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零五章 最艱苦和最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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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也不知道鳳凰台在之後會變成什麼樣,但是可以推測到的,就是荒無人煙四個字。方解來結束這一場戰爭的代價不可謂不大,但是他真的沒有時間了。他沒有時間在東疆繼續僵持下去,不然也不至於用如此冒險的方法。

那塊隕石會影響這裡多久,是方解回到長安城之後再回來考慮的事。

這一場打完之後,他已經沒有能力再施展青界和竹寒全力以赴的把隕石封存起來。要想徹底恢復過來,最少也要幾個月的時間。方解的恢復速度很妖孽,可竹寒不行,這次竹寒已經到了近乎於油盡燈枯的地步,沒有幾個月的休養根本不可能恢復。

方解,沒有時間在這裡等上幾個月。

長安城的事,很急迫。

遠離那個權力心之地,方解雖然不時有驍騎校從長安城發過來的消息,但是這些消息對於方解來說真假難辨。因為他知道,有些消息是那些暗地裡的人故意做出來的樣讓他看到的,驍騎校是方解的眼睛,何嘗不是敵人的嘴巴?

方解可以用驍騎校監控長安城,敵人也自然能用驍騎校來告訴方解一些他們想告訴方解的事。

馬車裡

方解看了一眼坐在身邊的幾個女人,笑了笑。

「你還能笑的出來!」

沐小腰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後伸手為他把蓋著的毯往上拉了拉:「你這人總是覺得任何事自己都能解決,偏偏我們還不能任性的去幫你,因為那樣一來你反而會分神,你所面對的敵人又都是你不能有一絲一毫分神的人。」

「這不是沒事了嗎。」

方解笑了笑道:「東疆的戰事我一股腦都拋給納蘭定東了,這個傢伙出乎我預料的能幹。洋人的隊伍沒了萊曼這個絕對領袖,接下來的仗不好打。納蘭定東會好像一頭瘋虎一樣追在他們後面咬,咬到他們遍野橫屍。」

「至於沐府,已經沒有能威脅到納蘭的實力了。」

方解笑了笑,沒有繼續說下去。

他不說,但是沐小腰她們其實也都知道了。

就在方解和沐廣陵談好之後,沐廣陵帶著他的不到二十萬拼湊起來的人馬退回沐府,半路上被一支蒙了臉的足有四五萬人的驍勇騎兵偷襲,一戰之下沐府兵大敗,隊伍都被打散了。雖然沐廣陵和沐閑君帶著殘兵敗將退回了沐府城,但是手裡已經沒有了多少人馬。

對於沐廣陵來說,最可氣的就是那些人居然還他娘的好意思蒙著臉!

那寒騎,那一米半長的斬馬刀,那腦袋後面特殊的髮型。

沒有一樣不暴露身份的,光是蒙個臉有屁用?

可這些人就是那麼認真的蒙臉了,那意思就好像我特么的可是蒙著臉揍你的啊,你不許知道我是誰!

關鍵在於,沐府全面失去勢力,以至於被北遼人這麼明目張胆的揍了一頓之後,也沒有立刻報仇的實力。等到沐廣陵想把方解騙走的那十萬沐府兵調回來的時候才發現,那十萬人被一個叫杜定北的傢伙,帶著十餘萬當初楊順會的軍隊給擋住了。那十萬沐府兵沒有一個能夠鎮得住局面的領袖,又沒有一個明確的目標……這樣一支迷茫的隊伍,能做什麼?

先是將領爭權,然後是糧草告急。

沒多久這隊伍就散了。

首先散的是神,然後是形。

沐廣陵不是沒有派人去,想把那支隊伍帶回來。可惜的是,杜定北把那支隊伍隔絕的太徹底,想帶回來都帶不回來。再加上方解把從原帶來的修行者都留在了各支隊伍里,沐廣陵一點辦法都沒有。

除了沐廣陵的隊伍之外,唯一能威脅納蘭定東就是魏安那十五萬人馬了。但是魏安現在可沒有心思也沒有膽量去和納蘭定東爭雄,他還要忙著追殺奧普魯人呢。現在奧普魯人的隊伍一潰千里,這就是在後面追肥羊,能搶來多少就是自己的本事了。

矛盾,是在以後才會爆發出來的。

等到方解把長安城的事幹完了,自然會重新整理東疆的事。

這次方解留下了納蘭定東和杜定北,納蘭定東手裡有至少二十五萬黑旗軍精銳,杜定北手裡有十餘萬戰兵。兩個人就能把東疆南北都穩定住,現在的目標就是追擊奧普魯人,能殺多少殺多少。

「為什麼這麼急著回去?」

沉傾扇有些不理解:「你應該等傷勢好一些再啟程。」

方解道:「趕跑了闖進家裡的外人,是時候收拾躲在家裡的小偷了。」

這句話說的特別耐人尋味,可惜的是沉傾扇她們都不怎麼在意朝廷里的事,所以不能理解方解的意思。就算她們以為自己理解了,其實遠沒有想的那麼深。

……

……

吳一道為方解診了脈,笑了笑道:「還好,只是用力太過了些,體內的修為之力幾乎被你一次用盡,也就是你體質好,換做別人這樣壓榨自己,早就已經承受不住了。竹寒就要比你嚴重的多,就算靜養幾個月再加上一氣觀的丹藥,他想完全恢復也最少要一年。」

