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八十八章 超越極限
這時，航拍鏡頭橫在畫面上，這樣的鏡頭氣勢恢弘之極，又深切的以鏡頭表現出那個賊絕對有機會逃掉。就在警察坐的那輛車眼見只剩下不遠的距離就要撞上火車時，警察猛然剎車，順手拔出了手槍，鏡頭將動作分解得極其細膩而且極有步驟感。
而那邊那個賊駕駛的汽車卻以著更瘋狂的速度全速衝刺，這邊警察的車還沒有停下來，仍然打著轉向火車撞去時，劉清雲扮演的警察任由汽車打轉著，神色不動的盯著那賊的車，便好象在測量著什麼似的。
猛然間，當汽車的車窗正對著那邊那輛賊車，而那輛賊車飛躍起來之時，猛的抬起槍口在離眼睛不遠的地方勾動扳機！砰砰砰數聲之下，只見那輛賊車的某處受槍擊而爆出一陣火光。
就在這瞬間，畫面轉向賊車，因為那一些輕微爆炸，汽車凌空翻了幾個轉。裡面的劉清雲冷靜非常的駕駛著汽車以差之毫厘的距離躍過了火車，凌空打著轉安穩的落在地面上，只見他冷靜的踩著油門向遠方賓士而去。
就這樣，這一場動作戲才算是結束了。不僅僅是觀眾看得都喘不過來，就連蕭然和主創人員們都看得大氣都不敢喘。他們都不敢相信當時拍出來的鏡頭竟然在蕭然的巧妙控制下變得如此的精彩。豈止是精彩，根本就是無比地流暢和過癮。
對此情況，李卓桃除了張大了嘴不停的在腦海里想這實在太厲害了！若是瞧他的表情，那全身心都透出一種快感之後的疲軟感覺。他想，蕭然的技藝已經完全大成了，在動作片這上面絕對可以說是當今第一人。
就憑這一段戲，就完全夠資格，而且絕對沒有人敢反對。李卓桃甚至可以想象得到這部影片在全球範圍內席捲票房的恐怖景象了，沒有任何人能拒絕這樣一部影片。現在的蕭然就好象吳宇森由《英雄本色》達到《喋血雙雄》的顛峰狀態一樣。都讓自己的導演能力達到了一個難以超越地大師級。
可是，更讓李卓桃震驚的是，影片里處處飽含著難以描述得出來的意境。每一句對白都彷彿有自己地深意在其中，足夠讓人細細品位良久。他一直思索著為什麼會出現兩個劉清雲。卻得不到任何確切的答案，他相信蕭然不會選擇以雙胞胎這樣無趣的方式來解決這個問題的。
只不過。李卓桃萬萬沒料到，讓他徹底震撼地還在後面。當結尾那一段與《諜影重重2》在創作意念上頗為相似的動作戲展開之後，這才是真正讓全場觀眾陷入了震撼的情節。
畫面以極短暫的速度交替著，單憑這一手剪接技術，就足夠拿下奧斯卡最佳剪接了。李卓桃敢發誓，如果不是港片目前不再送去奧斯卡，那拿奧斯卡的水準絕對夠了。他甚至認定，這部影片里的剪接絕對是今年全球電影的最高水準。
觀眾們都喘不過來，那節奏感強勁得無以復加的節奏讓他們整個人就好象完全投入了其中一樣，而他們就是影片里或追或逃的那兩個人。眼裡只剩下畫面，再無其他可以吸引他們的東西。
高潮到來是片中兩主角分別駕駛著汽車對撞那一幕，甚至於在那瞬間無數觀眾都激動得渾身顫抖起來。只見銀幕上兩車車頭轟然撞在一起，極快的速度加上馬力讓兩輛車由車尾掀翻上半空。
而兩個劉清雲冷靜而且敏捷的趁著汽車在空中翻滾的同時，全都極其敏捷的躍出了汽車。兩個人彼此拉住對方的手臂，一言不發的冷然拔槍便射，那種旗鼓相當的感覺絕對強烈無比。
就在相撞所發出的轟然一聲響之後，音響效果如果便如完全消失了一樣，只隱隱傳來陣陣呼呼聲。蕭然狠狠喘了兩口氣，繼續盯著銀幕，這一場戲的音效其實是他主動要求消除的，而不是戲院音箱壞了。
為什麼要這樣干？蕭然甚至不需要解釋了。只看現在這個場面，轟然猛烈相撞之後，給觀眾造成了高潮一般的快感。而快感之後，剩下來就需要冷靜思考了。而且，這樣由極響到極靜的過程和對比是非常具有效果的，能夠製造出一種難以形容的沉凝感。
當兩人落在地上，第一時間立刻便是爬起來以槍口指住對方，可見雙方的強悍。可是讓觀眾更是驚訝的是，雙方都毫不猶豫的勾動了扳機，也同時沒有了子彈！
就在這時，警方人馬統統趕到場。而身為警察的劉清雲在身後拔出一支槍，若是留意片頭的，便會發現那支槍便是被殺那個同事的。就這樣，在無數警察的目睹下，警察一槍射殺了賊。
