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靜止符
赤司賣著關子，就是不肯明說他想得到哪類型的獎品，而無法得知答案的沙耶只能帶著疑問去處理掉手上的裙帶菜。當閑聊話題落幕，料理實習成為正題，玲央和小太郎再次驗證奇迹的誕生，赤司不僅各科成績優秀，連家政實習也難不倒他，完成度之高連其他組的女生也自嘆不如，更別說同一組的美由紀了，看著赤司熟練的拿菜刀處理著食材，美由紀直想在地上挖個洞鑽進去。
「小征，你好厲害，在家裡有練習過？」洗完菜回來的玲央看到已經處理好的雞肉，不禁為赤司的多才感到驚訝。
「曾經看過家裡的廚師做菜，所以就會了。」赤司簡潔的回道。
「天才。」這是玲央和小太郎此時給出的讚美詞，一般人很少能做到對事物過目不忘，更別說要學習使用技巧了，如今能做到這點的恐怕只有赤司。
「你們很厲害呢，這麼快就處理完食材。」沙耶拿著換好的材料回來，就看到料理台上的食材已被洗凈切好，等待她的進一步處理。
「都是小征一個人做的，接下來的工作就交給你們兩個了。」玲央他們也很識趣，故意把剩下的活留給兩人，而他們則跑去洗碗盤，在遠處靜觀兩人的感情發展。
三人溜走以後，沙耶和赤司繼續著手裡的活，今天的課題是咖哩和奶油燉菜，赤司那一組選擇了後者，沙耶拿出平底鍋開始煎雞肉，赤司負責調製菜肴的湯汁，在兩人的分工合作下，之前落下的進度很快追了上來，可是和赤司距離太近還是令沙耶分了心，稍不注意，手裡的活差點出錯。
「學姐，爐子的火開的太大了。」正在調配湯汁的赤司在一旁提醒道。
回過神來的沙耶急忙把火收到最小，並把煎好的雞肉放在空盤子上備用，接著拿出鍋子倒入適量的清水，把赤司配好的湯汁連同蔬菜和煎好的雞肉一起放進鍋中，再開小火把它們煮上半個小時，燉菜就能出鍋。
整個製作過程算是熬過來了，沙耶走到一旁，努力讓自己渙散的注意力重新集中，而這時，赤司遞給她一杯水。
「既然心意已定，何必自尋煩惱？難道學姐要對之前說過的話反悔？」
「我沒有反悔……只是……」接過杯子，沙耶明白赤司所說的反悔是指探病那天她說的那句話，她在乎他，但長輩下的戒令又無法違抗，萬一真的連累他，她絕對會恨死自己。
「你寧願把自己困在矛盾的泥潭，也不願意作出選擇，如此優柔寡斷只會讓你停滯不前。」
「我根本沒有選擇……」
「看來你真的需要時間思考一下，等你真正能理解我的話，我們再談下去。」人的耐性總有底限，赤司也不例外，即使他認為自己的耐性不錯，可碰上頑固的沙耶，再好的耐性也會被磨出怒火。
兩人的話題在此中止，之前還算輕鬆的氣氛轉眼間變得沉默無語，沙耶知道赤司在生氣，而她也不能解釋些什麼，只能讓沉默的氣氛蔓延，直到小太郎他們拿著洗好的碗盤迴來，兩人之間仍沒有任何對話。
做好的燉菜按時出爐，在自由就座用餐之時，赤司並沒有和小太郎他們坐在一起，而是回到一年級聚集的位子上吃午餐，察覺不對頭的玲央想向沙耶問個究竟，可看到她臉上的落寞表情，他又不忍心問下去，只好把又話吞了回去。
「沙耶，你沒事吧？你的臉色不太好呢。」擔心好友的身體，美由紀還是開了口，可沙耶只是對她搖了搖頭，午飯沒吃幾口就跑到教室外面接電話去了。
這個時間會有來電通話真的很奇怪，而接電話的人卻顯然知道誰來找茬，就在她按下手機通話鍵的那一刻起，另一邊傳來的嗓音喚醒了沙耶內心潛藏的惡夢。
「喲，恭喜你，沙耶姐姐，能從眾多候選人中脫穎而出，作為今年代齋王的妹妹，我真是感到非常榮幸，如何？從我手裡拿到正選的位子一定覺得很開心吧？」不用沙耶亂猜，手機另一邊就是美香。
「是否入選全是祭典委員會來決定，你埋怨我也沒用。」沙耶鎮定的回道。
「我怎麼敢埋怨你，你身邊有一位強大的護花使者，我可不敢對你怎樣，不過有一句不中聽的話我要告訴你，你聽了后別怨我多嘴哦。」
聽出美香的話中有蹊蹺，沙耶沒有生氣，反而繼續追問，「有話就說，不要故弄玄虛。」
美香輕笑一聲，說道：「這世界沒有真正的一見鍾情，更不會有閃電般神速進展的戀愛，所謂碰面的太早，發展越快，死的也越快，你好好想一想，我說得對不對？」
「你到底知道些什麼？」
「只要是他的事情我都知道，可惜他只覺得你和他是同病相憐，都是背負大家族命運的可憐人，能在獨自承受著重擔之餘找到一個理解自己的人，對他來說是樂事一件，至少他不再覺得無聊寂寞，假如你理解這種同情也叫作喜歡，那你儘管走下去，遲早你會後悔的。」
「你要說的就是這些？」
「當然不是，我今天找你是因為前幾天父親給了我一筆可觀的零花錢，我正發愁該怎麼用，後來想到姐姐你被選為祭典的代齋王，做妹妹的當然要送你一份賀禮，但我知道你是不會收的，那我只好把它送給你那位護花使者，到時他收到禮物後會變成怎樣，你可別求著我改變心意。」
「及川家與橋本家的恩怨和他無關，你要找茬就沖我來，別找他麻煩！」美香會送禮物簡直是天方夜譚，見識過其真面目的沙耶就知道所謂的禮物絕對不是好東西，而她能做的只能把美香的注意力全集中在自己身上，這樣赤司才不會受到牽連。
「姐姐你還真是可憐啊，明知道不可能和他在一起還做到這種地步，你真是傻的可愛。」
