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意外收穫
薛神醫看了李重九一眼,摸著額下的山羊鬍,言道:「你倒是耳尖。」
「不錯,我爹的醫術乃是他傳授的,后出家為僧,世上或許還有其他名醫,可以根治大當家的頑疾,但我所知的人,唯有其一人。」
李虎聽了言道:「三弟,我看此事不妥,令尊的醫術乃是他傳授的,那豈非有仈jiǔ十歲的,恐怕早已不在人世了吧。」
薛神醫搖了搖頭,笑道:「他雖傳授我爹醫術,但年紀卻不甚大很多,據他爹說他習之一套養生功,身體一貫康健,想必應該還健在才是。」
李重九言道:「薛神醫,既然如此,我前往陟岵寺一趟,無論何種方法,都請這位高僧來醫治我爹的頑疾。」
薛神醫聽了點點頭,笑道:「未料到,少當家你卻是孝心有嘉。」
「但若有這辦法,我還不知的去用,前幾年,我託人去陟岵寺打聽這位高僧的行蹤,卻聽聞他去遊方了,這才拖延下來。我已派人叮囑了陟岵寺的僧人,若是有他消息,立即報之於我。」
李重九聽了當下心底有了計較。
正所謂盛世信皇帝,亂世信神仙。
自東漢起,佛學東傳,北魏北周一度滅佛后而興佛。
而至隋文帝之時,天下歸一,佛家終而大興。
隋文帝崇佛,李重九是有所知曉的,至於陟岵寺的名字倒是奇怪,一時沒有聽說過。
洛陽附近,有釋源之稱的白馬寺,隋文帝即位之後,更是在五嶽勝地各修一座寺廟,以及大興城的大善興寺,皆天下有名的珈藍。
至於陟岵寺,名字如此難記,李重九倒是一時沒有聽說過。
薛神醫撫著長須,言道:「陟岵二字,出自詩經,乃是孝子行役,思念父母也。」
「為何寺廟要取得如此之名,有何典故?」李虎不由問道。
薛神醫笑道:「這我是略知一二的,當年周武帝,以求武器於塔廟之間、士兵於僧侶之下之名大舉滅佛。其皇后見之不忍,勸阻之,遭其之惡。周武帝當時要娶突厥可汗之女阿氏娜,要廢除皇后,皇后見之當下答允,不過言明必須立其子為太子。周武帝答允之後,皇后當下出家為尼。」
「之後武帝暴斃,太子即位,為宣帝。宣帝感念母親之恩,當下將他出家之寺,名為陟岵寺,以表其孝心。」
李重九聽后,沒想到還有這則典故。不過歷史上佛家所謂三武一宗之厄,他還是有說聽聞。
這時薛神醫話鋒一轉,言道:「不過前些年,先帝已將其名由陟岵寺,改回本名,稱作少林寺。」
「少林寺?」李重九不由有幾分失聲。
「少當家,你聽說過?」薛神醫絲毫不以為意言道,「少林寺雖並非什麼名剎,但亦有薄名。」
李重九搖了搖頭,定了下神。
雖在他眼底,現代的少林寺已變得商業化氣息濃厚,少了當初很多底蘊,但是任這個時候的誰也想象不到後世少林寺的名氣,實已蓋過那時候任何一家寺廟。不用拜託各種武俠小說的宣傳。
達摩,慧可,僧副,道育,十三棍僧都是存在過的人物。
等等,十三棍僧救唐王。
李重九身軀一震,這不正是歷史上要上演的橋段。想到這裡,李重九雙目微凝。應當正是如此,若自己想要學習古武術,那麼少林寺或許會是一個不錯的途徑。
而一旁薛神醫,李虎二人仍是在細細交談著,卻不知此刻李重九心底,已有了新的打算。
次rì清晨,在七千寨的大山之中,那層薄霧已收去。濕衣沾身,汗透重衣。
李重九身在密林之中,目光盯向了山坡下,正快速咀嚼樹葉的一頭麂子。麂子乃是最擅長跳動的動物,對於深山獵手而言,其難捕獵的程度,絲毫不遜sè于山羊。
李重九這十幾rì來,數次shè獵此動物,都被它們靈巧的躲避開。而今rì,李重九再次碰上這頭麂子。
這頭麂子李重九認得,其大眼淚窩旁赫然有一個明顯的白斑,之前shè獵過兩次都失手了。由於馬上就要準備過冬,麂子的皮毛非常的好,黑油油的,顯然平rì在山間過得十分滋潤。
麂子的皮毛一貫是上等貨。李重九揣測,若是將這麂子的皮毛買了,最少可換得百五十個肉好,若是換成新皇的白錢,就更多了。手底的銅扳指,輕輕扣著弓弦,李重九沒有貿然取箭shè去。
出沒山林間的獵戶不止他一個,而豺狼亦是不少。這隻麂子活得如此滋潤,肯定十分機jǐng。前兩次shè獵的失敗,就給了他最好的教訓。
現在李重九默默地站著樹叢之中,呼吸平緩,甚至連山蟲咬在身上,亦不顧的。整個人猶如磐石一般,一動不動,他在等待一個機會。
大山裡真正的獵手,並非是shè術最好的,而是耐xìng最佳的。這亦是一個人與自然的博弈。
漸漸時間慢慢過去,吃了數叢樹葉,只見那麂子的肚子微微鼓起。不過麂子貪婪的食yù,仍讓它繼續吃著。
無論是人,還是動物吃飽之後,反應動作都會下降許多。而這就是李重九所等待的機會。
現在李重九已勾起弓弦,張弓搭箭。
咻地一聲破風聲響過!
