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 悔之已晚

067 悔之已晚

揮手,夜無極示意斗笠男子退下。

斗笠男子看他一眼,似是想說什麼,遲疑了片刻后,終是什麼都不再說,默默地消失在銀安殿里。這位少帝從懂事起,就不肯聽他的相勸,決定做什麼事,除非少帝做不來,或者是國舅爺阻止,否則少帝一定會做的。

夜千澤不管是真死了還是假死,他的妻子都是少帝的嫂嫂,少帝這樣謀奪嫂嫂,或多或少都會為帝威帶來負面的影響,可少帝就是不在乎。

銀安殿里變得很安靜,近侍未得宣不敢隨便進來。夜無極坐在龍椅上想入非非,想得兩眼越發的放光,連臉上都浮起了笑意。

還有一個月,再等一個月,他就能得到她了。

十六年的生涯里,夜無極並不是一個重女色的人,他的後宮里雖無太高地位的嬪妃,但美人還是無數的,環肥燕瘦,任他選擇。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起,他的目光開始鎖住了那個鄉下種菜來的嫂嫂,應該是從一開始就注意到她了吧。

她不守禮教,不懂規矩,但反駁皇祖母的時候,卻頭頭是道,駁得連皇祖母都會啞口無言,更吃過她的暗虧。見到他的時候,本能的反應不是向他下跪,而是直直地望向他。身為帝皇,哪怕最近才親政,還是自有一股天威,在宮裡頭,除了兩宮太后之外,就沒有幾個人敢直視他的天威,而寒初藍是最例外的一個。

最初的好奇,試探,利用,算計,到如今的深深痴戀,不擇手段地謀奪。

夜無極的心境也在慢慢地變化。

舅父沒有陪著她?

這一點才是讓夜無極最開心的。

他命人抱走了孩子,能在第一時間查到幕後黑手的人必定是他親親的舅父。她會來,他最擔心的便是舅父陪著他來,別看他親政了,或許是元缺的勢力及本事他太清楚了,無形之中,他還是有點畏懼元缺。元缺愛寒初藍,不會允許他動寒初藍一根頭髮,舅甥之間勢必會引起矛盾,這個其實不是夜無極願意看到的。

遲早他都會甩掉舅父的幫助,可不是如今。如今他還需要舅父的鼎力相助,才能慢慢地一統天下。拿軒轅國之亂,大周這麼快被瓜分掉,舅父的功勞都不小,如果不是舅父跑到軒轅國搞亂,殺了所有嫡系皇室,軒轅聯合大周的話,這戰事還不知道要打到何年何月呢。為了這一場戰爭,他連腰帶都勒緊了,國庫緊張得讓他晚上都會失眠。他現在離不開舅父,還有一點,他要利用舅父幫他賺錢呀。

「啟稟皇上。」一名近侍走進殿來,朝夜無極恭恭敬敬稟報著,「太皇太后請皇上去慈慶宮一趟。」

夜無極看都不看近侍,隨意地在案台上拿起一本奏摺,打開奏摺慢條斯理地看起來。

近侍得不到回答,又恭恭敬敬地重提一遍。

「讓慈慶宮的人回去告訴皇祖母,朕很忙,晚些時候再去慈慶宮請安。」夜無極淡冷地吩咐著,似是猜到太皇太后找他做什麼。

宮裡忽然出現一個嬰兒,還抱進了他的寢宮,由他親自照看,怎麼能瞞得過後宮裡的女人們。太皇太后不像以前那般霸道囂張,還有不少的眼線,應該查到了這個孩子的親生父母是誰。找他去,不過是想興師問罪,或者從他這裡抱走孩子。

別看太皇太后似是不再管理後宮,一切都交給元太后,好像完全放心於他,其實太皇太后的心還是偏向著夜沐。

夜宸的事後,夜無極感覺到太皇太后對夜沐生出了無限的悔意,夜千澤之死,太皇太后似是沒有表現,據他的眼線回報,太皇太后每到夜深人靜時都在獨自暗泣,低叫著夜千澤的名字,老說著「對不起」,查到孩子是夜千澤的,太皇太后應該猜到他的用心,就會想辦法從他手裡抱走孩子。