「不用你廢話提醒我，我自己明白該怎麼做，你說吧，到底想怎樣？」
「我們來玩追逐遊戲，三天內你能熬的過去，我就不去找他麻煩，你也不想洛山籃球部因暴力事件而停賽吧，這樣對想奪冠的部員們來說可是很殘忍的。」
「夠了，我接受你的提議，就如你所說，我就陪你玩三天，如果到時把你玩哭了，別怪我手下不留情。」接下美香的挑戰，沙耶在從窗外望向赤司的背影，他依然在吃著午餐和同班同學談笑著，沒有發覺她的異樣，這就是她要的結果，維持原點，不再摻雜其他多餘的情感，只要能持續到解決與及川家的恩怨，她就心滿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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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料理實習課後，沙耶宛如人間蒸發般消失了蹤影。就算同班的美由紀仍能看到沙耶正常來上課，每逢下課離校，均見不到人。更別說赤司留給她學生會的工作，每到特定時間，除了完成的資料放在赤司的桌面上，其他時間沙耶都沒出現，沒人清楚她的行蹤，就連青梅竹馬的小太郎也不知道她的下落。
時間很快過了兩天，校園裡的生活平靜如常，真要說異樣，可能就數籃球部出現的第二奇聞，繼小太郎每逢周三收到的魔法便當，赤司成為第二個。
「赤……赤司，上次謝謝你教我習題，這是我的謝禮。」
「如果不嫌棄的話，請……請你收下它。」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誰也弄不清楚，女生們只趁赤司吃午飯時把自己做的便當親手交給他，而赤司在無法拒絕的情況下只能用籃球部的名義把便當收下，再把它們全交給根武谷處理。
「小太郎，你最近有沒有看到及川學姐？」連續兩天看不到沙耶出現，赤司開始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勁，按她的性格脾氣，既使跟他鬧彆扭慪氣也不會拖太長的時間，而這次不同，自那天他要她好好考慮清楚，她就變的沉默寡言，甚至連在校園裡也變的行蹤不定，而現在，清楚她下落的人只有小太郎，這是他唯一能知道她行蹤的方法。
「她啊……」小太郎有點遲疑，後來只能結結巴巴的回答：「那傢伙這些天有點忙，一放學就回去了。」
「別在我面前說謊，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赤司你別問了，我真的不知道，昨天我好不容易看到她，她卻讓我代為轉交你一樣東西，說是可以幫你對付美香，只要有它在身邊，美香就不敢靠近你，不管你信不信，她就是這樣跟我說的，還有，她說你要如何處置這東西都隨你便，是使用還是扔掉也隨你高興，她說的話就只有這麼多。」
「我先失陪了，你們慢用。」
拿走小太郎手裡的小紙袋，赤司離開餐廳回到二樓，來到無人的籃球部活動室，現在是午休時間很少人來到這裡，而他在桌前坐了下來，打開封好的小紙袋，一股淡雅的香味很快從裡面飄出。
赤司認出紙袋裡裝的東西是沉香木，它們雖然數量不多，但用來當薰香已足夠，這是從平安朝時代就流傳下來的傳統，直到現代還有人使用。而那種味道不僅能被誤認為是止汗噴霧的香味，恰巧美香更對這東西過敏，這也是沙耶把它交給他的原因。
然而，不知是自己有了困意還是沉香木的香味作祟，想趴在桌子上假寐的那一刻，他的腦海里忽然響起一把熟悉的嗓音——
「真稀奇，原來你也有應付不了的事情？」
「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你不要插手。」異瞳赤司說道。
「不，你錯了，是我們和她之間的事，前幾天是你逼的太緊，所以她才和你鬧彆扭。」
「她只要點頭接受就不會鬧成這樣子。」
「早在看到她那幅畫的時候，你就應該明白會有這種狀況發生，要是如此輕易就點頭接受，她就不是我們所尋找的人，只怪我們和她相遇的太早，發展的過快造成反效果。」
「你想怎樣？別指望我會和你交換，主動權是屬於我的。」異瞳赤司拒絕交出主動權。
「和我同心同體的你應該已有解決方法，既然不能逼的太緊，那我們就慢慢來，從最初的原點開始，逐漸侵蝕她心裡的防線，直到她無路可逃為止。」
「如果她知道我們共同存在的事實，你認為她會接受？」
「在我們和她初次見面時不是已經得到答案？我們勝劵在握。」
「哼，論鬧彆扭她比其他人鬧的更歡，她以為自己還能再任性下去？」
「無法處理的話還是讓我來吧。」
「不行，你休想和我交換。」
這就是和另一個自己對話的場景？以夢境來說還真是詭異，不過夢中的另一個自己說的並沒錯，是他逼的太緊，沙耶才會變的無所適從，她有太多顧慮，精神壓力上甚至比他還嚴重，他要做的就是緩下腳步，讓她對他敞開心房，可她現在又在哪裡？兩天沒有露面，她該不會真的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