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黯然的諸葛亮
漢軍為楊真發喪,楊真的兩個妻子關鳳和花蔓,被諸葛亮派人送回了漢中。諸葛亮只短短的兩天時間,兩鬢便已經斑白,楊真的死,對他是一個打擊,他雖然很重視自己的權利,但是這自從北伐以來,他逐漸將權利下放,希望能夠替大漢多塑造幾個將才出來。如今楊真死了,年輕一代的將領中,似乎還沒有一個能夠挑起大梁的。
姜維是諸葛亮所看中的,可是他畢竟是魏國的降將,對於這個身份來說,大漢的一些將領似乎並不怎麼期待他。反倒是楊真,這個土生土長的益州男子,一直從軍隊的最基層一步步走來的人,經過了很多次的歷練,大漢的將領們對他都是心悅誠服。
諸葛亮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關興、張苞、王平、張翼、趙統、趙廣、張裔、馬忠、關索、馬謖、高翔、陳式、向寵等等的一些年輕一輩將領的名字,都在諸葛亮的心頭滾上了一遍,可是他們雖然都有才華,也只是特定在某些方面而已。說到底,大漢需要的是一個獨當一面的軍事統帥,一個能夠指揮全**隊作戰的統帥,這個人本來應該是楊真。可是,楊真卻在這個時候英勇殉國了,讓諸葛亮為軍事統帥上的接班人頗費了一番頭腦。
最後,諸葛亮思來想去,還是將希望寄托在了姜維身上,這個他一眼便看中的西涼健兒。姜維還太年輕了,諸葛亮擔心這個還不到二十歲的西涼健兒,擔心他是否有能力挑起軍事統帥這個大梁。諸葛亮有自知之明,他在軍事上並不是十分優越,此次能夠攻到長安,完全因為魏國棄用了司馬懿。一旦魏國啟用司馬懿,那諸葛亮所攻下的這些土地,是否能夠保得住呢?
諸葛亮還在沉思之中,從大廳外面走進來了一個人。那人徑直走到了諸葛亮的身邊,抱拳向諸葛亮說道:「丞相,我回來了。」
諸葛亮抬起頭,看了看,見那人是楊儀,他立刻問道:「上庸那邊怎麼樣?孟達答應了嗎?」
楊儀道:「卑職幸不辱命,孟達將軍已經答應了丞相,於下個月初十正是起兵,策應我大漢軍隊。」
「初十?」諸葛亮狐疑道,「還有十五天,孟達怎麼會如此愚蠢,舉事反叛,如何約定時日?」
楊儀一驚,急忙問道:「丞相,這話如何講?」
諸葛亮搖了搖頭說道:「縱觀古今歷史,但凡反叛之事,均不能相約時日。既然要反,就要速反,豈不聞快刀斬亂麻之說。你速速再跑一趟上庸,見到孟達便要他立刻起事,千萬不可等待,否則會有大患。」
楊儀道:「卑職遵命,我這就再去一次上庸。」
姜維從門外走了進來,當下對諸葛亮說道:「啟稟丞相!我建章營探到魏軍動向,特來稟告丞相!」
諸葛亮道:「講!」
姜維道:「新登基的魏國皇帝已經啟用司馬懿,封他為太尉和撫軍大將軍,並且假節鉞,從青州、兗州、冀州三地徵調十萬軍馬,已經啟程。只是,司馬懿並非前來支援弘農,而是帶著十萬軍馬朝上庸而去。」
諸葛亮聽到這個消息,當時便嚇坐在了椅子上,淡淡地說道:「孟達休矣!」
楊儀聽到這裡,急忙問道:「丞相,司馬懿這是為何?孟達和我相約,並沒有第三個人知道,司馬懿如何得知,反倒向著上庸而去?」
諸葛亮緩緩地解釋道:「司馬懿或許並不知道孟達要反,他將十萬兵到上庸,乃是想藉助東三郡這個地理位置為跳板,奇襲漢中,逼迫我軍放棄長安。只是,司馬懿這一去,孟達肯定心慌,必定事先舉事。可是孟達哪裡是司馬懿的對手?哎!」
楊儀問道:「丞相,那卑職還去嗎?」
