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失蹤
接下來的數日,在赤司家大宅里,除了家主和少數幾個人,誰也不知道橋本家發生的事情。人們一如往常般,每天繼續著自己的日常生活。
而被列入重點隱瞞對象的赤司,在結束完冬季杯的比賽后,沉默了許久,直到寒假快要結束前,他才真正回復過來,那時已是綁架事件發生后的第五天。
早上的九點鐘,赤司俊次早已用完早餐回到公司,麗奈得以取得使用廚房的權力,鍛煉自己的烹飪技巧。就在她從烤爐里拿出烘培好的蛋糕,準備抹上奶油時,一個身影走進了廚房,令她差點手滑,把手上的奶油全擠到蛋糕上。
「真是奇迹,你居然成功了。」打開食物儲藏櫃,赤司從裡面拿出一罐盒裝果汁喝了起來,這些天他都沒有胃口,早餐吃的份量很少,要不是家裡還有果汁,他可能連食慾也提不起來。
「這是練習的成果。」麗奈望向赤司一頭修剪過的短髮,有點不適應堂弟現在的髮型,「到是你,把瀏海修剪過後,外表完全從草食性男子光速進化成肉食性男子,看來今年的冬季杯比賽挺讓你頭疼的。」
廚房的氣氛再次變冷,提起冬季杯決賽,赤司又陷入沉思中,那場比賽打的不輕鬆,和誠凜的一戰有太多的意外發生。畢竟能令他如此全程投入的對手真的不多見,通過那場比賽,可以證明有些事情並未在他的預想之列。
對他而言,勝者擁有話語權這點並無改變,可當事情超出自己的掌控範圍,就另當別論,或許就如教練所說的那樣,在寒假的時間裡,他需要反省。
「比賽能磨練自己的能力,只有戰勝自己,那才是真正的勝利。」喝完果汁,赤司把廚師做好的早餐放進微波爐加熱,順便向麗奈問道:「對了,堂姐,你這些天是否有接過沙耶的電話?」
「你問的有點奇怪呢,她和你每天都有短訊往來,你應該最清楚她的狀況才對。」麗奈佯裝鎮定,為自己的蛋糕擠上奶油,其實心裡在擔心自己是否會被看穿,泄露了橋本家的消息,不過,以目前的狀況來看,他仍不知情。
「她只在短訊里說外公延長了實習時間,要在分店忙上一陣子。」
這條短訊是赤司前兩天收到的,當時他覺得有點奇怪,還特地打過電話去橋本家確認,結果,橋本信仁不是說她在睡覺,要麼出門去分店,手機通話總是忙音打不通,無奈之下,兩人只好通過短訊聊天,但怪異的是,他還是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勁。
「是啊,我前兩天去過香川,看到她為店務忙前忙后,真想去幫她的忙。」為了赤司著想,麗奈對他撒下了善意的謊言。
「你去幫忙只會把人家店裡的古董盤子摔成碎片,到時大伯就會接到橋本家的賬單,所以你沒去是明智之舉。」不是赤司危言聳聽,他堂姐的破壞力不可小覬,再加上像香川那樣的名店,使用的食器不是出自名家之手,要麼就是有紀念意義,他家堂姐沒跑去搗亂真是幸事。
「不要告訴我你今天要去香川。」麗奈的臉龐不禁滑下冷汗,原以為堂弟會因為比賽的事情消沉許久,沒想到他回復過來后還掂記著沙耶的事,這要怎麼辦?她決不能讓他去香川或橋本家。
從微波爐里拿出早餐,赤司無奈的嘆道,「嗯,最近我忙著比賽,沒空陪她,現在我要補回失去的時間,約她到外面走一走。」
「可是今晚有家族聚會,你必須要在家幫忙,別指望去約會了。」這個借口是赤司俊次留給麗奈的方法,用來打消兒子想要去橋本家的念頭,誰知她剛把話說完,便立刻換來赤司的大黑臉。
