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尊嚴無價
昊中沒有想到林紫悠會說出頂撞的話來，一時間氣得噎口。
林紫悠傲然地站在戒律閣的大殿里，繼續說道：「如果這件事真的是我做的，我會認錯。因為師父和父親都教育過我，錯了就是錯了，而錯了，就要負起責任，我不會因此推卸責任。但是。。。。。」
她突然話鋒一轉，「這件事不是我做的，我沒有必要當別人的替罪羊，更不會為了堂堂冰凌宗宗主的弟子這個榮耀就選擇卑躬屈膝，我不屑！如果為了榮耀和功利就選擇背叛，選擇臣服，選擇卑躬屈膝，那整個宗門，整個國家，還有沒有精神，有沒有尊嚴？那還如何統治好它們？就這樣不弄清事實，不分青紅皂白就隨便定人的罪，真是枉了戒律閣的嚴明，枉了冰凌宗仙界第一大宗的稱號！我不服！」
在眾多弟子驚訝的神態的注視下，林紫悠淡淡環視了一下四周，不大但鏗鏘有力地聲音傳出，「所以，我絕不會為了不屬於我的罪名而跪下求饒，這就是尊嚴！尊嚴無價！」
林紫悠說完這句話，整個戒律閣鴉雀無聲，人們都沒有想到宗主的這個徒弟居然能說出這樣的一番話。同時他們也為林紫悠的話語所震撼到。是啊！尊嚴無價！
林紫悠沒有任何錶情地站在那裡，柔弱的身體里充滿了英氣和不可一世的力量，這種力量好像可以撐起整個藍天。
昊中和祖明的臉色卻是極其陰沉。冰凌宗出了這樣的事情，已經很讓他們煩躁了，可是林紫悠又當眾忤逆和頂撞他們，更是讓他們臉面下不來。
正當大家不知所措的時候，雲嶧宸的聲音響起，「好一個尊嚴無價，真不愧是我雲嶧宸的徒弟！」他清冷的聲音中帶著隱隱的怒氣。
林紫悠的心弦猛然一動。
眾人一聽這句話，急忙回過頭看向一步步朝大殿里走來的雲嶧宸，同時慌忙跪倒在地，大喊道：「拜見宗主！」昊中和祖明也是恭身行禮。
林紫悠居然沒有跪下，而是微微低下頭，身體在不停瑟縮著。師父聽到了她說的那些話了嗎？可是她明明是被冤枉的，她明明沒有做錯！
雲嶧宸走過她的時候，淡淡地撇了她一眼。林紫悠沒有敢抬頭看他，只是盯著他白得一塵不染的衣擺看，衣擺在地上搖曳，翻起好看的波浪。
林紫悠清楚地感受到，師父的周身散發著冷冽的氣息，好像寒冬臘月，與平時的溫潤平和極其不同。他生氣了！
林紫悠心裡委屈極了，師父為什麼會生氣？她明明沒有做錯什麼！
雲嶧宸緩緩地走上主座坐下，然後淡淡地道：「眾位免禮。」
「謝宗主！」
雲嶧宸不苟言笑地對昊中和祖明點點頭，算是問候了。然後轉頭對林紫悠說：「悠兒，跪下。」
林紫悠不可思議地抬頭看著雲嶧宸，難道師父也不相信她了嗎？
她咬咬嘴唇，委屈地回道：「我沒有偷靈藥！」
「跪下！」雲嶧宸的聲音比第一聲更要嚴厲。往往幾個字的命令更加可怕，更加不容不遵，徹底讓林紫悠失去了抵抗的勇氣。看著雲嶧宸那雙沒有溫度的藍眸，她第一次感到害怕，因為師父這一次是真的動怒了。她同時也覺得，他們之間的距離真的好遠，他坐在主座上俯視著她，而她只能卑微地跪在他的面前。就算再怎麼寵她，他們中間也是一條不可逾越的鴻溝。畢竟，他是她師。
林紫悠臉色變得慘白，膝蓋一軟，跪倒在地。她可以不服任何人，但是她必須聽他的話。因為，他是她師。
