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忠義兩難

第六十九章 忠義兩難

聽見他這句話我心頭一驚,但隨即就平靜下來了,他的為人我信得過,這樣安排必定是另有原因,想到這我向羅士信和那瘦子抱拳一禮后就和魏長生他們三個退出了大堂。

一到外邊常雲鳳就炸了,只見他惡狠狠的踹了一腳縣衙門前的上馬石后怒道:「將軍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是想歸降那……他想當人家女婿就去當,我老常可不去,三位兄弟,我今天把話說在這,你們要想投降我不攔著,但投降前要先宰了我姓常的,不然我就拿刀在你們身上戳上十幾個透明窟隆。」

謝長海勸道:「事情沒弄清楚前你就說這個?老常你幹嘛這麽大的火氣?壓壓火吧,將軍是個什麽脾氣稟性大夥不是都清楚嗎,咱們就看著下文吧,不見得就是你想的那樣。」

魏長生一直都沒插嘴,見他倆都說完了才狠瞪了常雲鳳一眼道:「30大幾的人了怎麽就不長腦子?瞎喊什麽?要傳到城中的兄弟們耳中你豈不落個蠱惑軍心之罪?若真為你這幾句沒根沒梢的話亂了軍心,你有100個腦袋怕都不夠砍的,剛才的事絕不許外傳,去你防禦的地段巡查一下吧,加固城防多干點正事,別在這裡替我們丟人了。」

常雲鳳遭搶白后也沒還嘴,向我們三個略一抱拳就去城西他的轄區了,那魏長生向我一笑低聲道:「九郎,你讀的書多,給咱們拿拿主意吧,我現在心裡也覺得有點沒底,將軍這手到底是不是一計呀?」

若領兵的幾個校尉存了觀望之心還了得?這可不行,想到這我也壓底了聲音笑道:「你們擔心的都是多餘,這用費心思猜嗎?你們也不想想,咱們佔了這褒城后那輔公佑就等於是個進了瓮的老鱉,不出20天咱們的援軍就到了,那時他輔公佑插翅都難飛還能封賞別人?這個道理咱們將軍比誰都清楚,不用擔心,你們看著吧,剛才肯定是將軍的一計。」

我猜測的一點都沒錯,羅士信這的確是一計,此計的妙處就是一個字,拖,能拖多久就拖多久,三天來羅士信一直都在陪著那瘦猴,也讓他四處走動,更允許他將每日商談的進展用箭射下城去,此舉讓我很擔心,若那瘦猴在信中透露些城防的機密那對我軍可很不利呀,可找了個機會和羅士信說完后他卻告訴我不必擔心,只讓我用心守城就是了。

如今城下的敵軍以越聚越多,都堵在褒斜道口那裡進退不得,那瘦子已越來越急,整日催促著羅士信趕快獻城,我在邊上瞧的明白,今天已到了第四天,看來拖不過去了。

此時羅士信和那瘦猴並肩站在城頭上,只聽羅士信嘆了口氣道:「咱們這是各為其主,兄長你可莫要怨我。」

那瘦猴當時就是一驚,忙道:「賢弟你這話是從何說起?咱們不是說的好好的嗎?」

羅士信苦笑道:「自古兩軍交戰不斬來使,但兄弟現在是困守孤城,不顯戮兄長恐難堅手下將士之心,也難讓那輔公佑明白我誓死守城之意,不過兄長放心,兄弟定給你個不太痛苦的死法,也定給你留個全屍。」

他的話音一落那瘦子就跪下了,抱著他的大腿哭道:「兄弟呀,咱們自小到現在近20年的交情,哥哥我一直待你不薄呀,小時候你家窮,哥哥我偷了家裡的東西來給你吃,你出兵放馬在外,你家中的老伯母和大姐我每個月都要去探望幾次,十幾年了呀,咱們不提這十幾年來我送了多少東西,只求你看在我對老伯母這份孝心和我家的老母妻兒上,就放我一條生路吧。」

這瘦子的話音剛落我心頭就一翻個,通過這幾天的觀查我能看出他二人交非泛泛,但卻沒想到竟然深厚成這樣,羅士信此時也跪下了,雙手扶著那瘦子哭道:「兄長的大恩我永世不忘,可自古忠義難兩全……今天兄長不死不行啊……燕九郎。」