「我明白了,那些準備工作我會儘快完成,讓今晚的家族聚會能順利進行。」儘管心裡有強烈的不滿,赤司還是接下了父親給他的工作,就算所謂的家族聚會只是吃飯聊天,作為下任家主,該忙的事情一件也不會少。
「呃……忍耐一下吧,熬完今天就能去約會了。」麗奈突然發現自己的精神壓力劇增,今天用家族聚會的理由留住人,明天要用什麼?她快無計可施了,要是讓堂弟知道沙耶住院,豈止是黑臉那麼簡單,她已經無法想象他暴怒時的情景。
赤司家這邊不時發散著無法外出的怨氣,另一邊在橋本商社的總公司,已有一個怨氣衝天,還帶著濃烈殺氣的人闖進了社長辦公室,嚇得秘書和其他員工們急忙轉移工作地點,不敢靠近。
於是,為了公司能正常運作,不受到任何影響,橋本信仁把談話地點轉到自己家裡,避免事情越鬧越大。
然而,某人的怒火併未平息,來到橋本家大宅后,他甚至抓狂的用手揪住橋本信仁的衣領搖晃,對其大聲怒吼,大嚷著要為自己的兒子討個公道。
「憑什麼要我們春日家為你們的恩怨付出代價!你們害我兒子被綁票,要如何給我交待!」春日宏知被怒氣沖昏了頭,他發出的吼聲差點拆了橋本家的屋頂,可即使如此,被吼的人依然神情鎮定,回起話來不慌不亂,只差么沒把春日宏知氣的直跳腳。
「春日社長,敬輔也是受害者之一,我和你一樣都為孩子們的安全擔心,現在請你冷靜下來,發生綁架事件並不是沙耶的錯……」橋本信仁想把春日宏知的怒火壓下去,不料勸說的話語才說了一半,後半句又被對方的怒言轟了回去。
「對方已指名要她去交換,還說事情和她無關?你們橋本家護短也要有個限度,你們是要把我兒子逼死才肯善罷甘休?」
雖然平時對兒子的要求有點岢刻,但春日宏知其實很疼愛自己的獨子,如今得知兒子被綁架,他幾乎情緒失控,在不能報警又不能用錢解決的情況下,他只能怒氣沖沖的來找橋本家問罪,希望藉由對橋本家的施壓,把兒子從綁匪手裡救出。
「那春日社長的意思是要我們把沙耶送到綁匪那裡去?」
橋本信仁的神情依舊淡定,起初他不相信春日家會提出如此過分要求,後來要不是赤司俊次特地打電話提醒他,他還以為春日宏知說出來的話是氣話。
「只要能換回我兒子的平安,其他人的死活與我無關,反正你們橋本家的繼承人不止橋本沙耶一個,沒了她,你們橋本家照樣能存活……」
話說到後面,春日宏知開始為自己說過的話感到不安,他的怒氣是得到了宣洩,可這對救人一點都沒有幫助,搞不好還惹怒了橋本家,但事已至此,已無法回頭,他唯有期望完成綁匪的要求,以保全兒子的性命。
「如果這樣做能換回令郎的性命,那我們橋本家到時又要找誰算賬呢?綁匪嗎?難道這就證明我們家沙耶是活該要死?」
假如說春日宏知是被憤怒支配而口不擇言,那橋本信仁也有自己的怨念,他的兒子生死未明,春日家又逼著他把外甥女送進虎口,這讓他累積多日的怨念全面爆發,要論發火的可怕程度,他絕對會比春日宏知更勝一籌。
就在兩家長輩的口舌之戰不斷升級之際,驚惶失措的輝子突然拿著手機衝進了客廳,她跑到橋本信仁身前,焦急的對他說道:「信仁,醫院那邊出事了,我剛才接到院方的電話,說沙耶私自離院了。」
「你說什麼?沙耶才動完手術沒多久,她怎麼有力氣獨自離開醫院?」
