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袖珍世界

也不知道是第幾百次的突破了。

之前幾百次的嘗試，雖然一直不能突破，但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穫。

在每次失敗后，液態的元神都會比之前變得更加黏稠，這也就意味著元神在固化的道路上，更近了一小步。

要不是梅自寒如今所處空間特別，其所修鍊的又是《道德經》，說不定他早已走火入魔。

如今的元神，已經黏稠到呈現半固半液態，大小也增長到接近三寸，可以說如果「老天」稍微給點幸運加成，下一次的突破就能成功。

說話間，元神便再一次從四肢末端開始慢慢固化，之後便向身體中心方向前進，逐漸蔓延到整個足指，在這個過程中，無數混沌元氣被元神吸收。

整個過程就好像熔化的金屬，從邊緣處開始重新凝固一樣。

固化的過程異常緩慢，但卻堅定而連續。

在整個足指完全固化后，固化過程卻如同遇到巨大阻礙般，突然間停滯下來。

與此同時，元神那模糊的小臉上，恍惚間出現了一絲，原本並不該有的痛苦表情，可以想象，他一定承受了非同一般的痛苦。

隨著時間的延續，痛苦也在不斷加劇，元神小臉上的神色，比之前不知要劇烈多少倍，甚至整個元神之軀，都產生了不該有的顫抖，好似經歷大恐怖、大痛苦。

在經歷苦痛的時候，元神四肢部位的固化平面，也在猛烈的向前衝擊，每一次衝擊便伴隨著元神的一次顫抖，連綿不絕。

在又一次的衝擊后，整個元神之軀猛的一震，緊繃的小臉漸漸舒展開來，卻是固化平面終於突破關口，繼續向著軀幹方向前進。

接下來的固化速度雖然更加微不可查，卻也更加堅定，四肢固化的範圍也在悄然間不斷增大，一點點的跨過手腕、腳踝，慢慢的越過肘部、膝部。

許久以後，四個固化平面在分別到達肩部和臀部時，再一次停滯下來。

隨著固化平面的停滯，元神小臉上浮現出遠比上次更加痛苦的表情，小臉上模糊的眉毛緊皺，並不明顯的臉頰同樣緊繃，還是液態的牙齒也一併緊咬起來。

此時元神之軀顫抖的劇烈程度更是遠超之前，如此劇烈的顫抖不禁讓人擔憂，整個元神是否會因此崩潰掉。

時間緩慢的流逝，元神之軀的顫抖也越發劇烈，不過異常緊繃的小臉，明顯顯示出梅自寒仍舊沒有放棄。

固化平面在梅自寒的堅持下，一次次猛烈的向關口衝去，每次強力的衝擊后，整個元神之軀隨之產生一片不應有的漣漪，良久才緩慢平息。

一次次的無功而返，讓此刻四肢末端的關口，猶如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峰，讓人心生絕望。

