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肉五十天
對於林冬衣剛剛回到夜間部宿舍便突然冒出的尾巴和耳朵除了支葵千里感到驚喜外,其他吸血鬼全部表示了驚恐。
說實話,在這件事之前眾血族並沒有實質的感覺到林冬衣狼人形象與人類外形在實力上有多大的區別,或者說因為各種原因大多數吸血鬼都忽略了這個問題,除了一開始便注意到這點的玖蘭樞外相信就只有直觀的感受到失去理智的少女可怕的形態的森悠人知道這前後到底存在著怎樣的差異。
大概是凌晨時分,少女剛剛邁進夜間部的大門之時,眾參加完宴會一同回來的血族首先感受到的便是一股讓人無法呼吸的巨大壓力,與純血種那種本能的威懾力不同的,這股壓力迅猛而暴戾,讓沒有任何準備的吸血鬼們瞬間毛骨悚然。
而這種不寒而慄的感覺感受最為強烈的莫屬於被少女盯上而一直被強制的拽著衣角沒離開少女身邊一步的架院曉。
對整整被林冬衣無意識的折磨了一晚的架院曉來說,習慣了她那種隱忍的,像是被壓縮到容器里的氣場,突然近距離的感受到與之前截然相反的如此具有侵略性的氣勢,讓他一瞬間幾乎忘記了怎麼呼吸,但還好這種讓人無法呼吸的感覺只持續了幾秒鐘的時間,待眾人反應過來之時便只看到少女的頭上出現了那雙讓他們熟悉又好奇的獸耳和禮裙下露出些許的狼尾。
林冬衣自己的感受是十分舒服的。
自戴上了那條詭異的讓她感覺很不好的銀質項鏈后,林冬衣只覺得自己的力量被強制性的封鎖回了體內,被封鎖回身體的力量不斷的衝撞著林冬衣的身體,像是在找尋出口一般,,以一種十分不自然的方式。
而現在身體里那股不安定的力量終於找到了宣洩口,一瞬間奔涌了出來。
林冬衣無意識的擺了擺尾巴,感覺非常好!
接著『咔噠』一聲,林冬衣脖子上的銀質項鏈掉了下來。
她看著掉落在地有些烏黑的項鏈,著實認真思考了幾秒。
正常來說,她應該將其撿起去給師傅看看。
但說實話,林冬衣實在不想這麼做。
那條項鏈讓她十分的不適。
而最終,她還是彎下腰準備撿起出自森咲月之手的銀質飾品。
林冬衣這個動作不算快但也絕不慢,只是以一種很自然的速度去撿掉落在地的物品,而先於她之前,一雙修長白皙的手出現在了她的眼前,錯過林冬衣馬上便要碰到項鏈的指尖,輕巧精準的拾起了項鏈。
林冬衣的手一頓,指尖微曲,輕輕的握了一個空拳。
接著她慢慢的直起身,頭上的耳朵綳直,尾巴掃到了身前。
她淡淡的看著面前的人,半垂的眼瞼掩住了眼中大半的鋒利殺氣。
玖蘭樞半舉著手中的項鏈,眉頭不自覺的輕輕一皺復又展開,搭在他手上的銀質項鏈便猛的散發出一陣強光接著變成粉末散落到了地上。
玖蘭樞看著林冬衣。
暗紅的眸子輕輕下垂。
此時兩人的表情竟是意外的相似。
掩藏在平靜外表下的波濤洶湧。
掩藏在淡然面孔中的暗藏殺意。
一個氣勢如月般冰冷神秘。
一個氣場如日般熾熱耀眼。
對峙的兩人像是兩個王者一般。
沒有語言,沒有動作,只是看著對方,散發出的氣場便震懾住了所有人。
被這種景象所震懾的夜間部眾都忍不住噤聲後退。
「如此危險的東西……」玖蘭樞視線放到了地上被完全毀壞的項鏈一秒,復而看向林冬衣的眼神一瞬間變得有些凌厲,如同從雲中走出的月光一般,失去了一層朦朧的遮掩,散發出了原本冷冽的光芒「林桑還是不要戴在身上的好……」
林冬衣的表情不算明朗,她自認為這段時間已經足夠忍讓玖蘭樞了。
即使是師傅的告誡,她的忍耐也快要到極限了!