聽到這個消息,橋本信仁也被嚇的臉色發青,沙耶帶傷離院就意味著她聽到他和父親的談話,並深知等待無法解決問題,才想親自去救人,那個笨蛋,就算把人換回來,她自己肯定也會凶多吉少。
「我也不太清楚,爸爸已派人去找,到現在還沒消息傳回來。」
氣話只是頭腦發熱的產物,很多人都是說完了事,不會去在意。但當氣話成真的那一天,人們卻開始後悔,輝子也不例外,她想不到沙耶會把她和丈夫的談話記在心裡,為了讓敬輔能早日回來,沙耶才會獨自去做傻事。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次你們橋本家是想徹底逃避責任,把人送走了事?」
聽到沙耶失蹤的消息,春日宏知第一個反應是兒子無法回來了,他以為沙耶是因為他對橋本家施壓的關係而心生懼意脫逃,可他的質問很快被橋本家反駁,也讓這次談話無疾而終。
「春日社長,我想我們兩家已無對談的必要,請回吧,無論你如何威脅,或者要上報或上新聞爆光,我們橋本家都無所謂。現在,我和家人們只祈求孩子們能平安回家,你要是還覺得不滿,請自行想辦法解決。」
兒子被綁,外甥女失蹤,情況已到了失控的狀態,橋本信仁覺得再和春日家鬧下去已無意義。目前最重要的事是把人找回來,再聯合警方一起行動,決不能讓沙耶盲目去送死,以前川家的處事方式,就算及川憲一沒有滅口之心,前川家也會痛下殺手。
兩家談判破裂,只能各自尋找方法去救人,而在醫院,沙耶的獨自離院造成了小混亂,醫生和護士們都忙著在院內找人,可惜找了兩三個小時都沒有結果,最後,還是老腹蛇出面和院方詳談,才把這場小混亂平息。
沙耶離開醫院會去哪?恐怕連老腹蛇自己也無法知道外孫女的下落,雖說她此次離開是得到他同意才實行,但他心裡比任何人都擔心外孫女的身體狀況。
當時她向他提出親自去把人換回來時,他還怒斥她的天真想法,直到她說出那番話,他才明白外孫女的用意,在警方真正出動前,置死地而後生或許是終結及川與橋本兩家的好方法。
在醫院的天台,老腹蛇坐在長椅上休息,為接下來出現的麻煩事情想出一個可靠的應對方法。很明顯,及川家已惹怒了他,再加上及川家在背後搞鬼,這場硬仗比預期中要棘手。
「難得看到你皺眉的模樣,這次的事件你打算怎麼處理?」在老腹蛇低頭思索時,有人已來到天台,光聽聲音,老腹蛇已猜到來者是誰。
「魔王,今天的探病時間已過,請下次再來。」看到赤司俊次手裡拿著一大束鮮花,老腹蛇覺得有點意外,未來的親家居然會過來探病,而不是和春日宏知那樣,來找他鬧一場。
「抱歉,我晚來一步,還是讓春日宏知去你那邊鬧事。」
放下手裡的花,赤司俊次在老腹蛇身旁坐了下來,點了一根煙,不滿的吐著槽,「本來今天想來探望未來兒媳,卻沒想到你任由她獨自去冒險,拜託你,好歹也考慮一下我這邊的狀況,我都快瞞不下去了。」
「我還以為你找我談解除婚約的事情。」這是老腹蛇預料中的麻煩之一,誰知魔王完全無視麻煩事件的存在,並未提出解除婚約的要求,只是向他問起一件過去已久的事情。
「無論發生任何事,兩家訂下的婚約都不會解除,我今天來找你是想確認另一件事。」那個疑問在赤司俊次的心裡埋藏多年,今天才想找老腹蛇問個明白,希望在別人那裡能聽到事情的另一個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