雲嶧宸看小徒弟他的話居然都敢不聽了，心裡更加生氣。所以，他的聲音很是嚴厲，「為師平時是怎麼教你的，居然敢這樣對大長老說話？嬌蠻慣了目中無人是吧？」
林紫悠的臉色更加蒼白。師父從來都沒有對她如此聲色俱厲，一次都沒有。同時她終於明白了師父為什麼會這樣生氣。因為她犯了他的忌諱，那就是頂撞宗中的長老，觸犯了冰凌宗規。
冰凌宗是仙界大宗，對道德禮儀極其重視。同時更是有宗規嚴格地約束弟子的行為，而其中最為重要的一點，就是尊師重道。昊中是雲嶧宸的師伯，他都不敢不尊重他，如今她作為冰凌宗主的徒弟，卻當眾觸犯冰凌宗規，不尊重大長老，讓雲嶧宸情何以堪？
明白了自己所錯，林紫悠心裡後悔極了，自己怎麼會這麼莽撞？他是前輩，就算他判斷錯了，應該好好向他解釋，如果他不信就等師父來處理不就好了，怎麼可以當眾頂撞他？怎麼現在她竟變得這樣沒有規矩了？真不怪師父如此呵斥她，她做的實在是太過分了。
林紫悠心裡沒有因為雲嶧宸這樣說她而難過。畢竟這件事確實是她錯了。
她垂首認錯，「弟子知錯。」
「向兩位峰主道歉。」雲嶧宸的聲音依然帶著威嚴，毫不拖泥帶水，有著奇怪的決絕。
林紫悠恭敬地朝昊中和祖明叩下頭，「都怪紫悠一時性急，魯莽開口，頂撞了長老，請兩位長老責罰。」
昊中本就是胸襟開闊之人，見林紫悠認了錯，倒也沒有太責備她，何況剛才林紫悠的那一番話也讓他覺得受益匪淺。
「罷了。你師父在這，他的徒弟由他自己管教，我們不好干涉，以後注意便好。」
昊中嘆了一口氣，真是知徒莫如師呀！也只有嶧宸作為她的師父才可以管住她。
事實真相還沒有弄清，祖明仍是眉頭緊縮，「嶧宸，這靈藥閣失竊到底是怎麼回事？」
雲嶧宸點頭，道：「我已經聽說了此事。瀟則，你向大家解釋吧。」
大家轉頭看向剛剛走進大殿的陳瀟則。他的身姿極其挺拔俊朗，帶著一股英姿颯爽的感覺。
陳瀟則朝雲嶧宸，昊中和祖明行過禮，鄭重地開口，「我和宗主去靈藥閣查看，發現了很多疑點。第一，靈藥閣設有靈陣，一旦觸碰到靈藥，靈陣就會自動地把入侵者包圍囚禁，而他們兩人卻沒有被困靈陣，說明他們對靈陣極其熟悉。可是紫悠師妹和耀陽師兄不是葯靈峰的弟子，怎麼可能對上面的靈陣熟悉呢？特別是紫悠師妹，她的品性宗主應該是最明白的，而且與宗主是朝夕相伴，她所做的事宗主應該是了如指掌。所以他們是沒有辦法逃脫的，更別說是偷得聚靈丹了。」
眾人聽得津津樂道，臉色凝重，點點頭。
陳瀟則繼續說：「第二，在靈藥閣的地上，我發現了一個人的腳印。而他們是兩個人，如果真的是他們偷竊靈藥，那必定兩個人都進去，或是一個人進去另一個人守門望風。可是如果那樣，周禹怎麼可能同時將兩個人擊暈。應該是擊暈一個另一個發現然後逃走吧！」
昊中摸摸他的長須，點點頭「的確是這樣。」
「第三，我還發現不僅是聚靈丹不見了，而且赤晶丹也不見了幾顆。可是只從他們兩個身上找到了聚靈丹，那赤晶丹呢？如果正如周禹所說，他們觸碰靈陣后僥倖逃出后被擊暈，那赤晶丹應該還在他們身上才對。」
接著，陳瀟則目光尖銳，朗聲說道：「最為重要的一點，那就是他們來葯靈峰送靈草是我接待他們的，而且他們是同時奉他們師父的命令，而這種不期而遇的可能性本來就小得可憐，怎麼可能是密謀好的來偷竊靈藥？所以。。。。。」
