初藍面前,深深地朝寒初藍施一禮,恭敬地說道:「玉彬見過夫人。」
眾人微愣一下,覺得玉彬對寒初藍的恭敬特別的重。
寒初藍連忙福身回了一禮,虛扶玉彬一把,笑著:「玉小將軍不必多禮的。」姓玉的,還是她娘親身邊的得力助手,在這半年裡對夜千澤的強大也起了一定的作用,等於是玉家的人,也算是她的長輩。
「大家先去凈凈手,沒有丫頭媽子侍候,諸位隨意些便好。」寒初藍說著便要去挪擺桌子,一張桌子坐不下那麼多人,得開兩桌。
她才碰到桌子,諸將就搶過來,搶著幫她把桌子挪擺好,玉彬更是擔心地說道:「夫人如今身子有點重,這些粗重的事兒,以後都別自己干,沒有請丫頭媽子,可以讓小兵們幫忙,或者找我等也行。」寒初藍在鄉下長大,如今身份富貴了,她還是改不了在鄉下的習慣,不喜歡人侍候,整個大星的人都知曉。
而寒初藍沒有以妾身自稱,對諸將更不見外,也沒有其他內宅夫人的拘禮,諸將也都見慣不怪了,玉彬與寒初藍沒有相處過,卻風聞過寒初藍不守規矩,在帝都的時候,沒少招來太皇太后的不喜。
在玉彬看來,他更喜歡不拘不束的小主子,像小姐那般,毫不遜色於男兒。
玉家的女子,都是巾幗不讓鬚眉。
小姐以前也是像小主子此刻這般,不拘小節的。
是後來遭到歐陽烈的背叛及傷害后,小姐的性子才完全變了。
「那初藍在此先謝過諸位了。」
寒初藍倒是不和這些爽朗的男兒客氣。
玉彬等人連聲說應該的。
寒初藍扭身又走,去廚房裡幫忙端菜,她才走到屋門口,夜千澤雙手端著兩碟白切雞走來,寒初藍伸手就要從他手裡接過一碟,夜千澤輕巧地避開了,溫聲說道:「藍兒,你別忙了,在桌前坐著等吃便是。」
寒初藍笑了笑,不聽他的,自己去端其他菜。
彩月在灶前把每道菜都夾了些許出來,寒初藍進來瞧著問她:「要給誰留飯菜?」
彩月答著:「夫人,他們都是外男,咱們不宜與他們同桌而食,屬下夾些菜出來,屬下陪著夫人到房裡去吃吧。」
寒初藍哦了一聲,現在也覺得那麼多外男在,就她和彩月兩個女的,與他們同席而食,似是有點不妥。別說這是古代,就算是在現代里,一桌子都是男人,女人們也會自己找個地方坐開,不會單獨地與一桌子的男人同桌而食。
「咱們也不回房裡吃,就在院子里那個涼亭下擺上飯菜,既能賞夜景,又能愜意地吃飯。」
彩月失笑著:「好,就依夫人的。」
主僕倆說說笑笑幾句,就趕緊給大爺們端去飯菜。
兩張桌子擺滿了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寒初藍一共做了九道菜,添上四道冷盤,還有彩月做的蔥餅,再送上四盤果盤,倒是把桌子佔得滿滿的。
她在廚房裡找到兩壇還沒有開封的酒,也不知道是些什麼酒,她拆了封泥,開了封,擺到桌子前,讓大家小酌一番。
「別喝多,明兒個要是起不來,可是初藍的罪過。」
寒初藍笑著叮囑眾人幾句,便扭身出了正屋。
「藍兒。」
夜千澤撇下眾人,連忙追出屋來,叫住了意欲走向院子涼亭下的寒初藍。
轉過身來,寒初藍問著:「怎麼了?」
夜千澤愛憐又心疼地拉住她的手,大掌覆到她的肚子上,輕輕地撫了撫,心疼地說道:「你忙活了這麼長時間,不與我們一道吃嗎?」
