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回 乘勝出擊

第四十四回 乘勝出擊

上一回說到正當翠翠十分危急時,驀然聽到一聲震動山林的長哨,接著喊道:「我來了!」

翠翠一聽,這是豹兒的呼聲,頓時驚喜萬分,精神陡然大震,又一連兩招精湛的劍式發出,高喊:「豹哥哥!我在這裡!你快來呵!」

無仁和長木上人一時間又呆住了,當豹兒從樹林中凌空而來,樹林飛起了幾支激箭,全給豹兒一身渾厚無比的真氣震飛或反射回去。這一來,更將伏著的弓箭手驚懾住了。因為反射回來的毒箭,射中的正是發箭的人,立刻中毒倒地,嚇得再沒人敢射箭!

翠翠十分驚愕豹兒怎麼不是從陷阱中躍出來,而是從樹林里另一邊凌空而來的?可是她看見了豹兒,已是喜悅不已。激動萬分,高興還不及,哪有時間問豹兒怎麼會從樹林的另一邊而來?翠翠喜極含淚,扶劍坐了下來。的確,翠翠這時已渾身無力,雙腳似乎無力支撐著自己的身軀,激動的說:「豹哥哥,你怎麼到這時才來的?我盼得你好苦呵!我還以為今世再不能看到你了!」

豹兒見翠翠渾身帶血,又站不住,驚問:「翠翠,你受傷了?讓我看看。」

翠翠一指仍在驚愕的無仁和長木上人說:「豹哥哥,你先跟我殺了飛鷹堡的飛鷹和那臭雜毛老道,千萬別讓他們逃了!」

豹兒逼視無仁和長木上人:「你們為什麼將我翠妹妹傷成這樣?」

翠翠說:「豹哥哥,你還問他們幹什麼?他們要殺我呵!你快將他們的兩顆頭砍下來!」

豹兒說:「翠妹妹,要是他們願向你叩頭認錯,我看不必殺他們了!」

「不!豹哥,我不要他們叩頭認錯,我只要他們的腦袋。」豹兒問:「要他們腦袋?」

翠翠說:「是呵!」

豹兒心想:看來這兩個賊人,傷害翠翠太厲害了,才使得翠翠誓必殺了他才甘心。豹兒不願殺人,但又不能傷害翠翠的心,便朝無仁和長木上人說:「你們現在打算怎樣?是願意向我翠妹叩頭認錯?還是要我殺了你們?」

無仁突然躍起,一把利劍分心向豹兒刺來:「好!我給你們叩頭認錯!」

翠翠驚喊:「豹哥小心!」

翠翠喊聲未完,豹兒側身略閃,出手如電,不但將無仁手中的劍奪了下來,也一掌將這隻飛鷹拍飛了出去,無仁身還沒有摔下來,人在空中已吐出了大口鮮血,豹兒惱恨他傷了翠翠,還竟然想突然殺害自己,所以這一掌拍出的勁力,已用了五成的功力,這五成功力,已令無仁身受重傷,摔下時已爬不起來。

長木上人見無仁接不了豹兒一招,看得心膽俱裂,哪裡還敢出手?掉頭縱身而逃。翠翠已略略恢復了體力,哪裡容得長木上人逃走,也縱身追去,一邊說:「豹哥哥,你去看那隻飛鷹,別讓他跑了,我追這賊道。」

豹兒擔心翠翠身上的傷,說:「翠翠,別追了!讓他走吧,小心你自己的傷。」

其實翠翠根本沒有受傷.只是一時接不上氣力而已,她身上的血跡,都是敵人的,但翠翠早已追去了。

長木上人沒有跑多遠,就給翠翠追上,翠翠先虛晃一劍,將他逼了回去,問:「臭雜毛老道,你不是要殺我為你的門下弟子報仇么,怎麼不報了?而逃走呢?」

長木上人哪裡還敢交鋒下去,剛才他合無仁兩人之力,也一時無法能戰勝翠翠,反而給翠翠莫測的劍法刺中了一劍,現在單打獨鬥,怎麼也不是翠翠的對手,何況還有一位武功奇高的豹兒在後。所以翠翠出劍兩三招,又將他刺傷了,這一次是真正的傷,使自己一條手臂抬不起來,不像剛才中的一劍,只傷一點皮肉而已,而是刺中了他的雲門穴,等於暫時廢去了他的武功。

翠翠正想輕舒玉臂,將長木上人揪過來擲在地上,忽然一陣響動,身後一陣風吹起,翠翠急回頭一看,不禁怔住,了,來人是江湖浪子張劍,武功在自己之上。她脫口愕然的問:「是你!?」

張劍苦笑一下:「翠女俠請了!」

翠翠不由地退後兩步,凝神備戰,問:「你來捉我們?」

張劍向翠翠打了一個眼色,喝著長木上人:「道長,你這時不走,等到何時?」一邊又向翠翠笑:「在下勸翠女俠趕人不可趕得太絕了!」

長木上人如逢赦旨一樣,慌忙恨恨而去。翠翠說:「不行,我不能讓雜毛老道走的。」

張劍伸劍攔住了翠翠:「翠女俠,得饒人處且饒人。」

這時,豹兒也奔了過來,輕輕對翠翠說:「翠妹,不可無禮!剛才是他蒙面救了我,又叫我趕來這裡找你的。」

翠翠怔住了:「你說什麼!?」

張劍輕咳兩聲,放聲說:「豹少俠、翠女俠,在下自問不是兩位的對手,他日有機會,再來領教。」說完,走到無仁摔下之處,抱起了重傷的無仁,縱身而去,消失在丹霞山的叢林中,至於其他的賊人,也早已紛紛逃散,只留下了不少的屍體。

一場腥風血雨的戰鬥,就這麼出人意外的收場,這也是豹兒和翠翠前去桐柏山,第一次遭到了飛鷹堡人有計劃的伏擊,要不是江湖浪子張劍暗中相救,豹兒和翠翠的後果真不堪設想。但這丹霞山中的一戰,再次震驚了飛鷹堡,幾乎使飛鷹堡的兩外圍人馬—一老君山的白雲觀和冠雲山的笑面書生,全軍盡沒。

翠翠怔怔的望著張劍抱著無仁而去,問:「豹哥!這到底是什麼回事?他怎麼會救了你的?你不會弄錯了人吧?」。

「翠翠,我們離開這裡再說。」

是夜,豹兒和翠翠投宿在南召縣城的一間客棧中,豹兒向翠翠講述了自己掉下陷阱后的經過情形。

原來豹兒掉下陷阱時,憑自己的一股真氣,將翠翠扔出陷阱口,而自己卻像一塊重石直徑下沉到阱底,跌落在一張大網中。

這個山峰中的陷阱,實際是一個通天的岩洞口,俗稱天窗口。長木道長等人利用這天然的岩洞,布置成一個陷阱,引誘豹兒和翠翠趕來,本來以為可以將豹兒、翠翠雙雙活擒,然後秘密送往桐柏山,交給諸葛堡主。想不到豹兒竟然在下落時,能將翠翠拋出了洞口,使情形發生了意外的變化。

豹兒跌落大網中,跟著有幾支毒針激射而來,一一射中了豹兒的手腳要穴,令他一時彈動不得,活生生的給人捆綁了起來,抬出了山下另一個岩洞出口。一看,飛鷹堡十三鷹的無容和無仁早已在洞口等著他了。

無容、無仁見只活捉了豹兒一個人,愕異問:「還有一個江湖小殺手呢?沒捉到?」

守在洞中的一個賊人說:「那個小殺手沒有掉下來,所以只捉到了一個。」

無容對無仁說:「六哥,你快上山峰看看,那個小殺手不但劍法出眾,人更狡猾,恐怕長木道長和笑面書生對付不了她。這一個,我先帶走。」

「十二妹,那你小心了!」

「放心啦!他中了我們的酥骨針,渾身無力,手腳又給捆起來,就算他插了雙翼,也飛不了,還能逃走嗎?」

「好!我去了。」無仁便往山峰上奔去。

豹兒跌落大網之中,岩洞里黑黝黝的看不清楚,直到出了洞口,才看清楚是飛鷹堡的人,想掙扎,不但全身給網罩著,手腳也給人隔網捆起來,一動也不能動,哪裡還能掙扎?何況他身上還中了幾口酥骨毒針,更一時不能動彈。豹兒喝過鐵甲鱗蟒蛇之血,單是中了毒針,並不可怕,就是沒有解藥,不久也可以自解,現在卻給人像扎粽子似的紮起來。