「我覺得,那並不是你可以決定的事!」林冬衣的語氣不是太好,起碼比起她平時說話的聲線要低上幾度「危險與否,帶不帶在身上,應該都是我自己的事!」
開口說話的兩人雖然消除了先前的壓抑感,但這份一觸即發的氣氛同樣沒讓眾人感覺一絲輕鬆。
玖蘭樞皺起了眉,看著林冬衣,像是在考量什麼一般的感覺,讓她很不爽。
她撰著空拳的手倏地握緊。
踏在地上的鞋跟摩擦地面的聲音尖銳刺耳。
「但是……」相比於林冬衣的情緒,玖蘭樞顯然平靜的多「我希望,林桑你能明白一件事……」
兩人似都沒有退讓的準備,言語犀利,氣勢如虹。
「只要你還在夜之寮,就必須遵從這裡的規則!」
直到這時眾吸血鬼才反應了過來,齊齊站到了玖蘭樞身後亮紅著眼睛警戒的盯著林冬衣。
唯一沒能及時站隊的架院曉苦著臉站在林冬衣的身後承受著眾人不友善的視線。
站在這個角度,架院曉不得不說,他很佩服身前的少女。
雖然以玖蘭樞為首的眾人所散發出的殺氣並不是針對架院曉,但與他來說,正對著眾人如此強烈的惡意,還是讓人一陣不舒服,不僅是身體上的,還有被人排斥,被人厭惡的那種被剔除到圈子之外的孤獨感與危機感,這種心理上的攻擊更加讓人難以承受。
而事實上,這種情況並不是第一次,在此之前,少女已經承受過許多次如此,或者說更加惡劣的情況了!
但架院曉從來都沒看到少女有過一絲一毫的退縮。
那份不為所動,哦,應該說那種越挫越勇的性格,架院曉很佩服!
面對夜間部集體對她施加的壓力,林冬衣反而比之前和玖蘭樞對峙時還更加的興奮。
「但是,我完全沒有想要遵從別人定下的規則的想法」她微微揚起了頭,視線依舊沒離開玖蘭樞,接著她刻意的提高了聲音,似想要所有人都聽到她的話一般說道「而且,越是被所謂的規則約束,我就越是想要……」
她說到這時口型微張,嘴裡的兩顆尖銳狼牙閃耀出一抹鋒利的光芒。
「破壞掉它!」
帶了些不懷好意,像是故意激怒眾人一般,林冬衣這話說的擲地有聲。
這句話有些耳熟。
似不久前就剛剛聽過。
『而且,越是被所謂的規則約束,我就越是想要去破壞掉它』
『因為,越是這樣,我就越是有種想要征服你的*!』
相信這一刻的眾人終於有些體會了架院曉剛剛宴會時的心情。
這種若是生氣便合了對方的心意,但實際上確實很生氣的感覺,讓他們很糾結。
對於聽了她的話仍是沒有任何舉動的夜間部眾,林冬衣感到很失望,她發現最近就連使冰少年都已經不再對她進行任何挑釁舉動了,這讓不能挑釁玖蘭樞的林冬衣很是憂鬱。
她自然不知道這是自家師傅和玖蘭樞協商后的功勞,也並不知道她如今能每天平靜的生活在夜間部玖蘭樞和林司做了多少工作。
她只是覺得很無趣,這種平靜的生活她一點都不想要。
她需要能讓她更加提升實力的刺激生活。
雖然以前她很鄙視那些脆弱的不堪一擊的吸血鬼,但現在,林冬衣卻覺得即使是以前那種生活也好,她實在不想如現在一般平淡無味的過著每一天。
那樣會讓她覺得,她一點都沒有進步。
那樣會讓她覺得,她離目標越來越遠。
所以,她想要被挑戰!
就算是像森咲月那種讓她很不舒服的攻擊方式也好,她需要知道自己的突破口,自己的底線在哪裡。
不可否認的是,她在焦急!
她已經開始焦急了。
她有種預感,有種直覺,它們告訴她,有些無法應付的危險靠近了!