諸葛亮道:「罷了罷了,一切皆看天意了,只要孟達能沉得住氣,司馬懿絕對不會想到他會反叛。你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楊儀「諾」了一聲,便走出了大廳。諸葛亮看了看姜維,把他喚到了跟前,對姜維說道:「伯約,你乃本府器重之人,本府這些日子一直沒有時間照顧你。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我這裡有幾本兵法書,你且拿去看看吧,希望你不要辜負了本府的一片苦心。」
諸葛亮說完話,便將早已經準備好的幾本書交給了姜維。姜維了過來,沒有立即翻看,而是先謝過諸葛亮。諸葛亮道:「《六韜》、《三略》、《司馬法》、《孫子兵法》,這幾本書都是本府潛心專研的,你且拿去用功攻讀。」
姜維當下拜道:「多謝丞相厚愛,伯約定當曉夜攻讀,不負丞相所望。」
諸葛亮點了點頭,說道:「你去吧,我還有要事要批閱。你去將魏延叫到我這裡來,就說本府有重要的事情找他。」
姜維「諾」了一聲,當即捧著書走出了大廳。良久,魏延才從大廳外面走進來。進了大廳,魏延向著諸葛亮拜道:「丞相,您找我?」
諸葛亮點了點頭,拿起了羽毛扇子,走到了魏延的身邊,示意讓魏延坐在椅子上。諸葛亮則坐在魏延身邊的椅子上,語重心長地道:「文長啊,你知道我叫你來是為了什麼事情嗎?」
魏延道:「啟稟丞相,文長不知。」
諸葛亮道:「本府叫你來,是想請你去完成一個任務,這個任務對於我大漢來說,是非常重要的。司馬懿已經率領大軍十萬向著上庸出發了,他的目的很明確,就是想從東三郡進攻漢中。漢中乃我大漢國土之原有屏障,如果一旦被其攻破,則大漢堪虞。司馬懿的意思是想逼迫本府回軍,自動放棄長安,可是咱們辛辛苦苦打下來長安城為什麼要拱手送人呢?本府思來想去,如今軍中能完成這個任務的人,也只有你了。子龍雖然勇猛,可畢竟對老了,我也相對擔心,加上他也不熟悉當地的地形。可你不一樣,你正當壯年,加上你在漢中駐守那麼多年,對於地形也十分了解。所以,本府想請你帶領五萬軍馬,去漢中抵禦司馬懿。文長,你意下如何?」
魏延道:「丞相,你就放心吧,司馬懿縱然厲害,可是漢中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只要我堅守不出,保證他不戰自退。」
諸葛亮笑道:「很好,本府還有一件事情,也要你去做。如今我北伐大軍的糧食已經快盡了,你到了漢中,就命人去成都一次,讓蔣琬、費禕兩人多籌集糧秣,以供我大軍食用。」
魏延道:「丞相放心,文長定當完成任務。」
諸葛亮道:「嗯,你去校場調集五萬軍隊,即日啟程,返回漢中。司馬懿一時半會還不能立刻進攻漢中,你且回去布防。」
魏延臉上有點難色,說道:「丞相,長安城的兵力本來就不多,我再帶走五萬,那長安城丞相又該如何防守?」
諸葛亮道:「我已經命令子龍去涼州了,將十萬投降的魏兵調來,希望呢掛鉤解解燃眉之急。」
魏延站起了身子,對諸葛亮說道:「丞相,那文長這下就可以放心了。丞相,文長就此告退。」
諸葛亮見魏延走出了大廳,他便重新走上了堂上,開始批閱一些公文。
楊真在孟津的縣城裡的客棧內,得到司馬心蕊的悉心照顧,背上的箭傷已經開始慢慢癒合。這幾日,面對司馬心蕊的照顧,楊真的心裡漸漸地喜歡上了司馬心蕊,就連行為舉止和言語上,都顯得十分的曖昧,猶如一對真正的情侶。這日,司馬心蕊和楊真一起走在了街市上,司馬心蕊很自然地挽著楊真的胳膊,兩人有說有笑地逛著。
