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刺客（1）
七月的天氣，酷暑難當。田間的一個埂子上，有著一棵大樹，迎著太陽的陽光，硬是在地上照出了一片樹蔭。那棵樹下面坐著三個人，臉上的汗水還在不住地往下流淌，衣服也早已經汗透。知了還在樹上聲聲地叫著，讓在樹下乘涼的人，越發感到心煩意亂。
「叫什麼叫？再叫老子把你們都給烤吃了！」樹下的一個人不耐煩地道。
其他的兩個人聽了，笑了起來，其中一個人道：「好了，你也別抱怨了，過了今天，我們就可以回去了，再也不用受這份罪了。」
剛才說話的那個人道：「明天就回去嗎？」
「對！明天就滿十天了，老鄉們的田地也都差不多種完了，也是我們回去的時候了。」
抱怨的那個人看了看另外的一個人，只見那人閉著雙眼，靜靜地靠著樹根，一動也不動。抱怨的那個人便對先前答話的人道：「何平，你說他這是怎麼了？躺在那裡一動不動，跟死了一樣。」
被喚作何平的人道：「牛三，你少說點話不行啊？」
抱怨的那個人叫牛三，人如其名，一股子牛脾氣，聽到何平這樣說，當下叫道：「怎麼？說下話會死啊？總比在那裡裝活死人強！」
靠著樹根的那個人終於發話了，只聽他道：「牛三，你說誰后死人？」
牛三道：「除了你，還有誰？」
那人仍然靠著樹根躺著，眼睛卻從來沒有睜開過，輕描淡寫地道：「何平，給我好好教訓下牛三，讓他以後長長記性。」
牛三突然跳了起來，本已經挽住的袖子，又把它往上拉了一下，大聲喊道：「何平！你來！看看到底是誰教訓誰！」
何平望了一眼靠著樹根的那個人，見他的眼睛仍然在閉著，便站了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向樹後退了兩步。牛三見何平退在了樹后，他便握緊雙拳，眼睛直直地盯住何平，只要他一動，便要將拳頭揮過去。
何平向牛三鞠了一躬，同時道：「牛三兄弟，不是我想和你打，實在是我不能違抗命令。」
牛三道：「不說了那麼多了，反正我也好久沒和你練過了，咱們練練也好，省的在這裡裝活死人。」
何平身體瘦小，牛三身體比較強壯高大，兩人相距約有一丈，只見何平一個箭步便竄到了牛三面前，一拳便打在了牛三的胸膛上。牛三受了何平一拳，向後倒退了幾步，伸手拍了拍胸口，嘿嘿笑道：「你小子，速度比以前快多了，不過這一拳像撓痒痒。既然你已經開打了，就別怪我不客氣了，看招！」
牛三舉拳便打，揮向何平肋下。何平眼明手快，牛三一經出手，他便看出了門道，早已經暗運力氣，伸開手掌，在牛三擊來之前，便擋在了牛三的拳頭面前，順勢一腳踢出，正中牛三小腿。
牛三顯得略微笨拙，不如何平身手矯健，連受了兩擊，心中好不惱火。靠在樹根下的那個人，在何平和牛三相鬥之時，便已經睜開了眼睛，看到這一切，他拍手叫道：「好！好身手！牛三，看見沒有，你是打不過何平的！」
牛三正在氣頭上，聽到這話，扭臉罵道：「楊真！你***給我閉嘴！」話一說完，拳頭便揮了出去，力道極重。何平一看不妙，向後縱身一跳，跳出丈許，牛三那拳頭自然落空。何平道：「牛哥，你下這麼重的手，難道想要我的命嗎？」
牛三瞪了何平一眼，也不答話，快步向前，雙拳齊出，非要打中何平不可。何平無奈地道：「遭了！我當真把牛哥給惹怒了！」何平話音剛落，牛三的兩個拳頭已經迎面打來，何平又閃到一邊去了，連連擺手道：「牛哥，我錯了，看在往日兄弟的情份上，就此做罷吧！」牛三不理，只顧出拳揮打，那拳一拳快過一拳，何平是接連躲閃，就是讓牛三打不到。
