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決戰雷霸天(上)
楊曉武一行人回到古鎮的時候,太陽也快落山了。湘西真的是個美麗而又奇怪的地方。月亮趁著太陽落山之際,偷跑了出來,拼了命的採集太陽的光芒,彷彿一個餓了的孩子,正在偷吃主人家的東西。古鎮的人們也不好意思去揭穿它,都躲回了自己家裡。沒有人的古鎮,在落日的餘暉之下,顯得有幾分蕭條。
楊曉武原本擔心雷霸天他們會還在小鎮,不過陳可怡說她一直沒有感覺到邪惡之氣,想來雷霸天他們已經走了,雖然他們終於是不能善罷甘休,但現在大抵是安全的。
回到旅棧,真恍若隔世。古色木香的建築依舊,那個慈祥熱情的大媽,卻已經不在了。楊曉武和陳可怡看著這些,相顧凄然。陳可怡其實沒有什麼東西,只有幾件衣服和一些隨身用品,還有一個很精緻的透明玻璃瓶。她說本來其他東西倒無所謂,只是這個玻璃瓶不能落在遺失。
楊曉武隨手拿起玻璃瓶,一面把玩,一面笑著說道:「不就是一個玻璃瓶子么?有這麼重要麼?」
陳可怡鄭重的把玻璃瓶拿過去,收了起來,說:「你別給我打碎了。重要倒不是很重要,只是裡面裝的東西很重要。」
聽陳可怡這麼一說,楊曉武的好奇心也上來了,說:「裝的東西?可是我怎麼什麼也看不到?莫非我眼睛出問題了?」
「你眼睛有沒有問題,我不知道。只是這個玻璃瓶裡面的東西是透明看不見的,這裡面裝的是我這次下山抓的那些鬼魂。我每次下山,都會把遇見的那些遊魂野鬼,捉起來裝進這個瓶子裡面,然後帶回山上超度它們。」
「你倒是挺有心的,只是你把它們裝在這個玻璃瓶子裡面,不怕它們跑了么?」
「這個你放心,這個瓶子被我施過法,鬼魂是逃不出來的。」
楊曉武和陳可怡一邊說,一邊走下樓。這時候,門外面響起了敲門聲,楊曉武以為是投宿的旅客,正打算去開門,卻聽見一個女孩子的聲音響了起來:「請問,有人在嗎?陳可怡小姐是住在這裡嗎?」聽這聲音,雖不若可怡鶯聲燕語,卻也堪堪入耳,想來那女孩子年紀也應該不大。楊曉武回過頭望向陳可怡,看她是什麼意思。
陳可怡點了點頭,說:「開門吧。」
楊曉武打來門,就看到一個女孩子,那女孩子大眼睛水靈靈的,面上掛著笑容,顯得純真而無邪,小巧的嘴唇微微翹起,嘴角上的一粒美人痣,更是憑添幾分嬌美可愛。
那女孩子走了進來,好奇的看了看楊曉武二人,走到陳可怡面前,說:「你就是陳可怡小姐吧?你好,我叫張雨欣,我是來拜師的!」
陳可怡愣了一下,似乎還沒反應過來,說:「平日里找我捉鬼的倒是不少,想找我拜師的卻從來沒有過。好吧。你說說看,你為什麼想拜我為師?」
那女孩子本來掛著笑容的臉,忽而變得慘淡,眼睛裡面噙著淚水,說:「在我五歲的時候,我媽媽就生病去世了,就剩我和爸爸,還有奶奶相依為命。後來我爸爸做木材生意賺到了錢,就給我取了個后媽。后媽剛開始對我還好,可自從有了弟弟,他們眼睛裡面就只有弟弟了,只有我爸爸還記得我,還對我好。可是……可是現在我爸爸被鬼怪殺了,我后媽也全不理我的死活了,帶著我爸爸的錢,就跟著別的男人跑了。我奶奶……我奶奶本來就有心臟病,性命全憑藉著吃藥保著的。現在我爸爸去世了,我奶奶也不吃藥了,整日整日的哭,結果悲傷過度,也隨著我爸爸去了。我恨我后媽,她太絕情了。可我更恨那些害人的鬼怪,倘使不是那些鬼怪,我便不會沒了爸爸,更不會沒了家。所以,可怡小姐,我想拜你為師,跟著你學捉鬼。」