終於，在最後一次、用盡全力的衝擊無功而返后，梅自寒才不得不放棄，待元神平復后，他才緩緩地睜開雙眼，輕噓了一口氣，小臉中滿是無奈。

無數次的失敗帶給他的不僅僅是無奈，同時還有那深深的不甘，當然他也明白，即使不甘也是於事無補。

隨著他的無奈放棄，整個固化平面便如同泄了氣般，快速向回退走，此前已經固化的四肢迅速重新液化，速度與之前固化相比，快了何止千萬倍。

又一次的衝擊無功而返，唯一的收穫卻是，整個元神之軀在不經意間，微不可見的變得更加黏稠一點，也算是聊勝於無吧。

「還是不行，到底差些什麼？看樣子在弄清楚之前，想要突破是不太可能了，唉！還是先想想自己的處境吧。」不明所以的梅自寒一陣自言自語。

感受著四周還是霧蒙蒙的一片，他相當無語。

自從清醒后，他就不止一次的想要看清楚周圍的環境，弄明白自身所在的位置，但都以失敗告終。

不過在頓悟后，情況便發生了根本性改變，元神的成就讓他擁有了神念，擁有神念后便有了探查周圍情況可能。

當然，元神本身也擁有眼睛和視力，不過眼睛遠遠沒有神念看的遠，看的精細而已。

初成元神之時，他就迫不及待的開始觀察四周，不過結果卻讓他失望異常，當時神念觀察範圍內，竟然完全是一片灰濛濛的，似霧霾又似灰煙，任何實質的東西都不存在。

即使當時元神只是初成，神念全力探查之下，範圍至少也有十里方圓（不要問怎麼知道的），方圓十里之內除了灰濛濛還是灰濛濛，竟然空無一物。

這樣的結果在讓他感到不可思議的同時，也開始意識到：自己或許並不僅僅是成為植物人那麼簡單。

好在當時他正沉溺在修鍊的喜悅中，倒也沒有細想。

每次從修鍊中醒來，他都會查探周圍空間，希望能夠有所發現，這次也不例外，因為元神的進步，神念範圍業已達到誇張的五千里方圓。

與之前一樣，神念探查的結果再一次讓他失望，方圓五千里範圍內，仍然是灰濛濛的一片，空無一物，這樣的結果，不禁讓剛剛突破失敗的他更加沮喪。

「雖然我不知道那灰濛濛的是什麼，但目前看來，自己暫時應該還是安全的，四周一片灰濛濛，空無一物，結合前世知識，這樣的情景似乎有兩種可能。」梅自寒對自身處境開始猜測著。

「第一種是自己死了，這裡是在陰曹地府，不過沒有牛頭馬面，連個鬼魂都沒有，似乎不太像。」

簡單對比一下傳說中的地獄情景，梅自寒認為與自身處境有些不太相符。

接著他繼續猜測：「第二種可能就是自己穿越了，這裡是混沌。」

不過好像也不太對，不是說混沌兇險無比，就算是聖人都要小心翼翼的。

即使尚不清楚自己的具體境界，但他可以確定、一定以及肯定的是：他絕對沒有成聖。

不僅沒有成聖，距離成聖相差絕對有十萬八千里，因此，如果這裡是混沌的話，就很難解釋他自己還活著的事實。

「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還是抓緊時間向四周找找，說不定有什麼發現呢。」

在兩種可能都不怎麼靠譜的情況下，本來就有點粗腦筋的梅自寒決定暫緩思考，先探查清楚周圍情況再說，至於情況到底如何，也只能暫時忽略，古人曾經曰過：「既來之，則安之。」

打定注意后，他就隨便選擇了一個方向出發，反正弄不明白方位，隨便一點也可以理解。

距離出發已經過去了一百年，一直緩慢飛行的梅自寒仍然沒有遇見任何實物，四周也同樣沒有絲毫變化，除了灰濛濛還是灰濛濛。

他自身的耐性，顯然已經在這百年中消耗一空，由於並未遇到過危險，他決定全力飛行，以便儘快找到有關自身處境的線索。

如此又過了一千年，在一次法力耗盡后，他不得不停下來恢復法力，這已經不知是第多少次停留了。

雖然在每次法力耗盡再恢復的過程中，都會有那麼一丁點的進步，但他仍然覺得自己真的快受不了了。

要不是上次休息時，意外發現四周的灰霾密度較出發時有了一絲降低，此刻他絕對已經放棄。

這個驚喜的發現讓他渾身舒爽，就好像在酷暑難耐之時痛飲了一杯冷飲。

更重要的還是，這一發現讓他意識到自己並不是在做無用功，雖然此去的最終結果福禍難料，但也好過他一個人，在不知名的鬼地方再無聊幾萬年。

「即使此去是禍不是福，只要讓我知道身在何處就好，哪怕是因此身死，也算是死的其所。」梅自寒不止一次的下定決心。

法力恢復后，他便繼續全力向目標飛去，神情異乎尋常的堅定。

又是一萬年在不經意間過去，終於，在他的視線中出現了一個光點，雖然還只是針尖大的那麼一點，但卻猶如晨曦般讓他欣喜若狂。

一瞬間，他感到自身充滿了力量與希望，全力向著光點所在飛去。

又是近一年的全力飛行后，已經法力所剩不多的梅自寒，出現在一道薄薄的光幕面前。

就是這薄薄的光幕隔絕了外界的灰霾，而光幕內部，卻儼然包裹著一個活生生的世界。

沒有任何猶豫，元神瞬間便沖了進去，出乎意料的是，光幕竟然沒有絲毫要阻攔的意思。

進入光幕，映入眼前的是一片極其荒涼的天地，整個天地方圓不到萬里大小，天空中沒有太陽、月亮以及任何星辰，微弱的光芒從世界邊緣的光幕中發出，令整個天地猶如沐浴在月光中。

