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烏雲珠&新月(十六)
驥遠看著靈兒的目光由失望變成了冷漠,他動了動腿,將靈兒抓著他的手甩開,淡淡的說了句「我都聽到了」便頭也不回的進了將軍府。
他從來都是個和善的主子,下人們從沒見過他板著臉如此陰沉的樣子,一時間倒沒人敢靠近,眼睜睜的看著他進了自己的房間,「砰」的一聲摔上了門。
驥遠拿起桌上茶壺仰頭就喝,灌下大半壺冷茶才將心頭充斥的怒火壓下去,他將茶壺扔到桌上,隨意用袖子抹了抹下巴上的茶水,躺在床上愣愣的發獃。
也許是在軍營里和舅父學了很多東西,也許是靈兒的身份讓他潛意識裡就沒有過患得患失,在他這樣的家庭,少爺想收一個小丫鬟入房簡直太常見。這份感情來的太容易,他所付出的也是一種剛剛發芽的感覺,遠不如在原劇中對新月那種小心翼翼的追求來得深刻。
對心上人的在意程度,有時候也取決於自己的付出程度,他對靈兒沒有付出太多的東西,因此,他雖然難過,沉浸在傷心裡,卻根本沒有想過用酗酒或賭博這類惡習來發泄傷痛。他只是把自己一個人鎖在房裡,不吃飯,靜靜的療傷。
雁姬第二天就將靈兒賣給了人牙子,雖然靈兒傷了驥遠的心,但她一早就看出靈兒的心思卻故意沒提出來,就是想讓驥遠能對后宅之事了解一二,現在出了這種事,總算沒收房也沒什麼可鬧的,她就沒有遷怒靈兒,只把她賣給人牙子就算了。
靈兒在將軍府的生活猶如曇花一現,短暫的連老夫人和努達海都不知道,沒有那麼多羈絆,她到了人牙子手上立刻就被轉手了,沒有人追問她去了哪裡,也就沒有人察覺出任何不對。
靈兒被孝庄的人帶走後,卸下臉上的易容,立刻變成了一個樣貌中等的女子,只休息兩天,她就繼續去做下一個任務了。像她這樣的人在暗部有很多,訓練時學的是間諜手段,在京城各大家族來來去去獲取些情報都是拿來練手的,他們真正的任務是潛入各種敵對勢力,按孝庄的命令行事。
孝庄坐在湖邊的亭子里,隔一會兒往湖裡撒一小把魚食,享受著午後的靜謐,知道靈兒已經撤回之後,笑著問了句,「沒有太過分吧?驥遠那孩子單純得很,若是傷得過了,恐怕一時緩不過來。」
蘇墨兒遞給她一條手帕擦手,笑著說道:「格格就別操心了,下面的人有分寸著呢!他他拉少爺只是請了病假,在家裡消沉了幾天就想通了,聽說現在做事更沉穩了,在街上遇到打抱不平的事也會先了解一下情況,不再貿貿然就衝上去幫忙了。」
「哦?這麼快就恢復了?」孝庄有些詫異,畢竟原劇里驥遠頹廢了好長一段時間,娶了妻都還嗜賭嗜酒,最後好不容易清醒過來卻又怪雁姬容不下新月,行事思維很是不正常。
蘇墨兒笑道:「一個小丫頭而已,許多家少爺其實都遇過這種事,畢竟從小一直陪在身邊的丫鬟是最容易走進少年心裡的,但丫鬟能老老實實做妾的卻很少,最後大多是處理了丫鬟,當少爺的傷感一陣子就算了。」
孝庄想了一會兒便釋然的笑了,驥遠現在遇到的事確實和其他大家的少爺沒什麼兩樣。其實她不應該再用原劇里的結局來看待他們,從她穿越過來所做的第一個改變開始,就已經扇動了蝴蝶的翅膀,所有的走向都已經不同了,人的性格不是天生的,那些原本的結局也是由一次又一次的事件影響的。
驥遠在原劇里之所以會受那麼大的打擊也許不是因為新月的拒絕,而是因為新月和他父親之間的感情,讓他覺得自己一直被蒙在鼓裡,被父親和心上人背叛了。不管怎麼樣,他如今沒有經歷過這些,雁姬開始慢慢的將后宅中的一些陰暗面揭露給他看,他也知道了外表的柔弱並不都是真的,這樣就夠了,孩子總是要慢慢長大的,而他正沿著正確的軌跡一點點成長。
靈兒之前易的容與新月有五分相像、八分神似,這都是給驥遠打的預防針,若有朝一日驥遠和新月還會相遇,想必也不可能出現什麼一見鍾情的事了。
孝庄看著湖中爭奪食物的魚兒,想著她也沒時間再去管這些劇情人物了,出手將他們導入正軌已經足夠,皇家事多,她還有更重要的事去做,三藩未平,天下還亂,想要讓百姓們過上安定的日子,她必須用最快的速度統一政權。
孝庄將暗部命名為「粘桿處」,一是聽起來熟悉,二是寓意很好——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卻都躲不過粘蟬捕雀的粘桿處!
