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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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南下

光線昏暗的屋子裡,謝瑤長發披腰,愈發顯得那張白皙的小臉瑩白可愛。

時辰已經不早,小孩子向來覺多,謝瑤頭腦漸沉,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哈欠,睡眼朦朧的道:「你想啊,出了這種事兒,當主子的肯定第一個要追究你這個守夜丫鬟的責任。但你我是信的過的。如果不是你,那會是誰呢?周嬤嬤?不會,她年紀也不小了,再換幾次主子,她折騰不起。況且她畢竟有些年紀,不會用這麼低級的段數。瞧她擔心我穿艷麗衣服會衝撞到謝瑾的樣子,不像是在作假。倒是那兩個年輕的丫鬟,就算賣了我,還有機會找到更好的前程。」

「那主子為何不疑心芷菱呢?」

謝瑤反問道:「你看芷菱去謝琢那裡的時候,可有一絲喜悅之色?」

映雪仔細想了想,還真沒有。

「芷菱對我或許是有幾句怨言,但在看到趙斯都來巴結我之後,她當然不願意去三小姐一個孤女的房中伺候。她還是盼著靠著我往上爬的。」

映雪好像明白了什麼,臉色沉重下來,「如果是真的,那這個芷萱真是太可怕了……按道理來說,她恰恰就是小姐唯一不會懷疑的人。」映雪一頓,著急道:「哎呀,小姐,既然如此,為何不把芷萱送人呢?」

謝瑤搖搖頭:「還不急。這次元氏計劃失敗,肯定正氣急敗壞著呢。她沒這麼容易妥協。依我看,她必然還會有后招。在我們身邊安插幾個釘子,用不著大驚小怪。若是我們太早把這根釘子拔掉了,反倒會讓元氏採取更讓我們頭疼的舉措。」其實說到底,那晚上謝瑤睡的實,事實究竟如何已經無從追究,但無論是芷菱也好還是芷萱也罷,謝瑤想讓映雪記住的,是她們誰都不能相信。

映雪道:「小姐放心,等咱們回了陽夏,還有映霜姐姐呢!奴婢再不濟,這些日子也會保護好小姐,絕不讓那些個心眼子不正的傢伙害到您!」

謝瑤含笑應了,想到映霜,也是稍稍鬆了口氣。映霜是父親當年親自為她挑選的丫頭,比映雪年長一些,性子也更穩當。就是因為這樣,謝瑤才會留映霜在陽夏看家。

次日一早,他們再次早早起床,準備出發。常氏見謝瑤和謝璋兩個睡的正香,就沒再特意叫醒他們兩個。她叫奶娘抱著謝璋,自己抱著謝瑤上了馬車。等謝瑤醒過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躺在常氏的懷裡。

她有點兒不好意思地捂住臉,羞道:「娘……你抱著人家多久啦?」

常氏溫柔地笑道:「才一個時辰。天才剛亮呢,要不要再睡一會兒?」

謝瑤搖搖頭,從常氏懷裡鑽出來,一旁的丫鬟綺竹早已備好了洗漱用具,見謝瑤起身,便上前服侍她洗漱。謝瑤咧嘴一笑,道:「多謝姐姐。」她是真心高興啊,脫離了平城之後,她就可以翻身做主人了!這種被人尊敬、被人伺候的日子,別提有多舒服自在。

天漸漸的暖了,枯枝上逐漸發出了新芽,到處都是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趕在炎熱的夏日到來之前,他們終於回到陽夏。

謝葭曾經是陽夏的父母官,雖然他現在被元氏折騰的辭了官,但還是有很多在當地有頭有臉的官員和士紳前來迎接他們一家。常氏帶著幾個小孩子先回家去了,而謝琅身為謝葭在陽夏這邊實際上的長子,也被父親帶去應酬。

