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京都遊蹤
鴨川河岸邊的商業區，是當地人經常購物逛街的地方，那裡大型超市名店林立，還有不少老字號高級料亭，而沙耶要去的店也隱匿其中，在繞過不少街巷后，他們終於到達目的地，一家店名為『蝶』的小料亭。
「赤司，我們到了，這家店就是我的特別推薦。」
「這家店真的好小。」這是赤司對店面的第一感覺，「不過能讓學姐你大力推薦的地方，一定有它吸引人之處。」
「真正好眼光的人恐怕是你才對，還沒進門就能看穿它的本質，店主要是聽到你剛才那番話肯定會很高興。」
兩人來到店門口已久，卻只是在店外閑聊，後來還是忍不住飢餓感的催促，一起拉開店門步入店內，裡面剛好走了一批客人，一位穿著和服的老太太正忙著收拾桌子，無暇招呼他們。
「向井奶奶，需要我過來幫忙嗎？」
被沙耶這麼一喚，老太太轉過身看向兩人，驚訝的說道：「沙耶，你怎麼會來這裡，今天是周末，你應該在老店幫忙才對？」
「抱歉，是我冒昧打擾了，外婆今天給我放假，趁著有休息日，我就帶朋友過來嘗嘗你和老師的手藝。」
「時間過的真快，沙耶你也到了交男朋友的年齡呢。」老太太望著沙耶身旁的赤司笑著說道。
「向井奶奶你誤會了，他是我所在高中的學弟，不是男朋友。」沙耶急忙紅著臉解釋。
「初次見面，向井夫人，我是赤司征十郎，請多指教。」
赤司有禮的問候先是讓老太太愣了一下，之後她好半晌才反映過來，並熱情的招呼著他和沙耶來到靠窗邊的位子，說道：「這是店裡視野最好的座位，你們先坐下來休息一下，我去給你們拿菜單。」
「向井奶奶，我來幫你。」
「不行，你現在是客人，怎麼能丟下學弟不管，快回去坐著。」向井太太拒絕了沙耶的要求，堅持自己獨自完成工作。
「向井夫人，請你讓學姐幫忙吧，就算要她當客人也會坐不住的。」
赤司的勸說令向井夫人忍不住笑了起來，「你還真了解沙耶呢，她從小學時就在這裡幫忙，一干起活就停不下來，既然連你也說她坐不住，那暫時就讓她代替我招待你吧，麻煩你了，沙耶。」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接過向井夫人遞來的布帶子，沙耶挽起和服袖子，走到櫃檯前拿起菜單來到赤司面前，親切的說道：「歡迎光臨蝶，客人，請問你要現在點單嗎？」
「我想聽學姐的推薦。」看著沙耶快速而熟練的進入工作狀態，赤司明白向井夫人剛才的話，如果不是從小開始經過訓練，普通人很難一下子就對工作上手，可見她在這裡工作的時間比他猜想的要早的多。
「蝶的菜單每季都會更換，最受歡迎的招牌菜是湯豆腐定食和鯡魚蕎麥麵，茶點的話我推薦宇治茶配烤丸子。」
「那我要一份湯豆腐定食和宇治茶。」赤司點完菜后把菜單交回給沙耶。
「請客人稍等，你點的菜很快就好。」寫好赤司所點的菜名后，沙耶為他前面的空杯子里倒了杯水，之後就急忙回廚房幫忙去了。
店裡變的安靜起來，除了廚房裡隱約傳出的器具碰撞聲與人聲，只剩下風鈴被風吹起的清脆響聲，坐在窗旁的位子欣賞著鴨川的景緻，伴著鳥兒們嬉戲的叫聲，讓人覺得即使不是用餐，一杯清茶配上一本好書就能度過一個下午。
可惜，小料亭的平靜很快被打破，店門被再次拉開，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就在他好奇櫃檯無人之時，窗旁的熟悉人影頓時嚇了他一跳。
「少爺，你怎麼會在這裡？」
「正雄叔，請小聲一點，不要驚動廚房裡的人。」赤司一臉平靜的喝著水，似乎對自己的管家在此出現並不感到意外。
「少爺，要是被社長知道你一個人來這裡，他會……」
「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的話嗎？有些事情沒必要讓父親知道，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而且我今天不是一個人來這裡，你不用擔心。」
赤司說沒問題，中村正雄也不敢有異議，他轉換話題說道：「待會是否要我開車來接你回去？畢竟這裡離次宅有點遠。」
「不，午飯過後我還要去另外一個地方，對了，你來這裡幹什麼？在這裡碰到你該不會是巧合？」
「我是替來拿之前預定的味噌，這家老店每季都會做味噌，我家每隔一段時間都會來這裡購買，它的美味絕不輸大料亭的出品。」中村正雄才剛說完，廚房裡就有人跑出來招待客人，打斷了兩人的交談。
「歡迎光臨……咦，是中村先生，好久不見，呃……你……認識我學弟？」暫時忙完廚房裡的工作，沙耶一回到櫃檯就看到熟人，但是她認識的人和赤司卻聊的熱絡，不禁讓她感到好奇起來。
