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織密網關門打狗
楊宇在宰相的位置上坐了整整二十三年，除了靖王之亂外，其他時間倒是無風無浪的，今天夫人急匆匆的從宮中回來，轉述了女兒的話后，驚得他跌在了椅上。如果女兒的猜測是正確的，那麼，這件事情後果之嚴重不言而喻。靖王之亂是陛下的死穴，洪氏一族更是讓西狄蕭氏如鯁在喉。縱使自己再忠心，一旦疑慮的種子發芽，那麼會不可抑制的生長起來。正當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一雙柔荑撫上他的太陽穴，輕輕按摩著他的頭，讓他精神一震。楊宇抬起頭，看到了那張數十年如一日的魅惑容顏，他輕輕抬起手撫摸著那張臉「二十多年了，你依舊美貌如昔。」
「二十多年了，你卻已經老得讓我認不出來了。」那雙手的主人的聲音嫵媚細膩，彷彿這世間最悅耳的歌聲。她拿下頭上的面紗，露出了一張傾國傾城的臉，人說西狄的第一美人是楚王生母麗妃，但是麗妃那張被稱作傾世朱顏的臉上跟這張臉比起來，簡直讓人覺得俗氣的不值一提。
「無諭私下陽關山，不怕被滅族么？」楊宇冷笑著抽回手問。
「我們二十年不見，一見面就要威脅我？」來人隨意的撿了一張椅子坐下。
「不是威脅，只是提醒。如果我去告發，不要說是你，你們洪氏一族恐怕就要從此族滅，你不怕？」楊宇死死的瞪著女子的臉惡狠狠的說「萱萱，你還是那麼不計後果。」
「告發？眼下這個情景，你還指望蕭真信任你？」女子冷笑著說。
「我早該想到，又是你們洪氏！當年洪醒時挑唆琉璃長公主篡位不成被聖祖爺誅殺，你們又將靖王當作新的謀權工具，靖王事敗，你們居然還不死心？居然算計到晉王頭上，你們洪氏如果當真愛這天下，何不自己去征戰？立廢帝統，你們就不怕失盡民心嗎？」楊宇竭力壓制著自己的憤怒問。
「你錯了，我們洪氏從來就沒打算要這天下！」洪萱如懶懶的答道「我們要的，是你們所不能理解和想象的。」
「我當然不能理解，從洪醒時開始，到洪於軒，再到你洪萱如，你們洪氏，就沒有一個正常人！全都是瘋子！」楊宇大聲的吼出了淤積在心中多年的話。
「瘋子？也無妨，如果這樣想讓你覺得舒服的話。你大可以這麼想，不過，我們在你們的眼中是瘋子，而這個世界上的人，在我們眼中卻與棋子無異。」洪萱如的聲音仍然淡淡的。
「你來做什麼？」楊宇定了定神問。這女人素來狡猾，萬不可著了她的道。
「沒什麼。來看看故人。」聲音依舊平淡。
「你洪萱如是什麼女人我早在二十年前就看清楚了，不必拐彎抹角！」
「是啊，二十年前，你看的清清楚楚。」她的聲音忽然變得充滿了魅惑感。輕盈的站了起來，走到楊宇的面前，伸出手，輕輕攥住了楊宇的右手，向自己胸前探來。忽然，楊宇狠狠甩開了她的手，冰冷的看著她。
「好歹我們相好一場，就這麼對我？」洪萱如的臉上顯出一絲瘋狂的神情。
「好，看在以前，我不去告發你，你快走吧！」楊宇回過頭對著牆道。
「我就知道，你沒那麼薄情。」洪萱如輕輕的摟住楊宇的腰，眼見他不再掙扎，輕輕道「其實蕭真他根本就不信任你們楊家，今天的事情你也看到了，我當年就勸過你，那蕭真根本就是個外表忠厚，內存奸險的卑鄙小人！當年你如果聽我的話勸服你父親歸順靖王，今天也不會落個如此下場，你信不信，過不了幾日，他發現從你們楊家得不到他想查到的靖王餘孽的消息，就會立刻將你楊氏一族滿門抄斬？」
「所以呢？」楊宇撣撣手上的灰塵問。
「為了保全你族人性命，你最好的選擇就是和我們合作。」洪萱如輕輕的在楊宇的耳邊輕語道「照我的話做，先幫你過了這一關，然後，無論你是想輔助你外孫登位，還是想自立為王，我們洪家都會竭力相助。」
「代價呢？」楊宇問。
「這個你大可不必擔心，我們洪家要的，絕對不是權力，而是一些特別的東西。」洪萱如神秘一笑「一些你們覺得不值一提的東西。」
