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協定
陳欣在家呆了一天，雖然電話不斷，他還是忍住了沒出門。
這是從未有過的恥辱，陳欣知道自己沒去學校一定會被很多人議論。陳少終於吃癟的新聞必然像插了翅膀一樣傳遍學校每個角落，那些曾經被自己鄙視過的傢伙肯定都躲在角落裡壞笑著竊竊私語。
一想到這種情況，陳欣就覺得血往頭皮上沖。把自己鎖在房間里，陳欣打開了一高中學校論壇，私下偷偷給管理員之一周偉發了一條私信，讓他幫自己看著點論壇上的動向。只要有討論關於陳欣的任何帖子，一律刪除。
周偉受過陳欣不少恩惠，對這種事不會拒絕。陳欣發了論壇私信之後還是覺得不安心，在學校論壇了一遍遍狂刷新，看是不是會有嘲笑自己的帖子出現。
陳欣覺得蘇亦凡一定會找人在學校論壇上給自己難堪，他要盡量把負面影響降到最低。
事實上學校這個BBS已經荒蕪很久了，因為學校領導也會上來看看的緣故，沒有任何學生願意在上面發帖。
陳欣的內心極為慌亂，他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自己對蘇亦凡聲稱的那些力量，什麼錢啊權勢啊都沒法發揮作用。
陳欣覺得這也太不科學了。
這件事既然父親不打算給自己出頭，陳欣只能把主意打到母親鄭紅那裡。
鄭紅這些年幫陳建國聯絡感情迎來送往，人脈不比自己老公弱。哪怕陳建國已經說了不讓鄭紅再插手這件事，陳欣知道只要自己哀求母親，她還是會給自己出氣的。
有了這種自信，陳欣接了幾個找自己出去玩的電話之後，還是把電話打給了翟羽飛。
現在是考驗自己人際關係的時刻到了，陳欣在心中給自己這麼鼓勁。
翟羽飛永遠在忙，也永遠都有時間。這兩件事都是相對而言的，沒有價值的人找他就一定忙，有價值的人則肯定有時間。
陳欣知道自己肯定是被劃在有價值的那一類人中。
在翟羽飛面前丟面子不算丟人，陳欣索xìng開門見山，電話接通的一瞬間就說道：「翟主席，那天晚上蘇亦凡對我動手了。」
「我知道。」翟羽飛的聲音一如平時一樣冷靜，還帶著點冷酷的味道，「而且你吃了虧。」
陳欣一點都不意外：「翟主席這是打算看我的笑話了？」
「沒有。」翟羽飛今天難得地打了官腔，「學生會的立場是公平公正。」
陳欣哈哈笑道：「是嗎？就算那天晚上楊冰冰一直偏袒著蘇亦凡也沒關係？」
「……」
電話那邊的翟羽飛停頓了一秒鐘才繼續說道：「我對這些事不感興趣。」
陳欣知道翟羽飛沒那麼容易被說服，也不堅持，而是說道：「我只是想知道，如果我對蘇亦凡做了什麼過分的事，學生會也不會偏袒他吧？」
「你不要玩得太過火。」翟羽飛說，「這裡不是標榜zìyóu的大學校園。」
陳欣哼了一聲：「如果翟主席哪天看到楊冰冰挽著蘇亦凡的手並肩走在一起，恐怕就不會這麼冷靜了。」
「我理解你。」翟羽飛不為所動地說道，「我只是不贊成你的方式。」
「蘇亦凡好像有點能量。」陳欣裝作沒聽懂翟羽飛的話，繼續說道，「我覺得之前低估他了，不過現在看也就那麼回事。我覺得這個人最討厭的一點你知道是什麼嗎？」
「是什麼？」
陳欣稍微停頓了一下，才緩緩說道：「這個人過去一年多一直在當老好人，現在學校里幾乎沒有任何女生對他有防備之心。你見過楊冰冰穿著晚禮服站在一個男人身邊嗎？那個人就是蘇亦凡！」
這一次翟羽飛沉默了大約三秒鐘，才反問道：「你想怎樣？」
「我想怎樣？」陳欣說到這個忽然怒氣又一次上升，這幾天的不爽委屈都衝出來，「我想弄死他，我想弄死他！」
翟羽飛啪嗒一聲把電話掛了。
陳欣愣了兩秒鐘，才意識到是翟羽飛主動把電話給掛掉了。
陳欣握著電話掙扎了半分鐘，才又撥過去。
「翟主席，你這是什麼意思？」
「讓你冷靜一下。」翟羽飛好像早就料到陳欣會再打過來一樣，「你不夠冷靜，對自己一點好處都沒有。」
陳欣沉默了一下，低聲說：「我知道。」
「但願如此。」翟羽飛說，「如果你不能冷靜，我們就沒必要繼續談下去了。」
「你願意跟我合作？」
翟羽飛毫無感情波瀾地說道：「學生會的宗旨是公平和正義，不會跟任何人合作。」
陳欣在心裡罵了一句，他最恨這種不動聲sè的傢伙。毫無疑問翟羽飛有著讓人不容忽視的實力，但他從來都藏在背後，冷冷地看著一切。
可惜陳欣沒脾氣，他知道自己在這方面比起翟羽飛來確實嫩。當自己的拳頭未必有別人大的時候，他需要翟羽飛這樣的人跟自己站在同一戰線。
「就不能跟我說說嗎？」
翟羽飛斟酌了一下，才認真地說道：「我需要觀察。」