「好久不見，沙耶小姐，其實他是……」中村正雄想對沙耶說明赤司的身份，可在赤司的眼神暗示下只好把話又吞了回去，改口說道：「我進門時發現店裡沒人，剛好看到他在這裡，就上前問了一下，他是你的學弟？？
沙耶點了點頭，「是啊，3月的市集日我小賺了一筆，今天正好請學弟吃一頓飯，中村先生也一起來？」
「啊，不了不了，今天我是替老婆過來拿預定的味噌，向井夫人她在店裡嗎？」被自家少爺瞪的背脊發涼的中村正雄連忙開口拒絕，他萬萬想不到和少爺在一起的人居然是沙耶，看來老天爺這次的安排真是出人意料之外。
「她在，你稍等一下，我去叫她。」
看到沙耶跑回廚房裡，中村正雄才真正鬆一口氣，自家少爺的目光也轉向窗外，不再猛盯著他瞧，而他等待的向井夫人也終於露面，帶著他預定的味噌走到櫃檯。
「喲，正雄，你家味噌的消耗速度真是每月遞增啊，喏，這是你上幾個月預定的，不夠的話再來買，老頭子這次做了很多。」
「向井夫人你就別笑話我了，要不是你們的手藝好，我家消耗味噌的速度怎麼會那麼快？好了，我下午還有事要辦，現在要趕回去，下回來喝酒時我們再聊。」為免待的越久說的話越多，中村正雄付完味噌的錢后就找了個借口快速離開，他可不敢打擾少爺難得的休閑時光。
「正雄今天走的真匆忙，我還想讓他留下來陪老頭子喝一杯呢。」向井夫人念叨著熟客的離去，不忘提醒在廚房裡忙祿的人，「沙耶，你那邊做好了沒有，快到上菜時間了，別讓客人等太久。」
「抱歉，馬上就來。」
剛回完話，沙耶就捧著托盤走出廚房，回到她和赤司所坐的位子，只見她先把牛肉和其他食材放進盛有高湯的鍋中，打開爐子，讓食材在裡面烹煮，待一段時間后再把切成小塊的豆腐放進去再煮一陣子，待香味飄出，湯豆腐就能食用了。
「這是學姐做的？」
「不，我還在修行中，今天只是幫忙處理食材，要是哪天我也能像向井爺爺那樣獨當一面，外公和外婆他們才能真正感到欣慰。」
「上天不會辜負付出勤勞代價的人，會有那一天的。」
鍋中的香味四溢，像是催促著食客大塊朵頤，口中的湯豆腐有著特別的味道，除了美味，還有平時家中感覺不到的東西，可以說，這是赤司在外面吃的最隨意的一頓，沒有任何拘束，輕鬆自在。
然而，時間總是在談笑間快速溜走，待赤司他們在料亭享用完午餐和下午茶，已是下午三點多鐘，按照井上學長的安排，接下來要去商業中心的電子遊戲室，赤司對此不感興趣，沙耶也興趣缺缺，最後兩人商量了一下，決定沿著回家的路去商業區的古董二手店逛一逛。
那裡是繼跳蚤市場后的又一新體驗，店不大，但麻雀雖小卻五臟俱全，說是二手，其實基本是全新，只是因為被人長期擱置在一旁才會被認為是舊物。兩人在裡面尋寶，赤司找到一個全新的古樸和式茶碗，而沙耶則找到一把舞扇子，兩人交流著尋寶心得，忽然，店外晃動的人影令赤司警覺起來。
「學姐，那個角落有一把漂亮的舞傘，標價挺便宜的。」為免沙耶注意到店外的騷動，赤司找了個借口把她引開。
「你真是好眼力，我過去瞧瞧。」
等沙耶被引開后，赤司走到貨架後方，望向門外，原來這家店受商店街委員會之託在為附近的居民派發社區祭典活動的申請表，而之前那個偷窺他們的女孩正和同伴正在填著表格，沒有進店，由於表格內容簡單，待店主回收申請表時那個女孩已經離開，總算是避免她和沙耶碰面。
「赤司，我已經把它們買下來了，你的茶碗要來這邊結賬嗎？」還不知道昔日的夢魘在身邊出現，沙耶在收款處向赤司喊道。
「我現在就過去。」
周末的快樂時光十分短暫，隨著夕陽西下，夜櫻悄悄綻放，赤司和沙耶離開商業區繼續沿著回家的方向邊走邊逛，最後在一個岔路口停下腳步，這時他們才發現兩人的家都各自在岔路口兩邊的盡頭，一邊是西式別墅小區，另一邊則是百年來古老大宅雲集的區域，兩個地方說遠不遠，說近也不算近。
「赤司，今天謝謝你陪我完成學長的約定。」
「沒什麼，我也只是給自己找個理由放鬆一下罷了，到是學姐今天有點忙，回去后早點睡吧，睡眠不足會影響身體健康的。」
「你也一樣，對了，這個東西是我在古董店發現的，聽小太郎說你家裡養馬，希望它對你有用。」在分別前，沙耶把一個精美的小紙袋送給了赤司。
「這是什麼？」赤司問道。
「我走了以後，你打開它就知道了，那東西實用性很強。」說完，沙耶轉身離開，快步朝自家方向走去。
望著沙耶遠去的背影，赤司打開小紙袋，在看到裡面的小物品后，他笑著把紙袋重新封好。周末的休息日還真是驚喜連連，要是真能一直平淡的過下去也很不錯，只是暴風雨前寧靜又能維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