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男兒的血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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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廣徵沒說話，帶頭就往白石坐著的那桌走，和他一起來的人里有人知道他和白石有摩擦，忙跟了上去，走在最後的八卦男不知道怎麼回事，還沒忘和攤老闆打招呼。

「老闆，我們遇到個同學，正好坐一張桌啦，您找個人來把桌子收拾一下，我們點東西！」

多做成一筆生意的老闆點頭直說好，鍋里給白石煮著的東西已經好了，拿出只大海碗起鍋裝碗。

「小子，還記得我是誰么？」

衛廣徵大馬金刀的往白石身邊的凳子上一坐，毛腿一抬，一隻腳踩在了白石的凳子邊上。

白石被辣得直咳嗽，聽到有人和自己說話，一轉頭，不小心把嘴裡剛嚼碎的牛百葉咳噴了出去，連汁帶物的直奔衛廣徵的胸前。

「操，幹什麼呢你？！」衛廣徵急忙一閃，還好多年的體育鍛煉練得他反應敏捷，這才躲過此劫，沒被噴上一身。

不明就裡的同學還沒笑出聲來，就見衛廣徵一個大步上前，兩手揪著白石的衣襟向上一擎，就把白石從凳子上拽了起來，兩腳腳尖沾地全身懸了空。

「媽的，你故意的是不是？！」衛廣徵一手揪著白石衣襟，另一手已經握著了拳頭揚在腦後，隨時可能揮在白石的臉上！

白石被人突然一把揪起，還沒看清眼前這人是誰，見他已經掄起了拳頭，下意識的猛一偏頭，推出兩手去擋。

居然還敢還手！衛廣徵把白石推出來的兩手當成了微弱的反抗，一拳剛要打出，被衝過來的同學攔了下來。

「衛哥，別動手啊，有話好好說！」睡在衛廣徵上鋪的眼鏡男先開口勸阻。

來時和衛廣徵並肩進來的男生也說：「先把人放開，廣徵，那麼多人看著呢，有事坐下再說。」

這邊的騷動引來大排檔里所有人的注目，周圍瞬間靜了下來，衛廣徵重重的哼了一聲，一把將白石搡在一邊，狠狠的剜了一眼，拽過來張凳子一屁股坐在了上面。

白石這才弄清怎麼回事，原來拉著他要打的人是昨天的那個叫偉光正的肌肉男，這人和自己還是同班同學呢，哦對了，他是在為自己昨天放他鴿子的事發火！

「白石，別怕，坐坐，先坐下來。大家都是大人了，有什麼矛盾咱們拿出來說，沒有解不開的結嘛。」先前說話的男生把白石的凳子搬得離衛廣徵遠了些，招呼大家先坐下再說。

連衛廣徵在內的六個人依次坐了下來，好好的飯吃了一半被打擾了的白石心情鬱悶，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小崽子，你當我是紙紮的是吧？我讓你放學去文科樓後面等我，你怎麼不去？」

衛廣徵說著用力一捶桌子，砰的一聲把白石吃空了的大海碗震得一跳，裡面的湯水漾出灑了半桌。

你讓我去我就得去？你是天王老子么？

白石心裡這麼想著，嘴上卻不打算這麼說，剛想說幾句軟話，對面隔了一張桌子的一桌客人先不幹了，一個人用炸雷般的聲音大罵：「吃東西就給我閉上嘴吃，不吃就趕緊滾，少***在這嚷嚷！」

大怒的衛廣徵霍然而起，伸出手剛指在那桌的客人身上還沒容他開口，那邊桌翻椅倒的站起四個赤膊大漢，離衛廣徵最近的一個兩臂紋著盤轉的烏蛇，當中的另一個人胸前暴露著兩道猙獰的刀疤，一看就不是好相與的角色。

一見這架勢，衛廣徵懵了，別看他平時在學校里仗著身強體壯的沒少欺負人，可在這些社會無賴面前，他壓根什麼都不是，用拳頭打架很厲害又能怎麼樣，人家動起手來用的是刀！

「媽了個巴子的，最看不慣你們這種毛沒長齊就敢出來張狂的小崽子。」

平頭紋身的那人一腳踢開腳下礙事的啤酒箱，接過同伴遞來的牙籤叼在嘴上，兩手插在褲兜里走到衛廣徵近前。

「小子，怎麼不說話了？」

衛廣徵剛才指著人家的手早就收回來了，嘴唇蠕動了兩下，一聲都沒吭出來。

「沒有本事就不要裝逼，以後給老子夾著尾巴做人，知道了嗎？」

紋身男說著從褲兜里掏出右手，手中一柄蝴蝶刀旋了兩個刀花后啪的一聲摺疊起來，用刀背在衛廣徵臉頰上輕蔑的拍了兩下，又把那刀揣回兜里去了。

在座的食客個個都噤若寒蟬，排檔老闆手端著煮給白石的那一大碗麻辣燙，站在桌邊進退維谷，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

