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別出心裁的禮物
香樟樹嫩綠的葉子在地上投下繁密的影子,斑駁的陽光透過細縫射在碧清的湖面,微風撫過,柳枝搖擺不定,恍若夕陽西下望故人歸的新娘。
高中部與學院以一湖之隔,湖裡種滿了荷花,每到夏季,前來賞荷的人也很多,沒有建多餘的涼亭,唯獨一條兩人並排寬的通道連接兩岸,深褐色的木質與碧清的水面呈一平面,踩在上面給人一種踩在水面的錯覺,只是離的再近也是不同的院校,因此這個通道是不準兩岸學生相通的,於是這湖便得了『相思湖』的稱呼,聽著也很是有趣。
而今日,許久不曾有人通過的木岸卻是迎來了一個稀客,安茈陽挺直著脊背舉手投足間盡顯良好的教養,步伐平穩有力踩在通道上,栗色的發上,一層逼人的耀眼的光暈便持久的停留不去,發揮出它最大的特色,將所照之物充斥著陽光的味道,儘管有些陰影的遮攔,仍是不影響。
他很少會來學院,尤其是不想被太多的人知道自己與那女人的關係,那個在教育界很有成就的女人,安素心,並非是母子關係有間隔,而是,怕被人說閑話,再怎麼說,他能考上這裡,憑的也全是他自己的本事。
學院不同於高中部的繁密香樟,而是處處的桂花樹,若是開花的時節,整個校園都會瀰漫著桂花的香味,有時候風稍微大一點的話,在相思湖的對面都能聞到,安茈陽同安素心一樣,很喜歡桂花,香而不膩,高端大雅。
哪怕是不常來,也能摸到校長辦公室,熟門生巧的來到那裡,推門進去,安素心正在和人電話,保養的很好的臉上掛著從不離臉的和笑,見安茈陽進去驚訝之色一閃而逝隨即對他溫柔一笑示意她稍等,安茈陽等她很有耐心的打完電話,直接了當的說了自己的目的:」校長,我希望你能考慮考慮關於高中部法則執法人的問題。」
安素心看著他道:」陽陽,我沒有教過你基本的禮節嗎。」停頓了一下又道」我希望你下一次來找我是想和我說說你最近的情況。」
」媽,你明知道沈千年她…」安茈陽知道,自己永遠都不會和她說自己的想法或者念頭。
」我相信她有這個能力,你不是也很相信她能做到嗎,證明給我看。」安素心意已決,她自是知道自己兒子的想法,這麼多年的教導,她的變化她的進步,她也一直看在眼裡,只是,那又如何。她不喜歡她,不願意她做自己的兒媳婦,無論她有多優秀。
安茈陽想了想也很認真的道:」我知道你一直不是很喜歡她,但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會教導她盡量讓你滿意,但也請你,不要刻意找她麻煩。」言罷,向她打招呼離開,本就不指望能改變她的決定,只是想告訴她一聲,他認定的事情。也不是這般容易更改的。
沈千年這兩日很是糾結,自家相公的十八歲生日離之越來越盡,每日給的驚喜太多了,到了正事上了。反而不知道該準備什麼驚喜了,煩躁的沈千年滿臉寫著生人勿近熟人勿靠,於是紛紛有人猜測,是不是妖孽每個月那幾天來了?更有人驚奇的問:」她還有那幾天?」據說這個倒霉的學弟無緣無故請了三天假,轉眼,就到了周六。
十八歲的成人禮算起來,應該是人生中的一場大事,但安茈陽向來不喜歡什麼名流宴會,只是買了菜打算做些家常便飯隨意慶祝一下,這一屋子的少爺小姐連個幫手都沒有,平日里都是妖孽不知死活自告奮勇的蹭上來,用習慣了,但也不至於出什麼火燒廚房的大事,今日突然不見她,隨意挑了挑眉也沒有詢問,自己收拾了菜去廚房,等他走後,客廳里凍結的氣溫這才緩緩有所回升,眾人頗奇怪,一見鮮少發火的安副會此時這幅樣子,小聲議論。
」安副會這是怎麼了,誰又招惹他了?」蕭依然與他認識時間最長,愣是也沒看出究竟有什麼值得生氣發火的事。
」你沒看到少了一個人嗎!」重奉姜不甚在意的仰躺在沙發上,隨意點了下。
夫落聞言拆蛋糕的手頓了一下道:」妖孽中午就溜走了說晚上會回來了,我還真不太清楚什麼時間點。」
」算了,我們玩我們的吧。」有人提議,一乾子不喜歡安靜的立刻符合起來準備道具開始了遊戲,而此時的沈千年,頗無辜的打了個大大的噴嚏,一邊祈禱著夕陽早日落山。
有關於九十九隻螢火蟲戀愛物語的傳說,她今日的目的也很是明確,繞了大半個城市來到荒無人煙的野外的水池塘,每到夜晚,這裡便是那些生物的棲息地,她準備捉九十九隻螢火蟲給她家相公許願去。
當最後一抹夕陽完全落下,沈千年從她坐的那顆歪脖子樹上跳下來活動活動筋骨,拿出準備好的毛線繩一頭拴在樹上,扯著另一頭開始往深處走去,夜幕降臨的很快,水塘邊又濕氣很重,那些近乎一人高的野草布滿了瀘露珠蹭在身上很快就將衣服打透,粘在身上很是難受,沈千年一手撥著草一手拿著毛線頭往前面探路,相公曾經教過她,無論做什麼事情都不要將自己陷入困境,要時刻為自己留下一條後路,夜晚在這個寬廣的不辨方向的地方,會找不到方嚮應該很正常吧。
小心翼翼走到深處,也不管自己此時的狼狽樣,眼看著四周已是黑乎乎一片,開始大面積撥這些草叢,一時間,蟲鳴鳥叫,響徹整個夜空,沈千年目不轉睛的看著觸手可及的地方一閃一閃的綠色燈泡,組合在一起竟能生生的點燃這一片夜空,很美的地方,以後有機會一定帶相公陪她一起來看,當務之急還是捉到東西最重要,什麼保護小動物的法則此時倒是忘得一乾二淨。
尋著線頭找到原路返回的沈千年有些憂鬱的看著僅有的一條馬路只有路燈稍微的一些微弱的光,都怪路途遙遠,不知不覺已近乎深夜,這裡離市區這麼遠,她走的回去嗎,最可恨的是,攔車都攔不到,她承認,自己一身白衣又不愛扎頭髮,一頭半濕漉漉的黑髮披在身上,又出現在這荒郊野外,是有一點那啥的感覺,重點是,她今晚一定是要趕回去的。
眼看著一輛黑色的私家車打著耀眼的車燈不急不躁的從另一端開來,沈千年腦子快速的計算著它的最佳力,微微一個標準的狐狸微笑,已是計上心頭,可憐某個車裡剛剛掛斷電話的人無緣無故打個噴嚏又隨手關了一些敞開的車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