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 你有陰招,我有陽謀

059 你有陰招,我有陽謀

章節名:059你有陰招,我有陽謀

有相公暗中幫著發家致富的寒初藍睡得很香,對於河邊木橋上發生的交談,她一點兒也不知道。夜千澤回來的時候,動作更是悄無聲息的,進房后,他走到床邊,替她扯過被子蓋上,入秋的天氣,別看白天還能熱死人,到了晚上,已有涼意。

蓋被子的時候,寒初藍似是有幾分醒轉的樣子,她微微地睜開眼,看到床前的夜千澤,她又重新閉上了雙眸,繼續睡她的。她這個樣子,讓夜千澤神情放得更柔了,因為那是對他的信任。

夜越發的深了。

夜千澤定定地看著自己的小妻子一會兒后,才扭身回到稻草堆前,他在稻草堆上已經睡了小半個月了吧。和衣躺下,夜千澤的臉朝著床,這樣在小妻子醒來的時候,第一眼就能看到他,他希望她醒來的時候,最先看到的人都是他。

閉上眸子,夜千澤放鬆警惕入睡。

在張家村裡,雖然村子里的村民有好有壞,更有不少光棍垂涎著李氏的美色,但自從寒初藍替李氏趕跑了那些找上門來的男人後,又因為寒初藍敢和張有福夫妻爭鬥,「名聲」在張家村算是大震了,讓那些好色的光棍們,不太敢再到夜家來。所以,現在的夜晚,夜千澤都可以睡個舒舒服服的好覺。

清水縣,楊府。

一隻信鴿趁著夜色,悄悄地飛進了楊府,清風樓某間房的房門悄無聲息地打開,信鴿飛進了那間房裡,一身白衣的男子從信鴿身上取下了一張小紙條后,便拍了拍信鴿,信鴿懂事地拍拍翅膀,便飛離了房間,房門隨即被關上。

男子展開小紙條看了看,隨即用火把紙條燒掉了,深邃的眸子變得更加的深邃,唇邊卻掛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

……

隔天。

天剛蒙蒙亮,寒初藍便醒了。或許是出身農家的原因吧,農村人都是很早起來做事的,特別是夏天,正午的太陽大,人們為了在太陽最烈的時候安然坐在家中,便選擇在清晨起來到田裡地里幹活,等到上午十點太陽開始毒辣之時,人們已經忙完歸家了。寒初藍打小便養成了這個早起的習慣,在穿越前,她活到了二十四歲,二十四年來,起床最遲的時間不會超過八點,一般都是六點左右就起來。

穿越后,由農家女變成了農家妻,生活環境比起她以前的二十四年人生中更加的困難,她這個早起的習慣更是得保持著。

睜開眼,她就看到了夜千澤那張俊美得過份的臉,她眨了眨眼,腦子完全清醒,看到夜千澤沒有蓋著被子,她便拿起床上的破舊打滿補丁的被子,下床走向夜千澤,蹲下身去,把被子輕輕地蓋在他的身上,然後蹲在稻草堆前,默默地看著他。

這是一個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小王爺,卻因為一場大火,被逼著離開原本屬於他的家,隱居於此,過著苦哈哈的生活,怪不得他做什麼事都做不好,骨子裡頭帶著的那般尊貴血液,十二年了,依舊讓他無法丟棄吧,所以沒有辦法真正地融入農家,又或許是那些人寵著他,護著他,不讓他做事,又或許是故意讓人覺得他沒用吧。

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寒初藍覺得自己的男人活得都很累。

勞動的累,休息一下便能恢復體力。心累,卻很難恢復。

伸手,寒初藍輕輕地摸了摸夜千澤的臉,睡著的他被她佔便宜不會紅臉。

知道他的身世后,她依舊把他當成個中看不中用的男人,並沒有任何的變化,在她的眼裡,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人。

她在慢慢地培養這個中看不中用的相公,讓他能分擔這個家的擔子,畢竟他才是一家之主,哪怕他給她當家。一個家,男人太沒用,女人再能幹,也為外人瞧不起,她更不想讓他被人指指點點,說他是個吃軟飯的人。

掌下的皮膚如同女子一般白皙光滑,寒初藍又摸摸自己的臉,隨即嘀咕著:「比姐的皮膚還要滑,過份!」

說著,人便站了起來,懶得再看夜千澤,扭身就離開了房裡。

她一走,夜千澤漂亮的鳳眸就睜開了,他也摸摸自己的臉,眼裡有著疑惑,怎麼他覺得是她的皮膚更滑一點?

