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段王府
前方戰事如火如荼,西南行省諸城卻仿若隔世,一點也沒有像是要打仗的樣子。各城街道小巷,反而格外的熱鬧起來,就連守衛的兵士,也是每天或游遊盪盪,散漫不堪,或哈氣連連,閑暇時聊些無關緊要的東西,站崗站的都沒有那麼筆直。原因無他,段王府在西南行省,像是擎天之柱,有這個龐然大物在,用不著他們這些小人物擔心。
西南行省天虹城段王府
王府內外都加強了jing戒,外有帶甲兵士不斷的巡邏,長槍林立,面目冷峻。王府進出,必須有王府親批的批條,路過王府的人也都要好生嚴查一番才放行,原本祥和的段王府上下,格外森嚴起來。
路過的行人都在想,怕是出了什麼大事。
王府大堂
三個年輕人一身綺羅珠履,華裾鶴氅,緩帶輕裘,峨冠博帶,只是眉宇之間有幾分急sè,眼睛還一直盯著門外。
像是在等什麼人。
一個中年人坐在主位下方,虎背熊腰,臉邊有一道深深的刀痕,面目可憎。他倚靠在太師椅上,眼睛微微閉著,怕是睡著了。
三個年輕人不知道因為什麼吵了起來,吵鬧聲像是驚醒了中年人,中年人倆眼一瞪,露出一道jing光,冷喝道。
「堂堂王府子弟,如市井一樣喧嘩,成何體統,還不坐下!」
「是,父親(叔叔)!」三個年輕人惶恐之極,朝中年人一拘禮,不情不願的坐了下來。
只是如坐針氈,眼睛還是直直的盯著窗外。
中年人不在理會,繼續養神閉目起來,留下三個年輕人坐立不安。
······
不一會,屋外喊道:「王爺回府了!」
三個年輕人這才起身整了整了自己的衣服,恭候著來人。直到一個中年人進了屋,三人拱手行禮。
「父親(叔叔)!」
中年人擺擺手,坐在主位之上。
來人著一身戰甲,浮塵僕僕,看不清面目,只是舉手投足有著一些上位著的威嚴,他,便是,段王府的主人,雄霸西南的段王,段三思!
段三思抬起頭來,看了看主位下面的中年人,苦澀一笑道:「二弟,別裝了,知道你沒睡!」
中年人終於睜開了雙眼,朝主位上的段三思呵呵一笑道:「大哥,振岩有理了!」
「你呀!」段三思拿這個兄弟沒有一點辦法,只得將目光轉向三個年輕人,問道:「昌兒,鴻兒,還有中天,府里可好,你們三人最近可曾安心讀書了?」
三個年輕人正是段三思的長子和次子,段子昌和段少鴻,年少一點的便是段振岩的兒子,段中天。
段子昌出言道:「勞父親出去三個月來挂念,府里一切安好,我等也是安心讀書。」
段少鴻和段中天也附和的點頭應是。
段振岩面sè轉憂,問道:「大哥,前方戰事如何了?」
「已經開始了,除了我西南還未動以外,其餘諸行省,各諸侯怕是都開戰了!」段三思臉上也帶著一絲憂慮:「我們西南雖然還未經戰事,怕是也快了,等正西行省的吳家和張家分了勝負,便是我們開戰之時。」
「吳家和張家還沒這等實力來招惹我們,只是我們段王府現有一事怕是得早做了斷!」段振岩話音一轉:「幾個大城的城主前幾ri也過來詢問過!」
「何事?」
「現如今天下大亂,各諸侯不是向六王府靠攏,便是紛紛自立為王,如李承德等,竟然稱帝,而我段王府及西南行省今後該如何行事,還請大哥明示!」
段振岩直盯盯的看著主位上的段三思,三個年輕人也豎起耳朵等著段三思的答覆。
段三思沉吟不語,屋內安靜無比,半響無話。
段三思抬頭對段振岩說道:「你覺得我們該如何是好?」
「我有三策。上策是我們整頓軍備,擁軍北上,與天下諸侯掙個魚死網破,敗了也無話可說,勝了,這天下便是我段家天下,永享榮華。」段振岩不在說話,看著段三思。三個年輕人也是倆眼放光,盼著段三思點頭。