豹兒問無容:「你們想將我怎樣?」

無容笑著說:「豹少俠.我們堡主太敬仰你了,所以叫我們來請你去。」

「有你這樣的請嗎?」

「對不起,豹少俠可以說是當今武林里的一頭靈豹,武功太好了,不這樣,我們恐怕請不動豹少俠。」

「你們這樣抬我去哪裡?」

「去見我們堡主呀!」

「你們堡主現在哪裡?」

「豹少俠,去到,你自然就會知道。」

「你們這樣用網用繩的捆我好看嗎?」

無容幾乎要笑出來:「當然不大好看啦!不過你放心,到了人多的市鎮,我們會用一塊床被將你蓋起來,就沒人看見了。」隨後,無容喝著兩個賊人,「快抬起他走!」

誰知還沒有走出半里,驀然從樹林中躍出一個蒙面的黑衣人出來,只露出了一雙敏銳的眼睛,要奪豹兒。無容一怔,舉劍直取這蒙面黑衣人,一邊喝問:「你是何人?竟敢在本姑娘手中搶人?」

蒙面黑衣人並不答話,劍如靈蛇,招式莫測,出劍三招,就挑傷了無容右手腕和左腿,令無容倒在地上,連劍也舉不起來。跟著蒙面黑衣人以不可思議的身法,一下奪過了豹兒,又放倒了兩個賊人,直往群峰中躍去,轉眼之間,便消失在青峰翠林之中。

賊人們想追,無容說:「別追了,連我也接不了他三招,你們就是追上,也只有送死,還不快來抬我走?」

本來是抬豹兒的一副輕便架床,現在變成了抬著負傷的無容,令賊人們哭笑不得。

豹兒給那蒙面黑衣人挾扶著到了樹林深處,放了下來,用劍輕輕一削,不但劃破了那面大網,也划斷了豹兒手足上的繩索。豹兒十分的驚訝和感激,問:「俠士是哪一處的高人?能否以真面目相見?」

蒙面黑衣人從懷中掏出了一顆藥丸,交給豹兒:「別問,快服下這顆藥丸,它可以解除酥骨針之毒。」

豹兒又是訝異,這蒙面黑衣人的聲音好耳熟,自己曾經聽過,他依言將這顆藥丸服下,一躍而起,問:「我好像和俠士見過面,談過話,對嗎?」

蒙面黑衣人見豹兒剛服下藥,便能一躍而起,感到十分驚訝:「看來,你好像沒中酥骨針之毒。」

「我中了。」

「中毒的人,不可能這麼快就能躍起。」

「不是你給了我的解藥嗎?」

「就是解藥,也不可能這麼神效,起碼要有半炷香的時間才能恢復過來。」

「真的!?我怎麼一服下就能躍起來了?」

豹兒還不知道自己體內的鐵甲鱗蟒蛇的血,早已將酥骨針的毒化解了,其實用不了這顆解藥,也可以一躍而起。他服下這顆解藥,算是白白浪費了。

蒙面黑衣人贊了一句:「看來豹少俠一身奇厚的真氣,古今少有,一般毒藥,恐怕在你身上不起作用。」

黑衣人同樣也不知道豹兒曾經飲過奇蛇之血,只能歸到豹兒一身奇厚的真氣上去了。

豹兒說:「俠士,我一定在哪裡見過你,和你說過話,你能不能除下面布譴我看看么?」

蒙面黑衣人將面布除了下來,豹兒一看,驚愕得呆住了:「是你!?」

原來這蒙面黑衣人,正足曾與豹兒三次交過鋒的江湖浪子張劍,黑箭的得意大弟子。豹兒怎麼也不會想到是他來救自己,還以為足在薛家寨中眾多俠義人士中的一位。張劍依然那麼神采奪人,神態冷漠傲慢:「豹少俠,想不到是在下吧?」

豹兒茫然問:「你幹嗎來救我?」

張劍說:「大丈夫有所為.也有所不為,沒有什麼幹嗎的。」

「你救我,讓你師父知道了,不惱怒嗎?」

「豹少俠,不管怎麼說,我們都是同一門派的師兄弟,我不能見你就這麼毀在諸葛仲卿的手上,這不單是武林的一個損失,也是我們派的一個損失。再說,我也從心裡感激你在雲南放過了我一次。」

「不,不,你千萬別感激我,都是段姐姐,要感激,你應該感激段姐姐才是,主要是她救了你。」

「但也得你宅心仁厚才辦得到。」

「張兄,那我們以後怎麼辦?你這次救我之恩,我是怎麼也不能不報的。」

「豹少俠,你千萬別這樣說,我是一報還一報,我倆以後,從此再無拖欠,誰也不欠誰的。」

「張兄,以後我們再見面,要互相為敵么?不能成為朋友?」

張劍嘆了一聲:「這事我們以後再說吧,豹少俠,你快去看看你的那位翠姑娘,我擔心她會有危險。」

豹兒一聽到翠翠有危險,便說,「那我去看看。」

「豹少俠,你從這山峰翻過去,就近得多了!」

幸而豹兒從山峰翻過來,才及時的救了翠翠……

翠翠聽到豹兒說出了事情的經過,沉思了半晌說:「幸而我們得到他相救,才能從死里脫生,此情此恩,我們怎麼也不能忘了!」

「他真的是一個好人,段姐姐沒有看錯了他。」

「豹哥哥,事情是我們要殺黑箭,而他要保黑箭,這就叫我們為難了!」

「翠翠,我們不能不殺黑箭嗎?」

「不殺黑箭?武林人士能答應嗎?就是我們不殺,別人也要殺了他,為江湖除害。」

「我們想辦法勸他改正認錯,不再為害江湖不好嗎?」

「他能改正認錯?」

「那我們儘力勸他,真的不行,也算盡了我們的心意,報答了張兄今日之恩。」

「這老鷹要是能改過,從此遠離中原,這就太好不過了!我怕他至死也不會認錯。怪不得你母親曾經說過,江湖上的恩恩怨怨,有時叫人難以解得開,要是沒有張劍這個人,事情就好辦多了!現在是恩怨糾纏在一起。」

豹兒也一時不知怎麼說才好,半晌后說:「翠翠,我們。別去多想了,到時我們問問母親和金幫主怎麼辦,你辛苦勞累了一天,好好的休息一夜,明天我們還要趕路。」

「不!我現在想起今日之事,越想越叫人感到心寒。」

「翠翠,現在不是過去了嗎?還心寒什麼?」

「我心寒的是你。」

「你心寒我什麼?」

「就是你服下張劍的那一顆藥丸。」

「這義怎麼了?」

「豹哥,要是那一顆不是解藥,而是毒藥,你怎麼辦?」

豹兒怔了一會:「你認為他會害我?不會的。要是他想害我,何必要冒那麼大的險,蒙了面孔來救我?」

「豹哥,江湖險惡,人心難測,有時連最好的朋友也信不過,何況他是黑箭老鷹的人?」

「翠翠,我看張劍不是這樣的人。」

「他當然不是這樣的人啦!要不,你我還有命在這裡說話么?總之,今後不論什麼人給你服什麼葯,你千萬不可亂服了,一定要先試下才行,最好別服。」

「好!我聽你的,時間不早了,你睡吧!」

「豹哥,你也累了,也去睡吧。」

於是,豹兒便回到自己的房間,他一身的真氣奇厚,略為在床上運氣一周,精神便完全恢復過來。他擔心翠翠的安全,不敢睡過去,半卧半躺的假睡過去,聽到翠翠在隔壁房間輕微的鼻息,好像睡得十分的甜美。心想:翠翠在丹霞山上激戰了一個多時辰,的確也太累了,讓她好好的睡一夜,別讓人驚齷了她。所以豹兒在夜半人靜時,悄然輕躍上瓦面,凝神順聽四周一切的動靜,觀察一帶有沒有可疑人物的出現和來往。