小媳婦兒肯定是嫉妒他比她長得好看,才會顛倒黑白的。

夜千澤在心裡如此的解釋著。

房外有著細微的響動,他知道是寒初藍在做早飯。

摸摸肚子,夜千澤低低地笑了起來,她一做吃的,他肚裡就大唱空城計。

「姐姐,天色還早,你回房裡再睡一會兒,讓懷雲來做吧。」房外傳來了懷雲細微的說話聲,小丫頭也起來了。

「不了,姐姐做吧,懷雲,你昨天在田裡忙了一整天,肯定累壞了,趁早飯還沒有做好,你回屋裡再休息片刻,等姐姐做好早飯了再叫你起來。」寒初藍輕聲回絕懷雲的幫忙,末了還說一句:「你姐夫的嘴讓姐姐養刁了,喜歡吃姐姐做的。天天就是紅薯粥,也能把他的嘴巴養刁,要是生活好一點,估計他的嘴巴會比楊公子的更刁。」

懷雲笑,打趣著:「姐姐,姐夫不是嘴刁,是心刁。」

明白過來,寒初藍輕嗔著:「你這鬼丫頭,才多大,你懂什麼,快點去睡。」

「我不睡了,我幫姐姐搓麵粉吧。姐姐要做什麼包子?」

「做饅頭吧,再煮些稀粥。懷雲,姐姐今天也要送柴到清水縣去,會有小半天不在家,這個家,你要看好。」寒初藍一邊忙著手裡的活兒,一邊小聲地叮囑著懷雲。幸好她收留了傅氏兄妹,兄妹倆年紀雖然不大,卻是勞動的一把能手,什麼都會做,這樣子她可以放心地做其他事情去,留下懷雲都能照顧好這個小家,否則以李氏是根本看不好這個家的,更別說還有兩位老人家在,她擔心顏氏隨時會找上門來再鬧一場。

懷雲嗯著。

房裡的夜千澤聽著兩個女孩子的對話,一顆心千百轉,本能地摟緊了小妻子給他蓋上的被子,把被子當成了寒初藍。

天慢慢變得亮了起來。

夜千澤才想起來,就聽到推門的聲響,他馬上又倒回稻草上,抱緊被子裝睡。

寒初藍走進來,淡淡地叫著:「千澤,起來了。」

夜千澤裝著沒聽見似的,繼續裝睡。

寒初藍頓了頓,走過來,在他面前蹲下,伸手推他,叫著:「千澤,起來吃早餐了,我做了饅頭,煮了稀粥,都是經我手做的。」

「嗯。」

夜千澤故意翻轉身去,但還沒有起來的意思。

「還賴床了。」寒初藍嘀咕一聲,夜千澤在心裡糾正著:我是賴地。

看了看背對著自己的夜千澤,寒初藍忽然爬伏在夜千澤的身上,夜千澤身子本能地一僵,這丫頭要做什麼?