段三思沉吟了一會說道:「你繼續說下去。」
段振岩嘆了口氣,繼續說道:「中策便是我們西行,趁吳家和張家打的激烈,趁機拿下正西行省,坐擁倆省,以後無論何人做皇帝,我等都奉旨不奉召,安心坐西南王!」
「那下策呢?」
「下策怕就是大哥心裡所想了。整頓防務,等著前朝太子殿下來帶走我們數百年的基業去打天下,我們段家安心做個忠臣!」
三個年輕人大驚,為首的段子昌起身說道:「父親,萬萬不可啊!」
段中天也出言道:「是啊,叔父,我段家三百多年,處心積慮,好不容易坐擁西南半壁,怎麼能拱手讓人!傳聞那前朝太子年不過十歲,黃口小兒,怎麼能接受我段家的基業?」
段三思擺擺手,不理會三個年輕人,眼睛只看著段振岩,問道:「二弟,你覺得大哥我該如何選擇?」
「我不知道,換我處在大哥這個位置,我也不知道該如何抉擇。」段振岩實話實說的道。
「昌兒,鴻兒,還有中天,你們先退下吧!」
「父親(叔叔)!」
「還不退下!」段三思橫眉冷豎,平ri里那份威嚴立馬顯現出來,嚇的三個年輕人趕緊拱手告退。
······
屋內便剩下了段三思和段振岩兄弟二人,相互對視,無言以對。半響過後,段三思才出言說道:「二弟,你可知大哥的心思?」
「略知一、二吧!」
「那我就給你講一講吧!」
「嗯。」
「三十年前,我不過昌兒這個年紀,咱們父親便將我送到宮中,做了當時還是太子的貼身侍衛,也就是李成乾。那是陛下也不過十一二歲,比我還小點,但是他遠比我要懂得多的多。」段三思陷入回憶之中,不能自拔:「他教會了我很多東西,兵法,機關術,甚至還悄悄的傳我皇族武道,讓我能在年僅二十七歲的時候便名震天下,所以父親才讓我繼承段王府。」
「若光如此也就罷了,我頂多不親自參與此事,也就算對得起陛下栽培之恩了。可是你卻不知道,這麼多年來,就是他資助給我錢糧和兵力,我們段府才能在二十年之內坐擁西南半省,雄霸天下!」段三思說著說著竟然哭了起來:「我還記得十年前陛下拉著我的手說,「三思啊,我ri后若是有什麼不測,我以後的孩子,咱們的侄兒我可就教給你了!」
「那時的我還在想,陛下剛剛大婚,怎麼能說這種話,現在想來,怕是十年前陛下就意識到要天下大亂,他這是臨終託孤啊!你說,我段三思要是還有點人xing,怎麼能去這樣的事!」
「若做了,豈不是不忠不義?」
「若做了,我段三思又如何對得起他的三次救命之恩!」
「若做了,我九泉之下如何去面對列祖列宗!」
段三思竟在段振岩的懷裡哭了起來,止都止不住。
段振岩也心如刀絞,他豈不知他親大哥的心思,含淚道:「大哥莫傷,聽我一言。」
段三思總算止住了淚,出聲問道:「你說。」
「既然大哥心裡已然有底,我便照實說了。天下大亂,段家存亡在此一舉,若是心裡只希冀著太子能帶著我們奪回聖朝天下,安心坐忠臣的話,怕是不行,我有一想法,不知當說不當說。」
「你說吧。」
「西南行省雖然只有我段家強大,卻也有幾股不俗的力量在制約著我們,讓我們寸步難行。這幾年,我們便先收復整個西南,整頓軍務積極備戰,十年後,天下局勢必將明了,若是太子殿下尋來,文才武略又值得我段府效忠,我們便拱手送上基業,安心做個忠臣。若是太子殿下文才武略皆不可取,我們就北上奪取天下,以後霸業有成,就送與太子殿下一些榮華富貴,也算對得起陛下了。大哥,你看如何?」
「好,就這麼辦!」
······
聖朝198年chun,段家終於有所動作,數十萬大軍拔地而起,雷霆掃穴一般,侵吞了西南其餘幾股力量,坐擁整個西南行省,虎視中原,天下矚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