「是。」

近侍不敢再多說什麼,趕緊退出殿外回稟慈慶宮的人。

慈慶宮的人得到了回答,便往慈慶宮而回,路經御花園的時候遇著了在花園亭子下納涼的惠太妃。

「你過來。」

惠太妃溫聲招喚著慈慶宮的那名宮女。

宮女只得頓住腳步,朝惠太妃所坐的亭子走過來,進亭里向惠太妃請安。

「你叫小蕊吧。」

惠太妃淺笑地問著。

宮女點頭,恭敬地應著:「奴婢正是小蕊。」

惠太妃朝小蕊走來的方向看了看,狀似隨意地問著:「去了正陽宮?皇上龍體可安康,這孩子太拼了,處理政事常常整天整夜的,怪讓人心疼。」

小蕊答著:「奴婢沒有走進正陽宮,只在宮門口傳話,皇上年輕力壯,龍體向來安康。」

惠太妃嗯了一聲,右手執著一把圓扇,輕搖著,頓了兩分鐘,她才接著問:「皇上還在照看著那個孩子嗎?」

小蕊答道:「奴婢不知道。」

惠太妃閃了閃眼,笑著擺擺手,意思讓小蕊退下。

小蕊福了福身,便離開了涼亭,匆匆向慈慶宮走去。

太皇太后同樣坐在亭下,相比於御花園裡的涼亭,她慈慶宮小院子里的亭子建造得更加精緻,數名宮女垂立於亭外,一名嬤嬤則立於她的身後,隨時候命。

小蕊快步走進來,把夜無極的回話轉述給太皇太后,太皇太后聽后倒是沒有說什麼,揮揮手,小蕊就趕緊退下。

「睿兒,瑜兒也好久不來了。」太皇太后優雅地自石桌上挑起了一串葡萄,摘了一顆放進嘴裡,嚼食后卻是長嘆一聲,把那串葡萄放回了果盤裡。

嬤嬤連忙說道:「主子,兩位小爺挺好的,主子不用掛心。」夜無極並沒有虐待夜君睿兄弟,夜君睿每天除了到上書房讀書學習,就是帶著弟弟玩,不過慈慶宮倒是不敢常來,不是夜無極不讓他們來,是聰明懂事的夜君睿不敢帶著弟弟來,怕招來夜無極的無端猜測,於兄弟倆不利。

他不來,夜無極反倒覺得他是個精明的人,要不是年紀尚小,夜無極怕是容不下他。

太皇太后忽然氣恨地罵著:「好什麼好,自己的家不能住,自己的父母健全,不能待在父母身邊,說得好聽由皇上親自照料,不過是為人質罷了。昊兒都……他還把兄弟倆拿捏在手裡防著誰?防著沐兒?防著媚兒?不就是防著哀家嗎?他的皇位能坐到如今,哀家也沒少出過力,一親政,就這般對待哀家。請他來,還要推三推四的,忙?不過是借口,真當哀家老糊塗了!他把昊兒的兒子抱進宮裡來做什麼?不就是逼著寒初藍就範,不就是為了得到鳳凰令!」

嬤嬤緊張地上前兩步,低聲提醒著太皇太后:「主子,小聲點,小心隔牆有耳。」

太皇太后更氣,也明白隔牆有耳,只得恨恨地一掃手,把石桌上的水果盤,點心碟子全都掃倒在地上。

她在皇宮生活了大半輩子,向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如今卻……是,她還是太皇太后,底下的人還尊著她,敬著她,大家還是從元太后不再對她小心翼翼,皇上越來越少到慈慶宮請安,看出她這個老太婆地位太不如前了。

太皇太後面上不說,心裡早就氣得要發飆,無奈自己的兒孫全都被夜無極拿捏在手裡,她怕自己與夜無極起衝突,她這個心狠手辣的皇帝孫兒會直接把她送到冷宮養老,還會連累到僅存的兩個兒子。別看夜千澤的死換來榮王身份,夜沐也得以加封為沐親王,高於所有王爺一級,其實還不是夜無極手裡的蚱蜢,怎麼跳都還被夜無極操縱著,稍微不開心,就可以把沐親王府夷為平地。她早就知道夜無極容不下沐親王府的了,哪怕沐親王府從未有過反心,可帝皇就是如此,不管你有沒有反心,有那樣的流言,帝皇就容不下。過去有她護著,兒子還強健,夜無極不敢做什麼,如今……

