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哨卡
63哨卡
這日夜深人靜,姜二將頭枕靠在茅房的牆上,將睡未睡之時,忽有人驚呼「走水了!走水了!」質押人犯的驛站頓時就人聲馬嘶畜生亂叫的亂了起來。
睡在廁中的眾人也被驚醒,劉二心中納悶,這廁所之中何來走水之說,定是驛站著火了。
聽到外面亂成了一鍋粥,眾人也顧不得臟臭,齊力推倒一股土牆,跳進糞坑游出了生天。
姜二剛爬上岸,左邊身子卻是一沉,原來是被人執住了袖子。
回頭一看,正是那胖子,胖子在糞坑中大叫:「哥哥救我,小弟不會游泳。」說著,沉入糞水中冒了幾個大汽泡。
姜二見他可憐,又捨不得剝了袍子逃命,只好將那胖子扯上了岸。
二人結伴逃命,官兵撲救了半夜的火,白天火滅了,才偵騎四齣,四處捕捉逃犯。
這處的官兵也不是什麼精銳部隊,馬軍多以騾子充坐騎,這騾子也是分大小的,有的黑騾還不如驢子大,背著膀大腰圓的軍爺,跑將起來也煞是辛苦。
姜二和那胖子倉惶之下,又是爬樹又是鑽狗洞,總算逃過了官兵的追捕。
待安全之後,姜二想起接應自家主人的任務,便同胖子辭別,各奔前程去了。
張凱正牽著萬曆在山間徘徊,那萬曆什麼時候吃過這等苦,每日哭鬧不休。張凱怕他驚叫來路人,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強迫他吞了火碳,將這少年皇帝害啞了。
下了山,張凱才發現山腳下有一處閘口,十數名衣衫破舊的兵丁正在勒索路人。
張凱心中驚慌,正待離去,卻被山腳下的兵丁看到。
「尤那漢子!休得躲避!」
張凱驚得心中一顫,只得硬著頭皮,牽著萬曆下了山。
那錦衣衛在京師之中大肆抓捕疑犯,索問口供,得知那圓形的怪物是從張凱府中升起的,張凱又沒了蹤影,所以他嫌疑極大。
錦衣衛也不知道丟的是皇帝,只知道上頭有令,走失了一位貴人,疑犯乃是一名瘦骨伶仃的色鬼,而貴人體態微胖,年歲十五六,所以諸多卡口和偵騎所得的命令也是如此。
這閘口的兵丁只有兩人是衛所指揮使的家丁,其餘的都是屯田兵,拿長槍的姿勢和拿鋤頭差不多。
張凱牽著萬曆來到了閘口處,萬曆見到大明的兵將頓時嗚嗚的高叫起來,還想掙脫繩索,卻被張凱一腳踢得閉了氣去。
「軍爺,」張凱換上一副獻媚的笑容,可惜長久沒有練習,笑容甚是難看。「這是小人家中的逃奴,偷了家中的財物外逃,小人緊追慢追,才在山上捉住他。」
那軍漢看了看匍匐在地上掙扎的萬曆,只見皮膚白皙,煞是富態,衣衫雖然襤褸,但質地非常之好,心中頓時有了疑慮。
他握著腰刀的手頓時一緊,雙眼一睜。
「嘭!」一團白白的煙霧從他面前升騰而起,他只覺得胸口彷彿被一柄大鎚擊中,痛的他眼前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嘭!嘭!嘭!嘭!嘭!」
張凱舉著左輪手槍,對著眾兵丁連開數槍,當場擊斃一人,另有三人受傷倒地,失去了戰鬥能力。
打完子彈,張凱從白色的煙霧中一躍而出,將左輪槍拋了出去,正中一人的面門,然後拔出倒斃軍漢的腰刀就撲了過去。
此時是生死存亡之際,張凱什麼也顧不得了,雖說這些日子張凱沉浸在酒色之中,但做伏地挺身也是需要極大的體力的。他對著一名有些呆愣的士兵當頭一刀劈下。
「啊!」那兵雙手舉槍格擋,卻被連人帶槍劈到在地。隨著他的慘叫聲響起,其他的士兵們才醒悟過來,他們在另一名家丁的呼喝之下,紛亂的舉起長槍,排成了一列縱隊,然後向著張凱逼壓過來。
如林的槍尖越來越近,張凱的眼中不由充滿了絕望,絕望的神色漸漸的變得瘋狂。
衣衫襤褸的士兵們像農民多過軍人,但他們的身體因為長期的勞作而變得非常健壯,可惜畢竟很少見血,其中的一人踩到了受傷的同伴,腳下不由一軟,跌倒在地。
槍陣出現了缺口。
張凱一聲大喝,閃身衝進了缺口,一刀便將那名家丁砍刀在地,家丁捂著面孔,血止不住的噴撒了出來。
張凱瘋狂的揮舞腰刀。
眾兵丁恐懼的看著他,顫抖著。
眾人發了一聲喊,轟然而散,逃命去也。
張凱劇烈的喘息著,渾身發軟的看著士兵們兔子一樣消失在田野之中。
年輕的萬曆坐到在泥地之中,支支唔唔的哭著,渾身害怕的顫抖不休,他畢竟只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孩子。
「閉嘴!」張凱給了萬曆一巴掌,止住了嘶啞的哭聲。
張凱撿回左輪手槍,然後牽著栓在萬曆脖子上的繩子,拉著他走進了卡哨,張凱突然睜大了雙眼——他看到了一匹馬。
一匹頭大肚子大脖子又粗又短的蒙古矮種馬。
但這醜陋的馬在張凱的眼中卻是那麼的可愛。
張凱大喜,他跳上馬背,馬很討厭這個渾身血腥的陌生人,掙扎了幾下,但很快就在大喝的恐嚇聲中屈服了。
張凱的心中充滿了征服的快感,他牽著抽搐的少年皇帝走上了回家的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