「你需要知道什麼？我告訴你。」陳欣才沒有這種耐心，「蘇亦凡認識杜韋克，還可能跟政法委書記關係不錯。」
翟羽飛冷冷地解釋道：「我從來沒關注過蘇亦凡，你們的評價對我來說沒有參考意見。」
這是翟羽飛一貫的xìng格，他不相信別人，他寧願自己把事情做好，相信自己的觀察和判斷。
聽到這種解釋，陳欣也沒什麼好說的。
「等你見到蘇亦凡跟楊冰冰那親密樣，我覺得你不會比我更平靜。」
翟羽飛呼吸頓了一下，冷冷地說道：「你不懂。」
陳欣第一次感覺到翟羽飛的反應如此強烈，忍不住哈哈一笑：「我是不懂，不過這件事也同樣發生在我身上罷了。」
「想追求程水馨的人很多。」翟羽飛毫不留情地說道，「你只是其中一個罷了。」
「我不管有多少人，反正蘇亦凡這種人沒資格。」陳欣恨恨地說，「cāo，他憑什麼啊？」
翟羽飛不以為然：「也許平時都是裝的，這才是他本來面目。」
「那你的楊冰冰就危險了。」陳欣難得有幸災樂禍的機會，趕緊用掉，「楊冰冰對這小子可主動了，我都不好跟你形容……」
啪嗒一聲，翟羽飛又把電話掛掉了。
半分鐘后，翟羽飛才對電話那邊的陳欣說：「楊冰冰的事你不需要知道太多，也不用插嘴。不管發生什麼，你都要尊重我。」
陳欣沒想到翟羽飛會這麼說話，不忿道：「憑什麼？」
「憑你現在來找我。」翟羽飛冷冷地說，「想借力就別想當老大，想報仇就不要強出頭。」
這一次翟羽飛又掛斷了電話，卻是再也沒打過來給陳欣。
…………
…………
周末被歐拉特訓了兩天，每天都從水下濕漉漉撈出來的蘇亦凡終於能勉強自己駕駛了，唯一的遺憾就是手有點抖。
沒辦法不抖，歐拉已經把水溫調成了低溫狀態，蘇亦凡每次從水裡上來都有一股想死的衝動。
「學會忍耐，你的人生才會改變。」
蘇亦凡沒反駁歐拉，他覺得自己以前的十幾年生活里已經忍耐了太多。
蘇小輕也很痛快，自從問過歐拉一次之後再也不對訓練插嘴。整個周rì的高強度訓練中，每次蘇亦凡瑟瑟發抖地從水裡爬上來，她都會拿著毛巾迎上遞給蘇亦凡。
這樣的場面讓蘇亦凡覺得更不好意思，他是真不想在這麼可憐的情況下被蘇小輕關心。
歐拉看出了蘇亦凡不好意思，站在水池邊上冷冷地提醒他：「等你變得更強大，就不用繼續這種訓練了。」
這句話成為蘇亦凡心中的一道光，在歐拉的指示下，他竭盡全力鍛煉著自己的身體。那種感覺就像身體里有個猛獸被喚醒了一樣，讓蘇亦凡覺得甚至有些痛快。
周末晚上從游泳館出來的時候，蘇亦凡已經沒有任何力氣了，整個人癱坐在車裡，有氣無力地問蘇小輕：「輕姐，我到底有什麼能幫你的？」
「暫時應該沒什麼。」蘇小輕安慰道，「你不用著急啦。」
蘇亦凡覺得自己的身體像快不屬於自己了一樣，那種全身力氣都徹底消失的感覺讓他更憧憬起自己身體變強壯以後的rì子。
「可是這樣我真的覺得自己很沒用。」
蘇小輕笑道：「你怎麼會覺得自己沒用？你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訓練成績對於歐拉來說也是難得一見的優秀吧？」
「不可能。」蘇亦凡才不信，「歐拉姐對我那麼嚴厲，一定是我做得不夠好。」
「她那個人就是那樣啦。」蘇小輕拍了拍蘇亦凡肩膀，「你見過她笑嗎？她對我也是不笑的。」
蘇亦凡仔細回憶了一下，確實沒發現過歐拉笑過。
「真不是我太糟糕了？」蘇亦凡對歐拉最初那句「大猩猩」還在耿耿於懷。
「當然不是。」蘇小輕說，「你是最好的。」
蘇亦凡苦笑：「可是我覺得自己太沒用……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幫到你。」
「真的這麼想幫我？」蘇小輕偏著頭瞄了蘇亦凡一眼。
蘇亦凡努力讓自己坐直身體，鄭重地點頭說道：「嗯……我不想讓輕姐你什麼事都為我cāo心。」
「你最近說這些話，說得有點頻繁。」蘇小輕替少年彈開額角的亂髮，柔聲說，「我知道你也一定會對我到底在做什麼很好奇，等五月份你長假了，我帶你去我的公司看看吧。」
蘇亦凡沒想到蘇小輕竟然會這麼說，頓時來jīng神了，顧不上身體的疲憊坐直了問道：「真的？」
「真的。」
蘇小輕微微笑道：「不過我得求你先替我保密，這些事不能讓不相干的人知道。」
「我知道了，一定不會說！」蘇亦凡信誓旦旦。
蘇小輕看著蘇亦凡，輕輕「嗯」了一聲。
「我當然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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