「還有項青牛,只怕三個月之內他的道心都不可用。」

吳一道將其他人的情況說了一下:「不過項青牛的道心已經很強,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他的道心在這次力竭休養之後還會有所變化。這個人的潛力不可估量,到現在我才算明白為什麼當初萬星辰會說,道宗的未來在項青牛身上。」

「有什麼變化?」

方解好奇的問。

「他現在的道心是黑白魚,不久之後,可能道心就是心,沒有什麼具體的表現了。」

方解不是很理解這句話,但他隱隱間覺得那應該是一個很高深的境界。不過再想想項青牛那一副歡脫的樣,再高深的境界頓時都沒有了讓人高山仰止的感覺。這個傢伙好像就沒有正經過,偏偏如此潛力這麼驚人。

「石灣還好些,他的消耗比竹寒還要輕一些。畢竟竹寒要分神和你融界,還要保護其他人,還要守著後來加入戰團的那麼多修行者。他的體質遠不如你,你能做到十分,他最多可以做到分,所以他更吃力些。石灣應該是最先恢復過來的那個,兩個月之內就能再次開界。」

「蓋赦呢?」

方解問。

「在咱們的人視線里盯著,這是個很奇怪的人……」

吳一道的語氣有些無奈,似乎是難以理解蓋赦的想法:「他沒有很快離開東疆,而是漫無目的的在東疆閑逛,去了很多地方,走了很多名山大川。沒有銀他就去大街上賣藝,隨隨便便露幾手換一些銀錢,曾經還未一個富戶做了三天的護衛……收了三千兩銀,不給他就把人家揍了一頓。」

方解忍不住笑了起來。

「看來蓋赦說的沒錯,他有個闖蕩江湖的夢。」

他說。

吳一道也跟著笑:「這個人領兵的時候,身上透著一股冷傲氣。可是一個人走江湖,就顯得那麼可笑。從他行走的路線來看,他根本沒有目標。他也知道咱們的人跟著他,有一次驍騎校的人跟丟了,正著急的時候,他突然出現,給驍騎校的人每人送了一塊烤紅薯……」

方解道:「由著他自己玩吧。」

吳一道嗯了一聲:「需要他的時候,我會派人通知他。」

「他未必會再幫我。」

方解道:「他用這樣一種方式來了解恩怨,對他來說其實已經很不容易。如果換做是我,說不得會一直追殺自己的仇人……我是他的仇人。」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

吳一道沉默了一會兒后問道:「回長安城之後,打算怎麼辦?我總覺得長安城的局面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雖然我在長安城裡生活的時間足夠久了,和楊易相處的時間也足夠久了,但如果有人問我了解不了解長安城,我還是會說不了解。」

「能大概猜到水有多深。」

方解笑了笑:「我們不了解敵人,敵人也未必全都了解我們。有些時候我們看到的是敵人想讓我們看到的,而有些時候敵人看到的也是我想讓他們看到的。到了這會兒已經不是看誰計謀夠好,而是看誰實力夠強。回長安城路上這幾個月的時間,對我來說最為重要,我必須恢復過來……說不得,要大開殺戒。」

「可我們現在還不知道,都是誰,都有誰。」

吳一道嘆了口氣,語氣有些沉重:「長安城,好像是一座從來沒有改變過的都城。這麼多年來它一直一成不變,不管它的主人是誰,它都是那個模樣。哪怕楊家人把長安城的規模擴充了足足兩倍有餘,但它還是那樣。任何一個人走進長安城,給人的感覺就是那麼肅穆那麼正。就好像,任何人也難以改變。」

這也是方解的感覺。

方解曾經不止一次的感慨過,長安城的肅穆一成不變到讓人乏味。

「會變的。」

方解往後靠了靠,讓自己躺的舒服了些:「當初我第一次進長安城的時候,覺得自己站在一座大山下面,即便用最大的努力去仰視,也看不到山峰最高處。後來我以為我已經站在山頂,然後才發現……其實山頂不代表最強的力量。」

吳一道嗯了一聲:「我一直有個錯覺,過往上千幾百年的歷史,都是在一無形的力量操控之。楊家人拼了命的掙扎,也沒能掙扎出這個宿命。」

「不!」

方解搖頭:「楊易已經撕開一條口了。」

他看向窗外,語速很慢:「任何力量都不會是無形的,都有跡可循。只不過有些力量藏的太深,不是直接發力所以我們看不到。楊易當初失敗是因為他的準備不足,他也沒有預想到水會那麼深。他以為他可以把那些最深處的大魚一網打盡……所以他攪動了池底,攪起來太多的泥巴,魚沒有抓到卻把自己淹死了。不過……他攪動泥巴,讓水變渾了。可是水變渾未必是壞事,因為他的攪動我已經看到了那些深藏於水底的大魚。因為水渾了,魚必然要動。」

「最艱苦的時候來了。」

吳一道感慨了一句。

「嗯」

方解緩緩舒一口氣:「最美的時候也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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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霸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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