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戰爭結束之後（2）

比起喬迪，斯內普的感觸其實更深。如果說喬迪的選擇是為了保護自己和家人，那麼當初他的選擇毫無疑問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野心。

如果不是因為喬迪，也許他會變成一個小巴蒂·克勞奇那樣的瘋子——這個沮喪的想法恐怕永遠都無法從斯內普的腦海中驅逐出去。但伴隨著這個想法同時存在的另一個能夠令他心情愉悅的想法是：這種如果永遠都不可能成為事實了。

「你會覺得遺憾嗎，西弗勒斯？」哈利離開之後，喬迪忍不住問。

喬迪明白斯內普比任何人都想要證實自己，他是個很有野心的男人，永遠不會拒絕任何一個能夠讓自己更加出人頭地的機會。像是拒絕梅林勳章這樣的榮譽，其實對於任何一個斯萊特林來說都很不可思議。

不過斯內普卻很堅決的否認了。「你該清楚我和你的想法完全一樣，我們經受過那樣的痛苦，比任何人都清楚的知道我們是沒有資格獲得任何榮譽讓別人讚美的。」

喬迪露出了一個苦笑。

鄧布利多對哈利透露了許多喬迪和斯內普為鳳凰社做過的事情。喬迪猜測這也許是因為老巫師擔心她逼哈利去送死的事情會使她們之間產生某些隔閡而做的一些彌補。她很感謝鄧布利多為她和哈利考慮的這麼周到，不過她相信老巫師也一定能夠理解她和斯內普不願意接受勳章的理由，而這個理由，是鄧布利多現在絕不會詳細告訴哈利的。

她和斯內普之所以還能如此坦然的度過每一天，是因為他們真正經歷過一種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痛苦——懺悔。無論他們有多麼光明正大的理由，他們的確曾經親手傷害甚至殺死一些完全無辜的人們，和救人或是戰鬥的時候殺的人不同，這種殺戮是足以令人的靈魂破碎甚至有可能導致分裂的。這些罪孽曾那麼嚴重的傷害過他們的靈魂，要想讓靈魂恢復健康，就必須發自內心的懺悔。

那種痛苦的回憶讓斯內普忍不住停頓了一下，露出了一個自嘲的微笑，「也許我該感激現在這一次至少沒有學生家長來信要求我離開霍格沃茨，當初伏地魔第一次失敗的時候，他們非常喜歡寫這類信來。」

「我們這次的情況不一樣了。」喬迪心疼的伸出手覆著斯內普的手，她知道斯內普說那些信件是要求他離開已經是很委婉的說法了，更準確的也許應該用恐嚇或者威嚇。斯內普上次的處境比作為逃犯東躲西藏的她更糟糕。「我們也不一樣了。」

喬迪和斯內普拒絕接受勳章的事情，最失望的人不是哈利，而是福吉。

眼看自己面臨即將失去魔法部長職位的危機，福吉正在絞盡腦汁的進行彌補，好博取民眾再一次對他的支持和擁戴。其中一項舉措，就是要儘可能恰當的處理好這次戰爭的善後工作，比如比如慎重的對這次牽涉其中的所有巫師進行審判，至少不能再次出現像是西里斯這樣明顯的冤假錯案。

同時，福吉也打算表彰所有在這次戰鬥中做出傑出貢獻的巫師們，鄧布利多和哈利的貢獻毋庸置疑，而喬迪·波特和西弗勒斯·斯內普這兩個曾經為了消滅伏地魔而冒著極大風險擔任間諜的巫師，也理所當然的出現在表彰名單的前幾位。

實際上，在如今的霍格沃茨，不，應該說在整個魔法界里，喬迪·波特和西弗勒斯·斯內普都已經成了傳奇——一個隱藏身份的間諜已經足夠引人注意了，更何況還是一對情侶間諜——至少有五十人見證了他們在包圍霍格沃茨之戰時的那個令人感動的擁抱。