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呀,後宮也跟著變動。

滿地狼藉嚇得亭外的所有宮女都跪在地上。

「皇上駕到!」

宮門外忽然傳來了太監尖銳的叫聲。

嬤嬤緊張地就要收拾地上的東西。

夜無極已經大步地走了進來,一進來就看到亭下的一片狼藉,他的俊臉馬上一沉,更是嚇得跪在地上的宮女們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誰惹怒了皇祖母?」夜無極走進亭下,不是立即向太皇太後行禮,而是背著手,沉冷地質問著。想收拾的嬤嬤趕緊跪下,呼著:「奴婢叩見皇上,皇上吉祥。」

「朕在問你們的話,誰惹怒了皇祖母!怎麼當奴才的,朕的話都聽不明白嗎?這等奴才怎麼能侍候好皇祖母,來人,把她們全都拖下去,各打二十大板,再貶到洗衣局去!」

太皇太后氣悶地應了發怒中的夜無極一句:「皇上別嚇壞了皇祖母身邊的老人們,她們跟在皇祖母身邊多年,侍候得力,皇祖母也習慣了使喚他們,皇上要是把他們都打傷了,貶到洗衣局去,教皇祖母今後怎麼辦?沒有人惹怒皇祖母,是皇祖母覺得天氣太熱,心情不爽,才會拿東西出氣,皇上可別錯怪了奴才們。」她又撇了一眼自己的奴才們,淡冷地命令著:「還不退下去,都守在這裡,人這麼多,不熱才怪。」

所有奴才都鬆了一口氣,趕緊應著退下。

夜無極等到所有奴才被太皇太后氣悶地救下,又都遠離涼亭了,他才恭恭敬敬地給太皇太後行禮:「孫兒給皇祖母請安。」

「嗯。」

太皇太后嗯了一聲,淡然受著夜無極的行禮。在過去,夜無極行禮,她都會慈笑著讓夜無極不必多禮,這一次卻淡然受之,雖是禮數如此,還是讓夜無極心裡不爽,表面上沒有表露半分,那張俊顏剛剛如同雷公一般,現在又如溫和的春天,極暖人心。

「皇祖母,屋外熱,進屋裡坐吧。」

「屋裡更熱,一點風都沒有,還未到六月,就如此的悶熱了,到了六月天,還不知道會熱成什麼樣子。」現在是陰曆四月了,進入了夏季,經歷了冬天的寒冷,春天的溫軟,再進入夏季,一下子是覺得很熱。

夜無極笑道:「孫兒倒不覺得熱,現在這天氣正宜人。」

太皇太后看他一眼,笑道:「這麼說是皇祖母年紀太大,適應不了。」

說著,她把手伸給夜無極,意思是讓夜無極扶她起來。

婆孫倆走出涼亭后,夜無極沒有扶她進屋,而是扶著她往慈慶宮外面走去,一邊走著一邊說:「皇祖母,御花園裡景色怡人,也更加的涼爽,孫兒陪皇祖母到御花園裡走走。」

太皇太后沒有意見。

婆孫倆有說有笑的,看著極為融洽。

只有兩人心裡明白,不過是逢場作戲。

「皇上,戰事如何了?」

太皇太后找著話題問著夜無極。

夜無極淺笑著答:「皇祖母年紀大了,該頤養天年,這國家大事不敢讓皇祖母勞神,與大周的戰事,孫兒才得到捷報,咱們大星勝利了,大周亡國。」

他雖然回答了太皇太后的問題,但前一句還是提醒太皇太后以後都不要再過問國家大事。

太皇太后裝著沒有聽到他的提醒似的,繼續問著:「皇上最近也很忙吧。」

夜無極溫聲應著:「孫兒是很忙,所以很長時間沒有來向皇祖母請安,還望皇祖母恕罪。」

太皇太后頓住腳步,扭頭溫柔地注視著夜無極,慈笑著:「皇祖母理解的,說來還是皇祖母的不是,你那麼忙,皇祖母還讓人去打擾你。」

夜無極笑了笑,沒有作答。

「皇上既然那麼忙,就把孩子交給皇祖母照料吧,皇祖母也無聊,整天無所事事的,有個孩子更熱鬧一些。怎麼說,那孩子怎麼說都是皇祖母的曾孫兒呀,皇上你說是不是,孩子都快四個月了吧,皇祖母這個曾祖母還沒有見到他一面呢。皇上既要為政事而忙,還要分心管著睿兒和瑜兒的生活起居,如今再添一個孩子哪能忙得過來,皇祖母看著也心疼呢。」太皇太后總算轉到了正題上。