南召縣是伏牛山中的一個山城,是明朝成化年間新設置的一個新縣,它原是南陽縣北面的一個山鎮,名為南召堡。城小人口也不多,入夜後,城裡城外幾乎沒有什麼人來往,非常的寧靜。豹兒似頭靈豹般的伏在翠翠房間上的瓦面上,警惕傾聽一切異音。他一下感到身後有一陣微風吹起,回頭在月下一看,又訝然了。翠翠不知幾時,似團輕霧般的立在不遠的瓦面上。豹兒還沒出聲問,翠翠已輕輕地在問:「豹哥,你在這裡幹嗎?發現有賊人么?」

豹兒問非所答:「翠翠,你怎麼跑出來了?」

「我聽到你躍到瓦面上,所以不放心,也跟著出來了!」

「你沒有睡著么?」

「睡著了,卻給你的行動驚醒過來。豹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沒發生什麼。」

「那你半夜三更的跑到瓦面幹嗎?」

「翠翠,我是害怕有什麼不測的人來驚擾你,所以才出來看看。想不到卻一下將你驚醒了!弄得你不能好好的睡一夜。」

「嗨!你也真是,你就一夜沒睡?去睡吧!別為我擔心,我不但會照顧自己,更會照顧你。」

「好好,我們都去睡。」

這一夜,山城裡沒有任何不測的事發生,反而是豹兒好心過頭,將翠翠驚醒過來,弄巧成拙。第二天一早,翠翠就醒過來,她輕輕地推開門,看看豹兒睡得好不好。誰知門附。推開,豹兒就從床上跳起來,問:「翠翠,你怎麼這般早就醒過來了,不多睡一會。」

「我睡夠啦!過來看看你睡得怎樣,想不到你也醒過來。豹哥,你昨夜沒好好睡,應該多睡一會才是。我看,我們今天別趕路了,就在這客棧里多住一天,好不好?」

「翠翠,你是不是累壞了?」

「我怎麼會累壞的?我是想你要好好休息一兩天,我們從洛陽開始,幾乎就沒有好好的休息過,難得這山城人少清靜,就多住一兩天,不然,我們趕到桐柏山,想好好的休息也恐怕不可能,日夜要提防飛鷹堡人的暗算。」

「這山城就沒飛鷹堡的人么?」

「我不能保證沒有,但他們起碼也不敢來再犯我們。」

「哦!?為什麼?」

「昨天在丹霞山的一場血戰,死傷了那麼多的人,幾乎全軍盡沒,就是想犯我們,在這一兩天也恐怕組織不起什麼高手來,我們何不在戰後風平的時間裡,好好休息一下?養精蓄銳,再次上路?」

「好!那我們就好好休息一兩天再走。」

「豹哥,雖然這樣,但我們還不可大意。」

「我知道,但我們今天幹什麼?」

「幹什麼?吃飽了就睡,睡飽了就吃呀!我們哪裡也別去,就在這客棧里。」

正所謂樹欲停而風不息。豹兒和翠翠本想在這山城的客棧中安安靜靜的休息一天一夜。,可是有那麼不知厲害的討厭蒼蠅在他們的四周,嗡嗡地飛來飛去。這個寧靜的山城,的確有飛鷹堰的耳目潛伏著,而且城郊西北二里遠的一間清泉道觀,就是老君山白雲觀的一個分觀。觀主長風道長足長木道長的師弟,同時也是飛鷹堡人落腳的地方。長木道長和無仁、無容等人在丹霞山伏擊豹兒和翠翠,就是在這裡策劃和布置的。本來是大功告成,卻叫江湖浪子張劍一手破壞了,最後傷亡慘重,伏擊的六大武林高手,一死五重傷,無一倖免,更丟下不少人的屍體在丹霞山峰上。

這一仗,翠翠和豹兒可以說殺得敵人心破裂,魂飛天外。

當飛鷹堡的耳目發現豹兒和翠翠也來南召時,消息傳到了清泉觀中,賊人們恐驚萬分,害怕豹兒翠翠追蹤尋來,紛紛走散,笑面書生的人,扶著重傷的笑面書生立刻連夜轉回自己的老家去了。長木道長也帶了自己的人,悄然轉移,就連長風道長,也跟著而去,只留下一些沒參加過在丹霞山伏擊豹兒、翠翠的道士們,看守清泉觀。至於無仁、無容也連夜離開,趕回桐柏山,向飛鷹堡主報告了。前幾日熱熱鬧鬧,人聲喧嘩的清泉觀,一下變得冷冷清清,幾乎門可羅雀。留下的道士們,還提心弔膽,準備豹兒和翠翠的闖來。

誰知翠翠和豹兒在客棧里一夜沒動靜,第二天上午,也不見他們出客棧。飛鷹堡的耳目奇異、生疑。暗想:莫不是這兩個可怕的小殺星,其中有一個身負重傷,在客棧里療傷醫治?要不,怎麼不見動靜的?他們忍不住跑來客棧向店小二打聽虛實。

來到客棧打聽的是二位中年漢子,他們扮成一般的商人,一前一後的來客棧的鋪面飲酒吃飯,裝成互不相識,各佔一張桌子,暗中互相照應,就是出事,也起碼有一個走脫出來,去向清泉觀通風報信。他們先後點了菜后,其中一個便將店小二叫了過來。

店小二問:「客官!是添酒還是加菜?」

這個耳目將一錠銀子在桌面上一放,說:「店小二,我有些事向你打聽,你回答得令我滿意,這錠銀子就是你的。」

店小二怔了怔:「不知客官向小人打聽什麼事?」

「昨晚是不是有一對外地來的青年男女,在你店裡投宿?」

「是!是有這麼一位少爺和一位小姐。」

「他們走了沒有?」

「沒有。大爺,你是不是要找他們?待小人去稟報他們。」

「先別忙,怎麼不見他們出來用飯?」

「哦!他們叫小人將飯菜送到他們房間。」

「他們一個上午似乎沒出來,是不是?」

「是!他們一直在房間里。」

「他們是不是受傷了?」

店小二一怔:「受傷!?小人不清楚。」

「你沒看見他們身上有血跡?」

「血跡!?小人沒看見——哦!對了,小人看見那位小姐在洗一套有血的衣褲,有沒有受傷,就不清楚。

「一個人有沒有受傷,一看就知道,你怎麼不清楚?是不是他們不准你說?」

店小二心裡犯疑了,你這位大爺怎麼這樣問的?你既然是他們的朋友,這麼關心他們,幹嗎自己不去看他們,卻來問我?但他不敢得罪了客人,只好說:「他們沒有這樣吩咐。」

「那你怎麼不清楚?」

「大爺,是這樣,他們昨晚而來,由小人帶他們開了房后,直到現在,他們就沒出來過,要茶要水,都是小人送到那位少年的房門口放下,由他提了進去,不讓小人進那小姐的房間。飯菜,也是小人送到少爺的房門口。小人知道,那位少爺並不像受了傷的人,但那位小姐,小人就不清楚了。」

「唔!他們有沒有說幾時離開?」

「沒有!看來他們會住一兩天的。」

「好!這錠銀子就是你的了!」

店小二幾乎不敢相信,這麼幾句話,就賞自己一兩多銀子?他不敢伸手去拿,望著這位商人打扮的飛鷹堡耳目。

商人瞪眼問:「你嫌少?」

「不,不,小人怎敢嫌少的?小人多謝大爺的賞賜了!」店小二這才取了銀子,又問,「不知大爺還需要小人做些什麼?要不要小人帶大爺去探望那位少爺和小姐?」

「他們住在店裡什麼地方?」

「進去,靠東面的一排,天字一二號的客間里。」

「好!我有空自會去看他們。但我向你打聽的事,千萬別讓他們知道!不然,小心你的腦袋了!」

店小二頓時傻了眼,呆在那裡,不知是什麼回事,而這兩個耳目,先後付帳而去。立刻飛報給長木、長風道長知道。他們根據自己的主觀臆測:江湖小殺手翠翠已身受重傷,躺在客棧里不能走動,一切起居飲食,全由萬里豹照顧伺候。