在她決定動手之後,幾乎各個重臣的家中都混進了一兩名粘桿處的成員,源源不斷的信息在沒有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集中到了孝庄的手裡,她根據這些信息安排部署,用了整整三個月的時間才將重要勢力牢牢掌握在手中。
當孝庄帶人圍住乾清宮的時候,順治正拉著烏雲珠坐在案前一起看奏摺,兩人面上都掛著笑,卻怎麼看怎麼違和。孝庄見到他們的樣子皺了皺眉,在這個紫禁城裡,若是心理承受能力不夠,可能真的很容易發瘋,就像之前孟古青被廢后喜歡每天對著鏡子梳妝,證明自己比任何人都美麗,如今的順治愛情破滅后也是催眠般的認定自己和烏雲珠相愛,不願意麵對現實。
順治抬起頭看到孝庄帶著幾名心腹進來,慢慢收起了笑容,眼中滿是疑惑和防備,他瞪向門口的小李子喝道:「怎麼做事的?皇額娘來了居然不通傳?」
小李子就是吳良輔那個徒弟,吳良輔死後,他雖然當上了皇上的貼身大總管,但過的並不好,除了要時時忍受著順治的暴脾氣之外,權利也被孝庄身邊的常公公分去不少。此事見了這麼大陣仗早已嚇得瑟瑟發抖,被順治一呵斥,腿一軟就趴在了地上,埋著頭不敢出聲。
烏雲珠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忙起身對孝庄行禮,卻沒聽到孝庄的聲音,孝庄不叫起她也不敢動,只得一邊維持著半蹲的樣子一邊在心裡打鼓。
「皇額娘,是朕讓烏雲珠過來陪朕的。」順治走上前親自將烏雲珠扶了起來,一臉心疼的樣子,對著孝庄又變成了不耐煩。
孝庄輕輕的嘆了口氣,「皇帝,你將你的寵妃帶進乾清宮,還讓她看奏摺?這就是你說的『後宮不得干政』?」
順治看了看她和她身後的人,笑道:「烏雲珠不懂這些,她她也不會幹政,倒是皇額娘你,今日擅闖乾清宮所為何事?」
孝庄看了他一會兒,眯起眼說道:「你每日掙扎於愛和欺騙中,可還記得皇帝的責任?此番前往巫山之戰你可有仔細調查過敵方的情況?你可知敵方有多少兵,由誰統帥?你可有安排我方的援軍和糧草?」
順治牽著烏雲珠的手,皺起眉厭煩的說道:「不過就是一次普通的戰役,每年都要打上兩場的,有什麼不同?皇額娘為何如此關注軍隊的事?難道你真的想篡位不成!」
孝庄不再開口,徑自走到一邊的椅子上坐下。常公公彎腰退了出去,不一會兒,便帶著在外等候的索尼、鰲拜、蘇克薩哈和遏必隆四人入內,後面還跟著順治十分敬重的湯若望。
順治握著烏雲珠的手驟然收緊,烏雲珠死死的咬住牙沒敢叫出聲,低下頭掩住了痛苦的表情。順治毫無所覺的拉著她,看著索尼幾位重臣警惕的問道:「你們來做什麼?」
幾位大臣請過安后就站在孝庄下首,沒有人回答順治的問話。這時蘇墨兒拿出一份寫好的聖旨攤平放在了書案上,轉身對順治福了福身,說道:「請皇上用印。」
「這是什麼?」順治心生不妙,三兩步走過去抓起聖旨,他不可置信的看著上面的內容,雙手止不住的顫抖,「禪位?禪位?你果真要篡位?!」他一聲比一聲大,轉過頭憤怒的瞪著孝庄。
孝庄卻沒再說話,這個時候能說什麼呢?說大道理?說迫不得已?說為天下蒼生?呵,那是寫在史書上騙騙後人的,殿中的人誰不知道怎麼回事?說那些就成了笑話了。
篡位就是篡位,她不怕讓別人知道,現在權力已經握在她的手裡,這聖旨也不過是個形式罷了。
「牝雞司晨?你想搶奪我愛新覺羅家的皇權?你可知這樣做會攪亂天下?朕皇阿瑪和皇瑪法打下來的江山怎麼能拱手讓人?……」順治臉色鐵青,已經語無倫次。烏雲珠聽著這驚人的消息,險些站不穩,再看到順治有些癲狂的樣子,忙後退了幾步,以免被波及。
順治不停的指責孝庄,激動的時候甚至想衝過來,被孝庄帶來的兩名侍衛握住胳膊按在了孝庄對面的椅子上,他不停的掙扎,驚慌又憤恨的罵著所有人。
孝庄皺了皺眉,看了湯若望一眼。湯若望行了個禮,緩緩走到順治身邊開始勸說他放棄皇位。「皇上,微臣斗膽,懇請皇上以大局為重,太后心懷天下、雄才大略,定會為我朝帶來盛世之治!」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飛鳥的地雷,么么噠!(*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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