在林冬衣的生命里,讓她有這種感覺的情況只有1次,那便是十幾年前讓她差點丟掉性命,顛覆了她命運的那次事件。
對於林冬衣的挑釁,玖蘭樞就像之前的許多次那般沒什麼反應,唯一的不同點就是這次他並沒有簡單的化解掉這種僵局,而是一直這樣和對方僵持著,像是今次必須得到他所滿意的答覆一般,站在一眾吸血鬼身前看著林冬衣,眼眸泛起一點淡淡的鮮紅光芒。
一般情況下,早在林冬衣挑釁之時,夜間部便會有人跳出來,而不用說這個人一定是林冬衣口中的使冰少年——藍堂英,而這次藍堂英卻站到了靠後的位置,低著頭神色不明,不知在思考些什麼,即使一些吸血鬼們對藍堂英竟然沒有因為林冬衣的言論而炸毛感到驚奇的視線都沒有察覺。
於是,少了藍堂少年這種天然的調節劑,僵持的情況一直如此持續著。
直到消失了整整一晚的森悠人的出現才打破了這一對峙的場面。
凌晨的光芒還不算太刺眼,但從夜間部被推開的大門所照射進來的光線還是讓眾不適應亮光的吸血鬼們集體覷起了眼。
接著,夜之寮的大門關和,光線恢復為眾人喜愛的幽暗,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是常年一臉笑意的森悠人。
森悠人看到夜間部內的情況后先是不著痕迹的一愣,接著眯著眼笑著邁步向前,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正好在林冬衣的身後停了下來。
「喲~」他笑眯眯的打了個招呼,像是沒發現這緊張的狀況一般「怎麼都還在?」
夜之寮內的眾人在位置上很明顯的被劃為了兩派。
以玖蘭樞為首的眾吸血鬼們盤踞在樓梯前的位置。
而林冬衣則站在門前十幾米的地方。
在她身後是沒來得及回歸血族隊伍而迫不得已的站在她右後方位置的架院曉。
在她左後方的是剛剛回到夜之寮不知是否有其深意停在那裡的森悠人。
「啊……」森悠人突然感嘆出聲,然後面部表情漸漸嚴肅起來「樞大人……」
似才看到最為顯眼的玖蘭樞一般,他行禮道「十分抱歉,沒有按照您的指示如約帶冬衣桑去藍堂家的宴會!」
由於森悠人的介入,緊張的氣氛稍微退卻了些。
玖蘭樞也終於將放在林冬衣身上的視線挪到了森悠人的身上。
「森……」然後沉默了大概幾秒鐘的時間,玖蘭樞開口道「到我房間來!」
這麼說著,他轉身上樓,走了幾步復又停了下來,轉過身,他的目光越過林冬衣看向了架院曉。
「架院,你也一起」
現在大概是清晨4點鐘左右,正是吸血鬼們準備休息的時間,與人類完全相反的作息越加區分出來兩個物種的對立之處。
「不會去的!」
已經走到二樓的玖蘭樞停了下來,轉頭向樓下看去。
接著,他看到,樓下的少女站在被他叫道名字的兩個人身前,以一種保護者的姿態,高高的仰著頭,目光對上了他的雙眼。
「無論是架院先生,還是悠人前輩都不會去的!」
那雙眼中是他所沒有的,對於追隨自己的人,用同等的信任,堅定的去保護對方的信念。
「因為,他們是我的人!」
「所以……」
「我不會讓除我之外的任何人去指示他們做任何事!」
她看著玖蘭樞,這種仰視的角度讓她很不舒服,但她還是堅定的看著對方。
「更不會讓任何人有任何機會傷害他們!」
「我,一定會保護好他們的!」
看著這樣的少女,玖蘭樞首次沒有忍住自己的衝動,鬼使神差的問道。
「所以呢?」他看著那三個人「那樣做又有什麼意義?」
聽到玖蘭樞的問話,林冬衣一愣,她沒有想到對於她這種宣言一項採取無視態度的玖蘭樞竟然會問她問題,她有點小高興,接著,林冬衣看了架院曉一眼,又看了看森悠人,才將視線重新放回玖蘭樞的身上。
「當然有意義!」她答道「因為我知道,就像我會保護他們一樣,他們也一定會如此保護我的!」
「而且……」
林冬衣的唇角似乎微微勾起,一個極其細微不仔細去看根本無法察覺的角度讓她的眉眼一瞬間變得有些柔和。
「頭的責任之一,不就是要保護好自己的手下嗎!」
「若是連這都做不好的話!」
「我又怎麼去征服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