細心的寒初藍發現了夜千澤身子微僵,大眼一閃,這傢伙是在裝睡。她離開他的身體,放棄了打算拍他臉的動作,然後漫不經心地說道:「原本想給你一個早安吻的,既然還在睡,那就省了吧。」

說著,人就站起來,可她還沒有站直身子,裝睡的傢伙就一個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抱著她的雙腿,隨即她被扯著撲倒在他的身上,他身子一翻,穩穩妥妥地把她覆壓在身底下的稻草之上,他邪邪的聲音輕輕地吹進她的耳里,「藍兒,早安吻是不能省的。」

寒初藍失笑,看吧,男人天生就是帶著色而來,不管是哪一種類型的男人,在色字面前,都是一頭狼。

推開要湊過來親吻他的紅唇,真過份,他比她美就算了,連唇色都比她紅。「別鬧了,快起來吧,咱們還要挑柴去清水縣呢。」

「早安吻。」

「欠著。」

「這個不能欠。」

「你說過這個家我作主。」

「我是說過。」

「既然這個家我作主,我說欠著便欠著。」

夜千澤:……

捉住寒初藍推他的雙手拉開壓在稻草上,他埋首於她的脖子上,她沒有錢買胭脂水粉,身上卻散發著屬於少女的淡淡清香,在清晨分外的刺激著他的感官,自從看過春宮圖之後,他一碰著她,就想偷幾個香。

「好吧,欠著。」

咕噥聲從寒初藍的脖子上傳來,說是欠著的傢伙,愣是在她的脖子上親吻了幾下,才不舍地鬆開她。

早飯過後,夫妻倆帶上懷真,各挑著一擔柴出門。

為了多賺二十文錢,再累,寒初藍都願意杠著。

這個家現在太需要錢了。

「澤兒,藍兒,又挑柴去賣呀。」

路過張四家門口,四嫂剛好出來,便笑著打招呼。

目睹了寒初藍狠辣的一面,四嫂對夜家的態度轉變了,不再像之前那般冷嘲熱諷,指桑罵槐,再說了,她現在還受雇於夜家呢。

寒初藍既然賺了些許的錢能請人做事了,夜千澤最近又天天挑柴去賣,夜家的人口還從原先的三口之家變成了七口之家,四嫂便開始笑臉相對,人呀,都是現實的,當你比別人窮的時候,別人會瞧不起你,各種辱罵,各種欺負,當你和別人平等的時候,別人的臉上便會有著笑容,因為不用擔心你再向他借糧借錢,當你比別人過得好的時候,別人便開始巴結討好,想從你身上得到一些好處。

「四嫂,早。」寒初藍淡淡地回應著。

夜千澤則是朝四嫂點點頭,懷真是直接垂眸,沒有任何的迴音。

「藍兒,你請我們幫你做的事,那田你打算種什麼呀?」四嫂隨口地問著。

寒初藍請人做事,沒有告訴過他們,那田用來種什麼。

「種點菜。」

「哦,種去賣嗎?這怕是不好賣吧。」

寒初藍笑笑,沒有答話,人已經挑著柴走過了張四家的屋門口。看著三個人影漸行漸遠,四嫂斂起了臉上的笑容,嘀咕著:「種菜賣?還不得虧死你,誰能吃那麼多的菜?家家戶戶都有自己的菜地,種著的菜還吃不完呢。管你虧不虧,反正我的工錢不拖欠便成。」

一路上,村民們都和寒初藍打招呼,對於夜家這個小媳婦兒,整個村子的人都刮目相看。不僅厲害,還能調教丈夫,看,以前肩不會挑的夜千澤,現在挑著一擔柴,如同挑著棉花似的,輕鬆自如。

在村口的時候,三人卻遇到了剛好要進村的顏氏和寒大川。

「藍兒。」

寒大川快步迎過來,顏氏則是別開臉站在原地。

寒初藍頓住腳步,把肩上的柴放下,淡淡地問著:「有事嗎?」她連爹都不再叫,雖然寒大川沒有像顏氏那般直接虐待她和兩位老人家,可是由於他的軟弱,才會導致顏氏的肆無忌憚,為所欲為。對自己不好,寒初藍不怪他們,畢竟她不是他們寒家親生的,但兩位老人家卻是他的親生爹娘,他卻任由妻子虐待老人,搶走她給老人的口糧,還不給老人吃飯,還逼著老人做事。這樣的人,枉為人子,枉為人父,寒初藍打心眼裡就瞧不起這個養父。