寒初藍睨著他,似笑非笑地道:「我一個女人家的,坐在你們一堆男人之中,你不覺得不妥嗎?我與彩月就在亭下用些便是,還可以賞賞月,雖是初冬了,這月還是挺圓的。」
夜千澤還是心疼。
趁屋裡的人都沒有留意,彩月又忙著擺碗筷,寒初藍飛快地摟了夜千澤一把,又飛快地退開來,輕聲說道:「千澤,快回屋裡陪著他們吧,看著別讓他們喝太多酒。」說著,她又沖夜千澤眨眨眼,意思是等大家用過了膳,都走了,夫妻倆再好好地相處相處。
夜千澤的魂瞬間便被她勾走了,他湊過臉來飛快地親了她一記,寒初藍臉一紅,微推開他,催促著:「快回屋裡去。」
「我看著你到亭下再回屋裡去。」
寒初藍又失笑,又心甜,就那麼一小段距離的路,還怕她走路摔著不成?知道他在面對與她有關的事情時都是固執的,寒初藍也就在他的注視下,走到亭下坐下,又扭頭看向他,揮揮手,示意他進屋裡陪著諸將用膳。
夜千澤這才不舍地回到屋裡去,很快,屋裡傳出諸將爽朗的笑聲,以及搶菜聲。
對,就是搶菜聲。
主僕倆都是有內力的人,可把屋裡的動靜聽得清清楚楚。
彩月慢悠悠地夾了一塊雞翅膀放進自己的碗里,瞧到寒初藍還沒有夾雞肉,她又給寒初藍夾了一塊雞肉,才得意地笑道:「還是屬下聰明,與夫人獨自在亭下吃,不用與他們搶菜。」
寒初藍也笑,「他們平時伙食不會有多好的,千澤等人都習慣與士兵們一起共膳,不開小灶,大飯堂的飯菜怎麼都不及小灶精細的。」
彩月嗯著。
她還在訓練階段的時候,最少時也和幾百名同伴們一起用膳,人多,菜便炒得不好吃了,只能說煮熟便吃,是沒有什麼好味道之說的。
軍隊中,士兵那麼多,雖說伙營里也有很多人幫著做飯,還是擺脫不了大飯堂的本質,飯菜自然不及自己做的好吃,更何況還是廚藝向來出眾的寒初藍做的,那些將軍們也就不顧身份,反正都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也沒有什麼好拘束的,能搶到菜吃便是本事。
兩個女子吃得慢,卻吃得比屋裡的那些男子們更快,他們還要喝酒,便顯得慢了一些。
「夫人,你先回房裡休息吧,我來收拾。」彩月不讓寒初藍再收拾碗筷,「夫人已經忙了很長時間。」
寒初藍也真的有點累,也不客氣,就讓彩月收拾碗筷,她先在院子里散步十幾分鐘,才自己回到房裡去,點上了燭火,坐在床上,背靠著床頭,用個枕頭墊著腰,這樣舒服些。
坐下來后,寒初藍又去摸了摸肚子。計算著時間,現在應該是晚上八點左右,正是胎動最頻繁之時。隔著衣服,她摸了幾下,娃兒便開始有反應,她笑著逗著孩子玩,她摸一下,孩子便踢一下,雖然踢得不重,她都能感覺得到。
逗著孩子玩了片刻,寒初藍便停止再逗著孩子,免得孩子過於興奮,一整晚都不安份。
現在才五個月,再過一段時間,胎動會更厲害,更頻繁,到了懷孕晚期,隔著肚皮都能摸到孩子的小腳呢。寒初藍在現代里畢竟沒有嫁人,孕期知識懂得的也就是基本的,大都是聽村裡的少婦們說的。在現代里,不懂的還可以上網百度一下,或者買幾本書回來看,這古代可沒有這類書買。
好像有什麼香味。
寒初藍停止逗著孩子,精神一集中,便聞到了淡淡的香味,不算很濃,可她就是能聞到。
這香是哪來的?