夜無極笑著扶住她又往前走,走到了一個荷花池旁,碧綠的荷葉,綠色之中隱隱中可見一點點紅,再過一段日子,便是荷花盛開的時候了。

婆孫倆在荷池邊停下來,荷池裡還養著些魚。夜無極吩咐奴才們拿來了魚料,他把魚料遞給太皇太后,太皇太后便有一把沒一把地抓著魚料往池裡撒去。

「皇祖母的消息還真是靈通。」

夜無極說了一句有頭沒尾的話。

太皇太后笑道:「皇上把你的侄兒接進宮裡來已經幾天了,整個宮中都知道孩子便是昊兒的嫡長子,昊兒又為國捐軀,這個孩子便是昊兒唯一的血脈了。皇上憐惜著孩子一出生就沒有了爹,把孩子接進宮裡視為己出,對孩子來說是天大的恩惠及榮幸。」

夜無極也跟著笑,宮裡最難保守秘密,更何況孩子那麼小,整天哭鬧,還要吃奶,請了奶嬤在宮裡,哪能瞞得過宮裡的人?

別說太皇太后盯著孩子,連他的母后都盯著了。

知道孩子是夜千澤與寒初藍所生,他的母后臉都綠了,暗中不知道在準備著什麼,估計隨時都會發難於孩子。

在寒初藍回來之前,他是不會允許孩子出半點意外的。

太皇太后或許不會虐待孩子,但太皇太後會把孩子送走,目的是不讓他利用孩子來牽制住寒初藍。夜宸事件后,太皇太后已經接納了寒初藍這個孫媳婦,也自責自己當年那般的刁難上官紫,害得上官紫年紀輕輕便香消玉殞,如今太皇太后想盡辦法去彌補夜千澤。

「孫兒挺喜歡這個小侄兒的,他挺聽話的,吃飽了就睡,睡醒了就拉,拉完了又吃,偶爾也會玩著,看到人就沖人笑,很逗人,才幾天時間,孫兒就一天不見著他就無法安心,總覺得失落了什麼似的。皇祖母要是覺得無聊,孫兒一會兒回去就讓人把瑜兒送到慈慶宮陪伴皇祖母吧。」夜無極淡淡地拒絕了太皇太后的請求。

太皇太后也猜到了這個結果。

她這個當皇帝的孫兒,早就不把她這個祖母放在眼裡了。

「瑜兒與睿兒兄弟情深,又沒有父母在身邊,皇上要是體貼皇祖母,就把他們兄弟倆都送來陪著皇祖母吧。」救不了曾孫,能救出兩個孫兒也不錯。

太皇太后願意退而求其次。

可夜無極不肯退讓,夜君睿懂事,聰明,他不能讓夜君睿住到慈慶宮,就算夜君睿什麼事都做不了,他也不放心。

「睿兒每天都要到上書房讀書,孫兒處理完政事後也能抽空查查他的學業,慈慶宮距離上書房較遠,要是把睿兒一併送到慈慶宮陪伴皇祖母,一來皇祖母會更累,像瑜兒這麼大的孩子最是調皮時候,皇祖母能看好他已是極累,再添一個睿兒,孫兒真擔心……孫兒未能好好地孝順皇祖母已是孫兒的不是,哪能再讓皇祖母累著?二來睿兒每天到上書房裡要走那麼遠的路也會累,孫兒要查查他的學業也不方便,所以還是讓睿兒住在孫兒隔壁吧。」

太皇太后的臉色微微地變了變,她抓起一把魚料,撒往荷花池裡,看著魚兒們歡快地搶光了魚料,她才努力地調整回正常的臉色,笑道:「還是皇上孝順想得周到,那就讓瑜兒來陪皇祖母吧。」

夜無極嗯了一聲。

「你沐王叔還沒有半點好轉嗎?皇上,太醫院裡那些御醫們是否太沒用了,要不就替你沐王叔另請高明吧,民間可是大把的良醫。」

太皇太後轉移了話題。

夜無極一直讓御醫給夜沐下著毒,讓夜沐的身子無法好轉,夜沐的啞,本來有機會醫治的,夜無極也不讓御醫儘力醫治,現在這個樣子的夜沐才能讓他放心,夜沐也才能苟且偷生,否則他早就把沐親王府夷為平地了。

