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 幫她洗澡是件磨人的事

076 幫她洗澡是件磨人的事

章節名:076幫她洗澡是件磨人的事

夜千澤的臉色隱隱地變了變,鳳眸里壓抑著他的害怕。伸手,他把寒初藍自桌前抱起來,溫柔地說道:「藍兒,我們有家,我們能回家,我帶你回家去。」說著,他抱著還在哭泣的寒初藍,歉意地看向楊庭軒,淡淡地說道:「楊公子,我帶藍兒回家去。」

看向伏在夜千澤懷裡,還在低泣的小女子,楊庭軒有一股說不出的心疼,在他的眼裡,那個小女子是堅強的,是特別的,好像天下萬難都無法難得倒她,他從來沒有看到過她落淚,軟弱的時候,此刻看到她醉后哭泣,一顆心就像被刀割了一般痛。

在她堅強的外表下,其實是一顆脆弱的心。

她有家,為什麼說回不去?

是指她的娘家嗎?

楊庭軒知道寒初藍和娘家鬧翻了,現在寒家的兩位老人都被寒初藍接到夜家去贍養了。這件事也怪他奶奶自作主張,用金錢去誘惑顏氏,利用顏氏去逼著夜千澤休妻,激怒了寒初藍,才會讓寒初藍娘家鬧翻的。

他以為寒初藍對娘家的感情僅在於兩位老人身上,沒想到……

事情因他而起,那就再由他去解決吧。

楊庭軒心裡千思百轉,嘴上應著:「夜兄弟,你請便。」

夜千澤抱著寒初藍離開了。

他比楊庭軒更加的心疼,心疼中還夾著害怕。

他已經不止一次聽藍兒說過那些莫名其妙的話了,每一次聽到都讓他膽戰心驚,總想著讓她給他一個承諾,不曾想到過她留戀著她那個世界,思念著她那個世界。她曾說過一個地名,他也讓人去查探了,沒有查到那個地名。

她到底來自何方?

為什麼會成為寒初藍?

摟緊懷裡哭泣漸停,似是睡著的人兒,夜千澤在心裡告訴自己,他會加倍疼愛她,把她需要的,渴望擁有的各種愛,都給她。

元缺一直抿著唇不語,深沉的黑眸有著化不開的懷疑,寒初藍古怪!

說的話古怪,有些習慣性動作也古怪,不像是一個貧苦農家出來的女兒。難道她不是寒初藍?但他打探過了,寒初藍就是平陽村寒家的女兒,打小不受爹娘疼愛,幸得爺爺奶奶疼著,才能長大成人,可還是營養不良,導致十六歲的年紀像十二歲的大孩子。

寒家貧窮,無人識字,寒初藍的表現卻是識字的人……

那丫頭,似謎,謎底是什麼,等著他去揭曉。

……

黑雲滿天,才晌午,像傍晚。

暴風雨來臨前,往往會狂風大作。樹林里,樹葉被風吹得嘩嘩作響,樹枝彎彎,似是承受不起狂風的愛撫。

在一棵樹的樹底下,一名黑袍錦衣男子站在那裡,淡淡地看著被風吹颳得左右搖晃的樹枝,對站在他身邊的另一名藍袍錦衣男子說道:「都深秋了,還會有這種鬼天氣。」

「是呀。」

「風,還真是大。」

「那是為了迎接暴雨的來臨。」

「據我的探子回報,攝政王請病假是假的,他便裝帶著幾個貼身隨從,偷偷地離京了。」

「他為什麼要離京?不怕少帝趁機掌權?」

伸手輕輕地彈了彈身邊的樹身,又剝下一塊樹皮,那黑袍男子冷笑著:「他在朝中布下的人脈又豈是少帝一朝一夕能替換的?再者……他對權勢,並非留戀,他只是責任心強,先帝駕崩前託孤,他以死誓應允過先帝,必定守住夜家王朝。不過,他離京,還真的讓人不解,他要去做什麼?」