聽到他這聲帶著哭腔的大喝我不由得全身打了個激凌,趕忙跨步上前抱拳道:「屬下在。」

羅士信別過臉去閉著眼睛緩緩道:「送……我兄長上路吧。」說完長跪在地掩面失聲大哭。

真殺呀,這瘦子可絕對算得上是個真朋友,我此時有點不知道怎麽辦才好,回頭又望了望魏長生他們三個,這三人現在也臉色發青,全都大張著嘴躲在一旁看著,我咬了咬牙,示意兩個兵將那瘦子架好后輕聲對那瘦子道:「哥哥去吧,我保證你不遭罪。」說完從皮囊內掏出繩子打了個結,繞到那瘦子背後將繩子套到他脖子上又將那繩結對準了他的咽喉,兩下較了較位置猛的發力將繩子一緊,只聽那瘦子喉頭輕響了幾聲后就一動不動了。

羅士信跪在地上看著那具屍體足有半柱香的時間才拭淚緩緩道:「將屍體……用高桿懸在城頭兩個時辰,然後在城中尋一副好棺槨入殮,此間戰事一了,我親自抬棺送兄長回原籍安葬。」

殺了那瘦子后羅士信的情緒很壞,只是陰沉著臉在城上轉悠,我們幾個也沒法勸,只能在各自分管的城頭忙著防禦的事,從瘦子的屍體被掛到城頭后城下的敵軍就有所搔動,我知道,攻城馬上就要開始了。

城下的戰鼓以如爆豆般的響起,敵軍第一撥攻城的一萬多人馬也已出營喊著號子開始列隊,終於開始了,我從沒死守過孤城,如今在城上望著下面那如林般壓過來的飛樓,雲梯,鵝車等攻城具心中不由得也打了個突。

敵軍的填壕隊已先一步趕至壕邊填土,我方亂箭齊發,敵軍只能在盾牌的掩護下一點點的填,見此情景我忙傳令讓眾兵不要亂放箭,雖然我們存了很多,但不知道要圍多久,還是省一些的好。

日已西沉,接連渡過了25天的苦戰後可算安靜下來了,此時的我已筋疲力盡,連站立都有些不穩了,手中的長柄鉤鐮槍變得沉重無比,脖子上的傷口也在火辣辣的疼,我也不知是倒霉還是幸運,前天正揮刀砍一名敵軍時也不知從哪就飛過來這一箭,還好射的偏,只是擦破了脖子就過去了,不然小命休矣。

強撐著巡視了一圈后我也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連日的交戰讓我軍損傷慘重,現在已傷亡近800人了,敵軍的傷亡更重,已不下兩萬之多,雖然目前的情況尚可,但我還是很擔心,我軍的防禦工事已被破去大半,城中雖未乏糧,但那升火做飯的柴草卻已不足了,最重要的是援兵到現在仍遲遲不見蹤影,如果再有10天援兵還不到,那就一切都全完了。

不知何時,城下的敵軍大營內有簫聲響起,那簫聲凄絕哀婉,如泣如訴,趁著如血的殘陽竟讓我一時間腦中完全停止了思索,城頭冷風呼嘯,我裹了裹圍在身上的薄毯索性閉目靠坐在女牆上不動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耳邊有羅士信的聲音道:「睡了嗎?等一下在睡,我有些事想和你商量下。」

我一聽是他趕忙睜眼后就要站起施禮,羅士信按住我的肩頭沒讓我起來,只見他也坐在我旁邊望了城下一眼后道:「這簫吹的真好,真想再聽聽小蟬彈的琴聲,她如果在定會為我們彈上一曲的。」

我笑著看著他那悠然神往的臉沒說話,他在想許月蟬,我想的卻是我的輕輕,他的小蟬就在長安,可輕輕再哪裡呢,我連她的死活都不知道,分別已近一年了,那分離時令我撕心裂肺般的痛楚,卻直到現在仍沒減輕。

羅士信見我沒說話又笑道:「對了,你心裡有什麽看中的姑娘沒有?認識你這麽久了還沒聽你談起過呢。」

我苦笑著道:「找我就是為了商量這件事?」

羅士信嘆了口氣道:「聽這簫聲讓我把正事都忘了,我想和你商量的是援兵的事,如今的狀況我不說你也明白,援兵已遲了整整五天未到了,統帶那支人馬的元帥是李世績,以他的才能是萬萬不會出現這種事的,所以我擔心他那裡有事發生了。」

我看了他一眼后道:「你想讓我沖營出去求援?」

見他點頭我答道:「死守不是辦法,是該出去個人催催了。」

羅士信站起后道:「你歇著吧,我這就去安排下,今夜二更時我親自護送你沖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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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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