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見商蘭燼、平秋水、商-
「外公，我先和大哥入城了。」雨蕭知道剩下的事就用不上自己了，推著聞訊趕來的夜涎玉對馮老將軍說道。
「好。」馮老將軍點了點頭，「丫頭，平秋水的死……你不要太自責了。」
雨蕭並未說話，推著夜涎玉隨眾人進城去了……
一個月後。
「蕭兒，這裡是什麼地方？」夜涎玉扭頭問雨蕭，自打那日宮變平息之後，她就和自己住在老宅，夜涎玉知道她心中難受卻沒想到今日她會主動和自己出城。
「我第一次來這裡的時候，是平秋水帶我來的。」雨蕭聲音很輕，「那個時候我跟他說我喜歡桃花，他果然在這裡蓋了個屋子呢。大哥，你看，就在那兒。」
金葉小心的跟在二人身後，當初她是跟雨蕭一起來的，想到現在物是人非不由得也心中頗多感概。
「金葉，我們進去坐坐吧。」雨蕭推著夜涎玉進了屋，屋內擺設雖然簡單但卻一應俱全。
「蕭兒，平秋水的事是個意外。」夜涎玉知道她從未釋懷，從平秋水的靈堂回來她就一言不發了很久，只是將自己關在屋裡。
「大哥，沫珠怎麼樣了？」雨蕭並不接他的話，而是反問道。
「我已經讓人送她回綠蕪山莊了，經過這件事後她也懂事了不少，相信以後應該會有所收斂。」夜涎玉拉起雨蕭的手，「蕭兒，你有什麼打算？」
「我？」雨蕭看著窗外，初春將至，她知道這裡很快就會開滿桃花了。
「先皇駕崩，臨終前下旨令拓月即位，二皇子自然不會有異議，這件事……你怎麼看？」夜涎玉忍不住開口。
良久，雨蕭輕嘆了口氣，「大哥，你先回綠蕪山莊吧，有些事我還要再想想。」
「好。」夜涎玉點了點頭，「大哥在綠蕪山莊等你，那兒永遠都是你的家。」
「大哥，謝謝你。」雨蕭蹲下身子抱了抱夜涎玉，只有在他身邊，自己才能感受到一絲溫暖……
夜涎玉離開京城之後，儘管馮老將軍、琉歌都先後找過雨蕭，可是雨蕭都閉門不見，金葉無奈只得將他們擋在門外，令她奇怪的是這段時間拓月卻遲遲沒有出現過，直到有一次藍清來送東西，她才知道原來拓月正在準備即位大典。
「姐姐……」金葉遲疑了下。
「想問就問吧。」雨蕭知道金葉定然是有話要說，而且也是憋不住的。
「你知道……三皇子要登基了嗎？」金葉試探性的問道。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這不是遲早的事兒嗎？」雨蕭端起熱茶臨窗而立。
「姐姐，你跟他……」
「金葉，替我準備下，我要入宮。」雨蕭忽然打定了主意，轉身吩咐道。
「哦……好。」金葉雖然心中疑惑，但也只得照辦，立刻替雨蕭準備入宮的衣服去了。
雨蕭讓金葉留在老宅，自己獨自入宮，及至宮門時守衛攔下了她，「站住，什麼人！」
「大膽，三皇子妃你們也敢攔？」不待雨蕭說話，琉歌的馬車緩緩駛來，童心在車前駕車，見到雨蕭連忙下車施禮，「參見三皇子妃。」
琉歌也掀起車簾，邁步下來，「雨蕭。」
「參見二皇子殿下。」守衛一見到琉歌立刻俯身就拜，「參見三皇子妃。」
「起來吧。」雨蕭淡淡的開口。
「要入宮嗎？我陪你走走？」琉歌試探著問雨蕭。
「好。」雨蕭點了點頭，那日之後自己也再沒有見過他，聽金葉說他找過自己幾次。見雨蕭同意，琉歌打發了童心在後面遠遠的跟著，自己陪著她朝著宮內走去。
「我要走了。」琉歌輕聲開口。
「嗯？」雨蕭一愣，「去哪兒？」
「我已經跟拓月說了，我會帶著母妃去滁州城。」琉歌微微一笑，「我已經派琪花和瑤草先去打點一切了。」
聽琉歌說到滁州城，雨蕭不由得怔住，琉歌輕輕揉了揉她的腦袋，在雨蕭印象中他從未與自己有過如此的親密的動作，「放心，不是因為你，只是母妃有些累了，父皇駕崩之後，她也想過些平淡的日子，加上滁州城離京城的是非比較遠。」
「那晚晴呢？」
「晚晴啊……」琉歌若有所思，「她已經長大了，有自己喜歡的人了，看她吧。」
「也好。」雨蕭點了點頭，看向遠處錯落有致的宮殿，「這皇宮待久了……真的會吃人呢。」