別說麗塔·斯基特整天想著要給他們做個專訪，就連哈利都替盧娜的父親洛夫古德先生表達了想要讓喬迪和斯內普共同提供一些獨家消息的意向。

只不過現在的喬迪根本沒時間理睬其他事情。半個月等待看上去漫長而又迅速，即使使用了魔力超群的老魔杖，整個復活的過程仍然耗盡了喬迪所有的精力。當詹姆斯和莉莉像是從睡夢中醒來一樣在魔法陣中睜開眼睛的時候，她幾乎要因為過度疲勞在魔法陣旁邊昏倒了。

哈利也沒有離開地窖，自從詹姆斯和莉莉睡進魔法陣之後，他就一直守在這兒，貪婪的盯著父母的臉。這是他第一次親眼看到他的爸爸和媽媽，哪怕最後他們沒能復活，他也要把今天看到的場景深深的刻印在自己的腦海里。

「……我沒有死？」

詹姆斯醒來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想要確認莉莉和哈利的安危。他的記憶還停留在十五年前，伏地魔襲擊波特家倒下的時間。可想而知，當他看到自己面前站著喬迪和斯內普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就是要拿起魔杖來保護妻兒。

斯內普看著詹姆斯，發出了一聲輕蔑的冷哼，這毫無疑問讓詹姆斯更暴躁了。「該死的，這是什麼地方，你們……」

幸好莉莉比他更迅速的看到了站在喬迪和斯內普身邊的哈利。那雙和自己一模一樣的眼睛，那一頭和詹姆斯一模一樣亂七八糟的頭髮，莉莉幾乎一瞬間就認出了這個男孩的身份——

「哈利？」即使心裡已經有了答案，莉莉仍然不敢相信的看著這個男孩。「你是哈利？」

哈利的嘴唇顫抖了一下，小心翼翼又帶著期待的嘗試著叫出了他從未又機會實際使用過的稱呼「媽媽？」

然後，他又轉過頭，看著詹姆斯，「爸爸？」

剛剛還緊繃著神經的詹姆斯被哈利的呼喚喊懵了，他困惑的轉過頭，用那雙和喬迪幾乎一模一樣的眼睛迷茫的看著哈利，「你……你是哈利？」

他皺著眉抬起手，比劃了一下，「可、可是你應該只有這麼大……」

「他出生三個月的時候當然只有那麼大，不過你的兒子今年已經十五歲了。」詹姆斯傻獃獃的樣子讓斯內普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來，他忍不住諷刺的說。「難道你指望他十五年過去都不會有任何變化？」

然後，他就不得不用咒語堵住了自己和喬迪的耳朵，並且氣憤的看著這個才活過來就精力過剩的格蘭芬多——

「你說哈利現在已經十五歲了！？」

莉莉顯然比詹姆斯要冷靜得多，她拉著哈利的手，慈愛的打量著哈利，然後才看向喬迪和斯內普，臉上帶著喜悅的笑。「我們勝利了，對嗎？」

喬迪微笑著點了點頭，過度虛弱讓她甚至沒有力氣說話。她很慶幸自己記得化了點妝來遮掩自己過於蒼白的臉色，她不希望在剛剛死而復活的莉莉和詹姆斯面前露出自己狼狽的樣子。不過喬迪現在的狀態當然瞞不過斯內普。他十分自然的站到了喬迪的側後方，讓她的肩膀靠著自己的胸膛。

「我們？」詹姆斯仍然一頭霧水。

「詹姆斯，我之前就告訴過你，我相信喬迪和西弗，他們成為食死徒一定是有原因的，當然絕不是因為純血論、黑魔法之類的。」莉莉聳聳肩。「事實上，我在哈利還沒出生的時候，就知道喬迪其實是鳳凰社在食死徒里的間諜了。」

「間諜？可是之前她明明設了個陷阱等我們踩進去……」詹姆斯的抱怨說了一半才反應過來莉莉說了什麼，他目瞪口呆的轉過頭看著妻子。「你知道？」

「哦，是的，聖芒戈遇到襲擊那天，其實是喬迪及時趕到，從食死徒的手裡救了我的命……」莉莉的眼睛垂了下去。「我知道應該告訴你的，但是我擔心你一時衝動會引起伏地魔對喬迪的懷疑。」