下了床,寒初藍忍不住用力地吸著鼻子,四處尋找香氣的來源。
這房裡原是女眷住的,女人們大都喜歡用些香料,房裡會有香氣很正常。不過寒初藍初進來時,卻沒有聞到什麼香氣,她敢說那香氣是此刻才聞到的。
「藍兒,你在找什麼?」
夜千澤紅著一張俊臉走進來,是喝酒的原因。
瞧見他進來,寒初藍連忙迎過來,就要扶他,反教他執住了柔荑,把她拉到桌前坐下,寬慰著她:「藍兒,我沒醉,我只喝了一杯酒,醉不了。就是那酒挺烈的,一杯酒下肚,臉都紅了,剛才九功又在胡嚷著,罵我怎麼不是娘們。」
寒初藍呵呵地笑著,「你要是娘們,他估計魂都飛了。」
夜千澤被自家娘子如此調侃,臉更紅,「他們都不是那種喜歡女色之人,對自己還是管制甚嚴的。」
這一點,寒初藍倒是相信。
那位雲飛揚將軍調教出這麼厲害的一支軍隊,治軍自是甚嚴,挑人也極嚴,從他們隨便一個人都能以一敵十便可以知道。
「要不要我給你煮點醒酒湯?」
寒初藍還是擔心他醉著了。
夜千澤搖頭,「我又沒醉。」他握著寒初藍的手,柔柔地注視著她,寒初藍被他瞧著有點好笑,問道:「凈看著我也不說話。」
「藍兒。」夜千澤把椅子挪移近前,便把她拉擁入懷裡,他身上那硬重的鎧甲已經脫下,僅著便衣,隔著衣物,她能感覺到他衣服下肌膚的灼熱。或許是喝了酒的緣故吧,她總覺得他此刻的氣息特別的熱。
「想說什麼?」
偎在他的懷裡,寒初藍也是一臉的溫情。
半年的分離,她想死他了。
分開的時候,才到夏天,再重逢,隆冬又即將來臨。最主要的是,離開時,她的肚子還是平坦的,如今卻隆了起來。
「就是想叫叫你。」
夜千澤擁著她的大手在她的後背以及手臂上來回地游移著,往她身上添著火把。「累了吧。」
「是有點累。」
大手滑到她的腹部,輕撫著她的肚子,夜千澤愛憐地問著:「孩子還聽話嗎?」
「現在還好。」
「你剛才在尋什麼?」
略略地推開她,夜千澤溫柔地在她的腮邊親了一記。
寒初藍也親了他一記,夜千澤便有點忍俊不住,扳托著她的臉,便來親她的唇,淺淺地吻了一回后,寒初藍才答著:「我似是聞到香味,也不知道是什麼香,我便想找找那香味從哪裡來。」
經她一說,夜千澤再吸吸鼻子,似是也嗅到了空氣中有點香味。
不過他並不怎麼在意,以為是房間的前主人殘留下來的香料味道。
一抱,他把寒初藍抱起來,抱到床前,把寒初藍放躺在床上,他站在床前,溫聲說道:「藍兒,你先在這裡歇歇,我到廚房裡給你燒熱水,很長時間沒有給你燒洗澡水了,格外的懷念天天給你燒洗澡水的日子。」
寒初藍笑,「可別讓你那些部屬聽見了。你們這個地方的男子可都是女子的天與地,只有女子侍候你們的份,就沒有你們侍候女子的。」
「你說過夫妻平等的,我也不與他們一眾。」夜千澤一點都不介意自己以夫君的身份,給娘子燒洗澡水。別人如何想,他不管,他只知道他給妻子燒洗澡水,是為了安全,也覺得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帶兵離開帝都后,他不知道有多麼的渴望可以天天給妻子燒洗澡水呢。
說他沒出息沒尊嚴也行,他就是喜歡與寒初藍一道,過著這種平等的又平淡的生活。
寒初藍感動地拉了拉他的手,輕聲說道:「那你快去吧,我也懷念著你天天晚上給我燒洗澡水的日子。」
夜千澤笑了笑,拍拍她的手,「你要是困了,便睡吧,一會兒我幫你洗澡。」
她睡著時,他也給她洗過澡。
寒初藍臉一紅,嗔他一記,催他趕緊去燒洗澡水。
夜千澤笑著離開。
他一走,寒初藍又滑下了床,繼續著找香味的來源。
她就是這麼固執的一個人!
她覺得在床上躺著時,那香味就更濃一些。她便拿開了枕頭看,枕頭下什麼也沒有,她再掀開被子,這才發現在被子下面的席子上放著一些什麼東西,是粒狀的,有點像灰白色又有點像棕色。她好奇地拿起了那些粒狀的東西來看,隨著她的動作,她聞到香氣更濃了,再把手湊到鼻端,香味更厲害。
「這什麼東西?」
寒初藍嘀咕著,嫌這些東西有點髒的樣子,便走到窗前,推開了窗,把那些東西往窗外一扔,然後關回了窗。