長木、長風轉移的地方並不遠,離清泉觀十多里的白土崗上。長木、長風聽完耳目的報告,長風道長仍不放心地問:「你們真的看清楚了江湖小殺手身負重傷了?」

耳目說:「她的確是身受重傷了,要不,他們怎麼洗血衣、關在房間里不出來?」

長木道長報仇心切,全忘記了他在張劍的相救下,才能從死裡逃生。只記得翠翠這江湖小殺手怎麼重傷了自己,殺死了自己不少的門下弟子,令自己的一條右臂至今還不能動。他曾目睹江湖小殺手一身血跡斑斑,氣力不濟,無法再接無仁的招,要不是萬里豹的趕來,她必然死在無仁的劍下和自己的拂塵之下。顯然這小殺手身受重傷無疑,現在聽耳目一說,更相信了。他感到這是一個極好的復仇時機,對長風道長說:「江湖小殺手重傷不能行動,這是我殺掉她最好的機會了!」

長風道長說:「師兄,江湖小殺手雖然負傷,但有那點蒼派的少掌門萬里豹在,他的武功比小殺手還好,恐怕就是我們所有的人聯手,也不是他的對手。依我看,我們還是別去招惹他們的好。」

長木道長說:「要是我們錯過了這個好機會,今後這個仇就別想去報了!」

「師兄,冤冤相報何時了,就算我們能殺得了小殺手和萬里豹,以後點蒼派和薛家寨的人前來報仇。我們怎麼辦?再說我們能殺了小殺手,也殺不了萬里豹,叫他走脫了出去,那我們白雲、清泉兩觀,恐怕有滅門之災。」

「師弟,你的意思是說算了?」

「在這方面,我很佩服我們大師兄長眉,他在薛家寨一敗后,回來就閉門,不再捲入江湖上的恩恩怨怨中去。我們何不學大師兄一樣,從此退出江湖,以保自身?」

「你是不想為我報仇了?」

「師兄,話說回來,這次是我們在丹霞山上去暗算、伏擊他們,而不是他們上門來尋事生非。要是他們上門來向我們挑釁,傷了師兄,殺死那麼多的人,我哪怕是犧牲了自己,也義無反顧的為師兄報仇雪恨。現在,人家是自衛反擊,小殺手也受了傷,並沒有找上門來,我們怎麼還要向人家尋仇的?」

「放肆!你敢對我說出這樣的話來?」

「師兄,我們也該自問反省一下了!我們上清門一向與他們無仇無怨,為了飛鷹堡,才自取其辱,我們再不能追隨飛鷹堡與武林為敵,去為他們稱霸武林的野心賣命。」

「你這話傳出去,不怕飛鷹堡的人找上門來?大小十三鷹殺起人來,老少皆屠,你想我上清門這一派在江湖上消失。」

「師兄,要是我們再追隨飛鷹堡,才真正在武林中消失!」

長木道長突然用左手向長風道長的要害處拍出了一掌,長風道長怎麼也想不到師兄會突然向自己下手,在毫無防備之下,「呀」的一聲,一口鮮血噴出,人也給拍飛了,摔在地上,驚愕的問:「師兄,你——!」

長風道長的幾位門下弟子也一時怔住了,見自己師父突然受擊,不由自主的拔出劍來,長木身後的弟子也拔出了劍。長木大喝一聲:「誰敢犯上作亂?不怕受到本門派的處置么?我現在是上清門的掌門人!」

長風苦笑地說:「掌門師兄,你殺了我不要緊,就怕上清門一派,今日會毀在你的手中了!」

「你還敢說這大逆不道的話?現在我就先殺了你,以絕後患。」

長木雖然右臂受傷,不能動兵器,但左臂仍能殺人,又一掌向長風道長頭頂凌厲拍下,驀然,他一掌剛拍下,就給一個人接住了,跟著自己身形也憑空飛了起來,撞在柱子上。他的情形比剛才長風給拍飛的情形更慘,不但一口鮮血噴出,一條左臂骨也斷成三截。現在他左右雙臂齊廢,再也不能言武了。

在場的上清門的人一看,突然將長木道長震飛的是一位十六七歲青少年,神蘊異常,英氣逼人,怒視長木道長:「你怎麼這般的心狠手辣,連自己的同門師兄也突下殺手,你是不是一個人?虧你還是一個出家人。」

跟著門口又出現了一位持劍的少女,鈴樣的聲音響起來:「他是飛鷹堡一隻最忠實的走狗,當然不是人啦!」

長木道長在驚震之後,一下看清了來人,更是魂飛魄散,呆若木雞:「是,是,是你們?」

這突然出現的一對青年男女,正是在丹霞山上殺得他們魂飛天外的豹兒和翠翠。原來飛鷹堡的那兩個耳目在向店小二打聽時,怎麼也想不到豹兒一身的真氣是那麼的奇厚,在房間里凝神運氣,將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就是翠翠也隱隱聽到。他們一下判斷出,這是飛鷹堡的耳目在打聽自己,絕不會是自己的朋友,要是自己的朋友,絕不會說出那樣的話來,臨走時還那麼的威脅店小二。

翠翠正想尋找飛鷹堡人的下落,這無疑是一個最好的機會,對豹兒說:「我們快跟著他們,別讓他們跑掉了。」

豹兒一時還沒有會意過來,問:「我們跟著他們幹嗎?」

「嗨!你也真是,我們不是要找飛鷹堡的下落,跟著他們,看看他們去了哪裡,說不定可以找到飛鷹堡的下落來?」

「好!那我們去。」

這樣,他們悄悄的跟著這兩個耳目,來到了白土崗。他們初時還以為可以發現了飛鷹堡的人,甚至還可以找到諸葛堡主,誰知飛鷹堡的一隻飛鷹也不在場,只是上清門的人躲到了這裡。長木和長風的對話,他們更是聽得清楚。豹兒見長木突然出手要殺長風道長,一時情不自禁,一下從隱藏處飛身而下,救了長風道長……

長木道長手下一些弟子,也認出了豹兒和翠翠,有的想逃,翠翠嬌叱一聲:「誰敢亂動的,別怪我手中之劍不長眼睛啦!你們想活命的,最好是別動,也別打算逃跑。」

這一下,真的沒一個人敢動了!翠翠走向長木道長:「賊道,你想不到我這個身受重傷的人,會跑來這裡吧?

長木道長驚恐地問:「你,你,你沒有受傷么?」眼睛不由朝報信的耳目望去。

「賊道,我要是身受重傷,還能來這裡嗎?你這個賊道心術太狠了,我在丹霞山上放了你一條生路,讓你逃跑,誰知你們不死心,還想再次來暗算我們。正是人無害虎心,虎有傷人意,我今天再不殺你,天理何存?」