「等一下，可我明明記得……」詹姆斯開始整理自己混亂的記憶。「不對，是萬聖節的晚上，伏地魔來到了我們家，然後……」

他的臉色突然變了。「是蟲尾巴，蟲尾巴背叛了我們……否則伏地魔根本不可能看到我們的家，他不可能找到哈利……」

詹姆斯咬著自己的嘴唇，眼睛里閃過受傷的神色。然而下一秒，他突然站起身，狠狠的擁抱了一下自己的兒子。「看到你沒事真的太好了，兒子。」

「謝謝，爸爸。這應該感謝媽媽。」

「不，哈利。」莉莉也走到了哈利身邊，伸出手把父子倆抱住。「我只是做了一個媽媽應該做的事情，寶貝兒，我愛你。」

「當然還有我。」詹姆斯立刻補充。

「我也是，我也愛你們……我很想你們。」哈利感覺自己好像一下子被一種特殊的溫暖包圍了。在詹姆斯和莉莉復活之前，他曾經有過很多的不安和顧慮。最擔心的，就是他的爸爸和媽媽沒辦法接受他們的兒子現在馬上就要十五歲了，他們會覺得他是個陌生的男孩。

可是詹姆斯和莉莉的舉動完全的打消了哈利的一切顧慮。他緊緊的回抱著自己的父親和母親，然後突然想到了一件很早很早以前就非常想告訴他父親的話。

「爸爸，我一年級時就加入魁地奇校隊當找球手了！」哈利驕傲的對詹姆斯宣布。

「哦，不！這是為什麼！我上一年級的時候麥格教授明明說……」接觸到莉莉嚴厲的視線，詹姆斯尷尬的輕咳了一聲。「我的意思是，幹得漂亮！兒子！」

他不好意思的轉過頭，正好和喬迪的視線相遇。

儘管喬迪從剛剛一直保持安靜，但這並沒有讓詹姆斯忽略她。事實上從醒過來開始，詹姆斯就一直不知道該怎麼和喬迪交談。尤其是在莉莉說出喬迪一直都是鳳凰社的間諜的時候，他就因為內疚而更加難以開口。他為自己沒有全心全意的信任喬迪感到內疚，這種內疚遠遠超過被朋友背叛的心痛。

「你……還好嗎？」終於，詹姆斯不顧喬迪身邊那個討厭的鼻涕……斯內普，小心翼翼的走到她的面前，低聲問。

可是喬迪發現，自己已經沒有力氣再回答詹姆斯的問題了。她剛剛對著詹姆斯笑了一下，就覺得自己整個人的意識在一瞬間沉入到了身體的最深處，身體軟軟的倒了下去。

「喬迪？！」

儘管早就有心理準備，知道喬迪可能會因為過度疲勞而暫時失去意識，可看著喬迪在自己面前失去意識，斯內普仍然感覺自己的心臟在一瞬間像是被冰凍咒凍住了一樣。他正想抱起喬迪送她回房間休息，詹姆斯的動作和反應卻比他更快。他驚慌而恐懼的抱起妹妹，拿出了他當初作為魁地奇選手的全部運動細胞，飛快的抱著喬迪沖向了校醫院。

「龐弗雷夫人！喬迪，喬迪突然昏倒了！」短短几層樓的距離，詹姆斯的額頭就冒出了大顆大顆的汗珠，他匆匆忙忙的抱著喬迪衝進校醫院，把她放在空置著的病床上。

只顧擔心妹妹的詹姆斯完全忽略了病房裡還有正在校醫院養傷的西里斯和盧平。他們倆面面相覷了一下，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不敢相信和確信無疑這兩種情緒，然後下一秒鐘，兩個人異口同聲的喊了出來：「詹姆斯？！莉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