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如鉤
吃完了糕點,唐錦黛抿了一口香茗,拿帕子優雅地擦了擦嘴角,與生俱來的高貴感讓這個動作變得分外優雅,也許是因為兩世都接受到了禮儀訓練的原因罷。
挽蘭收起了糕點,芷昀問道:「娘子,咱們是要現在去平安居還是等晚些再去?」
唐錦黛抬頭看著天空中已經慢慢落下的斜陽,淡淡道:「還是現在去罷,老祖宗不可能只讓我一個人去,說不定其他姐妹都已經到了。」
平安居
果真如唐錦黛所料,唐錦書、唐錦琴、唐錦畫還有六娘子唐錦玉都已經到了,唐錦黛來的還不算太晚,起碼除了這幾人,沒有人是走在她前頭的。
「七娘見過老祖宗。」唐錦黛淺笑著福了一禮,落座於六娘子唐錦玉的身旁。
唐錦玉有些怯懦地看了一眼唐錦黛,小聲地說道:「七妹妹,你來了?」
唐錦黛淺笑著點了點頭,道:「六姐姐來的可真早,陳姨娘身子可好?昨兒個不是才害了風寒,有沒有請大夫來請脈?」
八面玲瓏一向是唐錦黛的強項,府中的消息她最早就知道,所有事情都瞞不住她的耳朵,除了一些誠心隱瞞的秘聞。
唐錦玉聽了眉目之間染了些許悲戚之色,道:「姨娘的情況不容樂觀,還沒有請大夫來看病,還不是因為那一點月例銀子根本就不夠。」
唐錦黛也佯作憂心地蹙起了眉頭,不過卻沒有一點想要伸出援手的意思,她本就是不是良善之人,況且幫了唐錦玉也只會惹來二夫人的怒火。
陳姨娘是二爺較為寵愛的一位姨娘,為人嬌柔可憐,如一朵嬌花般讓人憐惜,也就是這一點讓爽利的二夫人看的不打順眼,可是二爺就愛她這一點。
差不多過去了半個時辰左右,人也三三兩兩地都到了,身為嫡長女弟妹的表率的唐錦瑟卻姍姍來遲,原因竟然是來的路上不小心弄髒了裙子,不得以才回去換了條。
老夫人也有些不高興,斥責道:「饒是如此,也不應該讓長輩等你,你看看,比你小的妹妹們都已經來了。」
唐錦瑟很委屈地說道:「回老祖宗,路上有一個不長眼的婢子把湯水灑在了我身上,那味道錦瑟著實忍受不了,所以才回去換了條的,孫女還不是起了個大早,趕了個晚集嘛。」
見她言之鑿鑿,老夫人也不再為難,索性讓唐錦瑟與唐錦茹坐在一塊兒,離她遠些,反倒是二娘子唐錦畫受益最多,直接坐到了老夫人的身邊。
唐錦黛也有些可憐這個母親出身寒微,性子怯懦,又不得父親寵愛的唐錦玉,夾了一筷子水晶蝦餃放到她的碟子里,道:「姨娘總會好起來的,六姐姐還是寬心罷,要不然老祖宗也不喜歡。」
唐錦玉點了點頭,感激地看了一眼唐錦黛,夾起了水晶蝦餃吃著。
唐錦畫殷勤地幫著老夫人布菜,老夫人的喜惡在場的人都是知道的,就是為了有一天能夠討老夫人喜歡,幾位爺孝順,得了老夫人的眼,比什麼的重要。
唐錦黛做的位置正好對著窗戶,一眼望去,新月如鉤,繁星滿天,幾隻燕子時不時掠過,樹上的蟬兒也不甘寂寞地展示著自己的好嗓子。
不過很快蟬鳴的聒雜訊被屋子裡說笑逗趣兒的聲音遮蓋住了,八娘子一如既往地早說笑,逗得大家捧腹大笑,而唐錦黛也是用帕子掩了嘴微微笑著,雖然她並不知道這句話的笑點在哪裡。
唐錦畫笑得眼淚都出來了,著實有些誇張,「八妹妹這一張巧嘴可真是盡得惠姨娘的真傳吶!」
唐錦茹嘴角的笑容一僵,隨後又綻開了一個更大的笑容,道:「那可是好事!母親的口才若是八娘能夠學的一二,那便已經足夠了。」
惠姨娘出身於訟師世家,一張鐵嘴誰也辯駁不過,於是有人暗暗給她取了外號,讓三爺好生不喜,別人不知,唐錦茹確實知道的一清二楚,所以才會有片刻的尷尬。
老夫人咳了咳,端起了茶杯吃了一口茶,才勉強遮掩住到嘴邊的笑聲,笑嗔道:「你這小皮猴,真是片刻都不得安寧,你看看你二姐姐多麼端莊嫻靜,你七姐姐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心卻也是可以定下來的,哪裡像你似的?」
唐錦茹撒嬌道:「老祖宗——爹爹都說八娘性子天真爛漫,相信老祖宗也不會捨得扭了八娘的性格,七姐姐你說呢?」
唐錦黛突然被點到名楞了一下,隨後馬上笑道:「七娘認為八妹妹的性子天真,而且古人常說,笑一笑,十年少,那八妹妹可不就是青春永駐了?」
「還說八妹妹是一張巧嘴呢!我看七妹妹也是……」
「就是就是,咱們姊妹裡頭就七妹妹和八妹妹最會說話,兩人出生的日子近,性子也近!」
一時間說話打趣的聲音不絕於耳,唐錦黛喜靜不喜鬧,對此雖然暗地裡蹙了眉頭,但還是裝著笑臉與她們說笑。
「想起當年,二爺偶得了一缸白蓮,剛好開了並蒂蓮花,不久之後就添了七娘八娘,大家也都歡喜,說是應了花瑞。」老夫人笑道,言語中對當年還是有幾分懷念的,起碼那個時候老爺還在。
唐錦瑟看在眼裡,心中也有些懷念當初,那個時候安姨娘還沒有進府,她還是五歲的時候就跟玉人一般,被人嬌寵著,但是自從有了唐錦黛……
用過飯後,姐妹們提議去梅園賞花作詩,這些個女孩子都是有讀過書的,才情也非比一般,就是平常鬧騰的唐錦茹都能作出一首巧妙的詩呢!
唐錦黛卻犯了難,她素來不喜歡這些東西,雖然以前學過,但都是原主的記憶,她對作詩這種東西還是敬而遠之的,雖說可以抄襲,但是禁不住限了韻腳,她也一時想不出來。
好在善解人意的唐錦畫解了唐錦黛的危機,「依我看平日裡頭的規矩都有些老套了,不如我們這次不限韻腳,就定題目,看誰寫得多,寫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