「藍兒,你砍了柴去賣。」寒大川看看柴,問著。

「我要養活爺爺奶奶,自然得想辦法。」

寒大川尷尬地笑了笑,「藍兒,爹和你娘一大早來,是想把你爺爺奶奶接回去的。那天的事,爹都知道了,爹也罵了你娘,你就不要和你娘計較太多了,你爺爺奶奶在你家裡住著肯定也不舒服的,怎麼說還是自己的家住著舒服。」

寒家現在處於無糧的狀態,顏氏親生的三個女兒又不肯施以緩手,昨天晚上夫妻倆商量了一下,顏氏提出把兩個老傢伙接回來,只要有兩個老傢伙在,寒初藍就無法和寒家徹底繼絕來往,為了兩個老傢伙,寒初藍也會給寒家糧食的。在還沒有收成之前,顏氏能想到解決一家人的飢餓問題法子便只有這個。

寒大川有愧於父母,早就想把父母接回家中,是婆娘不讓。現在婆娘提出要接回父母,哪怕是利用父母,他也迫不及待地點頭。

於是,夫妻倆一大清早就往張家村趕來。

寒初藍瞟了一眼渾身不自在的顏氏,淡冷地說道:「爺爺奶奶於我有恩,我恩怨分明,不管再窮再苦,我都會贍養爺爺奶奶的,你就不用操那個心了。」

「藍兒……」寒大川紅了臉,顏氏當初讓寒初藍報恩,領走兩位老人家,現在寒初藍便拿著報恩一事來刺他。

說到老人家的恩情,有誰比他承受的更多?父母生他,養他,替他娶妻,還傾家蕩產醫治他的妻子,如今他卻是如此的回報父母,別說臉紅,如果腳底下有個地洞,寒大川都想鑽進去。

他也很明白,顏氏提出接回父母是因為寒家目前走投無路了,地里的莊稼還沒有收成,家裡的糧食全都被楊府收走了,還不知道夠不夠還錢呢,萬一不夠的話,楊府的人還會不會上門來討債?為了養活孩子,他不得不和顏氏一起利用父母,藉此想從寒初藍身上刮些糧食。

「藍兒。」

顏氏拉下臉來,也走到寒初藍的面前,訕笑著:「藍兒,那天是娘不對,是娘被鬼整了,發了瘋,才會那樣子對你的。你爺爺奶奶怎麼說都是你爹的父母,哪有當兒子的不養父母,卻塞給出嫁的孫女兒養的,四方八里的人還不得戳罵死我們?藍兒,爺爺奶奶都在吧,你挑柴去賣就成,我們自己去接爺爺奶奶回家。」

「你哪有不對,是我不識好歹,我就是白眼狼,忘恩負義的,都是我的錯呢。」

寒初藍冷哼著。

這對夫妻在事發后沒有馬上來接走老人,卻在隔了一天之後才來,她不相信夫妻倆良心發現,他們要是有良心,兩位老人家也不會常常被餓著肚子。必定是有什麼事,這對夫妻才會想來接走老人家的。

會是什麼事?

好不容易才讓兩位老人家吃飽了兩天的肚子,寒初藍實在不放心讓顏氏接走老人家。

「接爺爺奶奶回家繼續餓肚子,免費當你的工人對吧?」寒初藍不客氣地指責著顏氏。

顏氏臉一黑,想發怒,可一想到現在家裡的情況,她又極力地忍著,擺出一副知道錯的樣子,垂著臉說道:「藍兒,娘知道錯了,你爹已經狠狠地教訓過娘了,是娘不好,娘向你保證,以後都不會那樣對爺爺奶奶了,好嗎?我們現在就去接爺爺奶奶回家。」