另外那名男子不答話,他猜不出來。

攝政王的心思有時候像少帝的那樣深,難測。

皇家的人,大概都是那個樣子吧,前一刻笑容滿面,下一刻,要你的命,變化無常,心思難測。就像……他看了看身邊的黑袍男子。

「大曆國最受帝寵的三皇子會在下個月初三離開蒼城,出使我大星王朝,表面上是為了鞏固兩國關係,暗地裡估計是來探我朝虛實。」兩國的關係在紫靈公主死後,再次生出破裂,要不是夜沐不願意在紫靈公主死後就和她的娘家打仗,兩國的戰爭說不定早就開始了。如今,戰爭一觸即發,就差個導火索。

「你想怎麼做?」

藍袍男子輕輕地問著,與黑袍男子合作多年,他還是有幾分了解對方的,無關痛癢的事,黑袍男子絕對不會說出來。

「你安排些殺手潛伏在夷山腳下,夷山是三皇子必經之途,等他的隊伍經過夷山的時候伏殺他們,一定要殺了三皇子,他身邊的人可以留一個活口,讓他回去通風報信。」黑袍陰陰地吩咐著。

藍袍想了想,笑著:「爺,你這計陰呀,三皇子是大曆國最受寵的皇子,他作為大使出使我國,卻於我國境內被人刺殺,大曆國必定震怒,然後出兵討伐。」

黑袍冷笑著:「亂吧!大亂最好!」

兩個人策劃的陰謀是挑起兩國之戰,陷兩國百姓於水深火熱之中,不得不說心夠狠辣!

……

夜千澤把車趕得飛快,輕風都被他狠心地甩了幾鞭,一氣之下,輕風健跑如飛,夜千澤只管抱緊醉了的愛妻便可,其他的不用再管了,輕風輕車熟路,自己能帶著主人回到家裡去。

寒初藍沒有再哭泣,已經沉睡,臉上猶掛著淚痕,讓夜千澤心疼,替她拭去淚水,還覺得那淚痕似是抹不去。

她受傷的時候,痛得難受,尚一滴淚未落。

「藍兒。」

夜千澤低喃著,「以後,我不會再讓你落淚的。」

風呼呼,黑雲越聚越厚,終是有了雨點從高空中跌落。

在輕風氣憤之下,在大雨來臨之前,一馬兩人總算回到了夜家的院子里,懷真從屋裡迎出來,把輕風牽到了後院的樹底下。

夜千澤抱著寒初藍往屋裡掠入。

因為下雨了,大家都回家避雨,忽然看到夜千澤抱著寒初藍掠入,可把大家都嚇壞了,全都圍過來,急急地問著:「藍兒怎麼了?又遇著強盜?」

「她,醉了。」

夜千澤答了一句,抱著寒初藍回到自己的房裡。

醉了?

眾人一愣,後知後覺地發現夜千澤和寒初藍身上都有酒味。

把寒初藍放躺在床上,夜千澤還沒有鬆手,寒初藍忽然坐起來,張嘴便吐,夜千澤躲避不及,被她吐了一身,夜千澤顧不得嫌臟,趕緊拍著她的後背。

她醉了那麼久都沒吐,回到家才吐,估計是馬車一路的顛簸,刺激著她的胃,才讓她吐的。

寒初藍吐了一會兒,又倒頭便睡。

夜千澤已經全身髒兮兮的了。

確定寒初藍沒事,他趕緊往屋外一鑽,人急促地走出屋子,走出院子,無視大雨傾盆,快步走到河邊,一頭便扎入了河裡。

「澤兒。」

李氏撐著一把破傘跟隨而來,在河邊擔心地叫著:「澤兒,雨這麼大,你怎麼還?快點上來,你傷才好,小心著涼了。」這深秋的河水已經是冰涼冰涼的了,更何況此刻下著大雨。

夜千澤整個身子泡在河水裡,雙手不停地搓洗擦拭著衣服,清洗寒初藍吐到他身上的臟物。一邊清洗一邊答著李氏:「娘,雨太大了,你快回屋裡去。我沒事,就是想洗個澡。」

李氏抽臉,「澤兒,你想洗個澡,也不應該在這個時候洗呀,快點起來,你要是著涼了,藍兒又該擔心了,還要分心來照顧你。代大師也會怪娘照顧你不周的,還有無塵他們。澤兒,聽娘的話,快點上來。」