長風道長急喊道:「翠女俠!慢點。」

「哦!?你有什麼話要說?是不是你想親手殺了這陰狠的賊道?」

「不!我求女俠放過了貧道的掌門師兄。」

「你這個人是不是糊塗了?剛才這賊道還想殺你哩!你怎麼反而為他求情呢?」

「他不仁,貧道不能沒義,求女俠再放過他一次。我上清門上上下下的人將感激不盡。」

「你自己生命也難保,還想為他求情?」

「女俠要殺,請殺貧道好了!千萬不能殺害了我們上清門的掌門。」

「你以為今天在場的人,還能活著出去么?一個也活不了!」

長風道人一怔:「你要將在場的所有人全部殺掉?」

「不然,我怎麼叫江湖小殺手?」

豹兒也同時怔住了:「翠翠,你別亂來!長風道長並不是一個壞人,心地也不錯。再說,其他更屬無辜,你不能全殺了。要不,我們和飛鷹堡的人有什麼區別?」

「豹哥,其他人我可以不殺,但長木這賊道,我是非殺不可,再不能讓他為飛鷹堡危害武林了!」

「翠翠,這賊道雙臂已廢,何必再殺他?」

「他雙臂目前雖廢,但仍可醫得好,你不擔心他以後再來向我們尋仇?」

「他要是以後再來向我們尋仇,我們要殺他也不遲,目前放過他算了!」

翠翠突然用劍指著長木:「說!飛鷹堡在什麼地方,你說出來,我可以再放過你一次。」

長木嘆了一聲:「貧道不知道飛鷹堡在什麼地方。」

「那你就怨不得我了!」

「貧道真的不知道,你殺了貧道也沒用。」

「那你怎麼和飛鷹堡聯繫和向他們傳送情況的?」

「都是飛鷹堡的人來找貧道,貧道沒有到過飛鷹堡一次,至於傳送情況。」長木說到這裡,不由望了望飛鷹堡的兩個耳目一眼,「這由他們兩個人去傳送。」

翠翠目視那兩個耳目:「你們兩個怎樣?不是不想活命吧?」

兩個商人打扮的耳目頓時恐慌起來:「女俠饒命!」

「那你們說呀!飛鷹堡在哪裡?」「小人們也不知道。」

翠翠手中寶劍突然一閃,便在這兩個耳目身上各留下了一道劍痕,問:「你們不想我給你們身上再添上一道劍痕吧?」

這兩個耳目驚得面如土色,跪下求饒說:「小人們實在不知道,請女俠饒命。」

「那你們怎麼向飛鷹堡傳送情況?」

「小人們是用飛鴿傳書向飛鷹堡傳報消息,至於飛鴿飛到何處何方,小人們就無從知道了!」

「那你們的飛鴿從何處得來?」

「是飛鷹堡的人每次來南召時,帶來了幾隻交給小人的。」

「你們沒說假話?」

兩個耳目又是叩頭說:「小人們不敢欺騙女俠。」

翠翠心想:連十三鷹也不知道飛鷹堡在桐柏山的什麼地方,你們又怎麼知道?看來問你們也是白搭。豹兒說:「翠翠,看來他們真的不知道,不必再為難他們了!」

翠翠又目視長木:「看在你這賊道師弟的面上,我就再放過你一次,要不是我們剛才聽到了他的一番說話,今日在場的人,恐怕一個也活不了!賊道,我們今後也不怕你再來尋仇,你要來只管來找我們好了,別為難你的師弟,要是你敢再傷害無辜,為飛鷹堡為虎作倀,別說你不來找我們,我們也會上老君山白雲觀找你,是福是禍,你好自為之了。」

翠翠說完,又對豹兒說:「豹哥!我們走!去桐柏山找飛鷹堡的人算帳去。」說后,便與豹兒雙雙離開。

上清門人在豹兒和翠翠走後半晌,才從驚魂中醒了過來,才感到自己的一條命是屬於自己的了。長風道長爬起來:「師兄,你傷得怎樣了?」又喝叱著自己的弟子,「你們還不過去扶掌門師伯起來?小心為他療傷?」

長木道長不但雙臂在目前俱廢,內傷也極為嚴重,要醫治好自己的內傷外傷,沒有一年半載的日子不行,就是醫好,自己的武功也大大打折扣,比不上自己門下弟子任何一個人的武功。他這時才感到心灰意懶,面帶愧色,對清風道長說:「師弟,看來你是對的,今天要不是你,我們真的沒有一個人能活著出去,也說不定上清門從此在武林中除名。今後上清門掌門人這一職,還請師弟接任,我是不行了。」

清風道長大驚:「掌門師兄,你千萬不可這樣,這一重任,小弟擔當不了,還是請掌門師兄繼續擔此大任。」

「師弟,你別推辭了,我不但不行,而且也愧對上清門的歷代掌門,愧對在丹霞山上死去的門下眾弟子,都是我一時好高騖遠,追隨飛鷹堡,希望得到他們一套上乘劍法,幾乎使上清一派慘遭滅門大禍。要是師弟不出來接任掌門。上清門一派,恐怕再難以在江湖上立足生存。」

「掌門師兄,這事還請你再三考慮才是。」

「不用考慮了,大師兄已閉門不出,現在只有師弟能擔當此大任。師弟,請跪下接掌門人的信物。」

「掌門師兄,我……」

「師弟,你敢不聽我的命令么?」

「是!」長風道長只好在長木道長面前跪下,接過了長木道長交出的上清門掌門人的信物——一塊雲清雲漢玉佩,正式成了上清門的新一任掌門人。

長木道長又對上清門的眾弟子說:「你們快扶我起來,一齊拜見新掌門人。」

長風道長忙說:「師兄,你身負重傷,這事就算了!」

長木道長說:「掌門,禮不可廢,我雖雙臂不能動彈,雙腿卻沒殘廢,仍可行拜見之禮。」說時,他命自己的弟子行拜見之禮,跟著所有上清門在場的弟子,拜見長風道長。長風道長扶起長木道長,叫人扶下去醫治療傷。

飛鷹堡的兩位耳目也一齊過來拜賀清風道長成為上清門的掌門人。

長風道長問:「兩位今後何去何從?要是你們仍為飛鷹堡效命,可以將今日之事傳報出去。不過,兩位剛才的情形,暴露出了飛鴿傳書的秘密,一旦讓諸葛堡主知道了,兩位以後的結果,貧道實在不敢去想,請兩位三思。」

兩個耳目聞言大驚失色,慌忙跪在長風道長面前:「小人們求掌門指點迷津,以保小人們的家小免遭殘殺。」

「我們上清門今後不再追隨飛鷹堡了,兩位何不與我們一道,永遠脫離飛鷹堡,別再去為他們賣命?」

「道長指點的是,小人就是害怕飛鷹堡的人尋來,禍及家小。」

驀然一位少女聲在瓦面飄進來:「我教你們一個辦法,就不害怕飛鷹堡的人來加害你們了!」

聲落人現,眾人一看,竟然是剛才離開的翠翠和豹兒,人們不禁愕然。長風道長呆了半晌問:「豹少俠和翠女俠沒有離開?」

豹兒說:「道長,我們實在不放心你那師兄會怎麼對你,所以又悄然的轉了回來看看。」

翠翠說:「剛才我們見你跪在他面前,真為你捏了一把汗,想不到他真的改過了,還將掌門人一位傳給了你。」

長風道長聽了實在激動萬分,怎麼也想不到他們竟是這般的在暗中照顧自己的安全,恐怕就是自己心交朋友,也不可能做到這一點,而自己過去還是他們的敵人,也曾策劃過在丹霞山伏擊他們的行動計劃。他們全不計較,寬宏大量,以德報怨,這不是一般俠義人士所能辦得到的。就是寬宏大量,饒了自己的人以後,也一走了事,怎會這樣的暗中護住自己的安危?他們才是真正為人為到底,送佛送到西了,這種的俠肝義膽,可以說是當今武林少有。

長風道長不禁深深的一拜:「貧道多謝兩位俠士再三的照顧,今後兩位俠士有需要貧道和本門派的地方,貧道將萬死不辭,必盡全力以報俠士今日之恩。」

上清門在場的弟子也一齊叩謝說:「我等眾人,也願為兩位俠士效命。」

翠翠說:「好了!我這次轉回來,並不是來要你們報答,我只求你們今後別為飛鷹堡賣命就行了!要說報答,你們這樣就是給我們最好的報答了。」

長風道長說:「女俠放心,上清門一派,再不會與飛鷹堡人為伍了!」

「這就好啦!」翠翠轉問那兩位耳目,」你們要不要我教你們應付飛鷹堡人的辦法?」

「女俠請指示,只要能保住小人們的一家大小,就是要小人們去死也願意。」

「嗨!我要你們去死幹嗎?你們今後可以學關二爺一樣,身在曹營心在漢,對飛鷹堡的人,虛以應付,也可以將我們的行蹤,用飛鴿傳書向飛鷹堡報告,只要你不說出上清門今日的事就行了。」

「這個,小人們可以辦得到。」

「要是你們還不放心,可以將家小先轉移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借口是說害怕我們不就行了嗎?」

長風道長說:「女俠說的是,兩位完全可以將家小轉移一處隱蔽的地方,就是我們上清門,也要轉移到一個安全的地方,避開飛鷹堡的人。」

翠翠說:「你們暫時避開一下也好,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們,飛鷹堡現在已成為了當今武林人士的公敵,崆峒、華山、恆山、點蒼、丐幫的掌門人,都在找他們算帳,了結恩怨。現在,不但是我們前去找他們,遼東雙怪、武林奇丐莫長老,都去桐柏山尋找他們了!現在飛鷹堡的人已是自顧不暇,怎會來尋找你們?但為了以防萬一,你們先避一下也好,但也不會用多長的時間躲避。好啦!我們現在真的走了!」