「咦,親家來了呀。」

要出村忙活的村民看到顏氏夫妻,隨口打著招呼。

顏氏馬上就回應著:「我爹娘來探望藍兒,藍兒留他們小住了兩天,現在我們來接爹娘回家的。」

不知道事情始末的村民笑著:「藍兒挺孝順的嘛。」

「是呀,是呀,我家藍兒就是孝順。」顏氏說這話的時候,臉不紅氣不喘,寒初藍覺得自己再次被顏氏的厚顏無恥雷到了。

顏氏到夜家大鬧,逼著夜千澤休妻的事兒,現在誰不知道?為了達到目的,還四處散播謠言,說夜千澤要休妻,讓那些想嫁夜千澤的女人蠢蠢欲動,給寒初藍增添了不少的麻煩。現在竟然還敢以母親的身份自稱……

「藍兒,你們忙去吧,我和你爹自己去接爺爺奶奶回家。」當著村民們的面,顏氏故意說出自己此行的目的,讓寒初藍無法阻攔她接走兩位老人家。

寒初藍看向夜千澤,夜千澤鳳眸深沉,在她看過來的時候,他沖她眨了眨眼,又摸摸肚子,再搖搖頭,寒初藍明白過來,便對顏氏和寒大川說道:「我陪你們一起回去。」又對夜千澤說道:「千澤,你和懷真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回去幫爺爺奶奶收拾收拾。」

夜千澤點頭應允。

顏氏和寒大川相視一眼,都重重地吁了一口氣,以為要大費周章,才能達到目的呢。顏氏又禁不住沾沾自喜,她就知道當著外人的面說出這件事,寒初藍是無法阻止她接走兩位老人家的。

寒初藍帶著顏氏夫妻往家裡走回。

李氏和懷雲正想下地去,兩位老人家在院子里餵養著小動物們,看到寒初藍帶著顏氏夫妻而回,都愣了愣。

懷雲愣過之後,就沉下了臉,杠著鋤頭戴著帽就走,只和寒初藍打過了招呼,對於顏氏夫妻,她是瞧都不瞧一眼。

李氏倒是還能客氣地叫了一聲「親家。」

「娘,替爺爺奶奶收拾一下,他們要接爺爺奶奶回家。」寒初藍一進門就沖李氏眨眼,隨即吩咐著李氏,李氏嗯了一聲,轉身進屋裡去。

寒初藍又走到兩位老人家的身邊去,一邊從老人家的手裡拿過菜葉餵養兔子,一邊小聲地對兩位老人家說道:「爺爺,一會兒不管藍兒做什麼,你都不要介意,藍兒都是為了爺爺奶奶好。」

兩位老人家點頭,看到兒子兒媳來了,他們還是有點歡喜的。

「爹,娘,我和大川來接你們回家了。藍兒忙,也沒空陪你們的,還是跟我們回家吧。藍兒,這些是你獵到的嗎?好肥的野兔,能給娘帶幾隻回家去嗎?」

顏氏瞧到被圍養起來的野兔,兩眼放光,口水直流,開口便索取。

「不能!」

寒初藍淡冷地拒絕。

她都捨不得宰來給千澤吃呢,更別說給顏氏這個無恥之人了。

顏氏臉色又是了一陰,「藍兒,要不,給幾隻山雞娘帶回去吧。你兩個弟弟好久都沒有吃過肉了。」

撇她一眼,寒初藍語氣依舊淡淡冷:「數天前,你不是才從我家裡搶走肉湯嗎?才隔了幾天,能有多久?」

顏氏一塞,臉色陰鬱得嚇人。

寒初藍才不怕她呢,就算她的臉色比雷公還要黑,寒初藍都不會再怕她。

寒大川扯了自家婆娘一下。

顏氏勉強地壓住了怒火,戀戀不捨地看了野兔和山雞幾眼,便和寒大川一起扶著兩位老人家走,回到草屋前,李氏已經把兩位老人家的東西收拾好了,兩個小包袱里只有兩位老人家幾件舊衣裳。

「老爺子,原本我想多留你倆住些時日的,不過既然親家都親自來接了,我也不好再留。以後有空多來坐坐,藍兒挺想念你們的。」李氏說著客套話,把兩個小包袱分別遞給顏氏和寒大川,讓兩個人替老人家拿東西,也是有意的。