在一旁觀看的楊真，看的倒是拍手叫好，看到兩人如此糾纏，又忍俊不止，竟然笑出聲來。楊真一笑出聲來，牛三的火氣便又大了，他知道何平身手矯健，要是一直這樣的上躥下跳，他是無法打到的。楊真笑聲還在空氣中迴旋，突然看到牛三轉了身體，一雙拳頭朝自己打來，他哪裡敢不躲。
楊真向後跳開幾步，看到牛三正沖自己而來，便忙道：「牛三，你這是幹什麼，打你的是何平，又不是我。你來打我作甚？」
牛三道：「你不命令他，他會來打我嗎？」
聲音落下，一陣快拳便攻了上去。楊真還來不及開口，牛三的拳頭已經來道了跟前，他一手擋住牛三左拳，一手順勢推出，迎著牛三的右拳便是一抓，這一抓便抓住了牛三的右拳，可手掌也承受了他拳上的力道，隱隱生疼。
這一突起的變化，倒教何平在一旁笑了起來，只聽他道：「不錯不錯，你和楊真過招，至少可以體會下感覺，我老是躲著你，不打我也罷！」
牛三被楊真抓住的拳頭，向後一抽，左拳便迎了上去，一拳便打中了楊真胸口，收回的右拳又擊了出去，同時打在了楊真身上的同一個位置。楊真連挨了兩拳，胸口疼的要命，向後連退了好幾步。牛三哈哈大笑道：「打中了，打中了！」
何平在一旁嘆道：「唉！楊真，你怎麼會被他打中了呢？」
楊真揉了揉胸口，道：「挨了兩拳，死不了的。一時大意而已，再來！」
聲音未落，楊真、何平、牛三同時聽到「嗖」的幾聲響，一支箭忽然從楊真的面前飛了過去，一聲悶響，那箭牢牢的釘在了樹上。三人的第一反應便是趴在地上，隨後聽見幾聲悶響，還有從頭頂上箭矢飛過的聲音。三人心中都是一驚，急忙翻身滾到不遠處田埂下面，躲避暗中射出的箭矢。
轉瞬之間，三人便躲到了田埂下面，十數支箭矢紛紛扎進了田埂上的泥土裡。三個人不敢露頭，牛三急躁的脾氣，叫道：「媽的！在這裡，誰竟然敢暗算咱們？」
何平眉頭一皺，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便道：「難道他們真來了？」
牛三問道：「誰？誰來了？是誰？」
何平望著楊真，見他同樣眉頭緊鎖。楊真抬頭間看了何平一眼，道：「該來的終究是會來的，想躲都躲不過。」
何平道：「那現在該怎麼辦？」
牛三見他們兩個一問一答，沒把他的話聽在耳朵里，便叫道：「到底是誰啊？既然來了，不管是誰，殺他娘的，老子反正好久沒有殺過人了！」
楊真道：「敵在暗，我們在明，不能亂來。」
何平點了點頭，牛三急道：「那怎麼辦？就這樣像縮頭烏龜一樣，躲在這裡？」
楊真將食指放在嘴邊，輕輕「噓」了一聲，何平和牛三同時聽到許多人的腳步聲。三人互相對視了一眼，何平順著田埂下的水溝，向右快步跑了過去，牛三則向左跑了過去。楊真待在原地，耳朵豎的高高的，聆聽著那一片嘈雜的腳步聲。楊真聽著腳步聲，心中暗暗估計了下人數，足足有五十多人。從腳步聲中，楊真聽得出來，來的人經過嚴格的訓練，腳步渾然有力，落地有聲，非一般部隊能達到這種效果。
腳步聲漸漸近了，楊真閉目養神，心中依然很是平靜。等到腳步聲與楊真的距離不到一米時，楊真突然睜開了雙眼，雙手向上一探，一把抓住了一個人，將其拉了下來，重重地摔在了水溝邊。那人蒙著臉，著一身黑衣，手中還握著長刀，楊真一腳剁了過去，踩得那人哇哇亂叫。楊真感到頭上一股寒意，雙手按住踩在腳下的黑衣人，一個翻身從那個黑衣人頭上翻了過去，雙手順勢將身邊的黑衣人手中的長刀奪了過去。楊真放眼一望，田埂上全是穿著黑衣的蒙面人，後面的還在向他這裡跑來。
