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錘地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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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沉中,衛恆感到有什麼東西在他的身上不停的跳動,還在他的臉上不停的舔舐,痒痒的,濕濕的,衛恆一下子從昏沉中清醒了過來,他睜開眼睛,看到一隻黑色的小豹在他的面前晃動著,還不停用它的小腦袋拱著他,衛恆不僅微微一笑,他運轉洗髓易經功,暗查自己身體的狀況,卻驚奇的發現體內的真氣有了大幅度的增長,雖然已經有一天沒有吃任何東西,但是卻沒有半點飢餓的感覺,而且經脈較往常也堅韌了不少,這令衛恆十分的驚奇,但是沒有時間再驚奇了,衛恆心中有些害怕,如果那刺骨的寒流再次襲來,他實在是不知道能否堅持下去。於是衛恆將身上的重負給推開,黑暗中他隱約的感覺到這重負就是將自己給逼進這洞中的噬魂獸,只是衛恆怎麼也無法猜到就是這噬魂獸救了他一命,不然他早就在絕天洞被那陰陽地脈的極熱與極寒之氣蒸熟或者凍僵!不過他知道如果昨天沒有這噬魂獸為他抵擋了一些寒氣,自己絕對無法撐過的,所以衛恆還是決定將噬魂獸挪出,再說小豹在他的身邊不停的打轉,看在小豹的面子上也應該將這個大傢伙搬出,於是衛恆揪著噬魂獸的尾巴,吃力向洞外移去一個八歲的幼童,脫著一頭讓人心驚膽戰的噬魂獸艱難的移動著,還有一隻小豹圍著噬魂獸不停的吼叫,似乎是想將沉睡中的親人喚醒,它還不知道自己唯一的親人已經永遠的無法再醒過來了……
衛恆將噬魂獸拖到洞外,天色已經是放亮,看樣子已經是快要到正午時分,衛恆慢慢的來到了水潭邊,坐在潭邊,用雙手掬了一捧水,喝了一口,好清涼,好爽快,想想昨天自己的經歷,衛恆不僅有些想笑,有誰會相信,自己竟然能夠從噬魂獸的口下逃得生天,而且最後還是依靠著噬魂獸躲過一劫。呵呵,如果母親知道了自己的經歷,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呢?是怒聲斥責,還是和聲安慰?衛恆一想到了母親,就有些傷感,自己被困在這洪荒之中,不知道何時才能出去,再見到母親,想著想著,衛恆的眼睛有些濕潤,他望著半空中聚散翻滾的雲霧,獃獃的出神,似乎他可以透過那層層的濃霧,看到對自己翹首期盼的母親……
突然,好象有什麼東西在自己的腳邊蹭動,衛恆被斷續的嗚嗚的獸鳴喚醒,他低頭一看,原來是那頭小豹在他的腳邊晃動,而且還發出一陣陣的低鳴,聲音中透出莫名的悲傷,看著失去了親人的小噬魂獸,衛恆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它的親人已經走了,在這洪荒天地中,也許再沒有一個親人了,而自己也和自己的親人分開,不過自己比眼前的小獸幸運的多,因為自己至少還有一種希望,一種可以和母親再次相見的希望,雖然那希望十分的渺茫,但是卻讓迷茫中的衛恆憑空產生了無窮的力量,他伸手將小豹抱起來,低頭看著懷中的這個小傢伙,衛恆驚奇的發現,這小傢伙的眼中有一層薄薄的水霧,紫色的眼瞳不再閃爍著妖異的光芒,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形容的悲哀,看著懷中的小傢伙,衛恆突然有些心痛,誰說禽獸無情,眼前這失去親人的小獸不正在流露著真情!