顏氏一接過包袱,發覺包袱輕輕的,馬上訕笑著對李氏說道:「親家,就這點東西嗎?」

李氏溫笑著:「老爺子帶來的就這麼點東西,我屋裡屋外都翻了個遍,沒有發現遺漏什麼的。」

「那個,嗯,親家,我們家裡現在沒有糧食了……」顏氏點到為止,是希望夜家給點糧食她帶回去。

「哦。」

李氏哦了一聲,沒有動作。

寒初藍走過來,顏氏又厚著臉皮說道:「藍兒,家裡沒糧了,爺爺奶奶回家後會餓著的。」

瞟她一眼,寒初藍淡冷地答著:「爺爺奶奶是你們要接回去養著的,有沒有糧,當然你們自己想辦法去。」

就知道顏氏要接走老人家不安好心,原來是打著這樣的鬼主意。只是,顏氏不是有錢到可以包餃子吃了嗎?怎麼才過了一天兩夜,寒家就沒糧了?

顏氏又是黑臉,「藍兒,我們餓著無所謂,最多就是勒緊褲頭,摘些野菜充饑,可是野菜也不好摘,你爺爺奶奶能吃不會做的,你還說過要報恩的,怎麼著也得給兩位老人家一點口糧吧。」

「我自不會讓爺爺奶奶餓著,你只管接爺爺奶奶回家去,每天吃飯的時候,我會讓千澤去接兩位老人家來我家裡吃飯的,吃飽了再送回去。」寒初藍就是要堵死顏氏利用老人家想得到糧食的路。

千澤在顏氏面前發過了兩次飆,顏氏心裡已經怕夜千澤了,說讓千澤去接兩位老人家,顏氏必定不敢使壞。

顏氏一肚子火。

沒想到寒初藍如此的精明,堵死了她意欲借著老人家得到糧食的路。

「藍兒,那樣多麻煩呀。你給點糧食我們帶回去,你看,你家裡現在條件也好了,連肥兔都有那麼多,還有山雞,小雞小鴨的,我們也不要求多,就是給點大米,給點紅薯就行,我們給老人家做吃的,你也能省些事。」顏氏壓著怒火,訕笑著把要求白熱化。

「我不怕麻煩。」

寒初藍就是一副鐵公雞的樣子。

「藍兒……」寒大川欲言又止。

顏氏已經忍無可忍了,把小包袱往寒初藍一扔,鬆開扶著寒奶奶手臂的手,轉身就走,罵罵咧咧的:「沒有糧食,誰養這兩個老不死的,你愛養著就讓你養個夠,老娘不管了!」

寒奶奶怔忡地看著顏氏遠去的身影,聽著她的罵罵咧咧,慢慢地明白過來了,兒媳婦來接老兩口,並非真心的,而是家裡沒有糧食了,他們想接回老兩口,好有借口從孫女兒這裡得到糧食。

還是糧食!

一個月前為了糧食,把孫女兒賤嫁!

數天前,為了糧食,為了錢銀,逼著孫女婿休妻……

從頭到尾,兒媳婦心裏面都不把他們當人看。

心裏面裝著的那點子奢望,隨著顏氏罵罵咧咧地走了,寒大川歉意地看了爹娘一眼后,也默默地把包袱遞給老爹,歉意地說了一句:「爹娘,兒子不孝,家裡沒糧了,無法再養活爹娘,藍兒是個孝順的,有藍兒照顧著你們,兒子也放心了。」

