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人約黃昏后

五十七、人約黃昏后

暮sè中的黃崖山是別有情致的。

那片斑瀾的雲霞在它的肩頭變幻著,挑逗著,可它卻越發地沉靜,尤如一個處子

蒼蒼茫茫的霧氣慢慢地在山坳間迷散開來,黛sè的林間偶有燈火閃爍,暮鍾沉沉,飄飄而來的還有那迷離恍惚的梵音。

該是師傅們做晚課的時間了,儘管林一帆不知道那佛堂里供的是什麼菩薩。但他喜歡這個地方。清靜,是林一帆內心嚮往的東西,即便片刻也是好的。

黃崖山有兩個山頭,那張菊池的茶室卻在另一座山頭上,與這禪寺遙遙相對。以林一帆這種酒肉之人,這佛是拜不得了,但在張菊池的茶室品茗聽佛大約還是可以的。

「你在出神想什麼呢?」高遠問。

「我在聽山上的梵音呢,要不,在前面那個山腳下放我下來吧,我上山去見一老友!」林一帆道。

「想不到這個地方也有你朋友啊!你那朋友不會是山上的老僧吧?」高遠笑道。

「怎麼會呢,我可是五毒俱全之人啊!」

「那正好,老和尚定會用佛法為你化解的,祝你好運!」高遠哈哈笑著,停了車,放下了林一帆。

上山的小道,林一帆是有些熟悉的了,只是那半腰竹牌樓下掛著的鳥簍卻被收了起來,倒叫他生就了幾分失望。

張菊池此刻正站在茶室拱門下,眺望著長江上的點點燈火出神,以至於林一帆慢步上山來也沒知曉。

「你在看什麼?」林一帆問。

「漁火。」張菊池答道,卻沒有回頭。

「這哪裡是漁火,我看卻是象極了鬼火!」林一帆與他並肩站著。

張菊池聞聽林一帆的妙論,終於轉過臉來,奇道:「哎喲,怎麼是你呀,這都天黑了還摸上山來幹什麼呢?」

「你以為是誰呀,莫非是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林一帆敲了他一拳道。

「不象你,我可不好這一口。」張菊池還擊了林一帆一拳道,「我妹說要過來呢!」

提起張菊蘭,林一帆在張菊池面前倒有點不好意思來,便打招呼道:「關於你妹的事……」

張菊池不等他說完,便打斷道:「我知道不關你的事,實在是她做人太過乖張了,沒個好人緣。」

林一帆感激地嘆道:「可事實上確實是我搶佔了她的位置啊!」

「讓她吃點苦頭也是好事嘛,就該讓她長點記xìng!」張菊池罵道。

這兄妹倆真是一點相像之處都沒有,林一帆這麼想著,問道:「那她現在做什麼呢?」

「你還cāo心她呀,有活做!這不,我那菜館一直半死不活的,轉讓給她了,待會兒她就是給我送錢來的。」張菊池道。

「那張家食府?」林一帆想起了那次聚會的事情。

「沒錯,就是張家食府,說實話,我對經營飯館也真是不在行,心底里其實也不感興趣!」張菊池實話實講。

「你呀,就圖省事,清靜!哪天直接住對面山頭去得了!」林一帆笑道。

「可別,我也是飲食男女好吧!」張菊池也笑著和林一帆調侃,末了說下露了,進去喝茶吧。

落了座,張菊池提一壺茶來為林一帆倒了一碗。

「怎麼是紅棗茶呀?」林一帆問。

「是吧,現成泡好的,反正明天還是要倒掉的,你就將就吧!」張菊池道。

「好的吧,好在我也不講究!」

「在這喝茶的,那有幾個講究的,他們喝的不是茶,是心情!」張菊池道。

林一帆道:「也是啊,你對菜館不在行,賣茶倒是賣出門道來了。」

「哪裡哪裡……我……」

張菊池正說話間,張菊蘭走了進來,打斷了他的話道:「哥,你小氣巴拉的,怎不開個燈,點什麼勞什子蠟燭呀?」

「點著蠟燭喝茶才有味道啊!」林一帆介面道。

「喲,真不好意思,這黑燈瞎火的,我還真沒看到小林你呢!」張菊蘭抱歉道。

「很正常啊,做老闆的人的眼睛都是長在頭頂上的。」林一帆笑道。

「我什麼時候作老闆了?」張菊蘭一臉奇怪問。

「張家食府不是轉給你了么,不是老闆又是什麼板?」林一帆道。

「那是豆板吧,屁點大一個店,怎配得稱老闆!」張菊蘭坐了下來,從挎包里拽出一個檔案袋來,遞給張菊池道,「十萬我已轉你卡上,這是我手邊的五萬現金,省得去存了,就直接給你拿來了。」

「又不是閑人,你急個啥?」張菊池接過袋子,隨手放在了林一帆前面的茶几上。

「親兄弟,不,親兄妹明算帳啊,早點把轉讓款給了你,我也就放了一樁心事,省得老掛在心頭欠別人十五萬塊錢呢!」張菊蘭道。

「我是別人么,我什麼時候變成別人了?」張菊池有點生氣。

「你不是別人,我才是。所以,這錢不要放在我面前,容易誘發犯罪!」林一帆捧起檔案袋,想還給張菊池,卻見這袋上有幾個字看著挺熟悉,要死了,這不是林一帆自己的字嗎,怎麼會留在張菊蘭的錢袋子上,這是怎麼回事?

林一帆閉眼,馬上想起那天高遠讓他取五萬塊現金的事來,記得那天他正是用這個用過的舊檔案袋裝的錢。林一帆一下子明白了,看來這張菊蘭和高遠的關係要遠比想象中複雜,面前的這個張菊蘭也遠沒有林一帆想象的那麼簡單。

「你在想什麼,真看上這包錢啦?」張菊蘭推了林一帆一下,格格笑道。

「沒見過那麼多的錢,有點眼花呢!」林一帆不露聲sè地遞過錢袋。

張菊池接過袋子道:「你們坐會兒,我把這收了去!」

「最近你怎麼樣,怎也不記著打一個電話給我呢?」張菊蘭待她哥一走開,便坐到了林一帆一邊,挽住林一帆的臂問道。

林一帆微微掙了下,笑道:「我哪敢啊,怕你老公誤會是男朋友什麼的!」

「好啊,你這張嘴是越來越滑了,連我的豆腐也吃上了!」張菊蘭打了一下他的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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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淪的青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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