那真情流露的如此的自然,比那些在紅塵中自命清高的偽君子強上百倍!衛恆有些動情的將自己的臉貼在小獸的臉上,「小傢伙,你還這麼小,就沒有了親人,好可憐!原來我以為自己是最不幸的,父親遠在萬里之外,永遠要在他的面前表露出一幅痴獃的模樣,更來到了這個荒蕪貧瘠的偏遠之地,可能永遠也無法和父親相見了。但是和你一比,原來卻好上百倍,至少我還有一個疼愛我的母親,雖然我現在被困在這裡,無法和母親相見,但是卻還有一個希望!不象你,自己唯一的親人就躺在你的面前,永遠也無法醒來。」衛恆低聲的呢喃,似乎這懷中的小傢伙真的可以理解他的話,小獸似乎也感受到了衛恆對它的憐惜,在莽莽的洪荒之中,它似乎又一次的感受到了親人的呵護,不由得伸出小爪,輕輕的在衛恆的臉上撥弄,口中還發出了一陣好象在歡笑的嘶吟……
好象是做出了天大的決定,衛恆的臉上露出了堅毅之色,他看著懷中的小傢伙,又看了看遠處洞口的噬魂獸,堅定的說道:「衛恆,你的命是小傢伙的母親救出的,不管它是不是真心,但是你確實受到了恩惠,從今天起,你要保護好小傢伙,不能讓它餓著,不能讓它冷著,你要讓它健康的長大,只有這樣,你才能對得起小傢伙的親人!」他的語氣中透露出強大的信心,接著他低頭對懷中的小豹柔聲說道:「小傢伙,我會努力的讓你活下去,雖然我的力量還很弱,但是只要我還活著,就不會讓你受到一點的傷害,如果能夠出去,那麼我們就一起去見我的母親,相信她一定會喜歡你的!讓我們一起為了我們的目標努力,讓我們變的強大,讓我們成為這洪荒中的主宰!你願意嗎?」
小獸似乎是聽懂了一樣,它努力的掙扎著,似乎是想從衛恆的懷中下來,接著一聲吼叫,那聲音如銅鐘大呂發出般,震得衛恆耳鳴不止,這一刻,噬魂獸發出了第一聲王者的吼叫,雖然它的年齡還幼小,但是卻散發出一種攝人的王者之風,山谷中的群獸似乎也感受到了這種王者之氣,紛紛的回應,似乎是在向洪荒中未來的王者致敬,看著懷中的小傢伙,衛恆豪氣大發,他撮口長嘯,嘯聲在山谷中回蕩,久久不停,那嘯聲就象是寬廣的海面上湧來的巨浪,深邃中一波未平一波遂起,又似來自大漠的勁風,浩瀚狂野中,帶著不可捉摸而又不屈的強大自信,似乎在預示著一個可以主宰紅塵的強者將要在這裡誕生……
在吼聲和嘯聲中,雲霧山似乎也來了勁頭,他似乎也要來湊一份熱鬧,在一陣隆隆聲中,衛恆感受到了大地在顫抖,身邊的水潭在沸騰,天空中的雲霧在劇烈的翻滾,懷中的小獸好象感受到了什麼危機,在衛恆的懷中瑟瑟發抖,口中發出一陣悲鳴,雙眼含淚看著衛恆的身後,衛恆也不由得也向身後看去,原來是自己剛離開的山洞,隆隆的轟鳴就是從那洞中傳來,衛恆心中不由得對這曾經讓自己九死一生的山洞感到好奇,他慢慢的向洞口走去,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的接近,震動更加的激烈,轟鳴聲也越來越大,突然一股灼熱的氣流從洞中衝出,還夾雜著令人難以忍受的腐臭,衛恆感到一陣頭暈目眩,連忙的向後退去,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那眩暈感才消失,好厲害的毒氣!衛恆暗暗的心驚,而且對這山洞更加的感到好奇,因為昨天他感受到的是難耐的寒冷,而今日卻是炙熱的灼烤,這山洞到底還有多少的秘密?讓衛恆不僅浮想聯翩……