楊曉武看著那女孩子,愈看愈覺得彷彿在哪裡見過,聽見她說姓張,父親又是做木材生意的,還是最近被鬼怪殺了,心中不禁懷疑起來,便問道:「你父親是不是就是鳳凰縣做木材生意的張先生?」
張雨欣聽見楊曉武問她,垂下頭去,兩行眼淚自眼角劃了下來,低聲嗯了一聲。
楊曉武聽她說罷,知道她說的是事實,不禁動了惻隱之心,正想幫忙勸陳可怡,卻聽見陳可怡已經說道:「捉鬼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事。做我們這行,今天不知道明天事,說不好哪天性命不保……」
張雨欣不等可怡說完,已經搶著說道:「我行的,你放心,我一定行的。」
陳可怡搖了搖頭,說:「你拜師的動機不純,身上帶著仇恨。我不能收你,免得到時候害了你。再說了,我也沒有打算收徒弟。」
張雨欣抬起頭,沒有說話,只是擦了擦面上的眼淚,勉強笑了笑,說:「我知道讓您收我做徒弟可能很難,但是可不可以讓我跟著你,讓我為你做一些事情,洗衣做飯打掃,我什麼都能做。而且我練過武術,功夫很好,遇見危險我還可以幫幫忙。」
陳可怡似乎很為難,說:「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像你這個年紀,本可以有大好的前途。」
張雨欣低下頭,彷彿很小心地說:「我想,總會有一天,你被我的誠意所感動,然後收我為徒的。再說了,真的有大好前途么?我的家都沒了,這個世界上,我已經一個親人都沒有了。」
楊曉武猜到了張雨欣的想法,只是沒想到她會這麼直白的說出來。真是個爽快的女孩子!楊曉武朝著陳可怡看過去,希望她能把張雨欣就在身邊。
陳可怡看了看楊曉武,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說:「這樣罷!你且先隨我上山,等我見到師父,問過他老人家的意思,再做打算。」
張雨欣聽到可怡這話,面上立時掛滿笑容,趕忙道謝,連喊師父。可怡搖了搖頭,說:「師父總是不能喊,你還是叫我可怡姐吧。」
張雨欣剛來沒多久,劍奴也收拾好下樓來了。於是,楊曉武一行四人,朝著武陵山走去。路上,陳可怡向張雨欣分別介紹了楊曉武和劍奴,不過並沒有告訴張雨欣楊曉武殭屍的身份。
這一路他們走的很慢,陳可怡與劍奴雖然久居深山,可是楊曉武張雨欣卻是難得才登一回山,更何況是趕路,再加上陳可怡受了傷,雖然漸而回復,但畢竟還是有些虛弱。
陳可怡見楊曉武第一回來武陵山,便主動擔當嚮導,給楊曉武介紹起武陵山。陳可怡告訴楊曉武,武陵山位處湘鄂渝黔四省市的交界地帶,是雲貴高原雲霧山的東延部分,山系呈北東向延伸,弧頂突向北西。武陵山海拔在一千米左右,大部分峰頂保持著一定平坦面,以至山體形態呈現出頂平,坡陡,而谷深的特點。所以這裡和別處不一樣,愈是爬到山頂,路便愈是好走。
「楊大哥,你有沒有感覺怪怪的?」張雨欣躡手躡腳,走到楊曉武身邊,低聲說道。
楊曉武點了點頭,其實從他們上武陵山開始,楊曉武便一直有這種奇怪的感覺。
陳可怡看了看他們,說:「馬上到山頂了,我們先歇息一下。」
楊曉武聽陳可怡這麼說,知道她也感覺到異常了。楊曉武扶著可怡走上山頂,低聲問她:「是不是感覺到什麼?」
陳可怡搖了搖頭,說:「我雖然沒有感覺到邪惡之氣,不過和雨欣一樣,我也感覺怪怪的,似乎有人在跟蹤我們。」