常氏看著夫君和兒子的背影,欣慰地笑道:「終於都過去了。」

或許這就是傳說中的苦盡甘來?他們家的日子真的漸漸的好了起來。謝葭一掃之前在平城四處碰壁的霉運,很快就謀到了一個新的官職,而且還比他之前的職位要高出一些。

謝葭以前是正七品縣令,現今竟一舉躍過了從六品,被推舉為正六品上的功曹。功曹就是各級主官屬下掌管人事的佐吏,像以前謝葭是縣令的時候,他也有自己的副手。如今他就是被調任到郡里去,做郡守的副手。雖說做功曹不似過去那般能做一縣的一把手,但躍過六品就意味著,謝葭已經成為了郡級的官員,相當於現代市裡的幹部了。

於是謝瑤也跟著水漲船高,從區長的女兒升級成為市人事部長的千金。

鮮卑人窮兵黷武,重武輕文,文官的品級都不高。不過這並不影響他們擁有實權。這不,謝葭還沒走馬上任,來巴結的人就已經絡繹不絕。就連一向瞧不上他們家的祖母高氏,也叫人遞了話,說是想孫子們了。

要說高氏想他們了,那絕對是在扯淡。原因很簡單,謝葭就不是從高氏肚子里爬出來的。高氏一直對他橫挑鼻子豎挑眼。既然連他這個庶子都不受待見,高氏又怎麼會想念名義上的幾個孫子?

謝瑤忍不住發表意見,「阿父,我看祖母分明是為了二叔。」

謝葭有點詫異地看了女兒一眼,竟然忘了責怪,而是問:「誰告訴你的?」

謝瑤吐吐舌頭,裝起了小孩兒,「我自己猜的。」

「阿瑤說的不錯!」一旁的聶懷義哈哈笑道:「子敬,你那老母分明未安好心!以往她仗著你阿弟在郡里做御丞,向來不把你們看在眼中。如今見你手裡捏著郡里的人事了,就打起了你的主意,想必是要為你那好阿弟鋪路。」

聶懷義是謝葭的至交好友,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兩人一人喜動,一人喜靜,卻意外地合得來。成年後聶懷義從武,憑著英勇善戰一路升遷至正四品公府司馬,掌管包括陳郡在內的幾個郡的兵馬。在這個兵荒馬亂的年代里,手裡有兵就是老大。因此不說郡守,就連省級幹部知州大人也對聶懷義恭敬有加。

這次謝葭被舉薦為陳郡的功曹,就是聶懷義幫忙出的力。為了答謝聶懷義,謝葭特意舉行了家宴。常氏抱著謝璋先避了出去,謝琢雖是將門虎女,不大在意男女之防,但她識趣的很,知道對謝葭而言她這個堂侄女還是外人,便也跟著迴避。謝琅作陪那是理所應當的,不過謝瑤能留下來和大人們一起吃飯,那就是仗著她臉皮厚,再加上謝葭的寵愛了。

前世謝葭就對謝瑤這個女兒十分疼愛,但也不知是怎的了,這一世謝葭簡直是把她當成眼珠子來疼。尤其是回到陽夏之後,謝葭每日都叫人往謝瑤屋裡送好東西,就連對待愛妾常氏也不曾如此愛重。謝瑤不知的是,原來謝葭把她當成了小福星,覺得自己南下之後的好運都是由女兒當初的「無心之言」帶來的,所以才會對她如此寵溺。

聶懷義是粗人,父母早已雙亡,不受世俗束縛,故而敢對謝葭的庶母高氏言語不敬,謝葭卻不得不好言道:「不管怎麼說高氏都是我的嫡母,雖說分了家,每三日去請安亦是應當應分的。」