時值正午,那熱氣越來越重,水潭完全的沸騰了起來,衛恆再次提起了勇氣,用真氣護住全身,摒住了呼吸,向洞口移動,離那洞口越近,衛恆就越感到炙熱,滾滾的熱浪撲面而來,將皮膚灼烤的生痛,他不得不將全身的真氣調動起來,和那熱浪全力的抗衡,同時由於那熱浪中還帶著陣陣的腐臭和絲絲的毒瘴,令衛恆不敢呼吸,但是由於久不呼吸,他的臉色通紅,沒有人能夠長時間的屏氣,他更加的不行,漸漸的,他覺得有些支持不住,卻有苦說不出,他的氣機有些急促,大腦由於長時間的缺氧有些迷糊,在加上那灼熱的氣浪,衛恆感到有些昏沉,真氣漸漸的不再受大腦的控制,有些散亂,在體內自行的奔流,他感到渾身燥熱,很難受,很痛苦,想開口大叫,但是靈台中僅有的一絲清明讓他知道不能那樣做,他渾身在痛苦的顫抖著,真氣也越來越無法控制,但是他知道,他必須要加油,他必須要支持下來,因為他剛才還在對天發誓,他要成為強者,如果連這點的痛苦都無法忍受,又如何成為這洪荒中的主宰,又怎麼來保護小傢伙?於是他打起精神來,在洞口緩緩的盤坐,強忍著將要窒息的眩暈和灼人的熱浪,運轉起洗髓易經功的心法。慢慢的,衛恆的神智進入了一種空靈境界,在他面對噬魂獸的威脅時,他意外的達到了一個武者追求數十年才能達到的空靈境界。此時此刻,他正在充分的利用這種空靈,體外的熱浪似乎已經不再那麼灼人,窒息的痛苦似乎也正在消失,衛恆開始進入了一種無人、無我、無生、無滅、空靈死寂,身外的感覺漸漸的消失了,他似乎正在融入天地之中,小小的身形在此刻變的有些模糊……
在衛恆生死關頭的時候,人類潛在的神秘力量一下子被激發了出來,在這一刻,衛恆似乎進入了一種從來沒有經歷過的玄妙境界,身外的一切都好象不再重要。在最危急的時刻,衛恆的耳邊好象響起了衛奪在幼時教授自己洗髓易經功是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凈,不增不減,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以無所得故……記得那時衛恆無法理解這句話的含義,曾經問衛奪,當時衛奪只是微微的一笑,他說:「孩子,你不需要現在知道這些話的含義,你所要做的就是把這些話牢牢的記在心中,將來時機一到,你自然會明白!」衛恆清楚的記得當時衛奪臉上露出一種十分睿智的笑容。此刻衛恆似乎突然明白了衛奪話中的含義。有些事情,是需要時間的,沒有經歷,如何去了解個中的真意呢?眼前的種種危機,不過是一種虛無,只要緊守靈台的一絲靈犀,這些許的痛苦又算得了什麼?衛恆心中豁然開朗,就在他悟出那碣語的中的真意之時,但覺身體微微一震,體內的真氣如水銀瀉地般瞬間流走周身各大經脈和穴位,那撲面而來的熱浪似乎也不再那麼的炙熱難耐,周身的毛孔也似乎有了感應,一呼一吸之間迎合著天地中玄妙的氣機……尋常人意念識想,限於五感。而此刻的衛恆,借著瞬間的頓悟使思想通靈透達至六感,任意翔翔。武道中有先天與後天之分,後天真氣不過是將自身的力量發出,一分修鍊,一分的收穫,而先天真氣則不同,那是武者夢寐以求境界,將自身的潛能完全激發,並且和天地間有了一種神秘的感應,一分的修鍊,可以得到十分的效果,但是這先天和後天之間有一道無法逾越的天塹,讓無數的武者在這天塹之前止步。現在衛恆在無意之間,領會到那玄奧的偈語,使他真正的踏入了武學玄奧的殿堂大門!
