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九龍水

安姐是個好女人。雖然比自己只大了三歲半，但是一直以大姐自居，挺照顧他的。結識安姐也是個偶然的機會，在醫學院門口正好幫她撿起了錢包，然後安姐請他吃了頓飯，就熟絡起來。

當然也主要是因為安姐是醫學院的助教並且是這裡的研究生畢業的，而自己也是醫學院的學生。只不過學中醫的很多最終都沒當成醫生，要麼有關係的當個醫藥代表，要麼去藥店當個學徒，要麼像甄凡一樣，從事完全與本專業無關的汽車零配件的銷售人員。

坐著安姐的車到達了機場。

「到了那邊給個電話保平安！」

安姐踮著腳尖，給甄凡整理頭髮還有衣領，俯過來的身子很香。

「好香，安姐想好了沒有啊！」

「想什麼？什麼好了沒有？」

「嫁給我啊，天天都能聞到這麼香的安姐！」

「去死，不正經！呸呸呸，什麼死不死的，去霉氣！」

「你也信這些？」

「大吉大利吧，討個吉利，這不你要出遠門了！」

「那是——走了，安姐，你回吧！」

「好好獃著，那邊……等著姐啊，以後要讓你按摩一次，花費大了去了……」

機場有點嘈雜和不安分，大概國內的機場都是這樣，到處都是人。不過甄凡第一次坐飛機，倒也沒有什麼，至少比火車和地鐵要強。

驗票、驗護照、登機，順便幫身邊的少婦抱抱孩子。

「謝謝！」少婦顯得嬌小，略帶紅潤的臉看了看甄凡，挺放心的。這登機的應該沒有什麼拐賣婦女兒童的騙子吧！

找到自己的位置，孩子早還給少婦了，得了一連串感謝的話，不過一個女人帶著兩三歲的孩子出國門倒是挺難的，據說丈夫在米國，混得還不錯。

飛機起飛的時候，甄凡還是身子一震，扣著安全帶，有些不舒服。

「第一次？」

旁邊的人善意的笑著看了他一眼，是個和藹不過的老頭。

「是……有點不習慣。」

甄凡有點尷尬的笑了笑。

「慢慢會習慣的！」

老頭說這話，然後閉上眼睛養神。甄凡也不想多說話，也閉目養神。

第一次出國、第一次坐飛機其實也就那麼回事，醒過來，沒什麼事干，就是看空姐。不過漂亮的空姐挺提神的。

「國航的空姐倒是挺漂亮的，不過美國的航班就不一定了！」老頭早醒過來了，看著甄凡笑嘻嘻的說這話，「和我們選擇的體制不同，大媽大嬸級別的也常見！」

貌似這老頭年紀也不小了，這大媽大嬸叫的，甄凡乾咳了幾聲，點點頭，中國的空姐要上得檯面的，外表要光鮮，人家國外也就是一份工作而已。這點還是了解過。自從拿到綠卡，準備接收遺產後，他就經常在上了解這個人人嚮往的美帝資本主義國家了。

「準備旅行？」

老頭的話挺多的，不過在枯燥的飛行時間，也沒有更多可聊的。

「不是……探親吧，算是……」

甄凡隨口就答。

「洛杉磯？」

「額，蒂梅丘拉，一個小城市！」

「那裡啊，我去過，葡萄酒之鄉，或許我們還會見面的。」老頭顯得有些興奮起來，「我可是經常去那裡的，從市區一個半小時車程，要不是時間不允許，我可還能當你的嚮導，對了你住在哪？」

「額，酒谷的街區……」

「看來還真是有緣分，我經常去那裡，我叫莫華，你……」

「甄凡，甄嬛的甄，平凡的凡！」

「不錯不錯，今天下飛機了，一定要去我那裡坐坐，我住在柏納德街，開了家中餐館，我做東，一定賞臉啊！」

老頭出乎意料的熱情，倒是讓甄凡有些不好意思了。

「這個……好吧！」

反正到達洛杉磯的時候應該是當地時間11點左右，吃一頓飯，然後再出發，一個半小時，時間上也安排的過來。

老莫的餐館在柏納德街比較顯眼的地方，而且還挺氣派的，與其說是中餐館，還不如說是集餐飲、娛樂、住宿於一體的那種酒店，這是甄凡的第一印象，大概夠四星級了，但這話沒有說出來。

一樣有包間，兩個人就在包間里定下了位置。菜不多，但是精品，甄凡也說不出所以然，不過樣子挺好看的，也能勾起食慾。

「我不是經常來這裡，但是你可以常來，老了，都是孩子們在管理，我給你一張貴賓卡，吃飯打八折的那種，普通的卡一般打九五折，賺那些出來旅遊的人的錢！」

老頭子精明的眨巴眼睛笑著。

「那我就不客氣了！」甄凡接過來，和這老頭唧唧歪歪的在飛機上還有在汽車上說了很久，不熟也變得熟絡了，不接就是矯情！

「客氣什麼，我們是一見如故，忘年之交！」

「不過白受你的卡也不行，我得送你一句話，大廳正中央的那個養金魚的水缸，你得想辦法挪一挪，最好不要放在大廳，這地方生意不錯，火旺之勢，若是再擺上這金魚缸，就是個『水火沖射』的局勢，您老最近身體肯定不大好吧，老疾容易複發，吃藥是不見效的！」