夜千澤不能過於隨意,因為他天生的身份,因為他背負的某些責任,他要是生病的話,會急瘋很多人。

現在的天下,已經風起雲湧了。

清洗乾淨衣服后,夜千澤從河裡一躍而起,落在李氏的面前,李氏趕緊把破傘往他頭頂上擋去,夜千澤又把傘往她的頭頂上推回來,說道:「娘,我都已經濕透了,不用再擋了。娘,拿好傘,別被淋濕了,外面冷,咱們回屋裡去。」

李氏愣了愣,有點意外夜千澤對她的體貼。

夜千澤卻從她的身邊走開,往家裡走回。

轉身,李氏看著那道在暴風雨中行走,依舊健挺的背影,眼睛忽然濕潤起來。她奶大的孩子,她兒子的命換來的孩子,她壓抑著痛楚及仇恨守護了十二年的孩子,懂得為她著想了。

如果是以往,哪怕夜千澤全身濕透了,他都會毫不愧疚地享用著她的關愛,不會替她考慮的。

是受到藍兒的影響。

藍兒對她以及兩位老人家都很孝順,澤兒愛上了藍兒,雖說藍兒出身不好,真正的身世又無從查起,但是藍兒卻能改變澤兒。

只是一想到不久的將來,澤兒就要回京了,她是澤兒的奶娘,也可以說是救命恩人,能跟著回京繼續待在澤兒的身邊,藍兒能嗎?

攝政王府容得下藍兒嗎?

皇室容得下藍兒嗎?

那個人連公主都容不下,她又能容得下藍兒嗎?

李氏頓覺得擺在他們一家三口面前的路,充滿了荊棘,步步艱難。

她希望藍兒能像現在這般堅強地挺住,與澤兒白頭偕老,不要再涉上紫靈公主的後塵。

夜千澤回到家裡,懷真趕忙遞上一條幹凈的帕子給他拭去臉上的水珠,並且吩咐著懷雲趕緊去燒一鍋的熱水,讓夜千澤再用熱水洗個澡,夜千澤也沒有拒絕,進房裡打算換衣服,一推房門,他瞬間就如同閃電一般,掠至床前,可惜還是晚了半步,寒初藍再一次嘔吐,不再是吐在他的身上,而是吐了一地,連帶她自己身上的衣服也弄髒了。

「藍兒。」

夜千澤心疼地拍著她的後背,他沒有醉過,因為他的酒量天生就很好,李氏告訴過他,他在四歲的時候,已經能喝掉一壇酒,還能保持著清醒。他不知道喝醉后的痛苦,要是知道喝醉了會吐,吐得那麼難受,他一定不會讓她沾半滴的酒。

在酒樓的時候,寒初藍因為醉了而摟著他亂親,他還美滋滋地想著,以後獨處時便讓她喝酒……此刻,他想都不敢想了。

「難受……」寒初藍微微地睜開了眼,抓扶著夜千澤的手臂,吐了兩次,胃都吐空了,整個人都覺得無力而難受。

嘀咕完,寒初藍手一松,又倒回床上睡了。

「藍兒。」夜千澤心疼又無奈地叫了一聲,看到她身上的衣服髒了,他伸手就把她的外衣剝了下來,替她扯過被子蓋好。再看看地上的臟物,他默默地拿來了掃把,默默地清掃乾淨。

屋外的人看到他還穿著濕衣服,拿著掃把從房裡出來,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後,李氏和懷雲都搶著要進房照顧寒初藍。特別是李氏,她心裡一直還把夜千澤當成了帝都里那個尊貴的世子爺,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一呼百諾的世子爺怎麼能做那樣的事情?