「小姐!小姐!小姐!」夏荷的聲音從後面傳來了過來。
楊真和司馬心蕊同時轉過身子,看到夏荷滿頭大汗的,氣喘吁吁地說道:「小姐,大公子,大公子派人來了,要你回去。」
司馬心蕊愣了一下,說道:「我大哥?他讓我回哪裡?」
「老爺現在已經是當朝太尉了,大公子自然是讓小姐回太尉府了。」夏荷答道。
司馬心蕊沖楊真笑了笑,說道:「水淵,咱們回去吧,我都出來好幾天了,我怕我大哥擔心。你和我一起回去,咱們到了京師再一起狂街,好嗎?」
楊真問道:「京師,好玩嗎?」
司馬心蕊道:「京師可大了,比這裡要大上十倍還不止,而且京師里還有許多你沒有見過的東西。咱們到了京師一起慢慢逛,直到把整個京師都給逛一遍,好嗎?」
楊真臉上洋溢起了笑容,說道:「嗯,只要心蕊去的地方,我就去。心蕊走到哪裡,我就跟到哪裡。」
司馬心蕊心中歡喜,將頭靠在了楊真的肩膀上,雙手將楊真的胳膊挽的更緊了一些。夏荷看到司馬心蕊和楊真這樣她的身上感到好肉麻。這些天,司馬心蕊變了,變的太有依賴了,和楊真在一起,無論是說話上,還是動作上,都已經沒有了大家閨秀的樣子,彷彿這個世界上除了楊真和她,再也沒有人了。
楊真和司馬心蕊並肩走回了客棧,夏荷在他們的身後跟著。到了客棧,光叔便迎了上來,對司馬心蕊說道:「小姐,大公子派來了人,來接小姐回府。」
司馬心蕊點了點頭,對光叔說道:「嗯,東西都收拾好了嗎?」
光叔道:「小姐放心,我和夏荷都已經把東西收拾好了,就等小姐回來,我們一起回府呢。」
司馬心蕊對楊真說道:「水淵,咱們上車吧。」
司馬心蕊將水淵拉上了馬車,光叔和夏荷坐在外面,一隊魏國的輕兵在前面開道,一行人向著京師洛陽而去。
楊真和司馬心蕊坐在一輛馬車裡,孟津到京師洛陽雖然不遠,可是司馬心蕊還是倒在楊真的懷來睡著了。楊真是失憶了,他不記得自己以前是誰,腦海里也一片空白,他只知道現在他叫水淵,司馬心蕊是他的一切。
洛陽城,太尉府。
「小姐!我們到了,太尉府到了。」夏荷跳下了馬車,對馬車裡的司馬心蕊喊道。
楊真輕輕地推了推躺在他懷裡睡著的司馬心蕊,低聲說道:「心蕊,咱們到了,快點醒醒。心蕊,醒醒。」
司馬心蕊被楊真給推醒了,揉了揉眼睛,望著楊真,噘著個嘴,她有點生氣地嬌聲說道:「水淵,你幹嘛推我啊,我還在做夢呢。」
楊真呵呵笑道:「我們到了,夏荷在外面喊,我才推的你。對了,你做的什麼夢啊?」
司馬心蕊臉上起了紅暈,話到嘴邊卻沒好意思說出來,便從楊真的懷裡起來,對楊真說道:「我不告訴你,這是我的秘密。」
司馬心蕊下了馬車,他的哥哥司馬師已經等在了府前。司馬師笑呵呵地走到了司馬心蕊的身邊,對她說道:「妹妹,這一路上,是不是又睡著了?」
司馬心蕊點了點頭,說道:「大哥,我發現什麼時候都瞞不過你,你是怎麼知道我在孟津呢?」
司馬師伸出一隻手,撥弄了一下司馬心蕊凌亂的頭髮,對司馬心蕊說道:「普天之下,只要大哥要找的人,還有找不到的嗎?」
司馬心蕊吐了吐舌頭,笑呵呵地說道:「大哥,你真是神通廣大。對了,怎麼沒有看見爹爹啊,我回來了爹爹怎麼也不來迎接我?」
司馬師颳了一下司馬心蕊的鼻子,說道:「就你嬌氣,有大哥來迎接你還嫌不夠啊?父親大人有要事在身,現在漢魏交兵,魏軍一直敗一直敗,父親大人便帶著軍隊出征了,臨行前讓我務必找到你,把你帶回府。」
「哼!爹爹一點都不在乎我,走的時候從來都不給我打招呼,每天都是忙著他的什麼國家大事,國家大事的。」司馬心蕊冷冷地說道。