聶懷義無奈道:「你去便去吧,只是……」

謝葭見他擔心的樣子,狡黠地笑笑:「阿兄放心,不該答應的事情,子敬自然不會輕易鬆口。」

聶懷義聞言這才鬆了口氣,兄弟二人痛痛快快地喝起酒來。兩人喝到興頭上,就連謝瑤偷偷溜走了都未曾在意。

謝瑤跑到了母親常氏那裡。常氏正在給謝璋喂飯,一聽到門口傳來動靜,常氏做賊般飛快地藏起手中的勺子,誰知還是被眼尖的謝瑤逮了個正著。謝瑤好氣又好笑地道:「娘!您又給阿弟喂飯了!教他自己吃嘛!」

常氏心虛地笑了笑,她真是拿愛撒嬌的小兒子和氣勢十足的小女兒一點辦法都沒有,只好搪塞道:「他還小呢,不會自己用飯。」

謝瑤瞪了謝璋一眼,嚇得謝璋一哆嗦,趕忙縮在常氏身後。謝瑤嗤道:「娘親不在的時候,阿弟和我一道用膳,自個兒吃的可歡了。慈母多敗兒,您難道不知道這個道理?阿弟都滿五周歲了,眼瞧著就要開蒙,哪裡還小?」

常氏真是服了這個口齒伶俐的女兒,投降道:「好好!我不管了便是。」說著將勺子放到謝璋的小手裡。

謝璋委委屈屈地看了自家姐姐一眼,見謝瑤不為所動,只好乖乖地自己動手了。

不怪謝瑤對謝璋如此嚴格,實在是上一世謝璋的所作所為太不像話了。那時候他二十好幾的人了,沒有功名在身、不愛讀書也就罷了,父親費盡心力給他安排的差事,他去了兩天就坐不住了,還和人家同僚們的關係僵到了極點。若他只是不學無術還不算什麼,謝璋還在京城裡橫行霸道,欺男霸女,仗著自己是謝家的人,不知道做了多少糊塗事。

最過分的是,在謝瑤生命的最後那幾年,謝璋看上了皇帝的三妹妹彭城公主。若彭城公主願意下嫁便罷,但可惜彭城公主心高氣傲,對謝璋厭惡到了極點。心急之下的謝璋,竟然起了霸王硬上弓的心思……惱羞成怒的彭城公主一狀告到皇帝那裡,又拉攏了謝玥等人從旁佐證謝瑤與人私通之事,這才導致了謝家最終的滅亡。

謝瑤臨死前,太皇太后與祖父早已去世,謝葭病重,長兄戰死沙場,幼弟被賜死,謝瑾出家為尼……除了那個憑著告密得以偷生的謝玥,他們家的人死的死,散的散,再也不是那個在朝中舉足輕重的謝家了。

千里之堤,潰於蟻穴。要防止未來的悲劇發生,就要從小事開始改變。正是過去那些沒有被他們放在眼中的小細節,累積而成導致了最終的覆滅……

常氏見謝瑤發獃,溫柔地摸了摸女兒的頭髮,柔聲道:「想什麼呢?」她總覺得自己的小女兒好像一夜之間長大了似的,不過有一個懂事的女兒,這種感覺並不壞。

謝瑤仰起臉,靠在常氏懷裡,懶懶地說:「娘,我在想,我們什麼時候能搬到洛陽去啊?」

陽夏距離洛陽並不遠,謝瑤一家在洛陽有一處院子,他們偶爾會去洛陽小住。謝瑤心裡還是盼著能早點搬去洛陽的。陽夏雖然是個很適合居住的小縣城,但相比之下,還是遜於繁華的洛陽一籌。

況且謝瑤知道,她的祖母高氏是個難纏的主兒。如今她好不容易脫離了元氏的束縛,可不想再在高氏的陰影下生活。以往高氏對他們採取視而不見的策略還好,如今突然對他們家關注起來,誰知道又會發生什麼讓人心塞的事兒,還是早早遠離極品為妙。

隨著謝葭的升遷,他們再住在陽夏顯然是不合適的。常氏心中有數,坦然笑道:「快了罷,等咱們去給你祖母請了安……」

誰知道,事情就在這個當口,又出了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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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盛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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