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漢中奇緣(3)
隨著楊真的一聲叫喊,他和關鳳便要出帳一決雌雄,魏延在帳中看的真切,連忙道:「慢!慢!二位暫且息怒!不可因一時之氣而大動干戈!」
楊真道:「魏將軍,你休要勸我,不和她比出個高低,她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關鳳則道:「魏叔叔,這傢伙太過狂妄,不教訓教訓他,他不知道姑***厲害!」
魏延從地上拾起金牌和先帝手諭,放入懷中,同時厲聲叫道:「都給我住嘴!在這裡我是主將!來人啊!」
從帳外走進來了四位將軍,同時叩拜魏延道:「將軍有何吩咐!」
魏延道:「護送關鳳回營!」
那四位將軍同時道:「是,將軍!」
關鳳瞪了楊真一眼,氣呼呼的便出了大帳,那四名將軍隨後跟了出去!
魏延對楊真道:「子淵莫要見怪,鳳兒身為關將軍愛女,將門之後,性格不免有點剛烈,頗有關將軍的風範。」
見到關鳳出了大帳,楊真怒氣已經消去了大半,聽到魏延如此講,便道:「不礙事,正如魏將軍所講,她是將門之後,性格剛烈,子淵也不會計較。魏將軍,子淵有一事不明,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魏延道:「有何不明,但講無妨!」
楊真道:「我來的路上,見到大批官軍和百姓一起在田間耕作,此等景象是我在外郡所不能見到的,不知道,魏將軍願意解釋一下給子淵聽否?」
魏延哈哈笑道:「如此小事,有何說不得。此乃軍屯!我國土地狹小,為三國之最,境內又多高山江河,耕地十分有限。昔日漢中郡在張魯統治下地廣民多,涼州饑民多有流入,然曹操佔領漢中后,數次將漢中之民遷入到關中,導致漢中郡現在的景象,地廣民少。漢中駐軍每年要消耗掉不少糧食,如今國家緊張,我見百姓耕作土地不完,便下令駐守漢中各城的軍隊開始屯田,與百姓夾雜而種,待到收穫季節,民六軍四,以解朝廷不足。如此延續已有數年,百姓也都豐衣足食,漢中一郡屯糧也日益增多,以備不時之需。」
楊真聽了,感慨道:「原來如此。那為何不見其他郡縣效仿?」
魏延道:「其他郡縣民多地少,除非開墾荒地,不然百姓的土地都不夠種,我們再去搶著種,那還不亂了套?」
楊真道:「看不出來,魏將軍還是個屯田高手啊!」
魏延道:「呵呵,這並非我的功勞,我也只不過是按照丞相吩咐行事而已。」
楊真道:「雖是丞相吩咐,若非魏將軍施行,也不見得有今天成就。魏將軍也是勞苦功高啊!」
魏延問道:「不知道子淵現在朝中身居何職?」
楊真答道:「中軍校尉。」
魏延道:「子淵好職位啊,身為近衛軍長,每日遊走在皇宮之中,倒顯得悠閑自在。」
楊真道:「魏將軍有所不知,我一進軍營,就立時感到有種歸家的感覺。雖然每日在皇宮中遊走,但是皇宮中禮數太多,見到陛下和京城官員,免不得要行禮問候,我不喜歡太多的禮數,反倒軍營更適合我。」
魏延道:「這確有點難了,向來歸為近衛著不便外放,趙雲、陳到皆是如此。你要是真有回歸軍營的打算,我倒是有一法子,不知道楊兄弟敢不敢一試?」
楊真聽了,連忙道:「若真有法子讓我重歸軍營,楊真求之不得,魏將軍快快講來!」
魏延道:「關鳳為關將軍之女,其兄關興,現在身為龍驤將軍,關興深得丞相喜愛,就連當今陛下,也非常尊敬關興,若得關鳳一封推薦家信,關興將軍再從中周旋,陛下、丞相豈有不外放楊兄弟之禮?」
楊真聽了覺得有點道理,可是想到關鳳,他又犯了難,剛才才和她鬧的不可開交,如今又要去求她,他實在拉不下這個面子。當下對魏延道:「魏將軍之言,子淵心領了。我曾與關將軍有過一面之緣,回京之後,到他府中拜見,將我的心意轉告給他,關將軍身為將門之後,軍旅之人,我想他會明白我的心思。至於關鳳嗎,就不麻煩她了。」
魏延笑道:「莫非是楊兄弟怕丟了面子?」
楊真嘿嘿笑道:「魏將軍,末將差事已經辦了,現在就回京,就此告辭。」
魏延道:「楊兄弟如何走的如此之快!京城離此路途遙遠,不如暫且在軍中歇息一天,解解疲乏,明日再行上路不遲。」
楊真一路上風塵僕僕,頂著皓日行了這幾日,確實也有點累了,便應允了魏延,道:「那就叨擾魏將軍了!」
魏延道:「哪裡。楊兄弟,你我一見如故,不如就依兄弟相稱如何?」
楊真道:「真乃小將,如何敢高攀魏將軍。」
魏延道:「楊兄弟莫非看不起魏延?」
楊真忙道:「不是不是,魏將軍實在是我的楷模,我又怎麼會看不起魏將軍呢?既然魏將軍都不嫌棄我,那就請受小弟一拜!」說完便雙膝跪在了地上,向魏延叩拜道:「大哥在上,請受小弟一拜!」
魏延顯得十分高興,連忙扶起楊真,道:「賢弟請起。」