手上還有著那些香氣,她再走到桌前拎起那壺冷茶,重新走回到窗前,用冷茶洗了洗手,覺得沒有那香了,才罷休。
把那些小東西扔掉后,寒初藍才覺得房裡沒有那香味了。
她還不放心,再看看床底,沒有再找到那些香料,她才自言自語著:「都不知道這些古人是怎麼回事,就喜歡往房裡放些香料,有什麼好?」
她就不喜歡。
躺回床上,扯上被子蓋著,打了兩個呵欠,寒初藍想著天氣漸涼了,熱水沒有那麼快燒好的,她先淺睡一會兒。反正夜千澤也說過,她要是睡著了,他會幫她洗澡。
寒初藍還真的睡著了。
她睡得迷迷糊糊時,察覺到有雙熟悉的大手把她自床上抱了起來,她好像睜開眼睛看了看,看到夜千澤溫柔的臉,她又閉上了眼睛,還在夜千澤的懷裡尋了個好位置,偎在他的懷裡睡呢。夜千澤在她耳邊低聲說洗澡了,她只是嚶嚀一聲,算是作答。
抱著睡得迷迷糊糊的寒初藍轉入了屏風后,夜千澤拖來一張凳子在浴桶前坐下,試了試水溫,才輕柔地去解寒初藍身上的衣服。
當他觸到她隆起的肚子時,他的動作更加的小心翼翼。「藍兒,入水了。」
怕冷然放她入桶會嚇著她,夜千澤在她耳邊輕聲提醒著。
寒初藍微微地張張眼,又合上了眼,實在是累呀。
夜千澤也知道她累,把她小心地放入浴桶里,溫暖的水包住了寒初藍整個身子,倒是把她的睡意沖走了些許,至少她的眼睛是睜開了,瞧見夜千澤那柔柔的表情,她神情一松,顯得有幾分的慷懶。
美顏如玉就在眼前,夜千澤的臉紅得更厲害了。
明明已是初冬季節,屋外已起了寒風,著秋衣已經覺得冷了,他的額上卻滲出了汗水,漸漸地,汗水滴到了他拿著帕子的手上。
花了很長時間,夜千澤才把她自桶里撈起來,用一塊大帕子把她整個人包住,擦乾淨她身上的水珠,才拿過衣物幫她穿上。
待她著了裡衣,夜千澤才重重地吁了一口氣,幫她洗澡呀,真的是非常折磨人的事情。
「千澤。」
「嗯。」
抱著赤著雙足的她走回到床前,夜千澤在床沿上坐下,專註地看著沐浴后顯得更加清新的她。覺得孕后的她略顯豐腴,更加的嬌美。
「你問過大夫了嗎?」
寒初藍側身躺著,以單手托著自己的頭,瞅著紅著臉的相公看。
「什麼?」
坐起來,伸手把他扯跌在床上,她輕壓在他的身上,他立即緊張地扶起她的身子,緊張地說道:「藍兒,小心孩子。」
寒初藍乾脆翻坐在他的腰上,她這個動作教夜千澤的喉嚨一緊,臉上的紅暈堪比關公,她好大的膽子呀!再半俯下身來,寒初藍在他的耳邊咬了咬他的耳垂,她這個動作又讓夜千澤全身緊繃起來,吹著熱氣,她嬌聲說道:「就是咱們如今可否同房?」
「藍兒……」夜千澤似是習慣了她的語大驚人,又似是被驚到似的,「我哪敢去問這些事情。」
寒初藍忽地用力地咬了他的耳垂一下,他立即輕叫一聲,「藍兒,你是小狗兒嗎?」
伏在他身上,卻又小心地不壓到肚子,寒初藍直接就動手扒他的衣裳。
夜千澤立即又像個驚弓之鳥,一把摟抱著她,一個翻身,很小心地讓她躺在床上,他趕緊跳下床去,緊張地說道:「藍兒,咱們不能,會傷著孩子的。」
「傻瓜,你是第一次當爹嗎?」
話一出口,寒初藍就笑了起來。
夜千澤果真臉色一綠,強調著:「藍兒,我的確是第一次當爹。」
「過來。」
寒初藍招著手。
夜千澤搖頭,一副害怕會被寒初藍強了似的,讓寒初藍好笑不已。
「你不過來,我就下床去追著你,我大著肚子,要是追得快,摔一跤,小小千澤就……」她話還沒有說完,她家相公已經緊張地坐過來,用一隻手捂住她的嘴巴,不讓她說那些讓他膽顫心驚的話。
往他大腿上一躺,寒初藍很認真地把自己知道的孕期知識傳授給她家這個現在還臉紅得像關公的相公。
半響——
夜千澤小心地問著:「藍兒,你說的都是真的?」
「我騙你,你給我錢嗎?」
「我的錢都給了你。」
「你哪有錢給我?」
「我母妃留給我的,不是讓你繼承了嗎。」
「那是母妃留給我的。」
夜千澤頓時沒話說了。
貌似,好像,成親一年多了,他還真的沒有給過她錢呢,家裡的開銷,都是她自己賺來的錢。進京后在王府里,又有例錢領,根本不用他養著。他被封為將軍,少帝竟然也沒有給他俸祿。