幾片小雲懶洋洋的掛在天空，好似隨時可能消散，一點也沒有要降雨的意思。

天空中偶爾也會有几絲微風，虛弱無力的吹過梅自寒的元神，帶來一絲涼意，當然效果也僅僅如此。

天地的中心是一塊土黃色的大陸，方圓有四千里大小，其上布滿灰塵，因為很少有風的緣故，倒也沒有因此出現沙塵暴。

大陸表面一片荒蕪，溝壑縱橫，看不見一絲綠意。大陸上也有一些山峰，不過因為缺少狂風和流水修飾的緣故，一個個異常怪異，端是一番鬼斧神工的模樣。

光禿禿的群山，最高也不過數百丈，就好似大地上長了灰色的斑疹。

寥寥的幾條大小河流彎曲流淌，顯得安靜異常，河面上沒有一絲漣漪，河水中也不見任何活物。

大陸的四周則是一片汪洋，因為風小，所以海面上的浪花也十分無力，在元神初步探查下，海水中也未見任何生物的跡象。

「這個世界還真是荒蕪，竟然沒有見到任何生物，如果是其他人到了這裡，肯定會被活活餓死，還好自己如今是元神之軀，並不依賴食物生存。」

對於眼前世界的荒蕪，梅自寒不禁有些感慨。

「難道我花費上萬年要尋找的目標，就是眼前這個荒蕪的空間，就這個連最基本的生物都沒有的世界，能有什麼用？老天你玩我啊！」

對於眼前的一切，梅自寒有點接受不了。

想起自己辛辛苦苦飛行上萬年，就找到了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連只鳥都沒有！別說鳥了，就是昆蟲都沒有一隻。

「空氣倒還可以，初步觀察應該適宜人類居住，不過現在整個世界，就我一個元神體生物而已，這麼好的空氣給誰用？」梅自寒開始發泄。

不信邪的他決定一遍遍的探查這個小空間，從天空到海洋，從地表到地底，不把它翻個底朝天，誓不罷休。

最終，他還是沒能發現任何生物存在的痕迹，神念探查之下，即使是微生物都沒有一個。

無奈之下只好放棄，開始重新思考接下來的打算。

頹廢了不知道多久以後，他突然想到了前世的一句哲理：「存在即合理」。

雖然這個空間顯得異乎尋常的小，體積比地球都相去甚遠，但是很明顯，它是一個世界，一個完整的世界，外面的光幕應該是世界的邊緣。

既然眼前的世界（姑且認為它是個世界）確實存在，那麼就說明其具有存在的合理性，而且也必然有著誕生、發展和死亡。

「如果弄明白這個世界的誕生過程，是不是會對自己了解這裡有幫助呢？」梅自寒反問自己道。

答案是顯而易見的。

想明白這些，梅自寒再一次幹勁十足，開始重新探查世界，這一次他準備從光幕開始，接著是空氣、水、土壤、岩石等，每一個都分析其具體成分。

在神念之下，所以樣本都被分解成最微小的粒子，不過結果卻令他感到震驚。

在當今元神所能觀察的最小結構下，他竟然沒有發現任何原子、分子存在的跡象，甚至沒有發現任何前世中的元素。

與之相反的卻是，當各種物質分割到最小時，它們的組成成分除了幾種粒子外，就是種類眾多的「氣」。

不錯，就是「氣」，或者說是一種類似於「氣」的物質存在，他不知道那具體是什麼，跟他以前所認知的物質構成完全不同，這一發現，完全顛覆了他以前的所有知識。

他開始變得不淡定起來，這樣的結果告訴他一個事實，現在的他絕不僅僅是離開地球那麼簡單。

更大的可能還是，他已經脫離了前世那個宇宙，再也回不去了，回想前世種種，不禁感慨道：「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我親愛的父母，我曾經的愛人……」

這次他的感慨並沒有持續太久，作為擁有部分樂天派基因的他，還是很快又重拾心情，繼續為以後打算。

很顯然，現在的主要工作，還是要從這個荒蕪的世界做起。

「既然前世已經不可信，自己如今也算是修鍊有成，那麼要了解這個世界的情況，就只有從傳說中的世界本源核心那裡著手。」

梅自寒內心開始思量。

不過隨即他有有些擔心：「眼前的世界太小，也可以說是異常袖珍，本源核心存不存在還很難說，看來只能賭一把，反正是死馬當活馬醫，如果沒有，就想其它辦法，而如果確實存在，相信只要找到本源核心，一切問題都會得到迎刃而解。」

有了新的決斷後，梅自寒也不再有絲毫猶豫，直接土遁進入地底深處，向可能存在的世界本源核心處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