翠翠這才和豹兒離開,奔回南召城。他們回到客棧時,已是上燈的時候,翠翠說:「我們本來想好好的休息一天,誰知也休息不成,給那兩個飛鷹堡的耳目引去了白土崗一轉。」

「翠翠,那我們明天再休息一天,才上路好不好?」

「豹哥,你是不是累了?」

「我不累,我是怕你累了。」

「豹哥!這樣吧,上路還是要上路,不過我們別走路了,雇一輛馬車去南陽府,坐在馬車裡,不是一樣可以休息?」

「雇一輛馬車?那得要多少銀兩?」

「你捨不得花錢?」

「我不是捨不得,就是怕我們的銀兩不夠用。」

「真的不夠用,我們可以向一些有錢的人家借呀!」

「借!?我們和人家非親非故,人家願意借嗎?」

翠翠笑了笑:「到時,就由不得他願不願意了!」

「翠翠,你這是什麼意思?怎能不由人家願不願意的?」

「我的大少爺,你真是少在江湖上走動過,江湖上有很多想不到的怪事哩,有時我們不想要,人家偏偏會將銀兩送上門來,強要我們要的。」

豹兒睜大了眼:「哪有這樣的事情?」

「好了!用過晚飯,今夜裡好好睡一夜,明天一早,我們叫店小二給我們雇一輛馬車去南陽府。」

第二天一早,豹兒和翠翠梳洗完畢,店小二就來向他們報告,說雇好的一輛馬車已在店門口等候了。

豹兒問:「小二哥,這馬車去南陽要多少銀子?」

「少爺,趕車人說,隨少爺打賞一些酒錢就行了!不敢多要。」

「哦!?酒錢?那是多少?」豹兒雖然是點蒼派的少掌門,但從小清貧慣了,從來沒大手大腳的花過錢,一切從簡,不敢亂用。在武林人士眼裡看來,並不是什麼豪爽、慷概大方的人,有點近乎小里小氣,他感到自己和翠翠這次一出門,所帶的銀子不多,害怕用光了,以後路上連飯也吃不上,所以不敢亂花。要是這輛馬車要一百幾十兩銀子,那他寧願辛苦走路,也不願坐馬車。他認為坐馬車是奢侈的事,只有富豪人家的少爺、小姐才坐得上。因而事先不能不問清楚,以免打死狗講價錢。他哪裡知道,以他現在江湖上的名聲和武林中的地位,只要隨便到一個江湖上的人家開口借錢,沒有借不到的,何愁不夠銀兩用?

店小二說:「少爺,趕馬車的人說,隨便給多少都行。」

「從這裡去南陽,一般要多少?」

「十兩銀子已足夠了。」

「十兩!?」豹兒感到有點意外,在他心目中,人家辛辛苦苦趕馬車去南陽,才要十兩,那不太辛苦嗎?豹兒雖然害怕銀子不夠用,但他並不是一個小家子人,更不是一個守財奴或吝嗇的財主,他總感到不能虧待了勞苦的人們。十兩銀子,那太少了!

店小二誤會了豹兒的意思,忙說:「少爺,十兩銀子不算貴了!一般都是這個價錢。」

「小二哥,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十兩銀子,是不是少了一點。」

「少爺,既然這樣,你就多打賞他一兩銀子,他就高興了。」

翠翠這時從房間收拾東西出來,對豹兒說:「你不是擔心銀子不夠用嗎?怎麼又嫌人家要得少了的?快走吧,別讓人家笑話。」隨後翠翠打賞了店小二一點碎銀,「小二哥,我們多謝你啦!」

店小二連忙恭敬的說:「多謝小姐賞賜。」

豹兒隨翠翠走出客棧,門口果然停放了一輛馬車,他們一看見趕馬的車夫,頓時又愕大了眼,這不是飛鷹堡的那兩個耳目其中的一個嗎?他怎麼打扮成車夫替自己趕車了?

豹兒首先驚奇的問:「是你!?」

這位耳目看看四周,拱腰輕輕的說:「少俠,正是小人。」

翠翠也揚揚眉問:「你來給我們趕車?」

「女俠,請上車出城后再說。」

翠翠和豹兒相視一眼,說:「好!我們就上車。」翠翠恃著自己藝高人大膽,就算這飛鷹堡的耳目敢對自己不利,也並不害怕。他既然有膽子來趕馬車,要是自己連坐也不敢坐,那不讓他恥笑自己了?

豹兒仍有點遲疑,翠翠首先跳上了馬車,對豹兒說:「你快上來呀!」

豹兒見她這樣,也就只好上車,他不明白飛鷹堡這位耳目的行動,為什麼要扮成趕馬車的人來為自己趕車?難道他想在路上向自己下手?那不是自尋死路嗎?

這位耳目說了一聲:「請少爺、小姐坐穩。」跟著長馬鞭一揮,「叭」的一聲,馬車便骨碌碌的滾動起來,直奔南門而去。

一出城門二里地左右,前後在右無人,馬車便停了下來,馬車剛一停,飛鷹堡的那位耳目還沒有下車,翠翠彷彿一下子從路旁草叢中升起來似的,含笑的問:「你有什麼話要和我們說的?」

這個耳目怔了怔,心想:這位江湖小殺手多俊的輕功,怪不得她在丹霞山上殺了鳳鳴岐,重傷了笑面書生和長木道長,人們所說的是真的了,飛鷹堡的大小十三鷹,一連敗在她的劍下。他連忙下車說:「女俠身形之快,令人不敢去想象。」

「哎!你別給我說這些,我問你幹嗎扮成馬車夫的,跑來給我們趕車?」

「小人感謝少俠、女俠不殺之恩,無以為報,以此盡一點心意而已。」

「其實你要報,也不用給我們趕車呀!是不是飛鷹堡的人在前面伏擊我們?」

「女俠別誤會,小人要是有這不良的意圖,不得好死。」

「那你幹嗎要這樣的行動?」

「小人受長風道長的吩咐,要好好在暗中護著少俠和女俠。知道女俠要雇請一輛馬車去南陽。同時也知道這一條路上不平靜……」

「哦!?怎麼不平靜法?」

「這一條路上,不時會出現一些攔路搶劫的強人。當然這些不成氣候的強賊,對女俠、少俠來說,簡直不堪一擊。但事情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就是驚動了少俠和女俠也不大好,妨礙了兩位的行程,所以長風道長叫小人來給你們駕車趕馬,以保無事。」

「那些攔路搶劫的賊人們不敢招惹你們?」

「不瞞女俠說,在這些強人中,有些是小人的朋友,有的也驚畏了飛鷹堡的名聲,見了小人,他們是不敢亂動的。」

豹兒忍不住問:「其他一般行商走這條路上怎麼辦?」

「少俠,一般行商要走這條路,多數是請了一些有名氣的鏢師,才敢走。有的是成群結隊而行,兩三個單身客人,又沒有請保鏢,便不敢走了。有的敢走,只是圖僥倖,因為這一夥強人,不時出現在這條路上。」

翠翠問:「你這樣做,不怕飛鷹堡的人知道嗎?」

「女俠,小人想過了。就是讓飛鷹堡的人知道了,小人也有借口可說。」

「哦!?什麼借口?」

「小人可以說是化裝成馬車夫,暗暗盯著兩位的行動的。」

「真的!?」

「小人怎敢向兩位說謊?女俠不是教小人身在曹營心在漢嗎?對飛鷹堡人虛以應付。這一點,小人不會負女俠所望。」

翠翠說:「這麼說,這一趟路上,辛苦你了!」

「女俠千萬別這樣說,小人為報兩位之恩,將萬死不辭,區區跑一趟馬車,在小人來說是常事,何辛苦之有?」

「哦!?你以前會趕馬車嗎?」

「小人原是趕馬跑車出身,曾是一家鏢局的趟子手,也學了一些花拳繡腿的功夫,江湖上人稱飛車七。所以女俠完全可以坐小人駕駛的馬車,不會出事。」

翠翠笑著:「原來這樣。」

豹兒問:「大哥貴姓?」

「不敢,小人姓申名七。少俠以後只管叫小人為申七或阿七好了。」

翠翠說:「那我們就看看七哥駕車的本領啦!」說著,便與豹兒上車。

這位飛車手申七似乎要顯示自己趕馬駕車的本領,馬鞭一揮,馬車又飛奔起來,在左轉右彎的山道上,真是跑得又平又穩又快,翠翠和豹兒坐在馬車裡,彷彿如騰雲駕霧似的,只見道路兩旁的樹木,山岩,向後飛逝,豹兒不由暗贊了一句:「他的確不愧為飛車手。」