兩人在大帳中侃侃而談,漸漸都被對方所吸引,魏延時常給楊真講起跟隨先帝作戰的情景。當魏延講到入川之戰,先帝斬殺劉璋帳下白水都督楊懷和高沛時,楊真突然略顯得悲傷。魏延見了便問道:「賢弟如何如此悲傷?」楊真道:「大哥有所不知,那白水都督楊懷,便是在下的父親!」魏延當即詫異道:「賢弟莫怪,為兄不知。」楊真道:「大哥但講無妨,父親去世多年,何況我連父親長的如何模樣都記不得了,只是聽到這裡有點傷感罷了。」魏延看著眼前的這個剛剛年滿十八的少年,不知不覺在他身上似乎看到了一絲希望,一絲將星的希望。正如先帝給他的那份手諭所言,五虎大將已亡其四,想起當年先帝漢中稱王,分封五虎大將時,是何等的壯觀,如今國家人才凋零,他的心中也不是滋味,恨不得國家多出幾個將才,來和他一併完成先帝的遺願。
漸漸地,兩人聊到了已經到了深夜,魏延吩咐手下端上好菜,備上涼粥,對楊真道:「賢弟,如今漢中全郡禁酒,只能以涼粥代之,還望賢弟莫要嫌棄!」
楊真道:「大哥說的是哪裡話,小弟今日就是因為禁酒令之事,才被帶到這裡來的。」於是楊真便把今天在酒樓的事情經過,給魏延講了一遍。
魏延聽了哈哈大笑,道:「兄弟做的不錯,來我們將這碗涼粥幹了!」
楊真舉起一碗涼粥,和魏延碰了一下碗,便一口氣將涼粥喝完。二人剛剛認識,便一見如故,不知道是天意還是緣分,話語之間,兩人對彼此也頗為吸引。魏延年長,已經三十六歲了,整整大楊真一倍,可就是這樣的一對忘年交,卻成了無話不談的兄弟。也許是軍中寂寞,也許是人情冷暖,魏延帳下多為士族出身的將領,真正從武卒提拔上來的很少,而楊真則不同,他出身行伍,和魏延一樣,也許正是這樣的一個出身,才將兩人的命運緊緊的連在了一起,同時也給兩人以後的坎坷道路打下了基礎。
夜已經很深了,中軍大帳中的燈火依然在亮著,兩人都漸漸感到困了,於是魏延讓軍士安排了一個營帳給楊真,並護送他去休息。楊真被兩名中軍士兵護送到一個營帳中,踏進營帳的那一刻,楊真似乎感覺回到了家,他朝鋪上一躺,便呼呼地睡著了。這一夜,楊真睡的很香,累了七天,終於睡了一個安穩覺,又或許是因為回到了家。
一大清早,楊真便起來了,徒步走在軍營中,看到四處都在訓練的士兵,楊真真有點捨不得離開。但是他的使命已經完成,回京復命,使他不得不離開。楊真漫無目的的走著,不知不覺竟然又走到了校場,校場中整齊的軍陣,正在操練,喊聲不斷的士兵正認真地訓練著。楊真似乎受到感染,隨著一群士兵的喊聲,他也叫出了「漢軍威武」四個字。
「楊真!」
從楊真背後傳來了一個聲音,這聲音如此熟悉。楊真轉身看去,見關鳳站立在他的身後,一手握著一根長槍,只見她將一根長槍拋給楊真,楊真一把接過那根長槍,只聽關鳳說道:「昨天沒有和你打,我一夜沒有睡著,今天無論如何都要和你比個高下。」
楊真道:「關姑娘......」
「別叫我姑娘!叫我將軍!」關鳳嚴厲的話語打斷了楊真的話。
楊真道:「關將軍!你這又是何苦呢?我們不打也罷,就當楊真輸了!」
關鳳嗔怒道:「什麼叫當你輸了?還沒打過,怎麼就知道自己會輸?你不給我打,就是看不起我!你是個男人就舉起手中的長槍,和我打!」
楊真道:「關將軍,一定要打嗎?」
關鳳道:「一定得打!你出招吧!」
楊真心中一稟,緊緊握住手中長槍,將長槍挑出了一條弧線,轉到了背後,腳下步伐已經邁開,一隻手向關鳳一招,同時叫道:「關將軍!請!」
關鳳見楊真已經擺開了架勢,當下長槍一挑,一槍刺了出去,直刺楊真胸前要害。楊真早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他曾經見過關鳳的劍法,可槍法倒是還沒有見過,不過讓他自信的是,他手中握著長槍,倒比鋼刀有勝算多了。關鳳長槍刺來,楊真轉身躲開,背後長槍同時刺出,關鳳一刺未中,反給了楊真機會,只覺得背後有一股涼意,猜著是楊真長槍刺來,只見她轉身回槍,擋住了楊真一槍。
雙槍角斗,點到即撤,均不見兩人長槍相碰,但見一條條弧線在兩人周圍來迴旋轉,似極了兩條長蛇。槍鋒冷意人心暖,楊真出槍之法看似無情,其實皆是點到即止。關鳳哪裡看不出來,她也只是和他比試武藝,並非上陣殺敵,出手槍法自然少了幾分凌厲,多了幾分柔情。楊真同時感應出對方手下留情,環視一周,見到周圍聚集了不少軍士,一陣槍法舞過,故意賣了個破綻,關鳳看到,一槍刺去,挑破了楊真胸前衣襟,露出那寬闊的胸膛來。關鳳看了一眼,頓時感到臉上猶如火燒,同時聽到周圍軍士同時喊道:「關將軍威武!」
只見楊真向後倒退了一步,對關鳳抱拳道:「關將軍神勇!楊真敗了!」
關鳳也收回長槍,見到楊真如此,他臉上微微泛起了紅色,一扭頭,徑直朝營帳走去,頭也不回。圍觀的軍士,隨即各自散去,回到校場繼續訓練。倒留下楊真一個人傻傻地站在那裡,望著關鳳離去的背影消失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