琉歌軒眉輕蹙，良久才幽幽的開口，「他放過了皇后，讓她永遠待在長壽宮內，也將大皇子和四皇子葬入了皇陵。」
雨蕭無奈的笑了，「那又如何呢？變了，就是變了。」
……
當拓月得知雨蕭入宮找自己時，激動得不知如何是好，其實登基大典的事根本就不需要他做什麼，他之所以沒有去找雨蕭，是因為他害怕，他怕在不適當的時候開口，只會讓自己和雨蕭的距離越來越遠。
來到長生殿外，拓月忍不住加快了步子，邁入殿門就看到雨蕭俏然而立，此情此景就仿若自己與她在棲鳳寺外第一次相遇。
拓月不忍開口，雨蕭卻早已聽到了他的腳步，轉過頭看著他，兩人就這麼四目相對。
良久，雨蕭微微笑了，「拓月。」
「雨蕭？」拓月並不是很確定雨蕭的語氣，他猶疑著。
「恭喜你。」雨蕭走上前，「你終於替你母妃報了仇。」
「雨蕭，其實我……」
「噓——」雨蕭抬起食指輕輕抵在他唇邊，「你還記得嗎？你曾經跟我說過，這輩子能遇到我，是最開心的事，我是你活下去的動力……」
「是，你一直都是。」看著臉上掛著淡淡笑意的雨蕭，拓月突然有種心慌，他覺得似乎雨蕭離自己真的越來越遠，連忙抓住她的手。
雨蕭這次並未閃躲，任由她握著，「你也是呢，一直以來我以為自己只有大哥，直到我認識了你，是我最開心的事……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只希望你一切安好……」
「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之間就變了呢？」雨蕭的聲音飄忽不定，「你漸漸跟以前不一樣了，你讓我很心慌，我想抓住你卻又不敢，只能讓自己躲起來……直到有一天，再回頭看的時候，我們都已經不在原地了呢……」
「雨蕭，你會離開我嗎？」拓月顫抖著聲音問道，他害怕可是他想知道雨蕭的答案。
「你就要做皇上了……」雨蕭的聲音中帶著淺笑，「你還有更重要的事，你和凌玉兒的孩子也快降世了，你們應該會很幸福吧？」
「雨蕭……」
「我答應了琉歌去給貴妃娘娘送行，我先走了。」雨蕭緩緩抽出自己的手，目光凝視著拓月的臉，移至他的眼睛，唇邊始終帶著淡淡的笑，看上去整個人都有些朦朧、不真實……
十日之後，商月國三皇子商拓月登基。
據說那日，新皇大典完成之後就登上南面宮牆，隻身久久佇立著，不肯離去。
據說那日，京城內一騎翩然而出，馬背上的是個白衣的女子，帶著面紗看不清容貌。
……
三年後，沉香谷。
冬去春來，又是一年桃花芳菲之時，沉香谷內一片鳥語花香。
雨蕭赤足坐在院內的樹上，眺望著遠處一片粉色的花海。自打離開京城她就在沉香谷住了下來，偶爾才會出谷去買些東西，不過她已經學會像娘一樣養些禽畜，在沉香谷內過得也算是怡然自得。
她跳下樹來，收拾好竹籃，帶著釀製的米酒去了娘的墳前。
「娘，前幾日我出了趟谷。」雨蕭端著酒碗坐在墳前，輕輕摩挲著娘的碑，「拓月他……最終還是敵不過體內的餘毒，就算是桃花訣也只能延緩毒發，他死了……他和凌玉兒的孩子當上了新皇……」
「娘，我只是不想跟你一樣，」雨蕭喝了一大口酒，「我不想跟別人分享一個人的愛，我只是想找一個我愛的也愛我的人……真的那麼難嗎？」
林間樹葉隨風沙沙作響，雨蕭自嘲的淺笑，「也許就連你們都覺得我傻吧？我錯過了太多，對嗎？」她乾脆抓起帶來的酒瓶，大口大口的咽了下去，和著微澀的淚……
「滴答——」天色漸晚，天空中落下大滴的雨來。
雨蕭輕輕抹去額前的雨滴，站起身來，「娘，我先回去了。」
雨蕭借著月色漫步著，朦朧中抬起頭來，面前不遠處就是沉香谷的湖底入口，她秀眉微蹙，不知怎的覺得有些不妥。
雨蕭邁步上前，忽然，湖底掀起一陣水花，一襲黑色的身影從中站起身來，漸漸走上岸來，夜色中淺薄稀疏。
雨蕭定睛看著，忽然怔在原地，手中的竹籃連同酒瓶跌落在地，「怎麼……會是你……」
「我說過，我會一直在。」
雨蕭掩面，喜極而泣……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