「懷雲,熱水燒好了嗎?」夜千澤把臟物用暴雨沖洗乾淨,反身問著懷雲。

寒爺爺老兩口趕緊應著:「好了。」

夜千澤把掃把放回原處,拎來木桶就去打水。

懷真想搶著幫忙,被他拒絕了,寒爺爺也想幫忙,還是被他拒絕了,每一勺的熱水,都是他親自動手滔到木桶里。

提著滿滿的一桶熱水進房,又把寒初藍平時用來洗澡的澡桶洗了一遍,夜千澤把熱水倒進了澡桶里。

「澤兒,你身上的衣服都濕了,先換衣服吧。」李氏替夜千澤拿來了乾爽的衣服。

寒初藍似是好轉了,沒有再吐的跡象。

懷雲打來了清水,用帕子幫她擦拭著臉。

地板上到處是水漬,那是夜千澤身上的濕衣服所致。

夜千澤接過了衣服,「謝謝娘。娘,你和懷雲出去吧,藍兒有我照顧便行。」再者,他也要換衣服。

李氏嗯了一聲,叮囑著:「換好衣服后,還是讓娘和懷雲進來照顧藍兒吧。」

「我自己可以。」

夜千澤溫柔地看向床上的小人兒。

李氏慈愛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再說什麼,叫上懷雲退出了夫妻倆的房間。

關上房門,夜千澤迅速地換過衣服,然後又替寒初藍找來一套乾爽的衣服,回到床前伸手就把睡著的寒初藍抱起來,抱到澡桶前,打算替寒初藍洗洗。她剛才自己吐了自己一身,雖然外衣脫掉了,身上還是有臭味的。

試了試水溫,剛剛好。

夜千澤便把寒初藍扶靠坐在自己的懷裡,伸手就去脫她身上的衣服,手觸到她的衣襟口時,他忽然停止了動作,俊臉微微地紅了起來。他只想著自己照顧藍兒,忽略了一件事,他要幫寒初藍洗澡,就必須幫她脫掉身上的衣服,然後看光光她的身體。

她是他的妻,他看光光她,很正常,可是夫妻倆成親兩個多月了,還不曾圓房,他只在她受傷后幫她換藥時,看到過她左肩上的肌膚,其他地方還不曾瞄過。

垂首看著懷裡的小人兒,她是比剛嫁過來時長高了不少,臉上也有點肉了,可在他的面前,她依舊是個小人兒。大手,遲疑了片刻后,終是落在她的衣襟上。

慢慢地,輕輕地,夜千澤的手有點笨拙地脫下了寒初藍的衣服,隨著他的動作,寒初藍嬌嫩的肌膚開始映入他的眼帘,讓他的眼神開始急劇地下沉。

外面的人並不知道夜千澤打了熱水進房是給寒初藍洗澡,自然不知道夜千澤此刻在承受著怎樣的煎熬。

好不容易把光溜溜的寒初藍塞進了澡桶里,夜千澤的臉都紅得無法找詞語來形容了,屋外狂風暴雨,冷得讓人有點發抖,這場雨後,冬天便要來臨了,是時候變天。屋內,夜千澤額上全是冒出來的汗珠,隨著他拿起帕子幫寒初藍擦洗身子開始,一滴一滴地往下滴落。

她的腰盈盈不及一握,她的肌膚滑嫩得如同初生嬰兒一般,她的小籠包微微地隆著,他不小心地觸滑過地雷區時,能感受到小籠包的柔軟……

朦朧的水氣,籠罩著澡桶里的小人兒,看在夜千澤的眼裡,處處透著一股銷魂。

僵著頭,夜千澤盡量讓自己不要去看最誘惑人的地方,心裡還在不停地告誡著自己,現在的天氣轉涼了,不能讓她泡在水裡太長時間,免得著涼。

當他的視線落在她的左肩傷口處時,他的手輕輕地落到傷口上,心疼地撫著,元缺借著楊庭軒之手送來的葯雖然比代青給的葯要好,但也無法避免她的左肩上留下長長的一道疤。

低首,夜千澤的唇瓣落在了那已經結了疤的傷口上,萬分心疼地親吻著。

這是她為了救他而受的傷!

「藍兒,我愛你。」深情的輕喃在寒初藍的耳邊回蕩著,可惜她泡著澡都沒有醒轉,自然聽不到夜千澤的深情訴愛。

熱水的溫暖,倒是讓寒初藍覺得很舒服,她的頭被夜千澤小心地靠放在桶的邊緣上,不讓她滑落在桶里,弄濕了頭髮。她整個人都放鬆了,睡得也就更沉了。

她只知道自己被一股熱量包圍著,有一雙溫柔的手在她的身上游移著,帶給她陣陣的溫暖。

很舒服。

她貪戀著這股溫暖,不想醒來。

夜千澤讓自己看著他處,不要看她最美好的地方,但不看,往往更容易觸摸到。

他後悔了!