婆孫倆都心知肚明的事,夜無極臉不紅氣不喘,神色自若地答著:「太醫院裡的御醫都是最好的良藥,藥材也比民間齊全,如果連御醫都無法讓沐王叔好轉,誰還有那個本事?除非能請到藥王谷主,這樣的話朕倒是放心地把沐王叔交給藥王谷主醫治,但那是不可能的。」他不說讓元缺醫治夜沐,不僅僅是元缺不會答應,他也不答應。

太皇太后難過地嘆著氣,沒有再說下去,有點無力地說道:「皇上,哀家泛了。」

「孫兒送皇祖母回宮。」

太皇太后擺擺手,拒絕著:「皇上國事繁忙,哀家自己回去便是,國事忙是忙,皇上也要保重身體。」說了幾句關心的話,太皇太后便讓奴才扶著離開。

夜無極沒有再要求送她,就站在荷花池邊看著太皇太后越行越遠,眼神也是越來越沉,越來越冷。

太皇太后回到慈慶宮,進了屋,立即就把屋裡桌子上的東西都掃倒在地上。

她身邊的嬤嬤連忙提醒著:「主子息怒,主子越是發怒,皇上就會越與主子對著干,對主子沒有半點好處,如今的皇上可不是以前那個皇上。」

太皇太后頹然地坐下,悔恨地說道:「哀家真的悔,悔極了!」

如果當年她不與夫皇對著干,不願意夫皇把皇位傳給夜千澤,哪怕先傳給夜沐,可是夫皇真正的用意卻是要讓夜千澤坐上帝位的。現在她哪裡需要受孫兒的氣?

如果她不為難上官紫,不害死上官紫,她最疼愛的兒子就不會怨她,更不會落得今天這樣的下場。夜千澤也不會戰死,曾孫子也不會成了人質。一想到夜千澤的死以及曾孫子成為人質的結果都與她脫不了關係,太皇太后的腸子都悔青了。

嬤嬤心疼地安撫著太皇太后,太皇太后潸然淚下,哽咽著:「是哀家自作自受呀。」

有些事,醒悟了,後悔了,卻已經晚了。

就算太皇太後知道自己當年做錯了,對不起上官紫,對不起夜沐父子,可惜再也沒有機會彌補。

「昊兒的兒子被抱進宮裡來,他分明就是想利用孩子來牽制住寒初藍,圖的不僅僅是寒初藍身上的鳳凰令,還有她的人呀。他的心狠一點都不比他父皇遜色,不,他更狠,更大膽,他父皇自始至終都不敢謀奪紫靈公主,他卻敢謀奪寒初藍。昊兒的死,說不定就是他一手導演的……」嬤嬤緊張地,不顧自己這樣做是以下犯上,捂住了太皇太后的嘴,不讓她再說下去。

太皇太后也意識到自己不該說這些,慈慶宮是她的宮殿,可也難保夜無極沒有安排眼線在此。

她拿開了嬤嬤的手,不再說話,只是悔恨地流淚。

都是她的錯!

都是她一手促成這個局面。

都是她害死了二兒子,更是她害死了兒媳婦上官紫,還間接地害得四兒殘了,孫兒死了,曾孫兒才幾個月大便成為人質。

一切都是她的錯!

她知道錯了呀,老天爺卻不肯再給她改錯的機會。

她還如何去改?

死的死,殘的殘,她改錯又能改變什麼,能讓死的起死回生,殘的恢復正常嗎?

「主子。」嬤嬤陪著太皇太后落淚。

太皇太后頹喪地揮揮手,讓嬤嬤出去,她想獨自靜一靜。

嬤嬤不敢再說什麼,默默地退下。

喬姑姑走後,主子最信任的人便是她了,可有時候,她還是不及喬姑姑在主子的心裡有地位,因為她不像喬姑姑那般有心計,能替主子出謀策劃。

嬤嬤只能肯定一點,就是主子後悔了。

可主子派喬姑姑外出,不就是替主子辦事,拆散世子夫妻嗎?主子要是後悔怎麼不把喬姑姑召回?

嬤嬤並不知道喬依兒已經脫離了太皇太后的掌控,早就不再聯繫。喬依兒更是隨著夜千澤墜落深崖,生死未卜,而且不管她是生是死,她遠離元缺太長時間,不能得到元缺每個月派人送給她的一點點解藥,想必她身上的毒早就毒發,女變男相,每月月圓之夜再承受蝕心之痛。這樣的折磨及打擊,可是比死還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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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農家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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