楊真探出了馬車,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徑直走到了司馬心蕊的身邊,看到司馬師站在司馬心蕊的身邊,便問道:「心蕊,他是誰啊?」
司馬心蕊答道:「水淵,這位是我大哥。」
司馬師看到楊真從馬車上跳下來,已經感到好奇了,他沒有想到妹妹的馬車裡還有一個男人。等楊真走進了司馬師,司馬師定眼一看,眼睛瞪的比誰都大,當下朗聲說道:「來人啊,把這個漢軍的將軍給我抓起來!」
一隊士兵,舉著手中的長矛當下把楊真給圍住了,一個牙將走了出來,伸手去抓楊真,卻被司馬心蕊給擋在了楊真的身前,那牙將不敢造次,便站在了那裡,看著司馬師。
「大哥,你這是幹什麼?你為什麼要抓水淵?」司馬心蕊厲聲對司馬師說道。
司馬師道:「妹妹,難道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他是漢軍的將軍,是行刺皇帝的人,那天他順著小河漂走了,沒想到被你給救了。你給我閃開!」
司馬心蕊回過頭,看著一臉迷茫的楊真,在她的心裡,不管他以前是誰,又做過什麼,她的心裡只承認他是水淵。司馬心蕊轉過頭,對著司馬師說道:「大哥,他叫水淵,以前的事情,他什麼都不記得了,這是大夫親口說的。不管他以前做過什麼,又或是誰,他根本不記得了,大哥又何必去抓一個失去了記憶的人呢?」
司馬師道:「他當真是失憶了?」
「光叔和夏荷可以作證,大夫也是親口這樣說的。」司馬心蕊回答道。
司馬師見光叔和夏荷都點了點頭,他看了看楊真,似乎在他的臉上看不到一絲殺氣,有的只是一些迷茫。司馬師道:「不行,如果他記起了以前的事情來,那我們不是養虎為患嗎?妹妹,你快點閃開,別耽誤哥哥執行公務。」
司馬心蕊張開雙臂,擋在了楊真的面前,對著司馬師和那一隊士兵朗聲說道:「你們誰敢過來?」
「心蕊,他們為什麼要抓我啊?」楊真不解地問道。
司馬心蕊道:「水淵,他們說你漢軍的將軍,殺死皇帝的人。我不信,我知道,你不是,你是我的水淵,對嗎?」
楊真道:「是啊,我是叫水淵啊。漢軍?漢軍是誰啊?皇帝又是誰?我的印象中,在認識你之前,我似乎想不起來我還認識誰?」
司馬心蕊對司馬師說道:「大哥,你聽見了嗎?他從來不認識什麼漢軍。他現在叫水淵,是咱們魏國的人。」
司馬師抽出了系在腰裡的長劍,沖著司馬心蕊便走了過去。司馬心蕊緊張道:「大哥,你要幹什麼?」
司馬師沒有搭腔,一把將司馬心蕊拽到一邊,任司馬心蕊怎麼掙脫都掙脫不掉。那隊士兵在一個牙將的帶領下沖著楊真便走了過去,那牙將伸出一隻手,剛搭在了楊真的肩膀上,便被楊真一個過肩摔給摔在了地上,那摔人的動作,十分的老練。
司馬心蕊大吃一驚,他萬萬沒有想到楊真有著本事,眼睛睜得大大的,不是因為害怕,反而是多了幾分敬佩。司馬師一手拽著司馬心蕊,一手拿著長劍,沖那群士兵喊道:「上,把他給我抓住。」
楊真茫然地看著自己的雙手,他無法相信,他剛才的那一個舉動是如何完成的,在他的印象中,他似乎不會打架。士兵沖了上來,因為沒有司馬師要殺他的命令,士兵們都將長矛放在了一邊,紛紛向著楊真撲了過去。
十幾個士兵將楊真緊緊地抓住了,楊真無法動彈,他的臉上暴起了青筋,覺得被士兵們抓住很不舒服。楊真大喝一聲,稍微一使力,便掙脫了士兵的束縛,將十幾個士兵全都甩到了路邊上,一個個跌傷了胳膊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