而就在這時，畫面的速度對比再次出現片頭那一幕，非常怪異的感覺。警察們走上前來，什麼都沒說，只是將手銬銬在一直追殺那個賊的警察手上，摘下其證件暗示其身份將由警察變為賊。
這之後，畫面再變了一變，出現的是這個警察被開除之後出來犯案的場面。就在這一瞬間，兩個便衣警察趕來，這個已經變成賊的警察回手一槍，吳振宇眉心中槍緩緩倒下，在鏡頭中心有一個警察，而那個警察就是片頭出現的警察劉清雲！
這時，影片全黑了下來，出來的是字幕。出字幕的同時，還傳來了片頭出現的追逐戲的槍聲和呼呼喘息聲等等，正如片名所說的，劇情由開始到結尾經歷了一個輪迴！
終於輪到最讓蕭然緊張地了。他總覺得有時候人難免是為了別人而活著。比如電影創作就是如此，創作出來的電影若是沒人欣賞，那自己便是將之看得無比重要，那又有什麼意思？
而導演們追求的不僅僅是這第八藝術上的一種極限或者顛峰，或許還有的就是源自觀眾的掌聲以及觀眾賦予的榮耀。蕭然現在就有一種上刑台的感覺，儘管他欣賞了影片之後，知道觀眾不會不喜歡，只不過，那樣一種忐忑的心情總是難免出現。
那感覺，很類似站在審判台上地那一瞬間，是生是死，都將在那一剎那決定下來。只不過，蕭然忽然發現，原來自己不是神，觀眾才是神。或許不如說，在那一百分鐘里。自己是至高無上的神，操縱著每個人的情緒和思想。
可是一百分鐘一旦過去，那麼雙方地位置便徹底調換了。在這時，觀眾搖身一變成為神，他們將決定這部影片的一切。這樣的滋味或許也惟有像蕭然這樣的老手才能夠體驗到，新導演往往都只能像當初地蕭然一樣，只體驗到自己的感受，而忽略了觀眾的感受。
戲院的燈光漸漸亮了起來，銀幕上的字幕仍然在出著。在這一點上，港片學會了好萊塢那一套。都儘可能的將劇組成員的名字都掛上去。只不過，港片做得沒好萊塢那麼可怕，凡是阿貓阿狗都弄上去而已。
燈光亮了，觀眾便如經歷了幾波強烈的高潮一樣，只感到淋漓盡致的暢快，渾身竟有種激情過後的酥軟感覺。他們都忍不住站了起來，把目光向前後左右移動著，與此同時，鼓掌聲便如雷聲一樣響徹戲院里。
當他們終於在戲院的後方包廂里看見了一一走出來的主創人員時，情緒更是激動無比，使出全身的勁都用在手上，猛力的拍著，更是不停的高呼：「蕭導，這部戲實在太……爽了！」
確實是太爽了，李卓桃在另一個間戲院里感受著觀眾們的掌聲和歡呼聲，他不得不承認，這是一部極爽的電影，至少可稱為到目前為止最精彩的動作片。
可是觀眾們看得過癮之極，心裡卻未必沒有疑團。為什麼會出現兩個相貌一樣的角色，為什麼要一人分演兩角，為什麼結尾和開頭竟然衝破了時間的限制一樣來了一個完全不符合邏輯的輪迴？
這一切的問題都伴隨著極爽的劇情和畫面，在每個觀眾的心裡冉冉升起。對於不願意思考的觀眾來講，有那精彩的動作場面就足夠了。對於喜歡思考而且喜歡電影的觀眾來說，這一切都將在短期內困擾著他們，讓他們不得不重新進戲院，重新經歷重新思考。
李卓桃一陣茫然的隨著人流除了戲院，可是他真的不明白這影片究竟想講些什麼，難道只是單純的動作戲嗎？蕭然絕對不會做這樣蠢的事，至少以其手法來看，若單純的動作戲，那就絕對不會出現這樣的開頭和結尾。只不過，迷惑依然在他的腦海里縈繞著。
蕭然他們現在就如王者一樣自傲的接受著每一位觀眾那長久不息的掌聲，他微微的閉上了眼睛，他知道自己成功的做到了商業和藝術的融合，而且做到了平衡。
經過了十來年之久，他終於掌握到了藝術和商業之間的這條平衡鋼絲，攀登上了導演在某方面手法的最顛峰。現在的他，閉上眼睛靜靜的享受著來自觀眾賜予的榮耀，他想，這一次之後，自己或許不會再拍影片了，為什麼不借這個機會讓自己多回味現在的感覺。
離開這裡之後，蕭然意味深長的拍了拍劉清雲的肩膀：「清雲，這一次，你有希望問鼎最佳男主角了！加油，演技永遠都是最重要的環節！」
蕭然絕對不是在開玩笑，劉清雲在這部影片里演得極佳，戰鬥中對白不多，可是那種強悍的味道和各種深切的表演都完全表現出來了。如果這一屆不是遇上發哥那樣的超級強者，拿獎的機會至少有六成。