他後悔親自給她洗澡!

這根本就是一件折磨人的事。

哪怕悔到腸子都青了,夜千澤還是克制著體內洶湧澎湃的情慾,溫柔地替寒初藍洗著澡。

屋外的風停了。

雨勢逐漸減弱,直至停止。

屋內,熱水澡也洗完了。

替寒初藍換上乾爽的衣服,把她抱回床上放躺下,夜千澤才重重地吁了一口氣。為了防止她再吐臟自己的衣服,夜千澤和衣躺下,陪著寒初藍一起睡,這樣寒初藍要是吐,只會吐臟他的衣服。

……

張家村口,顏氏拉著兩個寶貝兒子進村,一邊走著還一邊叮囑著:「狗仔,阿牛,一會兒到了你們大姐家裡,就要按照娘教你們的去說話,去做事,知道嗎?」

阿牛看一眼顏氏手臂上挽著的一隻小布袋,小布袋裡面裝著一斤的白面,家裡現在的口糧全是白面,爹每天起早貪黑,忙著田裡地里的事,還要上山砍柴換白面,勉強養著一家四口,可是娘今天卻把僅餘下的一斤白面給大姐送來了,他們晚上吃什麼?

「娘,那樣說,大姐真的會給我們更多白面嗎?」阿牛問著。

娘教他們兄弟倆到了大姐家后,就向大姐哭肚子餓,還要他們向爺爺奶奶撒嬌,說很想念爺爺奶奶,這樣做的話,大姐就會給他們家更多的白面。

娘說了,大姐家裡的條件現在好了,有錢,有馬車,有飯吃,還有不少的肉。

想到肉,阿牛咂咂嘴,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聞到過肉味了。

天天吃的不是只放了鹽的咸饅頭,便是吃麵條,麵條還沒有油。他早就吃厭了,不止一次哭鬧過不想吃麵條了,每次爹都是默默地走開,娘則開口大罵,罵的當然不是他,而是罵大姐,罵爺爺奶奶,甚至連爹都罵。

「肯定會的。你大姐只是生娘的氣,又沒有生你們的氣,只要你們按照娘說的去做,你們的大姐就會給我們糧食帶回來。娘這一斤的白面,自然還是我們的。」顏氏哄著兩個兒子幫她向寒初藍討糧。

雖說自家男人天天都能用一擔柴換回十幾文錢,可是天天吃白面,她也和兒子一樣吃厭了,偶爾買點紅薯,又吃不了多久就沒有了。聽說夜家原來還有親戚的,而且那門親戚很有錢,坐著豪華的馬車給夜家送來了大量的禮物,連幾百年的人蔘都有,幾百年的人蔘呀,可值不少錢呢。

顏氏活了三十幾年了,還沒有試過人蔘味呢,她想著要是能從寒初藍的手裡討到百年人蔘,她也能用人蔘換不少錢回來買糧食。

還有,楊公子說過了,他根本就不想要寒初藍為妾,夜家現在又生活好轉了,夜千澤這個女婿,她得認回來,以後好處估計不會少了吧。

再說夜家的生活好轉,還不是寒初藍的功勞?名義上寒初藍還是她的女兒,她就不信她主動上門示好,夜家不給她這個面子。

「娘,我們知道了。」

阿牛似懂非懂地說著。

顏氏笑著,「那咱們快走。」

母子三人踩著到處都是水的村路穿過了整個張家村,才走到了夜家的兩間茅草屋前,顏氏馬上低聲吩咐著兩個兒子,「快點,叫人。」

「娘,叫誰?」

兩個小傢伙還沒有看到人,不知道娘親讓他們叫誰。

「沖屋裡大叫爺爺。」顏氏命令著。

阿牛和狗仔馬上扯開喉嚨朝屋裡大叫著:「爺爺,奶奶。」

寒爺爺老兩口剛好從屋裡出來,打算去看看經歷了狂風暴雨後的小動物境況如何,忽然聽到孫子的叫喚聲,一看院子外面,孫子就站在竹籬笆門前,老兩口激動地笑著就走過去,一邊打開竹籬笆門,一邊歡笑著:「阿牛,狗仔,真的是你們?」

