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堂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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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憶抓著我的手,讓我掐她,說電視劇里生小孩都是這樣的。我被她這種無時無刻都存在的幽默感感染了一下,突然門上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像是一下一下敲在我心上一樣。

阿憶趕緊跑過去開門。

我順著門的方向看過去,一束強烈的手電筒的燈光照在那裡,我眯了眯眼睛看著那個拿著手電筒的人,一樣溫柔的眉眼上平添了一份焦急。

我努力地擠出一個笑容,發出的聲音因為膝蓋上傳來的疼痛而顯得非常不自然:「溫老師,你來了啊。」

溫容快步走了過來,走在他身後的是樓下的宿管阿姨,阿姨一下子就驚呼出聲:「這怎麼會弄成這樣!」

溫容伸出手摸了一下我的臉:「疼不疼?」

我不知道為什麼一下子軟弱下來,眼淚有股要流出來的衝動,我吸了吸鼻子:「還好。」

溫容若是看不出我是強忍著的真枉費他在司法界混了,我演技不怎麼好又不遵守保持沉默這一黃金原則,我默默想以後我要是又惹什麼麻煩在溫容面前一定三言兩語就原形畢露。

溫容一把抱起我往樓下走,宿管阿姨也看出了事態的嚴重性,任由著溫容就這麼把我帶走。

溫容這一抱吧,俗稱公主抱,我縮在他懷裡,看著他皺起的眉,想緩和一下氣氛,看著他幽幽地說了一句:「溫老師,你知不知道這個抱法又被稱為。。。。。死屍抱。」

溫容低下頭看了我一眼,語氣有點暴躁:「閉嘴。」

我一下子噤了聲。

溫容馬上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點不善,把我又往上抱了一點:「你要不要看看你自己的臉色現在有多白,明明都這麼疼了還不安靜一點。」

溫容把我抱進車子里,自己急急地繞到駕駛座,我看著他沉靜俊朗的側臉,頓時心裡安定了很多,心裡像是被他牢牢地扯住,有一種六神無主的感覺。

這種六神無主的感覺一直持續到那個醫生拿了把鑷子在我面前,讓我把褲腿再卷點起來,他要幫我把玻璃渣挑出來。我有點眼前一黑,這種程度已經不是六神無主,簡直是七竅生煙。

我可憐兮兮地看向溫容,溫容沒理我,對著那個醫生很嚴肅地說了一句:「一定要挑乾淨一點。」

我嚇得渾身縮了一下,與此同時我也感覺到了那個醫生的手抖了一下,然後他有點委屈地對溫容說:「我們好歹是兄弟吧,要不要這麼壓榨我。」

溫容清俊的臉上閃過一絲寒光:「還不趕緊處理。」

那個醫生立馬恢復了人民醫生應有的高尚情操,開始認認真真地挑玻璃渣。

突然溫容也像簡憶那樣伸手過來,不過和阿憶讓我掐她的方式不同,溫容則是用他的手緊緊地握住了我的。我似乎都能感受到他的手心微微的涼意,我把手指展開,手心相對,和他緊緊握住。

溫容臉色微微緩和了一點。

我看著他好看的臉,默默地在心裡說了一句。。。。。靠!怎麼那麼痛!

溫容或許聽到了我的嘶嘶的吸氣聲,對著那位奮力挑著渣滓的邵醫生又說了句:「輕一點。」

那個醫生停了下手,扶了一下眼睛:「我容易嘛!這麼細的玻璃渣,看得我腦仁都要炸了,還得忍受你倆在這裡手握著手秀恩愛。」

溫容哼了聲氣表示勉強接受他的抱怨。

突然他有點好奇地問我:「你是溫容女朋友?」

我覺得做人應該誠實一點:「對。」

他應了一聲又開始認認真真地挑玻璃渣。

整個過程其實都伴隨著一陣一陣鑽心的痛。好不容易等醫生長噓了一口氣站起身,我已經痛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了。

