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二、鋒鋒芒
室外戰戰兢兢的聲音響起,「在,在內室。」
「開門!」那聲音帶著幾分讓人覺得冷幽幽的森寒。
守在門口侍衛不敢攔,只得戰戰兢兢的走過去開啟機關。
內墓室的機關大門緩緩開啟,步入墓室的是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身影,男人一抬頭,看到倒在地上的老宮女,又看了一眼此時發狂的太后,快步走了過去扶起狼狽不堪的太后,問道:「瑜兒,怎麼啦?」
太后一抬眸,看到男人,明顯愣了愣,然後抱頭痛哭,指著先帝的棺槨,吼道:「是他,是他要復仇。」
「誰?」袁相冷冷的問道。
太后咬了咬牙,說道:「他來了,來了……我們所做的那些事情,他都知道了,他現在就是回來複仇的。」
袁相的臉色變了變,眼底閃過一抹深深的狠意,說道:「太后,您是不是最近沒有睡好,出現了幻覺?」
袁相朝室外吼道:「來人!」
太后攔住他,說道:「表哥,我們所做的事情,他都知道了……」
「他早就死了,連同他的兒子也死了。榮王如今也被我們困在城外,不敢輕舉妄動,只要我們出去,扶那個廢物雲王登基,然後再逼他下道禪讓的詔書,將帝位讓給我,到時候整個天煞國都是我們的啊。榮王就算有什麼不服,動兵的話,也屬於名不正,言不順,算是亂臣賊子。」袁相越說,臉上的表情越發的興奮,他站在太后的面前,張開雙臂,說道:「瑜兒,你知道嗎,我這輩子的夢想就是想要替你報仇,現在我已經做到了。」
棺槨后,雲愫一聲冷哧,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造起反來都這麼興高采烈的,只是不知道呆會兒,這個袁相還能不能笑得出來。
太后抓住袁相的衣袖,說道:「不是這樣的表哥,先帝已經死了,我沒打算要報仇啊,折蘭也是我帶大的,他對我這個母親還是挺不錯的,要說孝順,作為一個帝王來說,他做得非常的好,可是我……可是我為什麼要害死他?那是我一手養大的孩子啊。」
太后又開始哭鬧起來。
袁相皺眉,一臉的厭惡,說道:「太後娘娘,君上因為病逝的。」
太后搖頭,「不是的,不是的,是我害死他的呀……他小時候多可愛,當時我剛剛進宮,才十幾歲,不會帶孩子,有時候受先帝的冷落的時候,都是他跑過來逗我開心。他對哀家這麼孝順,哀家怎麼就被豬油蒙了心,非要害死他呢?我錯了啊,折蘭,我錯了,我的好孩子……」
太后跪下在青玉石的地板上,發瘋的哭泣著。
身邊的袁相皺眉,冷道:「夠了!事已至此!現在整個天煞國都是我們的,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太后驀然抬頭,滿眸憤憤的盯著袁相,說道:「我已經是太后了,權勢於我來說,有或是沒有,有什麼多大的用處嗎?倒是你,一直想做皇帝……」
袁相見太后一臉的憤怒,想要如果要順利的得到天煞國的皇權,太后他首要的一步棋,有太后在,自然就可以將殷折蘭的遺詔拿出來,說殷折蘭傳位給殷雲愫,殷折蘭是太后一手帶在大的,就算有朝臣懷疑,也沒有任何的理由來質疑太後手中,關於殷折蘭的遺詔真假,而且以殷折蘭對雲王的寵愛,這帝君之位,傳給雲王,也很正常。等這第一步棋走好了,袁相便有理由逼迫雲愫將皇權交出來,甚至最後讓位於他,只要計劃得好,這一切都會順理成章的進行。
袁相走過去扶起太后,說道:「太后,您受驚了,為今之計就是先處理好君上的喪禮,以及選取新一任的國君,如果您在這個時候倒下了,整個天煞國怕也此倒下了。」
雲愫揉了了揉鼻子,麻呀!就算袁相和太后全部都掛了,天煞國也不會掛,這對狗男女也實在把自己的位置放得太高了一點,自我感覺這麼良好,乃們的粑粑媽媽造嗎?全國人民造嗎?先帝和皇兄造嗎?你們就怕他們死不瞑目,非得提著一口氣爬起來,把你們也一起拖著下地獄嗎?