罵完了衛廣徵，紋身男大搖大擺的回去了自己那張桌上，端起酒杯和同伴幹了一個，吐了口口水說：「又是個慫蛋，被老子罵了兩句就縮了，真他媽沒勁！」

「操，被那傻小子把興緻攪了，不吃了，走人！」

四個混混站起身來向外走，那邊衛廣徵已經被同宿舍的老大拉著坐了下來，他知道這種人他惹不起，只能忍氣吞聲了。

「吶，二十差不多了吧，不夠我們也沒辦法了，店裡來了些亂叫的狗你也不管管，這不，把我們這些客人都氣跑了吧！」

胸前兩條刀疤的混混說著一指坐在那鐵青著臉的衛廣徵：「差多少找那小子要去，誰讓他攪了兄弟們的興呢！」

老闆點頭哈腰的說算了算了，一邊還招呼著李哥慢走、趙哥慢走、翁哥慢走，顯然是認識這幾個混混，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

走在最後的矮胖子混混可能是還沒吃過癮，前腳都出了排檔了，又轉了回來，走到白石和衛廣徵這一桌的桌前，端起老闆給白石送過來的那碗麻辣燙，抓起一串就吃。

「小子，看你體格挺好的，沒想到這麼慫，真***不像個爺們。」

胖子邊吃邊說：「要是換了我，早把桌子一掀打起來了，男人活的就是一口氣，沒脾氣的男人連宮裡的太監都不如啊，我真他媽真鄙視你，太鄙視你了。」

教訓著衛廣徵，胖子吃完了那串油豆腐，扔下空竹籤，隨手將肥手上沾著的油水抹在了身邊白石的耐克休閑衫上。

「還有你們，你們都沒種，我鄙視你們。」

胖子用藐視眾生般的目光把在坐的七個學生掃了一圈，肥手抓起白石吃空的那隻海碗，揚手一潑，碗里的湯湯水水全潑在了衛廣徵的臉上。

「嘖嘖，看看吧，這就是咱們的大學生，咱們祖國的未來啊。唉，十**的小夥子連點血性都沒有，這個社會算是完了。」胖子說完打了個酒嗝，將潑空了的碗翻過來在衛廣徵的頭上一扣，一口痰吐在了桌子中間，端著另一碗老闆給白石送來的麻辣燙出門走了。

混混們走了，大排檔里吃東西的人們紛紛出聲議論起來，焦點自然集中在了白石和衛廣徵這一桌上，許多人悄悄對衛廣徵指指點點，有人已經小聲說同意最後一個出去的那個胖子的觀點，現在的年輕人太沒有血性了，如果大學生都像他們這樣，將來國家堪憂啊。

「衛哥，衛哥，你沒事吧？」

眼鏡男輕輕推了推衛廣徵的胳膊，從那胖子出門到現在已經過去兩分鐘了，衛廣徵還像石頭人一樣的坐在那沒動，牙關緊咬雙目緊閉，連頭頂上扣著的碗都沒拿下來呢。

麻辣燙的辣椒湯潑濕了衛廣徵的頭髮，此時還有湯水沿著發梢向下一滴滴的在淌，黑背心早被湯水浸了個透，食物的殘渣和紅油沾滿了前襟，看上去十分狼狽。

輕輕從桌上拿起一張乾淨的餐巾紙，白石慢慢的擦拭著衣服上的油漬，心裡想著剛才的一幕。衛廣徵忍下去了，如果受了如此大辱的人換成是自己的話，自己會不會也忍下去呢？自己是不是也屬於沒有血性的那種人？

突然轟的一聲大響，大排檔里的食客們都被這巨大的聲音嚇了一跳，忙轉頭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只見那被人羞辱了一番的大個子學生已經掀翻了面前的桌子，頭頂上扣著的海碗掉了下來，乒的一聲摔成數片。

「老子和他們拼了！」兩眼血紅的衛廣徵一聲大吼，用力抹了把臉，兩個箭步衝到大排檔的案板前，抓起兩把切肉刀兩手各持一把，向著混混們走時的方向飛奔而去！

「完了完了，賈哥，這怎麼辦？！」眼鏡男嚇得傻了眼，慌裡慌張的問宿舍老大。

「快追，說什麼也要攔住他！」老大拔腿就向外跑，邊跑邊向緊跟在身後的八卦男說：「帶手機了吧，萬一有事趕緊打電話報警！」

夜幕下，佔據了整條街道的大排檔人流熙攘，手持兩把菜刀的衛廣徵早就大嚷著衝過去了，後面追著的學生們跑得快的還能依稀看到他的背影，慢的連自己的同伴都追不上了，誰也沒有留意到，一直沒吭聲的白石已經超過了他們，靈活的在衛廣徵身後不遠處的人群中穿梭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