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八話 何謂利用(一)
南沐月一直立在左方,掃視一眼小白龍,再將地上斷劍睨一眼,也未曾說話。
「只請諸位還慕月這一個願望!」慕月再看一眼眾人,交代最後一句話后,便帶著沐月公子大步走出了王帳。
庵羅辰看著慕月出去的背影,將那斷劍看了半晌后,竟遲遲說不話來。
王帳外,慕月與南沐月並肩而走。來往的侍婢與柔然將士連同一些百姓全部躬身行禮。
南沐月念及著方才的話,說道:「可敦當真要留在此處不成?」
慕月淡淡說道:「劍已斷,誓已立,還能如何?這是我以我父親和我約突鄰氏族名義立誓的!」
南沐月聞言嘆一聲,兩人走了一會兒,見著無話可說,又有意無意地試問道:「這庵羅辰王子似乎和這鄧叔子不和?」
慕月看了看遠方,冷笑道:「這庵羅辰和王叔鄧叔子早分成兩派了,阿那瓌弟弟塔寒王子以及阿那瓌的侄兒鐵伐等人各自站據立場。」
這優雅的沐公子故作恍然大悟般,覺悟地說道:「我一直以為只是外部原因,原來這柔然竟已到內憂外患之地步。嘖嘖。」
慕月聽他這嘆息偽裝之色絲毫未褪去,心頭連連冷笑:並非出自關心,可說出的話卻表現的他很關心這個國度一般。
想至此處,心下一片感慨:原來那「冷暖從來只自知」竟是這番道理。
說出來的羸弱自以為能獲得別人同情,實則大錯特錯。得到半點同情不說,別人也只會心下嘲諷。即使別人嘴上說著多麼可憐,那也只是給一分薄面,心底里實則是冷漠至極,誰會關心一個與自己毫無關係的人呢。
世人關心的,只有和自己有牽連的,別人那些好的足以成為自己羨慕嫉妒的,別人那些壞的,亦足以曾為自己的笑談。說到底了,冷漠。
她不得不承認,連她自己,打心眼兒里看,都是極其冷漠的。
慕月從南沐月這句話中想通這個道理后,心下真正覺得這南沐月到底是個會演戲的主兒。此時他嘴上說著如何關心柔然,可她全然沒察覺到這傢伙那份同情心,相反,她只聽到他言下的冷嘲。
可這小白龍如今回到柔然可敦的位置上,哪裡會像江湖上那個小白龍一般直言,反倒是繼續剛才的話題,說道:「這些人哪,早打算將柔然分割成幾塊了!哼,若不是王庭這些王孫大臣內部四分五裂的厲害,一到關鍵時候都得不到統一,拿不定個主意,柔然如今也不會是這般模樣。到底是他們這群人害慘了這整個國家!丟盡了我柔然的臉!」
「那你此番回來,難不成要當回女王,一統柔然?」南沐月笑道,只是笑得有些牽強。
「怎地可能了?」慕月苦笑道。
「沐月公子還看不出來,我在這裡實則是無權無勢的。在這種亂世天下,男人總是為先的,一個女人無論實力再高,哪裡有說話的份。他們此時之所以聽我的話,全是因為眼前只有我能暫時保住柔然,說白了,便是利用我!你且看罷,有朝一日,待我能將突厥趕出漠北,柔然重回霸主草原位置,誰又會記得我這一介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