說著,朝兩位老人家跪下。

兩位老人家紅了眼,卻沒動,任由他跪下。

寒大川朝爹娘叩了三個響頭,便站了起來,愧疚地看了一眼冷著臉的寒初藍,默默地轉身就走。

寒初藍真恨極了養父的沒用。

不過才到中年,手腳齊全,怎麼就會把一個家經營成那個樣子?簡直比夜千澤母子還要沒用。

在寒大川走出院子的時候,寒初藍淡冷地叫了一聲:「等等。」

隨即寒初藍進屋裡,用布袋裝了些許的米以及幾條紅薯出來,走到寒大川的面前,把些許的米和紅薯塞給寒大川,冷冷地說道:「看在爺爺奶奶的份上,我給你帶些許糧食回去,僅夠你們一家四口吃一天,至於明天的口糧在哪裡,你自己想辦法。手腳齊全,又不是不能幹活,鄉下物資也不算短缺,只要肯努力,還怕餓死嗎?坑渠里有小魚,山上有野獸可以獵打,還有柴可以砍,砍一擔柴去賣,能換來二十文錢,二十文錢能換來兩斤的白面,怎麼著也不會餓死你們一家四口。會被餓死的,都是懶人,妄想著天掉餡餅的懶人。」

寒大川被寒初藍說得滿臉通紅。

他只知道下地幹活,不曾變通地用其他方法換來糧食。坑渠里有小魚,不過捉魚的人多,現在已經很難捉到魚了,靠這個法子混肚子飽是很難的。山上有野獸,平陽村也有大山,山上的確有一些小野獸,可他不是獵人,最多就是打些小鳥,也很難充饑,唯一可以的便是砍柴去賣了。

這個活也累人。

不過,這是養女指給自己的明路。

接過寒初藍遞來的只夠吃一天的口糧,寒大川紅著臉道了謝,便走了。

決定下午就上山砍柴去。

寒大川走後,寒初藍回到院子里,看看兩位老人家,溫和地說道:「爺爺奶奶,你們以後就安心在這裡住下,其他的事,不用多想。」

「藍兒,謝謝你。」

寒爺爺忽然朝寒初藍道謝,是謝寒初藍提醒寒大川上山砍柴去賣,換文錢,換糧食,不至於餓死。

夫妻倆年輕時有點頭腦會做些小生意,沒想到兒子一點頭腦都沒有。唉,要是有點頭腦,也不至於被兒媳婦拿捏得死死的,連爹娘都能棄於不顧。

「誰都不能一輩子靠著別人的施捨過日子,也沒有人願意一輩子當個施捨的好心人。又不是老弱病殘的,都有手有腳,靠著自己的雙手,難不成還會餓死不成。」現在這個年頭又不是大荒之年,要是大荒之年,人人沒有收成,個個飢餓,全都上山砍柴,下河打魚,那樣的生活就困難了。

老兩口點頭。

李氏有點不自然。

她和夜千澤以前也是老靠著張四的幫忙度日……

打發掉了顏氏,寒初藍看著時間不早了,趕緊出門去村口找夜千澤。

等她趕到村口的時候,遠遠地看到顏氏和寒大川爬在通往平陽村的那條大田埂上撿拾著什麼,寒大川還一臉的懊惱,顏氏一臉的心疼。

她看看寒大川手裡的布袋,頓時明白過來,原來是弄灑了米,米都掉在田埂上了。

「藍兒,走吧。」

看到寒初藍來了,夜千澤溫聲叫著,鳳眸閃爍如夜晚的星星,見此情景,寒初藍明白過來,寒大川的米八九不離十是她家相公整得灑落在田埂上的。

這傢伙,生得丰神俊郎的,表面上看去就是一個無害的美男人,平時也是溫溫和和的,誰知道他才是真正腹黑的人。

寒初藍沒有替養父母撿拾大米,挑起她的柴走了。

清水縣。

金玉堂酒樓。

一抹白影獨坐於金玉堂臨窗前的位置上,輕搖著扇子,視線淡淡地瞟著窗外的街道,似是看著街道上熙熙攘攘的行人,眸子卻深如無底洞,到底在看的是什麼,沒有人知道。

當三個挑著柴的人進入他的視線之後,他的眸子更是深不可測。

街道上奔來一輛馬車,趕車的人一邊趕著車,一邊叫著:「讓讓,讓讓,別擋了宋家大小姐的車駕。」

白影瞧著那輛馬車,挺奢華的,又聽得是宋家大小姐的車駕,宋家是清水縣十戶大富人家之一,家有田產莊子,鋪子無數,鋪子賣的多為布料,胭脂水粉,據說生意和金玉堂酒樓的生意差不多好。