「爺爺。」

「奶奶。」

兩個孩子分別撲入了兩位老人家的懷裡,娘吩咐過的,一定要使勁地親近爺爺奶奶,向他們撒嬌。

兩位老人家被孩子的親熱勁逗得更加的激動開心,摟著孫子,不停地叫著孫子的名字。

顏氏站在爺孫們的後面,滿臉歉意地說道:「爹,娘,我來看看你們和藍兒,你們都還好嗎?」

鬆開阿牛,寒爺爺望向了兒媳婦,眼神開始趨於平靜,淡冷地應著:「難得你還有這份心。」

「爹,過去是兒媳的錯,兒媳在這裡向你道歉了。」顏氏說著就朝寒爺爺跪下,寒爺爺也不阻止她,放任她跪下。她的確錯了,錯得離譜。

顏氏跪下叩了幾個響頭后,自己爬站起來,視線開始往屋裡望去,問著:「爹,藍兒在家嗎?前些個時候聽說藍兒遇到強盜受了傷,現在好了嗎?」

顏氏的話讓寒爺爺更加平靜,看來兒媳婦今天來,認錯是假,真正想的還是從藍兒這裡刮些東西回去吧。藍兒受傷的事,顏氏都知道,不曾來看望過,此刻才來,誰信她是來關心的?

再看著兩個孫子,還是像以前那般,一點都沒有瘦。他這個兒媳婦呀,依舊把兒子當成了命根子。

「喲,親家母來了呀。」聞聲而出的李氏瞧到顏氏,向來溫和慈愛的她忍不住夾諷著說了一句。

顏氏笑著,親熱地走到了李氏的面前,把挽在手臂上的那隻小布袋拿下來,就遞給李氏,親熱地說道:「親家,我聽說藍兒受了傷,今天特地抽空來看看她,家裡沒有什麼可以帶來的,只有一斤白面。藍兒好些了嗎?」

說著,顏氏把白面往李氏手裡一放,李氏本能地接住,她便越過了李氏朝屋裡走去。

冷不防一把掃帚從屋裡掃出來,啪一下就拍打在顏氏的臉上,她驚叫一聲,還沒有來得及躲閃,掃帚又拍打而來,再一次拍打在她的另一邊臉上。

「啊!」

顏氏反應過來,趕緊抱頭後退好幾大步,因為退得太急,還跌倒在地上。

懷雲拿著一把帚站在屋門口,看到跌倒在地上的顏氏,小丫頭一臉的驚詫:「大娘,怎麼是你?哎呀,真對不起,我看到一隻討人厭的大蒼蠅飛來飛去,所以拿掃帚追趕拍打著,剛才看到了,狠狠地拍了兩下,現在卻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

顏氏氣得臉色發黑,從地上爬起來,指責著:「你是故意的。」

她這麼大一個人,怎麼可能是蒼蠅,這個小丫頭分明是故意拿掃帚打她!

「我不是故意的。」懷雲委屈地爭辯著。

「你就是故意的。」顏氏罵著。

「親家母,懷雲真不是故意的,我也看到那隻討人厭的大蒼蠅了,懷雲真的是在打蒼蠅,只是不小心地打到了親家母。」李氏替懷雲說話,「懷雲,還不向親家母道歉。」

懷雲拿著掃帚走到顏氏面前,一本正經地說道:「大娘,對不起,我向你道歉。」說著,她深深地一福身,被她拿著的掃帚隨著她深深的福身,莫名其妙地又朝顏氏當頭打去,啪一聲響,顏氏的頭被她狠狠地拍打了一下。

「呀!」

顏氏這一次是跳著拉開和懷雲的距離,揮著手:「離我遠一點。」

「啊,對不起呀,大娘,我不是有意的,我向你道歉,我向你道歉。」懷雲追著顏氏要向她道歉,她一福身,掃帚都會莫名其妙地朝顏氏當頭打去,把顏氏整得夠嗆的,不停地跑著,不讓懷雲再向她道歉。懷雲人是小,腳步卻快,不管顏氏跑得有多快,懷雲都能追上,然後鄭重地道歉,直打得顏氏頭髮凌亂,臉青鼻子腫的,懷雲才被兄長懷真喝住,不用再向顏氏鄭重道歉。

顏氏氣得肺都要爆炸了,懷雲是故意打她的,傻子都能看出來了。

寒初藍身邊的人都如她一般的狠!

