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在下雲州陳南朝
車廂轟然倒塌,拉車的駿馬嘶嘯一聲,掙開掉落的韁繩就橫衝亂撞的跑掉。
「去他.娘的,這是什麼情況。」
突如其來的變故令人有些措手不及,五個人神情不一,紛紛打量四周。唯有神經大條的申屠夏俊罵罵咧咧,待他看清四周的形勢居然面色一喜道:「這算是考核開始了?」
四周一片靜謐,整個天空也被枝葉茂密的樹木籠罩,一人高的灌木叢此起彼伏。除了陸九淵他們五人外,四周就再沒一個靈長類生物。
之前大家都是在龐大的車隊里一起前行,莫名其妙的就被搞到一片荒山野地,這種感覺的確不太好受。再一想馬車噠噠噠的來到這裡,車內居然無人察覺,也不得不佩服天狼衛的「良苦用心」了。
張望四周,柳岩咽了咽口水哆嗦道:「那個,現在我們怎麼辦?」
明知道這是天狼衛的考核,卻不知道接下來會是什麼考核,著實令人惶恐、憂慮。
「誰知道怎麼辦啊?我們又不知道考什麼,是荒山生存?還是逃離荒山?」周虎瞪著了眼柳岩,撇撇嘴道:「三個土包子,一個看去病怏怏的瞎子?上輩子倒了血霉,居然和你們一伍!」
「我,,不是,瞎子。」
聽到這個看似弱不禁風的傢伙閉著眼睛,顫顫悠悠的說自己不是瞎子,陸九淵就有一種忍俊不禁的感覺。
「呼——」
陣陣沁人心脾的微風吹來,帶著花草的淡淡清香,令人心曠神怡。
「呃!」使勁嗅了嗅微風的陸九淵忽然面容詭異,哭笑不得道:「我說這裡怎麼這麼眼熟,居然又來到燕亡之地了。」
「什麼!」
「燕亡之地?」
「不帶這麼玩的吧!」
一聽燕亡之地,申屠夏俊等人眼皮不自覺的跳了一跳。燕亡之地的情況,作為雲州子弟,誰都清楚。真正令他們不安的是,這總怨氣縈繞的鬼地方可是緊靠著十萬荒山。
「那個什麼……」周虎表情有些尷尬的看著陸九淵,咬咬嘴唇道:「陸兄弟,看樣子你對這裡挺熟悉的?」
陸九淵淡然道:「這個山頭不太熟,就來過一兩次吧!」
「一兩次?!」
周虎他們緊的扯了扯眼角,第一次開始細細打量起陸九淵。
什麼叫這座山頭不太熟悉,什麼叫一兩次。合著這傢伙的意思,就是對燕亡之地很熟悉了?!
「陸兄弟,大家都是同袍手足。今後說不定,還都是武院的師兄弟呢!」
周虎邊說著,腳跟不自覺朝著陸九淵靠了靠。似乎不這樣的話,陸九淵會眨眼就消失在他眼前。
而在他之前,柳岩差不多整個人都躲在了陸九淵的身後。
申屠夏俊表情非常認真的說道:「不要臉!」
唯有那個病怏怏的閉目少年神經兮兮的在一旁盤膝而坐,手上捏著一根細樹枝不停的扒拉著什麼。
不知道天狼衛的考核是什麼,不知道該進還是退,幾人背著各自的包裹,靜靜在原地等候著。
「沙沙沙……」
不多時,一陣陣細碎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四周的灌木叢嘩嘩聲作響,片刻的功夫就湧出一群衣不蔽體的漢子。他們竟是以合圍之勢沖了出來,牢牢將陸九淵他們包裹在內。
周虎與柳岩脖子一縮,手腳微微有些發顫。
陸九淵早在靜候時便看清了來人,只是不知道天狼衛是什麼意思就一直沒有什麼動作。
至於那個病怏怏的傢伙,好像根本聽不到什麼動靜,依然扒拉著腳下。
「噌」的一聲,鋼刀出鞘。
誰也沒料到,甚至是那群衣不蔽體的壯漢們都有些訝異。
申屠夏俊居然快如閃電的抽出寒刀,刀尖直面對方高喝道:「賊寇欲如何!」
場面頓時有些冷然。
「大哥,這是個傻叉吧?」
壯漢們面面相覷,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五位年輕俊彥真是好本事,居然敢來燕亡之地。」一個渾身布滿老疤的漢子大步邁出,頗為有禮的對著幾人道:「只要你們交出身上的兵器,就可以自行離去了!」
陸九淵淡然道:「傻.逼。」
病怏怏的少年緊隨其後,慢悠悠道:「你們就是天狼衛的考核吧!想讓我們不戰而降,做……夢……」
「啊!」一個獨耳的漢子忍不住他那中氣不足的緩慢語調,怒吼道:「老大,我受不了了,讓我劈死他吧!」
「呸!」領頭的漢子朝著地上狠狠吐了口吐沫,轉眼就變得惡狠狠道:「我們本來就是死囚,能夠見到傳說中的天狼衛已經三生有幸了。至於他們說咱們殺一人就統統減刑這種話根本不能信,既然能再次呼吸到這麼舒爽的空氣,已經夠本了。」