長刀一進楊真手中，便一刀結果了身邊的黑衣人，然後刀口外翻，架住了迎頭砍來的數柄長刀。楊真向後退了數步，田埂上的黑衣人，紛紛跳了下來，舉刀砍向楊真。楊真揮著長刀，左擋右架，硬是抵擋住了十幾個黑衣人的進攻。
楊真看著這些黑衣蒙面人，數量和他聽到的腳步聲差不多，足有五十多個。楊真又一刀砍死了一個黑衣人，迎著這麼多黑衣人的進攻，他的腳步不停的向後退，且站且退。等到黑衣人全部下了田埂，楊真看到十幾個手拿長刀，背上背著弓箭的人。此時黑衣人已經將楊真團團圍住，楊真腹背受敵，卻也不懼，長刀接連砍死了幾個人。
黑衣人也不管死了幾個人，只是拚命地攻擊楊真，各個不砍死他誓不罷休的模樣。楊真被自己的刀網給罩著，黑衣人終是攻不進去，反倒又被他殺死了幾個。此時，被楊真殺死的黑衣人已有十人，楊真大叫道：「殺！」
黑衣人聽到叫聲，卻不以為然，不想突然兩個人從背後殺了出來，連番砍死了六七個人。楊真叫道：「何平，牛三，好樣的！」
牛三剛才被何平和楊真給氣到了，如今手中提著長刀，面對這麼多黑衣人，不覺大叫道：「不怕死的來爺爺這裡！」只見他一刀一個，而且砍的還都是要害部位，凡被他砍過的人，都是一刀斃命。
何平見了也不甘示弱，他身體雖然瘦小，可是好在他身手敏捷，在黑衣人之間左右穿梭，遊走於黑衣人的刀刃之間，接連殺死了不少黑衣人。
不大一會，五十多哥黑衣人被殺的還剩下一個，仍然在和牛三相鬥。楊真、何平見了，都同時喊道：「牛三，留下活口！」牛三此時身上滿是大漢，刀法沉穩，正不斷地架著那黑衣人攻擊來的招式。牛三聽見喊聲，便道：「我的手下從來沒有活口，這活我幹不了！換何平來！」
何平嘿嘿一笑，握緊長刀，向前一跳，一刀砍向那個黑衣人。那黑衣人正在攻擊牛三，忽然側面映入眼帘一柄長刀，他手中長刀陡然一變，迎住了何平的刀刃。牛三站了出去，和楊真站在一起，對楊真道：「這傢伙武功不弱！」
楊真聽了，便仔細瞧去，見那黑衣人與何平纏鬥在一起，手中長刀攻守有序，不似其它蒙面的黑衣人。何平本以為很輕鬆便可以將那黑衣人殺死，沒想到一接上招，竟然無從下手，刀法竟然出奇的好。何平不願在楊真和牛三面前丟人，進攻的招式一招接著一招，一口氣十招攻了過去，可愣是沒有傷到那黑衣人半點皮毛。
楊真看了，叫道：「何平，此人刀法不錯，武功不在你之下，沉著應戰！」
牛三在一旁觀看，見何平和那黑衣人打的難解難分，想起剛才自己和他纏鬥時，也是如此，三十招內竟然無從下手，三十招后竟然被其逼迫的只有招架的份。他雖然對何平有氣，卻不願自己的兄弟吃虧，便叫道：「何平，三十招過後，請小心應戰。」
何平聽了只當是牛三在一旁嘲笑他，手上長刀攻勢驟然猛烈，非要在三十招前將那黑衣人拿下不可。何平心中甚是著急，生怕真如牛三所說，他常常認為比牛三要強許多，如果也和他一樣拿不下這個黑衣人，肯定會被他取笑。手中長刀又加了一份力道，可刀法卻漸漸疏亂。那黑衣人自然感到這一微妙的變化，刀法陡然轉為攻勢，這一變化，倒教何平大吃一驚，一不留神，被那黑衣人一刀砍傷了手臂。鮮血登時流了出來，牛三大叫不好，楊真一個縱身跳了過去，同時叫道：「退下！」
何平挨了一刀，右臂無法再拿起手中長刀，眼看著那黑衣人一刀迎面砍來，卻不能阻擋。「崢」的一聲，楊真手中長刀架著了那黑衣人的刀，牛三順勢將何平拉到了一邊。楊真看了一眼那黑衣人，同時猛揮三刀，硬是將那黑衣人給逼出了丈許距離。楊真問道：「你是何人，是誰派你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