「既然不值一提，你們又何必冒這麼大的風險呢？」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你覺得不值一提，我們卻覺得千金不易。」
「到底是什麼？」楊宇不耐煩的問。
「以後你會知道。我能答應你的，就是絕對不會對以後的皇權有任何冒犯。你該知道，我們洪家，一向一諾千金！」洪萱如嬌笑著道。
「你覺得我會答應？」楊宇轉過身，輕輕抓住洪萱如的雙手問。
「你現在，別無選擇。」這世界上，幾乎沒有人能夠抵擋權力的誘惑，洪萱如非常清楚這一點。
「你們真的和靖王的余部聯合了？」楊宇忽然問。
「沒有，早在靖王被凌遲處死前，他的家人就已經被我們好好的安葬了。至於余部，靖王死後三年，就被琉璃公主全部繳清了。」洪萱如如實的回答道。
「那麼說，你們又要找新的靠山了？我們楊家成了你們的目標？」
「你錯了，我們洪家不需要任何靠山，因為我們家族的情況，是你們永遠無法想象和企及的。」洪萱如提到洪家，眼中泛著晶亮的光，自豪感不言而喻。
「知道嗎？我年輕的時候真的愛過你。」楊宇忽然說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話，令洪萱如有點吃驚。忽然，她感覺自己的身體似乎麻木了。
「那個時候，父親說你心術不正，我還和他爭執過。想象，那時候的自己真是不孝。」楊宇自嘲的笑笑「我一直以為你是真心待我的。我為了你，曾經跪求父親將我和程小姐的婚約解除，那一次，我在大雪的院子里跪了三天三夜。父親是妥協了，那件事情害了程小姐一條性命。後來，你要我勸父親支持靖王謀反，我也照辦了。若不是當年的大掌宮睿智，將我及時帶回靜思營教導，我楊家的下場恐怕也是血染東市。我每每聽了你的話，總是會死人，還是一些無辜的人！你知道嗎？到現在我還常常噩夢連連，我還經常會想到程小姐，想到當年為了保住全族性命故意去做誘餌的父母，想到靖王之變死去的那些無辜百姓。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你！因為你們那莫名其妙的理由！我今年已經過了知天命之年，垂垂老矣，你覺得我還會為了你那點虛無縹緲的廢話去搭上全族人的性命么？那個叫魏東延的小子我早就盯上了，你們洪家派你來，是不是因為沒得到那小子的飛鴿傳書坐不住了啊？」楊宇冷笑著拍手，內室中，一個護衛押著被五花大綁的人進來。
「告訴你，這事情陛下早就知道，這個局很大，連我女兒都被我們蒙在鼓裡。我要的，就是拿住你們洪氏的把柄，把你們一網打盡！你真是不負眾望啊。」楊宇的語氣刻薄的讓人發瘋。
「怎麼會，你們怎麼會有這種心思？」洪萱如不解，她怎會輕易的被繞了進去？他們洪氏絕對不會錯，這個時代的人怎麼可以和他們比智商？這一定是他在危言聳聽！
「你以為天下除了你們洪家人就都是傻子？」楊宇鄙視的一笑「當然，剛愎自用是你們洪氏的傳統！否則，又怎麼會屢戰屢敗？」楊宇輕輕的拍來拍洪萱如的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一個鐵球塞進了洪萱如的嘴裡。「別想自盡，當然，我也沒覺得你會自盡！」他復又想起了什麼，一把扯掉了洪萱如隨身佩戴的方形銀戒指，當他狠狠地踩碎那個銀戒指的時候，洪萱如鎮定自如的臉上終於顯出了一絲慌張。那是她的空間傳輸器，沒了那個，她就不能隨時隨地的輕鬆傳送到任何地點了。
「你去找個婆子給她好好洗洗，頭髮也剃光，把她身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給我收拾好，半個時辰后隨我進宮面聖！」楊宇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