剛到山頂,陳可怡便開始打坐。張雨欣雖然心底大抵有點害怕,但想到這麼多人,又有一個被稱為湘西第一女天師的陳可怡在,也就很快沒有放在心上。張雨欣是個閑不住的性格,她見陳可怡正在打坐,不便打擾,楊曉武又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便不停地找劍奴說話。劍奴剛開始還理會她,只是咦咦呀呀說不出個所以然,張雨欣也就懶得說了。
楊曉武怕言談之中,泄露自己殭屍的身份,便離得張雨欣遠遠的。他看著天空那一輪皎潔的明月,正打算找個地方躺下來,卻聽見陳可怡喝道:「什麼人?快點出來!」
「不愧是湘西最負盛名的天師,我已經用法力隱藏了我的屍氣,想不到還是被你察覺出來了。」卻見雷霸天從黑暗處走了出來,說,「我很好奇,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我跟著你們的?」
「這個你就沒有必要知道了。不過,我倒是真的沒有想到,像你這種身份的殭屍,居然會這麼拐彎抹角的做事。」陳可怡走了兩步,站到張雨欣面前,想是擔心雷霸天暴起發難,張雨欣沒辦法招架。
「謝謝你的誇獎,在說明我的來意之前,我先說一說其他的事情吧。我用了一些方法,查到了你們的底細。陳可怡,湘西最負盛名的天師,除了捉鬼驅邪之法,奇門遁甲之術,居然還精通占星術,真的很不可思議。要知道能夠成為一名占星師,不只是要天分,還要看血統。而且,我其實很好奇,一個女孩子怎麼會選擇天師一個職業。」雷霸天說著,又看了看楊曉武,說,「楊曉武,紫僵一族,大哥被飛僵殺死,本人由於吸收了惡靈,居然從第二代殭屍升級成為一代。不過可惜,你渾渾噩噩過了一千多年,不吸人血,不修鍊法術,甚至不了解殭屍,即使你現在擁有可媲美我的法力,也沒辦法發揮出來。我總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我們之間應該有某種聯繫。不過我不著急知道,真像總是掩蓋不住的,遲早會有浮出水面的一天。」
聽到雷霸天的話,楊曉武不禁一愣,他怎麼會知道我自己的事情,而且居然連自己吸收惡靈的事情也都知道?這件事不是只有他和陳可怡知道么,陳可怡自然不會說,他自己更加不可能說,真的讓人沒辦法思索明白。陳可怡朝著楊曉武看了過來,看來她也不能明白。張雨欣雨欣看了楊曉武一眼,目光中帶著幾分疑惑,更多的則是驚訝,她大概是沒有想到楊曉武居然是一隻殭屍。
雷霸天看著楊曉武,忽然目露凶光,眼神中帶著幾分兇狠的氣象,又夾雜著幾分嘲弄的味道,過了許久,才轉過頭,看著劍奴,說:「劍奴,自幼無父無母,成長於深山野林,性格殘酷無情,被陳可怡小姐救回山上,並授予趕屍之術,只聽命於陳可怡。」
雷霸天走到張雨欣面前,點了點頭,說:「張雨欣,自幼喪母,與父親相依為命。對中國功夫很感興趣,而且天分極高,遍訪名師,終於成為一位鋼拳高手。我對你的印象很好。怎麼說呢?我有一個屬下,也是個女孩子,很擅長柔拳,不只是功夫,性格方面都應該會和你很合得來,而且都是漂亮的女孩子。不過,可惜你只是個普通人,其實有時候我常想,人與殭屍會不會有和睦共處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