「要是能死前再拉個墊背的,不是更爽嘛!」
「我好久沒喝過血,都快忘記那種美妙的味道了!」
……
這群死囚的話越說越嚇人,他們的表情也隨著話語的刺激開始猙獰、興奮起來。
不過這種迅速高漲起來的氣氛,就莫名其妙的被一個病怏怏的少年再度打破。
「你們到現在還不動手,只怕還是心存僥倖吧!真傷了我們,那就真是必死無疑了。」
「不過你們這些死囚早晚都是死,我們不投降,你們不殺也得殺!」
慢悠悠的病少年慢悠悠的站了起來,然後慢悠悠的轉向陸九淵他們,最後慢悠悠的開口道:「我們……分開……逃!」
被人點破心思的死囚領頭兇悍道:「誰敢逃跑,我先砍下他的雙腳!」
「我,先,逃。他們來追我,你們再逃。」病少年一點都不急,或者說根本快不起:「在下雲州——陳—南—朝!如果不幸喪命,望諸位給我家裡報個信。」
說完這番話,陳南朝整個人就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有些粗重的開始喘息。
「呵呵……」
「老大,你不要攔我,讓我先活剮了他!」
「這種傻叉的血肯定是臭的,我不要。」
……
不單單是死囚們受不了,就連陸九淵他們都面面相覷。唯有申屠夏俊這個粗線條的傢伙臉上寫滿了欽佩,甚至沖著他拱手道:「陳南朝,真義士也!」
「啪!」
「哎呀!」被陸九淵一個炒栗爆頭的申屠夏俊怪叫一聲:「你打我幹嘛?」
「你說幹嘛?別學江濱拽文了,分開突圍啊!」
說完,陸九淵驟然拔腳而起,速度快的令人目不暇接。
這些傢伙看似兇惡,或許真的會殺人,但比起從小在軍營里打熬筋骨的天策孤兒,多的唯一就是經驗和氣勢。
真要是被分散開來,陸九淵自信他們這群人一個打兩三個還是有可能的。
所以他毫不猶豫的率先突圍!
人在未知茫然的情況下,會本能的跟隨。隨著陸九淵一聲高喝,第一個開始突圍后,申屠夏俊等人果然開始怪吼著朝著東南西北各個方向衝去。
「自尋死路!」死囚頭領咬咬牙,跟著怪吼道:「既然橫豎是個死,兄弟們,給我殺!」
「殺!」
一時間,這群死囚就分成幾撥朝著各個方向追殺而去。
等到養足精神的陳南朝平復了呼吸,這才表情悵然道:「吾輩天策孤兒,皆是豪情萬丈人物!」
「豪情你.媽.個比啊!」
老大他們追著帶頭逃竄的少年而去,留下的幾個傢伙再也忍不了,對著陳南朝就撲了過去,準備好好教訓教訓這個連一口氣講話都不連貫的傢伙。
一直閉目不動的陳南朝霍然睜眼,這對眼睛就像是一汪清泉,漂亮的讓人好像看一眼就要陷進去。
「鏘!」
伴隨著一聲金鐵交鳴之聲,只見撲向陳南朝的那人表情有些木然。
「既然你們是無惡不作的死囚,那,就,給,我,去,死,吧!」
陳南朝的講話的速度依舊很慢,甚至他抽刀的速度也很慢。
只不過,他的刀,是從面前那個死囚的腹部抽出來的。猩紅一片,布滿了刀身,滴答流淌。
「啊!」
直到這一刻,這個死囚才感覺到自己腹部一疼。他眼神驚恐無比,根本不知道這柄看似並不太鋒利的刀是什麼時候扎進自己的身體。
不過這個問題,他終究還是沒有問出口。
「嘭」的一聲,一具屍體就這樣死不瞑目的倒在陳南朝腳下一直扒拉的地方。
「三哥!」
剩下的兩個死囚回過神來,怒吼道:「狗屁天狼衛說什麼活捉一個就赦免我們死刑!混蛋,我要為三哥報仇!」
「死囚,是不可能被赦免的。因為你們,無惡不作!」
陳南朝動了。
別人是走一步說一句話,他差不多是走一步說幾個字。
他走的很慢,似乎慢到時間都暫停了。
但又好像很快,就像是天上的那隻飛鳥還沒飛過,樹上的落葉還沒落地,腳下的爬蟲還沒邁開一條腿。
「唰!」
「唰!」
「唰!」
利索的三刀,華麗的三刀,美妙到極致的三刀。
這種感覺就像是切西瓜,只需要手起刀落,不停的手起刀落。眨眼間,那三個死囚就像他們嘴中的三哥一樣怒目圓瞪,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死不瞑目。
直到他們轟然倒地,好像時間才恢復了轉動。
那飛鳥才展翅,那落葉才開始飄蕩,那爬蟲才開始邁開了腿。
站在四具屍體中的陳南朝仰頭貪婪的看著那透過樹枝照射的陽光,伸手微微擋了擋,嘴裡一會蹦出一個字:「我該先去救哪個?好像一個都不用救啊!」
ps:大家應該知道陳南朝是誰,對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