一個滿腹的假腥腥,一個滿腹的算計,原本兩人是聯手的,結果在觸及到權勢的時候,於是原本的聯盟,也變成了各自的算計了。
太后突然抬起頭來,目光獃滯看著袁相,然後呵呵的冷笑起來,「你到現在還會在意我嗎?你現在最在意的是自己手中的利益吧。」
袁相臉色不變,語重心長的說話:「太后,事到如此,已經沒有回頭路了,難道這一點還要臣來提醒您嗎?」
太后輕輕的搖了搖頭,一臉的絕望,說道:「不需要,不需要!」
突然太後手中出來拔出一把匕首,然後狠狠的朝袁相的身上扎過去,袁相來不及反應,在匕首刺過來的時候,雖然避了一下,但也被刺中了小腹,惱羞成怒的他一腳將瘋瘋顛顛的太后踢開,冷冷的吼道:「你幹什麼?」
「我要殺你。」太后說道。
袁相恨恨的看著太后的模樣,咬牙切齒道:「你當真是瘋了,殺了我,你能得到什麼好處?到時候那個遊手好閒的雲王當上皇帝,你以為他真的能守住這江山嗎?真的能放過你嗎?你是不是一早就見過他了,他現在在哪兒,你們……」
袁相捂著腹上流血不止的傷口,傷口不深,不致命,所以他臉上並沒有半點擔心。像袁相這種心機,反應如此之快,這麼容易就看出來太后不可能出爾反爾,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太后之前見過雲愫,和雲愫談定了什麼條件,所以太后才會如此。
太后被袁相這一腳踢得趴在了地上,吐出一口老血,憤憤的看著袁相。
藏在棺槨後來的雲愫眉宇微微一擰,身邊握住她手掌心的薄傾城手指微微一使力,雲愫猛然抬頭看向他。
薄傾城拉著雲愫從棺槨後來走出來。
突然出現兩個人,被刺傷的袁寒並沒有多大的驚愕,而是笑呵呵的看著雲愫,說道:「雲王爺終於肯現身了嗎?」
雲愫緩步走到太后的面前,看了一眼此時只剩下半條命的太后,淡淡的說道:「你這樣的人,若是死在這裡,會弄髒我父皇的陵寢的。」
太后張了張嘴,聲音虛弱:「你說過,會放過我。」
雲愫輕笑,「太後娘娘,母后,枉您在這深宮生活了這麼多年,什麼樣時候變得這麼天真?我們之所以被困在這裡,早在袁寒的算計當中,不然你以為袁寒為什麼會突然跑到皇陵來?他一個外臣,有什麼權力進入皇陵,這一點,我想,就算我不解釋,您比我更清楚。」除了太后,還有誰會把皇陵的地圖拿給袁寒看。
袁相盯著雲愫看了許久,說道:「雲王爺,這才是真正的你吧。原本那個嬌奢淫逸的雲王爺,只是一個表像。」
雲愫淡淡的說道:「你知道就好。」
她一臉笑意的走到袁相的面前,說道:「你知道榮王為什麼會突然反了嗎?」
「你!」袁寒從未見過遇到生死攸關的時候,還如此淡定的雲愫。
「你以為是被你逼的?其實呢,他是故意的。我答應過他,如果幫我除掉你,我就把琊城以北的城池交給他來管理。」雲愫若有所思,又接著說道:「可我只說過交給他管理,沒說世襲呀,聽說這次叛反,你的手下傷到了他。」
袁相一臉吃驚的看著雲愫,「你怎麼會知道?」
榮王受傷的事情,只是剛剛他進皇陵的時候才發生的,那個刺傷榮王的人,正是袁相安插在榮王身邊的姦細,也就是榮王身邊的一個非常受寵的小妾,受寵到什麼程度呢,就是榮王要跑路,家裡的女人除了正妃,就只帶上她。
雲愫嘟嚷道,小怪獸好歹也是百獸之王,如今好像跟在上官烈龍的身邊,要傳個消息的話,隨隨便便派只老鼠就可以了。
「呵呵……」袁寒一陣冷笑,「你這麼戲弄榮王,你以為他真當看不出來嗎?」
「我沒說他看不出來啊,但是呢,他這個人一向高高在上慣了,皇兄在的時候,他就已經對皇兄十分的無禮了,更何況是我呢,所以當我提出這個的要求時,他想都沒有多想,就立馬答應了,而且可能在他的心底,別說琊城以北的城池,就算是整個天煞國都應該玩弄於他的股掌之中。」雲愫想起殷折蘭,心底又幽幽的瀰漫著傷心,抬頭望向袁相的時候,眼底沖斥著仇恨的光芒。
她突然舉起手中的赤宵劍,說道:「把你的兵符和相印交出來,本王賞你全屍。」她語氣冷冽,臉色如霜,身上是從未有過的凜冽氣息。
與之前那個玩世不恭帝城小霸王完全不同,袁相心底猛然的咯噔了一下,覺得眼前的孩子,如當初的一把未開鋒的寶劍,漸漸的成長為一柄可伐城掠地的利器,如此已經鋒芒必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