他突然話鋒一轉，「他們沒有偷竊靈藥，而偷竊靈藥的另有他人，並且是想來嫁禍他們！而這一切說不通的地方就是因為有人說了謊，那個人就是——周禹！」
什麼？眾人皆是一驚，同時看向周禹。
周禹臉色蒼白，他沒有想到陳瀟則竟這麼快就找到他的破綻，而且分析得頭頭是道，讓他啞口無言。不過他還是狡辯了一句，「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是我偷了靈藥？」
陳瀟則爽朗地笑，「都說了赤晶丹不見了幾顆，只要搜搜你的身就知道你是不是偷竊靈藥的人，你敢不敢？」
周禹聽了，無話可說，無力地癱倒在地，輕咬嘴唇，「是……是我偷了靈藥，想嫁禍他們兩個。」
果然是他！眾人皆是喜出望外，都對陳瀟則感到五體投地。這樣的大案都能破了，真是神了！
陳瀟則臉上帶著從容不迫的笑容，靜靜站立著。
祖明一拍桌子，怒呵道：「真是孽障，居然做出這樣的事！把他關入冰凌仙牢，從嚴處置！」
「是！」
。。。。。。
這件風波終於平息了，眾人斂聲屏氣，等待宗主的命令。
「這次真是場誤會，耀陽，委屈你了。」雲嶧宸的聲音仍是一如既往的平淡。
宋耀陽受寵若驚，急忙回話，「回宗主，不委屈。」
「嗯。此事就此揭過不提。但是林紫悠，不尊師長，觸犯冰凌宗規，理當該罰。你可知錯？」雲嶧宸看著跪在地上的林紫悠，聲音驟然變冷。
林紫悠點點頭，「徒兒知錯。」她太了解她的師父了，平時他可以寵她，胡鬧時也可以不和她計較，可是在原則問題上他絕不會姑息半分，因為他是一宗之主，他絕不允許任何人不遵冰凌宗規，這是他的底線。所以她已經做好了受罰的準備。
雲嶧宸站起身，朝大殿門口走去，沒有再看林紫悠一眼，只是留下一句冷冰冰的話，「跪著好好反省反省，沒有我的命令不許起來。」
戒律閣的弟子都是大吃一驚，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宗主懲罰自己的徒弟居然那樣嚴苛。這樣的妙齡少女，直接被呵令跪在這裡反省，而且不知反省多長時間，實在有些冷酷無情。他們也不知怎麼安慰林紫悠，索性不再言語，一個個退出戒律閣。
昊中和祖明對視一眼，內心苦笑。這個嶧宸，對自己的徒弟居然這樣嚴格，真是不枉他冷峻無情的名號。
他們動搖不了宗主的決定，只能嘆了一口氣，也慢慢走出戒律閣。
戒律閣頓時安靜下來。只剩下林紫悠，宋耀陽和陳瀟則三人。
宋耀陽擔心地看著林紫悠，「小悠，你。。。。。還好嗎？能堅持得住嗎？」
陳瀟則也是心裡不服，「明明不是你的錯，宗主太冷酷無情了！」
林紫悠璨然一笑，「沒事的，這件事的確是我錯了，錯了就要接受懲罰，沒有什麼不服的。我要為自己的錯負起責任，付出代價。我自己反省就好，你們回去吧！」她沒有怪雲嶧宸如此罰她，甚至沒有覺得委屈。
「不！我們去向宗主求情，畢竟這懲罰太嚴苛了。」
林紫悠搖搖頭，「不用。你們不了解師父，他平時對我很好，但是一旦犯了不能姑息的錯，他是絕對不會心疼的。所以你們去求饒只會讓他更加生氣。」
「那可怎麼辦？難道就讓你這樣跪在這裡？」
「嗯，你們回去吧！」
「那……好吧，你多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