「親家母,真對不起,懷雲還小,做事總是毛毛躁躁的,你別介懷哈,我替她向你道歉。」李氏很是歉意地向顏氏道歉,顏氏已經被懷雲的道歉嚇怕了,趕緊阻止李氏的道歉,勉強壓下憤怒后,扯出一抹虛笑來:「沒事,親家,我能進去看看我家姑娘了嗎?」

李氏錯開身子,淺笑著:「親家母,請。」

顏氏朝屋裡就走,走了一步,她又停下來,讓李氏先走。

她實在是怕極了寒初藍收留的那對兄妹,害怕她走在前面,又會有一把掃帚朝她當頭打來。

進了屋,顏氏就不著痕迹地四處瞄著,想看看夜家的遠房親戚送來的東西被藏在哪裡,瞄完了整個大廳,顏氏也沒有看到那些傳說是貴重的禮品。

李氏招呼著顏氏坐下。

寒爺爺等人並沒有進來,兩個孫子要看兔子,老兩口帶著孫子去兔棚看兔子,小孩子看到兔子都會喜歡的,便拿了些許的菜葉在逗喂著兔子。

懷真兄妹倆裝模作樣地在院子里的菜地里拔草。

「親愛母,藍兒還在休息,此刻不方便見客,還請親家母見諒。」李氏替顏氏倒來了一碗開水,擺放在顏氏的面前,然後在顏氏的對面坐下,歉意地解說著,「等藍兒醒轉,我會轉告她,說你來看過她了。」

顏氏端起那碗開水就喝了幾大口,聽到寒初藍在休息,她假惺惺地問了問寒初藍的傷勢。

李氏笑,笑容里忍不住就夾雜著諷刺,「藍兒的傷經過半個月的調養,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了,親家母還真是有心,那麼長時間了還記掛著。」

聽出李氏話里的諷刺,顏氏訕笑著:「是呀,怎麼說我都是藍兒的娘,親家也是當娘的人,這個世間上哪有當娘的不關心兒女的,對吧。哦,我還聽說我家姑爺也受了傷,都好了吧?」

夜家的人都知道寒初藍並非顏氏的親生女兒,也清楚於寒初藍有恩的是寒爺爺老倆口,沒有顏氏半毛線的事。顏氏還敢說自己是寒初藍的娘,還敢說自己關心寒初藍,臉皮呀,不是一般的厚。

「托親家母的福,我家澤兒的傷也好了。」

李氏皮笑肉不笑地答著。

顏氏把碗里的開水全都喝完了之後,像是不經意地說道:「親家,你們家不是有親戚來探望嗎?怎麼都不見親戚的?」

李氏在心裡冷笑著,原來顏氏是聽說了楊庭軒來過了,知道夜家有那麼一門的親戚,才想著來和夜家修復親家的關係。她嘴上溫笑著:「軒哥兒是來過了,給我們送了些東西來,因為他很忙,連飯都沒有吃,又走了。他送來的東西,我家澤兒沒有收下,又給軒哥兒帶回去了。」

「啊?」顏氏錯愕。

怪不得她在夜家裡看不到有什麼貴重的東西,原來是夜千澤那個笨蛋不肯收下,給人家帶回去了。

真是笨蛋!

「親家母瞧著很失望的樣子。」

李氏似笑非笑地凝睇著顏氏。

顏氏今天來的目的是什麼,李氏算是瞧出來了。她為寒爺爺有這樣的兒媳婦而悲哀,也為寒初藍有這樣的養娘而無奈。哪怕無恩,名義上顏氏還是寒初藍的養娘呀。

顏氏臉現尷尬之色,趕緊轉移了話題,問起寒初藍種的菜都賣了多少錢,在心裡盤算著如何從夜家這裡算計一些錢進自己的口袋。寒初藍在休息,夜千澤也不見露面,她沒有辦法在寒初藍面前裝譜,博取寒初藍的同情,不過也好,寒初藍狠起來的時候太狠,一點情面都不給她,寒初藍不露面,或許她更容易算計夜家的糧食。