溫容低聲地說:「痛就哭出來。」

我帶著有點哽咽的聲音說:「還行。古人說的好,留得青山在,不叫胡馬度陰山。」

醫生笑了出來:「溫容,你這女朋友可比你笨多了。」然後又轉頭看我,「語文是英語外教教的吧。」

我沒做聲,結果溫容在一旁開口了:「我倒是覺得好像沒有背錯。」

我很驚訝地看了溫容一眼,同樣震驚的還有那個醫生,他咽了咽口水問了一句:「那但使龍城飛將在的下面一句是什麼?」

溫容無奈地看了我一眼,薄薄的嘴唇一張一合,說:「從此君王不早朝。」

「。。。。。。。」

我覺得溫容很有做詩人的潛力。

醫生像看兩個神經病一樣看著我們:「走吧,帶你去打破傷風針。」

溫容聞言,一把抱起我往前走。

好不容易一連串的流程都走完已經將近十一點了。處理完了一切事情之後那個醫生才有機會好好地介紹他自己:「國際名醫,邵非凡。」

邵醫生本著救死扶傷的精神硬是要送我和溫容下樓。

在電梯里邵非凡一直很好奇地打量著我。我被他打量地有點不自在,微微地偏開了一點頭。溫容看出了我的尷尬,對邵非凡說道:「看夠了沒?」

邵非凡默默地把頭轉了過去,埋怨似的說:「真是小氣,看都不讓看。不過,溫容,她看著還很小啊。」

溫容點了點頭。

邵非凡頓時來了興趣,又立刻把頭轉過來:「你學生?」

我和溫容互相看了一眼,很有默契地點了點頭。

邵非凡長嘆一聲:「不公平啊!你有這樣乖巧的小女朋友,我周圍成天是拿刀不眨眼扎針不手軟的白衣天神,我不服!」

溫容笑得溫溫和和地低頭看我:「乖巧?」

我瞪了他一眼。

溫容把我抱上副駕駛之後,邵醫生才依依不捨地回去了。我靠在車背上,頭有點昏昏沉沉的。直到突然感覺屬於溫容的那股淡淡的薄荷味靠近,我任由著他靠近,幫我扣好安全帶,感覺到他的手幫我整理已經有點凌亂的頭髮。整個過程我都沒有睜開眼,心底里是滿滿的安心,睡過去之前,腦海中想起的是那句,只要三步內有你在,我拳頭就放開,睡得像小孩。

溫容抱我下車的時候我已經睡得有點迷迷糊糊了,但是我還是努力撐著眼皮對他說了一句:「一卡通在我的上衣口袋裡,拿出來刷一下。」

溫容低低地笑了起來,我被他者笑弄得有點疑惑:「笑什麼?」

溫容拍了拍我的頭:「怕不怕被賣掉?」

我順著他的眼睛看進去:「記得賣的貴一點。」

溫容無奈地揉了揉我的頭髮:「宿舍太晚了回不去,去我家,可以嗎?」

我一下子不知道怎麼反應比較好……

溫容突然有點尷尬的樣子:「不然。。。。」

我從失神中反應過來:「沒有,我沒關係的。」

溫容的眼神中好像有什麼東西閃爍著,好像是寶石閃著光芒一樣,讓我移不開眼睛。

我想象過很久溫容生活的點點滴滴,一點一點的小細節,有那麼多關於他的事情我想要去知道,想去了解。現在就這樣坐在他家的沙發上,看著他忙著去找被子給我鋪床,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滿足感。

家裡的擺設倒是很符合溫容平時給人的印象,簡潔中又充滿了一種難以言說的精緻感。溫容幫我整好了房間出來坐在我身邊。

他平勻的呼吸傳入我的耳朵,房間很安靜,溫容的聲音更是有一種說不出的純凈的感覺:「剛剛太慌忙了忘記問你了,這傷是怎麼弄的?」

我笑著調侃他:「剛剛我看你很冷靜啊。」

溫容揪了一下我的耳朵:「現在不怎麼痛了就又開始皮了是吧,不要轉移話題,怎麼會弄成這樣的?」

我想了想:「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就是寢室電燈的開關突然出了問題,我爬上床去拿檯燈,但是床沿那裡不知道為什麼有一大攤玻璃渣。。。。。。」

溫容聽了之後沉默了很久。

我說:「像那種壞人在電視劇里最多只能活兩集,我這樣的才是女主啊。」

溫容自動過濾了我嬉皮笑臉的樣子:「就沒想過要弄清楚?」

我搖了搖頭:「如果是別人故意計算好要這樣來耍我,那一定是我做的事讓那個人實在是厭惡至極,沒事,這下子我和她算是兩清了。當然下次我不會再忍氣吞聲了。」

溫容探過身子來,把我緊箍在他的懷中,有以下沒一下地拍著我的背,用一種溫柔地要把我吸進去的語調對我說著:「我認識一個女孩子,不怎麼好伺候。沒有什麼特別喜歡的,講話講的也不多,難得講的多了一點也都是一些冷幽默。性子冷得很,總是讓不了解她的人覺得她很高傲,不好相處。放下戒備的時候給人一種柔柔弱弱的感覺,但是卻是相當獨立的,連個行李箱都不想讓自己的男朋友幫她拿。嘴巴挺壞的,時不時損損人。但是,現在我真的覺得這個女生特別善良,讓我很心疼。」

我笑嘻嘻地把頭往他的懷裡靠:「溫老師我沒發現你還挺會講話的。」

溫容難得的用一種輕佻的口氣問我:「我說的是你嗎?」

我很用力地點了點頭:「這麼優秀的女孩子一定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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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只曾為你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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