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肉四五天
林冬衣最後還是答應了去參加血族的宴會。
其實這是無可厚非的,無論過程怎麼樣,一旦知道這件事是自家師傅的意思,林冬衣必然是會順從師傅的。
所以當她情緒低落的回到夜之寮時,今次去參加宴會的吸血鬼們已經走得差不多了,只留下內定的林冬衣的搭檔森悠人等她回來帶她去宴會的場地。
「悠人前輩……」林冬衣拽著森悠人的衣角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怎麼辦?」
森悠人第一次看到林冬衣如此無措的樣子,十分驚訝。
「怎麼了?」他問。
「悠人前輩……」林冬衣低著頭,不知什麼時候眼鏡重新架回了鼻樑「我……是不是被師傅討厭了?」
……
森悠人聽到林冬衣口中『師傅』兩個字時,腦內立刻出現了林司的形象圖,然後他下意識的皺了皺眉。
不知為什麼,對於一向不太在乎別人感受的少女如此在乎林司這點,森悠人感到很不舒服。
「我說,你是不是有點過於聽話了?」他板著臉循循誘導「即使是師傅,你這樣也太不正常了!」
林冬衣抬起頭,疑惑地眨了眨眼「為什麼?師傅說這是很正常的事啊!」
——所以說,為什麼只有這種時候才變得這麼好騙啊!!
「不要別人說什麼就信什麼啊!」森悠人一副教育孩子的嘮叨老媽的樣子「你要有自己的想法和理智的選擇吧!」
林冬衣仍舊不太懂森悠人的話,而且她敏感的從對方話中聽出了他有點針對於自家師傅的意思,於是鬆開了拽著對方衣角的手反駁道「師傅才不是別人」她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而且,面對師傅,不需要自己的想法和理智的……」
這麼說著,她似是想起了什麼一般,泄氣的再次垂下頭去。
「但是,怎麼辦悠人前輩!」她語氣低落「今天我竟然做出了違抗師傅的反叛行為,師傅一定不喜歡我了!」
不僅如此,最後竟然還對師傅說了那種不知上下的話!
森悠人臉黑了下去。
這種差別待遇到底是為什麼啊!!
如果是值得她做到那種程度的人還可以,那個所謂的師傅明明就是一徹頭徹尾的變態啊!!
是在調教吧!
絕對是在調教忠犬吧!!
看著對面那個情緒低落的頭上的兩隻獸耳都垂了下去的林冬衣,森悠人雖然十分的不情願還是忍不住安慰道「不用擔心的,你既然這麼喜歡他,那麼想必他即使不喜歡也不會討厭你的!」
其實對於這次的宴會的事,森悠人還是對林司有點改觀了的。
對方這次確實做了一個真正在暗中保護林冬衣的事。
……好吧,其實,無論對方做什麼,站在他的立場上,都是沒資格去管的!
林冬衣聽到森悠人的話頭上的兩隻耳朵抖了抖,然後她抬起頭,眼神灼熱「真的嗎?悠人前輩!」
森悠人的目光落在了那雙立了起來的耳朵上,然後視線下移對上了林冬衣幽綠的豎瞳,接著他點了點頭「恩,當然,前輩我是不會騙人的喲~」
不自覺地,他唇角勾起了一個習慣的弧度,微微笑了起來。
這是他在掩蓋自己的真實想法時的習慣,凡是在需要偽裝的場合,他都會帶著這張笑臉。
林冬衣看到森悠人的笑容愣了愣,然後抿了抿唇「我知道了,謝謝你悠人前輩!」
森悠人在對方那樣的目光下,嘴角的笑慢慢收了起來,然後突然湧起了一股難堪的感覺。
為什麼?
他的思緒有些放空。
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面前的少女似又說了些什麼,只是他恍惚的沒有聽到。
他又是從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
森悠人的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副畫面。
那是很多年前的他。
那時的他曾十分的崇拜自己的哥哥。
那時的他曾十分的自卑自閉自我厭惡。
那時他討厭森家,討厭森家所賦予的一切。
那時的森悠人尤其討厭宴會與自己虛榮的父親。
記得那是他剛剛參加完一個純血種舉辦的宴會和自己的父親哥哥回到家時的場景。
他看到,那時的他剛剛走進自家府邸的大廳便被在前幾步的父親突然一巴掌打翻在地,他捂著臉頰不可置信的看著父親,卻只看到父親眼底的厭惡與哥哥一張冷淡的臉。
「父親……」他嘗到了一絲血腥味,那是他被打裂的嘴角。
「哼,沒用的東西!」父親看著地上的他語氣有點氣急敗壞「去參加純血之君的宴會竟然還敢給我板著一張臉,真是扶不起來的東西!」
森悠人默默的從地上爬了起來,低著頭不再說話。
他不明白,為什麼父親要怪罪於他。
明明是那些人先嘲笑諷刺他的,他怎麼可能會以笑臉相迎呢!