「娘,娘,我想要兔子。」

狗仔忽然跑了進來,一頭扎進顏氏的懷裡,捉著顏氏的手臂搖晃起來。

「娘,我想要山雞。」

阿牛也跑了進來,捉著顏氏的另一隻手臂也搖晃起來。

顏氏掙開兩個兒子的手,分別輕指了兩個兒子的鼻尖一下,責著:「哪有兔子?想要兔子,回家讓你爹到山上去打便是,在這裡鬼叫什麼,你大姐在休息呢,可別吵醒了你大姐。」

狗仔不依地嚷著:「大姐這裡就有很多兔子,爹沒用,爹打不到兔子的。娘,我要兔子,我要兔子,我就要兔子。」狗仔嚷著嚷著就往地上一坐,撒起野來。

阿牛也是有樣學樣。

兩個孩子都在地上打滾哭嚷。

顏氏又氣又尷尬,歉意地看了李氏一眼。

李氏受不了兩個孩子的滿地打滾,也擔心他們的哭嚷會吵到夜千澤和寒初藍,連忙起身上前去扶起阿牛,慈笑著:「孩子別哭了,你想要山雞,讓你爺爺捉一個給你帶回去就是了。」

阿牛興奮地問著:「真的?」

李氏笑著點了點頭,心裡卻鄙夷著顏氏的做法,教著孩子開口索要東西。

寒爺爺站在屋門口,神色複雜地看著兩個孫子。

「老爺子,讓懷真給他們分別捉一隻山雞和野兔吧。」李氏站起來,淺笑著對寒爺爺說道。寒爺爺看一眼寒初藍的房間,有點遲疑。

李氏看透老爺子的心思,走到他的面前,有點無奈地說道:「澤兒和藍兒應該都累著了,就讓他們好好地休息,別讓這些人吵著他們了。」

寒爺爺歉意地嘆息著:「她,就是個無底洞,現在如她所願了,她還會再來的。」

這不是孫女兒願意看到的結果。

「爺爺,我好餓,我好餓,我很長時間沒有吃過飯了。」阿牛走出來,忽然又撲進寒爺爺的懷裡,摸著肚子可憐兮兮地說道。

寒爺爺的身子明顯地僵了。

「老爺子,鍋里還有留給藍兒的紅薯飯,先給兩個孩子吃吧。藍兒一時半會是不會醒來的。」李氏心裡有點厭惡顏氏母子三人,臉上還沒有發作,讓寒爺爺給兩個孩子盛飯去。

「你們兩個兔嵬子,餓什麼餓,在家不是吃過了麵條嗎?」顏氏裝模作樣地要打著兩個孩子,李氏連忙攔住她,「親家母,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餓得快呢,這是正常的。」

顏氏訕笑著:「說的倒也是。親家,真不好意思,我帶著他們來,是想看看藍兒的,他們都吵著要看望大姐,誰知道這兩個兔嵬子太不懂事了,來了還要吵著要這要那的。」

李氏笑笑,沒有說什麼。

寒爺爺給兩個孫子每人盛了小半碗的紅薯飯,兩個孩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還差點咽著了,李氏瞧著有點不忍心,顏氏再怎麼可惡,兩個孩子是無辜的,自家的生活也好轉了……「老爺子,裝點米給親家母帶回去吧,兩個孩子正在長身體的時候,可不能老是這樣餓著。」

聞言,顏氏在心裡竊笑,這一招果然行得通。

原來,寒初藍和夜千澤不露面,她的招數才有效。

顏氏嘴上還說著假意而客氣的拒絕話,卻用眼神瞪著寒爺爺,讓老傢伙馬上給自己裝米去。

寒爺爺看看李氏,又看看狼吞虎咽地吃著紅薯飯的兩個孫子,慢慢地轉身,不是去給顏氏裝米,而是去敲寒初藍的房門。

他覺得還是要知會孫女兒一聲,或者讓孫女婿知道,不能縱著顏氏如此算計。

「爹!」

顏氏低叫了一聲,寒爺爺腳下一下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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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農家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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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6 幫她洗澡是件磨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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