他淡淡地笑了笑,笑容還是如煦如同春風,容易讓人迷醉,容易讓人放下心裡的設防,把他當成一個平易近人的大好人。

手指一彈,一枚細小的銀針以肉眼看不到的速度,飛出窗外,射向了奔跑著的馬屁股上,他暗運了內力於銀針上,銀針一紮入馬屁股上,馬兒吃痛,立即以人為無法控制的速度狂奔起來。

「啊呀」

「讓開」

「啊喲」

馬兒狂奔,瞬間就衝撞了不少攤主,攤主們被這突然而來的意外嚇到了,驚惶失措地躲避著狂奔的馬,害怕一不小心就成了馬蹄下的冤魂。

趕車的車夫也被驚到,拚命地讓前面的人讓開,努力地想控制住發狂的馬兒,可是馬痛得厲害,只知道狂奔,車夫努力了很長時間都無法控制住狂奔的馬。

馬車裡的宋大小姐和貼身的丫環被顛得暈頭轉向,花容失色。

寒初藍挑著一擔柴,忽然看到前方奔來一輛馬車,耳邊便傳來了夜千澤的急叫:「藍兒,小心!」

寒初藍一定神,馬車都奔到她的面前來了,她嚇得雙手一松,肩上的柴便落在地上。

緊接著,夜千澤顧不得了太多,把肩上的柴一扔,人一閃,就撲上前來,抱愛妻一摟一抱一轉,避開狂奔而來的馬車,馬兒跨過柴狂奔而過,車輪子撞在柴上,又狠狠地顛起來,車內傳來女子的驚叫聲。

夜千澤沒空理會車內的女子驚叫聲,等馬車奔過後,他急急地垂頭,心急地問著:「藍兒,你沒事吧。」

寒初藍驚魂未定,嘴裡本能地嘀咕著:「怎麼趕車的,跑得那麼快,撞到人,可是會死人的。」

她明明看到馬車還在前方,一轉眼間,馬車都跑到她的面前來了,害她什麼反應都來不及了,要不是夜千澤反應快,她寒初藍就要成為馬蹄下的冤魂了,由此也可以看出馬兒奔跑得有多快了。

聽到她的嘀咕,夜千澤才放下心來,還好,沒有把她嚇壞。

剛剛那一幕倒是把他嚇壞了,要是他不會武功的話,她就要死於馬蹄之下了。

這大街上,人來人往的,誰家趕車的如此蠻橫,不顧別人的生死在大街上狂奔?

瞧著剛才那馬兒,似是連車夫都無法控制了……

夜千澤警覺地四處張望,沒有發現有什麼可疑的人,可他總覺得剛剛那一幕有點兒不對勁。

「我沒事。」寒初藍退出他的懷抱,她的話拉回了夜千澤的注意力,暫時沒有去猜想哪裡不對勁。

「剛才嚇死我了。」

夜千澤一邊替寒初藍挑撿回那擔柴,一邊心有餘悸地說道。

懷真也被嚇到了,不停地問寒初藍有沒有事。

「都是那馬,發狂似的,瞧,不少人的攤子都被踢毀了,還好,咱們的是柴,沒那麼容易被毀。」寒初藍安撫又歉意地沖兩個男人笑笑,剛剛那一幕,誰都會被嚇到。

夜千澤和懷真交換了一下眼神,兩個人都覺得問題出在馬身上,但馬不是他們的,此刻又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他們也沒有辦法發現馬身上有什麼問題。

挑起柴,夜千澤只想早點把柴送到段府去,早點回家。

三個人挑著柴遠去后,金玉堂酒樓二樓臨窗的桌子前,那抹白影才微微地傾身,深不可測的眸子盯著遠去的那三道人影,搖著的扇子還是輕輕悠悠的,為他添幾分的風流,唇邊那抹如春風一般的笑,越來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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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農家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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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9 你有陰招,我有陽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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