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牛比的校規
從梁家莊東去餘杭,要翻過兩座山,先過善卷山再翻越尼山,大約八十多里地就到了。要擱現代社會,也就四十公里左右,汽車也就五十多分鐘。
但那時不同,馬車趕得快也得整整兩天。梁山伯不禁感嘆,還是俺以前那個社會好,幹什麼工作效率都高。
兩天後,梁山伯到了北大(碧鮮庵),對於這個傳說中的定情之地,梁山伯理所當然得遊覽一番了。就當為將來能夠順利泡老婆預先踩點,打下良好的基礎,刻意創造天時、地利、人和。
碧鮮庵就位於尼山的山腳下。四周都是鬱鬱蔥蔥的樹木,環境清幽,是個讀書的好地方。
未入碧鮮庵正門,遠遠就望見大門前立著一塊盾形碑石,上面寫著「碧鮮岩」三個大字,高約兩米,字體豐腴,端莊雍容。
繞過石碑,便是一條長長的林蔭小道。小道由平整的青石鋪成,石縫中還有零星的小花。
有道是路邊的野花不要采,但梁山伯想,適時的采一朵小花戴在女朋友髮髻上,那效果相當不錯,忒有情調。這小道梁山伯已經把它歸入到談情說愛、卿卿我我的首選之地。
林蔭小道大約有五分鐘的路程。梁山伯又樂了,挽著女朋友的手走這條路,剛好可以唱完一首情歌,還可以講幾句悄悄話。
五分鐘的林蔭小道走完,就是碧鮮庵的正門。正門的正前上方,寫著師道、用功四個大字。走上十來步台階,就是碧鮮庵的大門。憑心而論,這裡學習氛圍頗濃,一點也不比前世上的大學差。
進到碧鮮庵裡面,才發現碧鮮庵佔地面積很大,廂房很多。書房、宿舍、飯堂、茅廁一應俱全,就連課外活動的操場也很大。
當然操場不叫操場,宿舍也不叫宿舍,至於叫什麼梁山伯管不了那麼多,無所謂,梁山伯習慣依舊我行我素用現代辭彙表達。
地形觀察完畢,碧鮮庵的其他硬體設施忽略不計,梁山伯對此不感興趣。
他此時在乎的,就是去註冊學業,登記學名。其實,主要是想看一下祝英台到了沒有。
報名的老師是一個老夫子,姓衛。陳然將衛老夫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和電視里常見的教書老先生差不多模樣。
看來,電視創作倒是挺尊重事實。估摸著此人怎麼也得六十來歲。頭髮花白,鬍子花白,滿臉皺紋,說話慢條斯理,搖頭閉目,一副孔夫子形象。
可惜這年月還沒發明眼鏡,要是有的話,老先生鼻樑上怎麼著也得架副老花眼鏡以增儒雅氣質。
衛老夫子慢慢抬起頭看了梁山伯一眼,問道:「叫—什—么—名—字?」
問話倒是挺簡練,就是字與字的音節拖的太長,讓人心慌,實在怕他老人家一口氣接不上就這麼暈了。
「梁山伯。」心裡腹誹著,臉上不敢表現出來。梁山伯恭恭敬敬。
真所謂天、地、君、親、師,舊社會老師相當於父親,那地位要多拽就有多拽。
「十八了吧?」老先生又問。
「剛十八。」拉倒吧,十八歲的花季雨季咱都過了不知好幾年了,老夫子果然眼神不濟。
梁山伯暗笑,自己可是十八歲的身體,二十五歲的思維。
「何方人氏?」老先生問得仔細。
「梁縣人氏。」
「令尊高堂均在?有無經濟來源……」足足問了一個時辰,梁山伯心說,這比自己上大學那會的政審可嚴多了。
「這裡有十條規矩,你要嚴格遵守。到帳房先生那裡交了銀兩,就可以先去休息了。」
梁山伯接過一看,這碧鮮庵的確正規,還制訂了十條紀律。這辦學的老闆有一套,挺先進的。
細看這十條規矩:一、上課認真聽講,不準私自說話,不準發出異聲,不準交頭接耳,違反者罰站三個時辰。
二、不準無故缺課,不準上課遲到,違反者罰站三個時辰。
三、任何作業不準讓人代筆,違反者罰抄詩、書、禮、易、春秋三十遍。
四、考試不準作弊,違反者罰跪柴房,情節嚴重者,逐出碧鮮庵。
五、同學之間不準打鬧,不準動粗,不準有辱斯文,違反者罰站三個時辰,情節嚴重者,逐出碧鮮庵。
六、不準偷食庵外食物,三餐不準浪費糧食,違反者罰跪柴房四個時辰。
七、寢房保持乾淨整齊,不準亂堆亂放,違反者罰跪柴房四個時辰。
八、就寢之後不準私自竄門,不準私自出庵,違反者罰跪柴房四個時辰。
九、不得帶閑雜人等隨便進出碧鮮庵。
十、聽從碧鮮庵安排,不得有異議。
最離奇的是下面還加了句,以上紀律最終解釋權,歸碧鮮庵所有。
「哇,連備註都有了,這制定紀律的是個牛人。」梁山伯差點笑出來,忍不住就幽默了一句。
乘著下一位登記的時間,梁山伯盯著報名名單上上下下、前前後後仔細查看了一下,沒有瞄到祝英台的名字。
「這個老夫子制訂了這麼多條規矩,還讓不讓人活了。」身後一個哆噥聲響起。
梁山伯轉頭一看,說話的這個人齒白唇紅,眉清目秀,五官端正,身材勻稱,只是眉宇之間好象有些女人味。
梁山伯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憑著職業記者的第六感,現代人的毒辣眼光,可以判定此人的確女扮男裝。
莫非,她就是……祝英台?之前,梁山伯曾設想過許多祝英台的版本,沒想到她是這一種,不柔不媚,卻英姿颯爽,別有一番味道。
一瞬間,梁山伯的心臟確實加速跳動了起來。
「你是祝……同,」梁山伯有點激動過頭了,不顧一切就貿然開了口,一改往日的沉穩。
不想還沒說完,那同學皺了一下眉頭,狠狠道:「豬什麼豬,這位同學,沒事請閃一邊點。」
見梁山伯剛才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不由瞪了梁山伯一眼,心裡直嘀咕,難道自己女扮男妝出了什麼差錯,不然這個豬同學的眼神那麼…怎麼說呢?對,就是那種讓人很不舒服的眼神。
哇,好大的脾氣,梁山伯被這假小子嗆了一下暗忖。漂亮的女人就是拽,從古到今,就連男權的舊社會也不例外。典型的野蠻女友類型。
「花木蘭,走了。」一位叫吳四九的同學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