翠翠輕問:「豹哥!你看這申七的話,可不可靠?」

豹兒愕然:「他難道在騙我們?我看他的確是想報答我們。」

翠翠點點頭:「他的確不像是什麼奸詐之徒,神態誠意,言語之間沒有任何閃爍之辭。不過,所謂知人口面不知心,我們還是一路小心,別可大意了!」

馬車在山道、平地、小崗、樹林中奔走如飛,令豹兒和翠翠坐得十分舒服,整個上午,風平浪靜,沒有什麼攔路打劫的強人出現,也沒發生什麼意外事故。中午時分,馬車駛進了一處小鎮,在一家飯店面前停下來。

豹兒伸頭出窗外看了看,問申七:「七哥,到了么?」

翠翠說:「你別丟醜了!這是半路上的一個小鎮,南陽府城離南召縣有一百六七十里的路程,這麼快就到了嗎?」

申七笑了笑:「這裡是南河店小鎮,請少爺、小姐下車進店用飯,因為一過南河店,一直到鎮平縣城,一路上就沒有什麼村店可歇腳吃飯的地方了。」

他們在南河店用過飯,略為休息一下,馬車又繼續上路。南陽府一帶,是豫西、豫南山地之間的一塊盆地、盆地中的山雖然不高,但時有起伏,不時也有一些險道。在下午申時未,當馬車駛入鎮平縣境內的五朵山時,道路就更為險峻了,不時越過溪流、穿過森林,有時在一邊是深澗,一邊是懸岩的山道上奔跑。不久,馬車在進入一處森林前,豹兒一下不禁皺了皺眉,輕輕對翠翠說:「翠翠,小心了,樹林有不少的人潛伏著。」

翠翠一聽,精神一振,問:「真的!?不會是申七使詭計,要在這一片險惡的樹林里暗算我們?」

「不會吧?說不定是山裡的強人在這裡攔路搶劫。」

「好!那我們看看申七怎麼行動,先別出手。」

果然,馬車在奔人樹林道上不久,一位持刀的賊人就從路邊的叢草里閃了出來,喝聲:「停車!」

申七馬鞭一揮:「閃開,你們難道沒看出我申七么?竟敢攔道的?」申七催馬直闖過去,不理會這賊人。誰知馬車沒跑出十丈之遠,前面就有一株砍倒的大樹橫在道路上攔路,申七不得不勒住韁繩,馬一聲長嘶,前蹄揚起,馬車才停了下來。跟著又有兩個賊人從樹林中竄了出來。

申七不高興了,沉著臉問:「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攔我的車么?沒死過?」

其中一個賊人認出了申七,愕了愕:「是七哥你?」

「既然認出了我,還不將大樹搬走?」

「七哥請原諒,這是小弟奉兩位龍頭大哥之命,在這裡行事。」

「什麼!?兩位龍頭大哥?你們哪來的兩位龍頭大哥了?」

「他們是剛回來不久,七哥,你有話,去向他們說好了!小弟作不了主。」

「那你叫他們出來!」

跟著,樹林有人一聲獰笑:「不用叫,老子來了!」聲落人現,首先走出來的是一位面目猙獰的大漢,袒露胸口,露出一叢胸口怕人的黑毛,身材雄偉高大,赤手空拳。翠翠隔著窗帘一看,一下看出這大漢橫練出一身過硬的外功,雙掌可裂虎豹。他身後的一位留著一叢小鬍子的漢子,步履平穩紮實,背插朴刀,看來武功也不會弱。

申七一看是這兩條大漢,不由傻了眼:「是鐵大哥和孔大哥么?」

姓孔的漢子一聲乾笑:「申七,你沒想到是我們轉回來了吧?」

「小弟實在不知道兩位大哥幾時回來的,要是知道,小弟早來拜山了。」

神態猙獰的大漢說:「申七,廢話少說,叫車上的兩隻男女肥羊下車來?」

申七忙說:「鐵大哥!車上坐的是小弟的兩位朋友,望兩位大哥看在小弟以往的情分上,放我們過去,改日小弟必定上門拜訪。」

「哼!老子要不看以往的面子,早將你砍了!現在,你可以走,車上的羊子得給老子留下來,兄弟們聽說車上的小妞兒長得不錯。」

申七皺了皺眉:「鐵大哥,你不看在小弟的面子上,也希望鐵大哥看在飛鷹堡的面子……」

這兇惡鐵大漢又是一聲獰笑:「申七,你別再拿飛鷹堡來嚇人了!飛鷹堡現在已成了武林九大名門正派的敵人,他們現在自顧不暇,還有力量管老子的事?」

小鬍子孔漢子也一聲乾笑說:「我們兄弟倆過去給飛鷹堡的人壓得抬不起頭來,要亡命他處謀生,你不提飛鷹堡還可以,一提,莫怪我孔某眼裡認得你,刀可認不了你。」

「兩位大哥別忘了小弟當年的交情。」

「但我們也忘不了我們這一塊地盤給飛鷹堡的人奪了去,不是看在你以往的交情上,你能站在我們面前說話么?」

申七說:「小弟勸兩位大哥還是離開的好,別惹下大禍來。」

「住口!你還想用飛鷹堡人來嚇我們?就算是諸葛堡主再來,我們頂多不過再亡命天涯,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何況我們先殺了你,飛鷹堡的人又怎知道是我們乾的?」

他們的對活,豹兒和翠翠聽得清清楚楚,第一,他們首先判斷出,申七的確是為了報答他們才趕這一趟車的,並不是串通一起在這裡伏擊他們;第二,這一夥剪徑的山賊,對飛鷹堡有怨恨,那是黑道上黑吃黑的慣常現象,不足為奇。豹兒對翠翠說:「看來這伙山賊,敢與飛鷹堡為敵,不失為一條硬漢。」

翠翠說:「豹哥!你別糊塗了,那兩個賊頭,在某些方面,比飛鷹堡人還更可惡。飛鷹堡是具有稱霸武林的野心,對武林人士來說,是危害極大,而他們,對平民百姓卻危害大極了!飛鷹堡人將他們趕跑,蕩平了他們的賊巢,在人們眼光看來,飛鷹堡人無疑為這一帶辦了一件大好事,我們不能說他們與飛鷹堡人為敵,就是什麼硬漢或好人了!你知不知道這兩個賊頭是什麼人?」

「他們是什麼人?」

「他們是五朵山上兩個桀驁不馴、窮兇惡極、姦淫燒殺、無惡不作的惡鬼,他們的回來,對這一帶山區平民百姓是禍不是福,在這一點上,飛鷹堡比他們好多了,他們沒有無原無故的去殘殺平民百姓,反而掃蕩了這一帶的山賊草寇。」

「那我們怎麼對他們?」

「殺了他們,為當地人們除害。」

「一定非殺不可么?」

「其他小賊可以不殺,但這兩個賊頭是非殺不可!豹哥,你別出手,讓我來。」

這時,兇惡鐵大漢喝問:「申七,你是給我將車上的兩隻羊子揪出來,還是要我們自己動手?我們動手,你恐怕不大好受了!」

申七嘆了一聲:「兩位大哥,你知不知道小弟車上的兩位是什麼人?」

鐵大漢說:「他們總不會是你們堡主的小舅子和小姨子吧?就算是,老子也並不在乎。」

孔漢子心想:老子們劫人搶錢,哪有事前不打聽清楚的?南河店的眼線來報,車上是一對富貴人家的子女。再說,飛鷹堡的人一向不坐馬車的,他們都是高來高去的能人。坐馬車的人,絕大多數是富豪人家的人。你還想用飛鷹堡的人來嚇我們?便說:「老子不管他們是什麼人!眼睛里只認得金銀財寶和女人。」

申七還想說話,翠翠卻從馬車上緩緩地走下車來,瞟了兩個賊頭一眼,對申七說:「七哥!看來你的飛鷹堡這塊招牌不頂用啦!嚇不了人。」

申七一見翠翠下車,不禁透了一口涼氣,心想:這位江湖小殺手下來,絕不會是什麼好事,看來,飛鷹堡這塊曾經令黑道上人物震驚的招牌,的確是不管用了!便恭敬的說:「是!小姐,它真的嚇不倒人了。」

鐵大漢和孔漢子這兩個山賊見翠翠那麼從從容下來,面含微笑,沒半點驚恐之色,也奇異了,問:「你是什麼人?」

翠翠說:「哎!你們不是說不管我是什麼人嗎?現在又問我幹嗎?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們,我是什麼人。」