「對呀！」

老莫一拍大腿，頓時就來了精神。

「原來老覺得睡不好，風濕也發的很頻繁，腸胃也不通暢，看看我這才六十二，正當打的時候，前列腺也出了毛病……」

「……」甄凡乾咳了幾聲。

「沒事，挪了就沒事了！」

「那就好，那就好，原本也是請風水師看過的，也說是火旺，用這水鎮住，原來小兄弟也這麼精通風水格局，只是……水缸移了，這火太旺了怎麼辦？別燒起來了！」老莫完全是一副虛心求教的摸樣。

「這個簡單，重新擺一個迎客松，本來你這火還沒旺到拖累主人的，估計你請的大師可能看走眼了也說不定！」

甄凡夾了一筷子鴨肉，入口滑嫩。

「啊——」

一個女人的尖叫聲。

「help——」

說的是英文，甄凡聽得懂。

「去看看！」

老莫也顧不得罵那個騙子風水師了，趕緊的起身，甄凡也放下筷子，跟了出去。

餐廳里已經圍滿了人，旅遊的中國人、奔中餐的美國人、還有保安、經理，一大圈的圍起來了。

「打911了嗎？」老莫分開眾人進來，一個栗色娃娃頭的七八歲的小女孩，倒在跪倒在地的金黃頭髮的少婦臂彎里，翻著白眼，喉頭裡發出「咯咯」的聲音。

「打了，可能是魚刺卡主了，醫生在電話里讓我們不要亂動，他們馬上會到！」一個中年黑色西裝的中年男子上前，苦著臉。大約是經理！

「多長時間？」

「大約十分鐘，路上很堵……」經理囁嚅著，不知所措。

老莫的臉冷了下來，看得出，這個小女孩生命危在旦夕，能不能撐過十分鐘真的很懸！如果在他的酒店出現這樣事，估計今後都不用開店了！

能夠讓小女孩卡成這樣的魚刺，肯定是根大的，而且卡的很深，搞不好要開刀手術。也不知這小女孩怎麼吞下去的。

小女孩出現了抽搐的現象，這是快不行了的徵兆。

「救救我的女兒！」少婦急得扯住旁邊的人的褲子，也不管是誰，絕望的眼睛希望看到點希望。

「放鬆女士，醫生就快到了！」

「上帝，這該怎麼辦？」

「快點，快點，該死的911！」

同情甚至幫著少婦著急的人都不少，但是誰都沒辦法，束手無策。

「完了，完了！」

老莫顯得比少婦更加絕望，如果小女孩死了，少婦起訴的話，會要陪一大筆錢，估計酒店會破產，一輩子的心血就完了！

「老莫相不相信我？」

甄凡看了看老莫。

「你說，是不是有辦法？」

「相信我就那一杯水來，用瓷杯子，快點，這小女孩撐不了多久了！」甄凡第一次在老莫面前顯得嚴肅起來。

「行，行！拿一杯水來！」

老莫捉急的喊了一聲。

經理早就急急忙忙的端著一杯水過來了。白色的瓷杯子。

「喝了吧，喝了就會好的！」

甄凡蹲在小女孩面前，就要給小女孩灌下去。

「嘿，小夥子，別亂來，醫生馬上就要來了！」

周圍的人的聲音讓少婦有些遲疑起來，她抿了抿嘴，看著甄凡對她點了點頭。小女孩已經吐出了白沫，等醫生，估計就是最壞的結果了。

「請先生幫幫我的女兒！」

少婦咬了咬牙，渾身顫抖起來，她要抓住哪怕是一線的曙光。

事不宜遲，甄凡托住小女孩的下巴，將杯子里的水灌了進去，然後就聽到咕隆一聲。

「上帝保佑！」

一個肥胖的白人大媽在胸前畫了個十字。

小女孩顫抖的身體漸漸的平穩下來，翻著的白眼，漸漸的平靜，眯起一條縫，眼珠子緩緩的轉動了，看到了眼前的臉，輕輕的喚了一聲：

「媽媽？……」

「上帝，感謝上帝！」

少婦將女孩緊緊的摟在胸前，又哭又笑。

這一幕深深的震撼了圍觀的眾人！

「太神奇了，這只是一杯水么？」

「真是個好人！」

甄凡擠出了人群，在包房找到了自己的行禮，準備出門。

「好小子，真有一手！」甄凡的手指上的動作很迅速和隱秘，但是老莫還是發現了一點端倪，就像是畫了一個符咒在杯子的上空一樣，手指頭還沾了一點杯子里的水，「這一手有什麼名堂？」

「化了杯九龍水，入不得眼的小把戲！」

甄凡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