「我,我回京后就找皇上討俸祿去,到時候全都交給你。」
「小屁孩會給你才怪呢,他還想從我們這裡挖點。」
提到夜無極,寒初藍就一臉的不爽。
夜千澤把她抱起來,閃爍著鳳眸,低低地說道:「他不給,那我就搶了他的天下送給你。」
寒初藍還想說什麼,他已經吻上了她的唇,不讓她再說話。
……
蒼城。
皇宮。
御書房裡,老皇上半靠著龍椅,淡冷地注視著垂立在案台下的三兒子,微沉的聲音問著:「大周撤兵了?」
三皇子恭敬地應著:「是撤兵了。昊兒攻佔了他們好幾座城池,大周新帝心裡慌著,便把攻打我國與東辰的兵馬調回去,打算從背後圍堵昊兒。」
老皇上抬手摸著自己的長須,提到夜千澤時,他眼底有幾分的歉意,也有著幾分的欣慰,嘆著:「昊兒,總算強大起來了。也不枉朕苦心安排你去火燒夷山,逼得大星少帝不得調兵遣將,昊兒才有機會帶兵,奪得兵權。」
皇妹的仇,他沒有強硬地出面去報,就讓外甥去報吧。
這也是身為兒子該做的事。
對夜千澤這位外甥,老皇上心裡是充滿了疼惜及歉意的。當年理應派他的女兒遠嫁大星,他寵妃捨不得女兒遠嫁,一哭二鬧三上吊的,他最後只能用最小的妹妹代替女兒成為和親公主。如果不是用妹妹代替女兒,妹妹就不會死,妹妹的死訊傳來時,他的母后承受不住打擊,一病不起,沒有熬上一個月便去了,去前,拉著他的手指責著他,說是他害死了紫兒的。
是呀,紫兒是他害死的。
他對紫兒千叮萬囑的,務必以大局為重,哄住大星帝君,以保證兩國暫休戰事,讓大曆得以休生養息。
為了他的叮囑,紫兒才會在異國他鄉隱忍著種種的不公平待遇,忍受著她婆母的折磨,到了最後還因為失去性命……
是他這位舅舅讓外甥小小年紀便失去母愛的。
「父皇,我們真的不打算再有舉動嗎?」三皇子問著,他想帶兵去追趕大周的退兵,想與表弟夜千澤會面,更想與夜千澤達成共議,結成聯盟,瓜分大周,壯大大曆國的國土,而不是像現在這般,夜千澤越加的強大,大周又退了兵,他卻什麼都不做。
老皇上眸子微沉,盯著三皇子,沉沉地問著:「你有什麼計劃,不防說出來,父皇聽著要是合理的,便准了。」
三皇子便把自己想到的說了出來。
聽了他的計劃,老皇上沉吟片刻,說道:「東辰國帝君一直想一統天下,也不止他吧,誰不想一統天下,他肯定也不肯錯過機會,大周既已撤兵,戰神又緊守著大星與東辰的邊境,東辰才敗給大星,暫時不會再挑戰大星,必定也會去攻打大周,大周雖強,要是三面受敵,肯定也承受不起……好,這個計劃不錯。」
要是大星,大曆和東辰三國的軍隊聯合起來,從三面攻入大周,大周再怎麼強大,也無法承受三國的入侵,何況如今他們已經被夜千澤的軍隊殺得有點手慌腳亂了。瓜分大周,也好過讓大星獨佔呀。
親情,先擺放到一邊去,江山更重要!
三皇子喜,「父皇的意思是?」
「朕明天便拜你為兵馬大元帥,率二十萬大軍出征大周!」
三皇子立即跪下,恭敬地應著:「兒臣一定不負父皇期望。」
老皇上滿意地摸著鬍子,諸子之中就只有三皇子才有大將之風,他也最看重此子,要是能立下赫赫戰功,他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改立此子為太子,傳承皇位。
皇位,只適合給強者!
「起來吧,夜了,你跪安吧。」
老皇上溫聲地示意三皇子起來。
「兒臣告退。」
三皇子再行一禮,便站起來,退後幾步后才轉身走。
「三兒。」
老皇上忽然又叫住了三皇子。
三皇子連忙迴轉過身,神情恭敬地等著吩咐。
老皇上閃爍著看似渾濁其實依舊精湛狡猾的眸子,輕淡地吩咐著:「你紫靈姑姑擅於理財,她名下有一個龐大的商業王國,由一塊鳳凰令統管著,聽說鳳凰令交給了昊兒的妻子,你與澤兒會面時,若能見著那個女子,向她索取鳳凰令,便說朕格外地思念亡妹,鳳凰令是亡妹之遺物,朕看著也能一解思念之苦。」
他不來陰的,他來明的,把他和父皇母后給予妹妹的大量財富適數索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