似乎冥冥中是在配合衛恆,那轟鳴的隆隆聲漸漸的變小,最終消失,大地又回復到了一種平靜,顫抖消失了,山谷寧靜了,似乎沒有發生任何的事情。衛恆緩緩的從入定中醒來,他緩緩的長出一口氣,從地上站了起來,輕輕的舒展自己有些疲乏的身體,衛恆感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暢快,暗查體內的真氣,雖然沒有什麼實質性的飛躍,但是卻發現自己的真氣較之以往更加的凝實,顯然這洞口的修鍊對於自己有著莫大的好處,舉手投足之間,衛恆發現身手有了一種莫名的靈覺,似乎隱隱與天地相合,雖然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但是衛恆知道,這進步是與自己在這神秘的山洞有著莫大的干係,子夜寒流,午時熱浪,莫非這裡就是……衛恆的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絕天洞!難道這裡就是傳說中的絕天洞?衛恆曾經在《風城搜神志》中讀到過這絕天洞的介紹,難道此刻自己就身處在這死域的中心?有些心驚,但隱約衛恆更多的是感到興奮,他隱隱感覺到似乎有什麼事情與自己息息相連,但是那念頭似乎在和自己捉迷藏,怎麼也理不出一絲的頭緒。「咕咕……」衛恆突然聽到了一聲響聲,他先是一楞,但是馬上就覺察到了那響動就是來自於自己的肚子,想一想,已經有一天沒有吃飯了。原來沒有想到,此刻一有感覺,衛恆不僅有些飢火難耐,但是當他舉目四望,卻不僅有些失望,這處山谷乃是玄天大陣中心,一般的野獸也不望這裡來,而且就算是有野獸前來,也是些洪荒異獸,自己不知道是否能夠抵擋的住。想到這些,衛恆不僅長嘆一聲,他又扭頭看了看身後深不可測的絕天洞,心中還隱隱有些忌憚,單隻是洞口的熱氣,就幾乎將自己置於死地,那麼就更不要說什麼裡面了,眼下自己的功力根本就不足以向裡面探察,還是過一段時間再說吧!
這時小傢伙歪歪倒倒的走到了衛恆的身邊,看來剛才地脈的震動,當真是讓它受驚不小,到了現在還有些昏頭。衛恆憐惜的蹲下了身體,心中想到:自己吃些野果或許就可以裹腹,但是這小傢伙想來是個食肉的傢伙,而且正是成長之時,如何與自己一樣,真是一個令人頭疼的難題!想到這裡,衛恆不由得撫摩著小傢伙的腦袋,柔聲的說道:「嗨!小傢伙,這下可真的有麻煩了,這裡都是些大塊頭,我如何的去為你捕食?而且我自己現在也是十分的飢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該怎麼辦呢?」衛恆嘆了一口氣,小臉上露出愁苦之色,「可惜你還這麼小,不然也可以幫忙給我找些食物!」
小傢伙似乎是聽懂了衛恆的話,張嘴將他破爛的褲腳咬住,使勁的往水潭邊拽拉。衛恆心中一喜:莫非這小傢伙真的有辦法找到什麼食物?如果是這樣,那可就太好了!當下衛恆跟著小傢伙來到了水潭邊,只見潭水清凜,可以清楚的看到水底的雜草。潭邊什麼都沒有,只是在岸邊的石頭上長滿了青苔,除此以外,什麼都沒有。衛恆疑惑的看著四周,低頭對小傢伙說道:「小傢伙,這裡什麼都沒有,你是什麼意思呀?」
小傢伙沒有理睬衛恆,它挪動著幼小的身軀,來到潭邊,從石上扒下一塊青苔,張口就咬進了嘴裡,不停的咀嚼,然後喉頭動了兩動,有張口吐出許多的殘渣。衛恆心中一喜,蹲下來也從石頭上撥下一塊青苔,放進了嘴裡,好苦好澀,衛恆眉頭不僅一皺,雖然風城偏僻貧瘠,趙倩兒也對食物這些東西不甚講究,但是畢竟是生長在皇家,八歲的衛恆何時吃過這樣的東西,他張口將青苔吐出,臉上露出了一種責怪的神情,剛要開口,就覺得口中的苦澀慢慢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滿口生津,唇齒之間微微有種異香,腹中的飢餓也似乎減輕了不少,而且神智也為之清爽。好東西,衛恆不由得高興起來。殊不知這青苔最是能夠明目清神,再加上在這山谷中已經生長了不知多少年,吸取天地精華,能夠去除體內的雜質,強化身體的機能,雖然不是什麼靈丹妙藥,但是卻也是難得的神物。衛恆看著岸邊上厚厚的青苔,心中不由得高興起來,這些東西看來可以抵擋好些日子,更重要的是小傢伙似乎也對這東西不排斥,那麼至少可以給自己減少了不少的麻煩。想到了這裡,衛恆高興的從石上抓下了一把青苔,放在口中,大口的咀嚼,那樣子好不快意……
一雙眼睛,好陰冷的一雙眼睛,就在衛恆身後數百米外的草叢中,有一雙陰冷的眼睛緊緊的盯著在潭邊的衛恆,那眼睛中充滿了狡詐,兇殘和陰險,那目光令人不寒而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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