要是翠翠神情害怕,或者啼哭,哀求,這伙山賊草寇大概會感到高興、得意、滿足。他們就會一下將翠翠抓過來,發出暢心的大笑,可是現在,這伙山賊草寇卻感到驚愕、訝異、甚至帶著某種不祥的恐懼。欺善怕惡,不知是人類的天性還是單單是惡人們慣有的特性。他們見翠翠這種反常的神態,毫無所懼,從容自如,不敢貿然動手了,愕在原地,聽著翠翠的說話,想知道翠翠是什麼人。

翠翠繼續說:「我是飛鷹堡的祖奶奶,諸葛仲卿這龜孫子見了我,老遠就要下跪叩頭。我本想不出來叫你們下跪叩頭的,可是你們這般不客氣的逼著七哥要揪我下車,我想,我還是自己出來下車的好。你們見到了我,還不下跪叩頭請罪的?」

群賊中聽得完全傻了眼,什麼!?這一個黃毛小丫頭,怎麼是飛鷹堡諸葛仲卿的祖奶奶了?她到底有多大的年紀了?諸葛仲卿在名門正派人的心目中,現在變成了一隻過街的老鼠,人人喊打,但在黑道人物的眼裡,仍然是一個可怕的魔頭,招惹了他,全家大小.沒有一個不是橫死。就是現在,也令群賊十分的忌畏,這個俊俏的小丫頭,諸葛仲卿見了她要老遠的下跪叩頭?有這種可能嗎?

鐵大漢首先愕著眼問:「你說什麼!?」

翠翠說:「我叫你們全部下跪叩頭呀!沒聽到么?」

「叫我們全給你下跪叩頭?」

「是呀!這樣,你們或許還可以活下去!」

申七說:「你們快跪下叩頭吧!不然,你們真的沒有命了!」

其中一個山賊,大概是跟隨兩個賊頭在外闖蕩多年,什麼風浪沒有見過?他心想:這個好看的少女不是瘋子,就是大話嚇人。他跳了起來,手持木棍,舉棍直朝翠翠橫掃過來,口裡說:「老子給你跪去!」

翠翠幾乎身形沒動,手中寶劍倏然如電光閃出,電光過後,這個山賊棍斷人亡,連叫聲還來不及喊出,一顆人頭隨著斷棍飛到了遠處,身子然後才倒下。

眾賊一下又全震驚了,插刀的小鬍子賊頭在一怔之後,跟著躍出,拔下背插的朴刀:「好,我孔某來領教你的功夫。」

翠翠不屑的瞧了他一眼:「單是你的姓,已對你不利!」

「老子有什麼不利?」

「你姓孔,看來是孔子的後代,姓孔的一家子都是書(輸),你想不輸也不行了!」

「少胡說八道,老子偏不信邪!」說著,一刀頗快的抖出。翠翠對付他,可以不費吹灰之力。這個姓孔的賊頭,不但武功不及飛鷹堡的大小十三鷹,連長木道長手下的一個弟子也及不上。對付他,翠翠根本用不著用無影劍法,只用無回劍法,三招過後,劍尖就刺進了他的眉心,他幾乎一聲也不響,睜大了一雙驚恐的眼睛,倒了下去。

翠翠殺了他后,彷彿無事一樣,含笑問:「這一下,你們相信我是飛鷹堡的祖奶奶了吧?哎!你們誰也不準跑,全跟我站住,不然,你們只會跑進了鬼門關去。」

一些山賊見翠翠殺了姓孔的后,見勢不妙,想溜身逃走。申七也跟著大喝:「你們別跑,不然,你們就會屍橫這樹林中。」

群賊們聽到申七這麼說,想跑的也不敢跑了!鐵大漢一聲大吼,雙掌齊向翠翠拍來。吼著:「你殺死老子的老二。老子跟你誓不兩立,今天有你就沒有老子。」

鐵大漢的掌勁十分霸道,翠翠一時不敢去硬接,身形似輕燕飄起,轟然兩聲,跟著一片嘩啦啦的響聲飛起,翠翠身後一棵大樹,給這桀驁不馴、神力過人的鐵大漢攔腰拍斷,大樹倒下來,也壓斷了其他一些大樹的樹枝、樹榦,弄得一片劈嚦啪啦的響聲來。

翠翠不禁嚇了一跳,心想:這鐵大漢練得一身的神力,不能小看他了!鐵大漢見雙掌齊出,拍不中翠翠,反而將一棵大樹拍倒了,氣得大叫:「小丫頭,你有本事就別閃躲,跟老子正面交鋒!」

翠翠笑道:「我不閃躲,不叫你拍中了,那還有命嗎?」

鐵大漢兇惡萬分:「你賠我老二的命來?」又是一掌向翠翠拍來,掌勁凌厲,掌法也頗為兇狠、歹毒,似乎不是中原一派的武功,是西域玄冥陰掌門一派的掌法。果然,翠翠已隱隱感到在掌面刮過之後,有一種寒意。更不敢大意了,心想:怪不得飛鷹堡的大小十三鷹殺不了他,原來他是西域陰掌門的弟子。

豹兒從自己師父藏書洞中也看到了西域陰掌門一派的武功。從這鐵大漢的掌法中也看出來了,便從馬車上躍了出來,說:「翠翠,小心,這是西域陰掌門一派的武功,帶有寒毒,別叫他拍中了。」

翠翠一邊以幻影魔掌之功,閃避了鐵大漢連續拍出的強勁掌風,一邊說:「豹哥,你別過來,這個鐵傻牛我應付得了!」

豹兒也看出翠翠根本還沒有出招還擊,只是以幻影的輕功先行閃避,待消耗鐵大漢的內力之後,再一擊而成功。所以也不上前插手,靜觀其變,以防不測。

鐵大漢見自己一連拍出二十多掌,幾乎將交鋒一帶的樹木都拍斷了,仍沒一掌能拍中翠翠,明明眼看拍中,又叫翠翠不可思議的輕功閃了出去,氣得鐵大漢又氣又急又怒地說:「你這算哪一門的功夫?怎麼一味閃避,不敢與我交手?」

翠翠嘻嘻笑道:「你別著急,等到你拍得不想再拍了,我自然會出手,到時,你就等死好了!」

鐵大漢問:「你能殺得了老子么?」又是盛怒地一連拍出幾掌。一來鐵大漢雖有一身神力,可裂虎豹,但玄冥陰掌功才練到三成,所拍出掌勁凌厲,但寒毒甚弱,不足以傷翠翠,何況翠翠也服食過鐵甲鱗蟒蛇之血,這些功力不強的寒毒完全可以抵禦得了。

翠翠在他盛怒的一連兒掌拍過之後,問:「鐵傻牛,你拍完了沒有?」

鐵大漢說:「老子拍完了又怎樣?」

「你拍完了,輪到我出手啦!」

「老子並沒有阻止你出手,要出早出。」

「我出早了,你不死得早嗎?」

「老子沒那麼容易死!」

「是嗎!?那你等著啦!」

翠翠寶劍出手了,以莫測的兩招無影劍法,便殺得鐵大漢手忙腳亂,翠翠又一連抖出兩招,便在鐵大漢身上留下了一道劍傷,氣得鐵大漢哇哇地大吼大叫。

翠翠身形似幻影般的飄忽不定,來得突然,去得無影,鐵大漢拍又拍不中,防又防不了,最後連一隻手掌也叫翠翠的劍尖刺穿,鮮血直流,也等於廢去了他一半的功力。他才。感到不妙,抽身飛逃而去。感到這個小丫頭,比飛鷹堡的諸葛堡主更為可怕。

翠翠想飛身追殺,豹兒說:「算了!讓他逃走吧。他大半的功力在右掌之上,叫你廢去了,恐怕也無力再為害江湖。」

申七也說:「他這一去,恐怕也不會轉回來了!」

「哦!?他為什麼不敢再回來?」翠翠問。

「他一隻主要的右掌已給廢了,又死了他親密的搭檔孔老二,在這一帶仇家也不少,他怎麼敢回來?女俠,這一夥山賊怎樣處置他們?」

豹兒說:「只要他們今後不再攔路打劫,為害當地百姓,就可以放他們走。」

申七對群賊問:「你們聽到了沒有?還不快跪下叩謝兩位俠士的不殺之恩?」

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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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俠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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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回 乘勝出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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