秋季正是豐收之時節,太原郡的農人們,正查點著他們一年一季的收穫。
今年氣候還不錯,算是一個小豐年,不過任誰都知道,明年當今天下要大規模征討遼東,抽丁服役,到時明年會很艱難。故而農人們都估摸著,想多攢一些糧食來。但無論如何,今年的冬天已是無憂了,至於明年暫時無法顧上。
rì已偏西,綿延起伏的七千山中。李重九亦是一身收穫,背上還負著一頭shè下的麂子,手裡提著兩隻錦雞。
習獵實際上,是最好鍛煉武藝之法,以當朝的主力部隊府兵而言。
天下十二衛四府之府兵在家皆是習shè,而到了每年冬季時,則由折衝都尉率五校兵馬,進行行獵,以此來訓練兵馬。而府兵上番(注1)之時,亦是教以shè技,而冬chūn講武之舉。
講武,即是校閱;而練習shè技則常以狩獵,稱之為校獵。近半個月的深山入獵,李重九的箭術通過融合,差不多恢復了以往正常水平,百分百中,尚不敢說,是十中五六亦是可以有的。
待返回山寨時,從搖籃上落到實地時,李重九眼見身旁幾個山賊臉上具都是喜sè。不待李重九詢問,一名山賊即開口言道:「少當家,四當家,五當家回來了。」
李重九聞言后這才明白,為何如此欣喜。在北地,正值前往漠北往返行商,返回中原的高峰期。
這些行商們,快入秋時即一起搭夥,即組成一個大商隊,翻越長城,到塞外於突厥,奚,霫等部族進行貿易。這些來自中原的行商,將綢緞,茶磚,布匹運往這些部族交易,之後在初秋時乘著草原人,這時候為了節約過冬草料,大量屠宰牛羊的時候,換成大量生皮子,以及突厥良馬返回中原。
通過商貿,在中原粗製的綢緞,布匹,茶磚,賣到草原都能翻上十倍的利潤,而生皮子,良馬亦是中原的稀缺貨。兩下轉手,可謂是暴利。
李重九當下笑著言道:「這一趟四當家,五當家下山,應該撈到了不少油水吧!」
「這是當然!」眾山賊們皆是開懷大笑。
乘秋季時,劫掠商隊,亦是七千寨的慣例。後來打通了路子,大的商隊,亦和這些山寨土匪們攀上交情,以過百抽一的方式,交納一筆孝敬錢,當作過路費。
因此這一趟,四當家,五當家率山賊過去,亦不過是走個過場。形勢猶如地主到佃戶家裡催租一般。當然對於拖欠的,一般少不得一番棍棒教育了。
牛二自那rì與李重九攀上交情后,當下對其酒量甚是佩服,喋喋不休地言道:「今年官府收生牛皮,故而關內的牛皮,亦是漲到了天價。你說那些剝皮的商販們,出一趟漠北,從奚人那裡收來牛皮,還不大賺一筆。」
牛二說完,大家都是哈哈大笑,臉上充滿了喜悅。確實四當家,五當家有了收穫,自然是七千寨人人沾光。這也是七千寨的規矩,不準任何人吃水。
吃水,也就是不能私吞劫來財物,所有七千寨的山賊,由大當家的分配,雖按照功勞多寡分配,但亦是人人有份。
「少當家,聽說還四當家,五當家,還有給你另外的驚喜。」
「驚喜。」
牛二臉上好不掩飾,充滿對李重九無比羨慕,又是無比妒忌的神情。
李重九暗暗奇怪,當下沒說什麼,直接大步向山寨里走去。
「少當家,早!」
「少當家,jīng神真好!」
「少當家,又打來獵物了。」
「少當家,我家老母雞下崽了,今晚給你燉雞湯!」
走入七千寨,李重九一路彬彬有禮的與,寨里的男男女女們打著招呼。
李重九每次打獵皆有收穫,按山寨規矩分給孤寡老孺,故而一改七千寨眾山賊們之前對他們的影響。現在已是人人在面前背後,稱道他的好處。甚至不少七千寨的未嫁女子,亦是站出門來,打量李重九。
這小門小戶的自沒有什麼深閨的說法,又是相熟,未嫁女子沒有什麼羞澀。
「少當家,我給你補補衣服。」
「少當家,明rì能給我弄點兔血來嗎?聽說可以補身子……什麼,不要問了嘛,人家來那個了。」
李重九看著那些女子,對他有意無意的暗示,只能是笑笑。他亦不知何時,他的女人緣變得如此好,看來被李三娘打敗之事,絲毫沒有讓他有所影響。
李重九笑了笑,照著規矩將錦雞,麂子,來到王馬漢家裡,準備丟給她的渾家收拾。才到了門前,王馬漢即急匆匆從外走來,截在李重九門前言道:「少當家,終於找到你了。」
「王兄弟,慢慢說。」
王馬漢緩了口氣,突然神sè興奮地,大聲言道:「少當家,那個打傷你的小娘子給四當家,五當家他們,聯手抓到了!」
什麼?
哪個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