在索羅斯向香港發起金融攻擊之時，亦是香港市場相對慘淡一片之時，更可怕的是，六月這個檔期實在不怎麼美妙。無論如何。三天之後，影片展開了首映。
一場並不盛大也不隆重地首映，平平淡淡的。蕭然已經過了那種需要噱頭來炒作影片的階段，只憑他那國際大導演的知名度和以前的作品口碑在那裡擺著，就騙都能在全球觀眾口袋裡騙出幾億的票房。
這一場首映來的記者非常之多，包括了北美三大電視網的記者，足見港片影響力之大，蕭然知名度之廣。讓蕭然啼笑皆非的是，來地不僅僅是娛樂記者。還有不少的財經和金融記者。
蕭然隨意點了一下，選中了新報的記者提第一個問題。新報記者站起來，全神貫注地問：「蕭導。據說這將是你導演的最後一部影片，是不是真的？那你是將要去做什麼呢？」
「我想……」蕭然沉吟片刻，他不知道自己將來能不能夠剋制自己做電影的慾望，不過。在理論上來講，這的確應該是最後一次了：「我想，這可能將是我最後一部作品了！我打算過兩年就退休，所以……」
記者們都不禁大感驚訝，尤其是那個什麼地方都能夠看見其人影的梁家寶。他們都覺得很奇怪，蕭然連四十歲都還不到，談什麼退休，而且控制著那麼龐大的七個集團，怎麼退？
這一次提問的是亞洲周刊的記者，他的神情非常嚴肅：「請問蕭總。目前香港金融市場因為國際炒家的狙擊而一片混亂，你對此有什麼看法？」
蕭然微微一怔，這可是首映，要是被弄成財經的玩意，那才真是讓人惱火。於是，他微笑著說：「看法當然是有的，不過，目前不方便透露出來，還請各位就影片相關來進行提問！」
這時迪斯尼旗下的ABC記者向蕭然問：「蕭總，你認為魅影能夠在國際炒家的狙擊下堅持多久，據說你投入的幾百億美金已經虧損了不少。」
「你錯了，不是魅影能夠堅持多久，而是香港能夠堅持多久！」蕭然語氣堅決的望著這個記者，心裡頗讚美國記者的職業水準，不因為老闆跟自己的恩怨而故意為難什麼的：「再次重申，請提一些與影片相關的問題！」
這一次的首映絕對不算很成功，不過，在票房上，不得不承認，這是非常成功的。即便是在六月這個淡季，只在映畫院線上映的《輪迴》竟然也能夠在當天席捲了兩百多萬的票房，實在是非常了不起。
試映場過後，終於有機會再進戲院的李卓桃在戲院里看到了幾個依稀熟悉的面容，便是在試映場上見過的。這一次，他依然沒能夠看透蕭然想講些什麼。
直到影片正式上映了三天之後，李卓桃連續看了三天，終於摸到了其中的含義，也是全港乃至全球對《輪迴》的第一篇影評：上一次的《本色》已經讓人不得不承認蕭然是天才了，現在我想說這不對，他其實是天才中的天才！
《輪迴》是一部怎樣的影片？沒有人能夠給出完全正確的答案。可是我可以說這是一部把商業和藝術融合得最完美的影片，你能夠看得到影片里那讓人看到心臟病發的精彩場面，更能深深的體驗到影片里時刻都傳出來的深遠意味。
在那一刻，你和我都將知道，蕭然還有更多的用意在其中。只是，我們卻始終無法摸透。這一次，蕭然走得更遠，主題透過非常巧妙而且多種的結構手法傳達出來。究竟是什麼，我無法用語言來形容，那是一種可意會而不可言傳的東西。由《本色》到《輪迴》，蕭然真正走上了大師之路。
當幾天後，這部影片在全球上映，這亦讓全球觀眾和影評人都陷入了一種極樂和極痛里，極樂是因為他們在影片里可以體驗到那種超越想象的快感。
極痛，因為他們發現自己都難以在影片里體驗到蕭然的用意。順著那一條條蛛絲馬跡，他們完全可以追查到線索的來源，可是卻完全無法理解蕭然在結構手法運用上的巧妙。
與李卓桃一樣，他們花了很多時間來琢磨，才終於想到了蕭然究竟想玩什麼，而在結構上玩了怎樣的把戲。僅僅是一個虛擬假設和時空平行手法，便把無數經驗老道，目光如炬的影評人甚至影人給難倒了。
他們無法用字面的意思來形容影片里究竟是想說什麼，正如李卓桃所說，那是一種可意會而不可言傳的東西。最終，在他們的影評里，只以天才和大師兩個詞來形容了蕭然和這部影片，並且稱之為警匪電影和結構電影的顛峰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