「你就不能學學你哥哥嗎?」父親的話再次在頭頂響了起來。
森悠人下意識的抬頭看向自己的哥哥森咲月,卻看到哥哥仍舊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看到自己在看他后竟是挑著眉向他露出了一個平時的他最喜歡的笑容。
而此時,看到這樣的笑,森悠人只感覺自己在顫抖,冷的發顫,像是掉進了冰窖,從心底直涼到了腳尖。
「算了吧父親!」森咲月的笑沒停,轉身向樓上走去,然後在樓梯中間停下「你難不成還指望悠人弟弟他完成你的心愿么?」
那時的森悠人並沒有聽懂森咲月的話的含義。。
「哼,怎麼可能!」他的父親冷哼一聲「一點……都沒有的東西,我在他身上可看不到一點值得培養的地方,只是畢竟出生了,要是能在吸血鬼這面有點用處的話,也是不錯的!」
「是嗎?」森咲月眯了眯眼看了森悠人一眼含笑說道「父親你也是物盡其用呢,就算是弟弟這種完全沒有一點『那個』的孩子也會想辦法榨取剩餘價值啊……」
事實上,對於父親和哥哥的對話,森悠人大多都是聽不懂的。
「咲月!」父親突然提高的聲音嚇了森悠人一跳「你是森家最有天賦的孩子,不要亂想一些沒有用處的東西,你將會顛覆這個世界,和這種廢物是完全不同的!」
他的父親這麼說著看了森悠人一眼。
那一眼讓森悠人心驚肉跳,永世難忘!
只是,自從那次開始,森悠人對於森家便再也沒有一點留念了,然後他的性格開始慢慢改變,然後,慢慢的他學會了那個他一開始最為喜歡,後來最為厭惡的大哥的笑容!
「悠人前輩?」林冬衣見森悠人一直沒有反應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悠人前輩,你怎麼了?」
森悠人眨了下眼,然後回神,甩了甩頭,將眼前他那最不願看到的景象甩開,看向面前眼神透著擔憂的少女答道「沒什麼,有點走神,你之前說什麼?」
林冬衣不疑有他,表情鄭重的重複「我說,無論師傅是否討厭我了,我都會一如既往的喜歡師傅,所以,沒有關係,不管怎麼樣,我都會努力的!」
——你要往什麼地方努力啊!
——而且為什麼還是你師父的話題!!
——夠了!真的夠了哦!!誰要天天圍著變態轉啊!!
森悠人僵硬的扯了扯嘴角。
「宴會快要來不及了,你……」他上下打量起了林冬衣。
校服,長襪,學校發的沒什麼特點的鞋子。
獸耳,尾巴,純天然的臉,披散著的頭髮。
——很好,完全忘記了這回事!
「恩?已經這麼晚了么?」她既然決定了去參加什麼血族的宴會自然便不會故意拖延時間「那麼,我們走吧悠人前輩……」不知出於什麼心理,想了想她補充道「雖然我靠直覺也完全能找到那個宴會的場地,但悠人前輩你都特意在此等我了,所以還是由悠人前輩帶路好了!」
——去你的直覺啊!
——你到底有多怨念這件事才能將這麼做作的話說出口啊!
——一副勉為其難給了我很大面子的樣子是鬧哪般啊,很欠揍啊有木有!!
於是,悠人前輩,你咆哮體了!
「算了……」
吐槽其實是個比較費體力的活,即使只是暗自在內心咆哮,但森悠人還是覺得有點疲憊。
「那個先不說,你這個樣子也太失禮了,我們需要先去準備一下!」
「準備?」林冬衣一臉不明所以「準備什麼?」
森悠人沒和林冬衣廢話,直接拉上她閃身出了夜之寮上了早等在外的汽車。
林冬衣不老實的扒著車窗向外張望,然後回頭一臉天真的詢問「悠人前輩,為什麼我們要坐跑的這麼慢的東西啊?」
她拍了拍身下的座椅「我比它快多了!」
——少給我炫耀!
森悠人差點忍不住給她一個白眼。
「啊,我想要觀光一下沿途的風景,有問題么?」森悠人睜眼說瞎話。
「恩,原來如此!」林冬衣恍然大悟,接著看到了森悠人『陰險』的笑容「呃……沒問題……」
——師傅,脆弱的悠人前輩突然變得好可怕!
森悠人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將目光落到了窗外,接著他突然起身向前一把扣住了司機的脖頸,殺意蔓延「這不是我預定的路線,你要帶我們去什麼地方?」
汽車在路上晃出了一個s線,接著繼續平穩前行。
「……奉老爺的命令,請二少爺和這位小姐一起前往森家主宅」司機額頭滑下一滴冷汗,聲音卻鄭重莊嚴「宅邸已經備好了這位小姐需要準備的東西,所以請您不用擔心時間問題,務必會使您趕上今晚藍堂家的晚宴!」
森悠人沉默了好一會,才將手從對方的脖頸處挪開。
司機剛鬆了一口氣便聽到自家二少爺的聲音冷冷的響起。
「多長時間了?」森悠人問道「監視我多長時間了……」
車內又是一陣靜默,接著司機的話才響了起來。
「自從這位小姐的特殊身份傳開開始……」
森悠人自嘲的一笑,然後看向瞪著大眼睛的林冬衣。
「不好意思……」他說「看了,我們有麻煩了呢!」
汽車飛速行駛著,慢慢爬上了偏僻的山林,夜晚漆黑寂靜。
「沒關係!」林冬衣的聲音平直,一張臉沒什麼起伏「如果有麻煩的話,我會負責消除的!」
「所以,悠人前輩不需要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