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禮物
趙雲將跪在地上的楊真扶了起來,兩眼平視著楊真,只是搖了搖頭,沒有說話。楊真則茫然地望著趙雲,問道:「師父,你怎麼會在這裡?」
趙雲嘆了口氣,然後道:「我一直都在暗中保護你......剛才你全聽到了是不是?」
楊真點了點頭,道:「師父,我是全聽到了,可我就是不明白,我連個正規將軍都不算,丞相和尚書為何要聯合起來害我?」
趙雲道:「我不是說過了嗎?這就是命啊。先帝在出征東吳之前,便請一位得道高人算上了一卦,主應大漢將得到一位將星,大漢在那個將星的手中會變得強大,他將會帶著大漢的軍隊打到洛陽去,收復故都。先帝和你相遇在戰火之中,這恰恰應驗了高人的卦,於是先帝便身染重病時,寫下了三封信,他將這三封信均派人秘密送了出去。漢中太守、鎮北將軍魏延一封,陳到和我各一封,上面寫著務必要我們幫助於你,使你成為一名真正獨當一面的大將。可是不知道事情怎麼給泄露了出去,被諸葛丞相和李嚴給知道了,他們兩個都是權力**很重的人,於是便三番四次地密謀暗殺於你。」
楊真道:「師父,我真的是你們口中所說的那顆將星嗎?」
趙雲突然厲聲道:「你亂說什麼?難道你敢質疑先帝的眼光嗎?」
楊真忙道:「徒兒不敢,師父請息怒。」
趙雲一瞥之下,看到了楊真手中拿著的長槍,便出神地望著長槍,眼羨不已。良久,趙雲才回過神來,張嘴便問:「子淵,你這手中的長槍,是哪裡來的?這槍可真是不一般啊!」
楊真將手中游龍用雙手捧起,呈現在趙雲面前,道:「師父果然好眼力,這槍名曰游龍,乃是日前剛剛打造出來的。」
女人愛美,男人愛兵器,自古以來便有了,趙雲更是男人中的男人,何況他也是用槍的名家,對於上好的兵器自然垂青。他一見到楊真手中的游龍,便知道那非一般之物,難免會想借來看看,也不足為奇。趙雲接過游龍,剛一入手便覺得頗為沉重,他大喜過望,當即舞了起來。他武功卓越,加之游龍有著一種暗藏的力量,剛一舞動,楊真便看見一條綠龍盤旋在這昏暗的夜裡,顯得格外威猛。
趙雲已經好久沒有耍過槍法了,此時一經耍開,槍法便一一而出,將畢生所學盡皆展現了出來。楊真站在一側,看見游龍變幻莫測的綠光四處遊走,不覺大聲叫了一聲好。看到一半,楊真突然如痴如呆,趙雲所耍出的槍法,是他以前從來沒有見過的,那招與招之間完美的鏈接,是他永遠也無法做到的。楊真雖然從趙雲那裡學來了一套槍法,可那套槍法雖然厲害,卻也只不過是趙雲平生武藝里的冰山一角。
良久良久,趙雲終於將槍法耍完了,他停下來時,手中握著游龍,不斷地稱讚道:「好槍!果然是把好槍,可以說與我的白銀龍槍不分伯仲。」楊真看著趙雲如此高興的樣子,他也十分開心,畢竟一個武者,如果沒有對手,那是最寂寞的。可不幸的是,趙雲便是那個最寂寞的人,放眼漢、魏、吳三國之中,單憑武力能夠與他不分伯仲的都已經先他而去。這些年來,趙雲做為一個武者,獨自承受著寂寞,從未似今天這樣開心過。
「師父,這游龍在您的手中,那真是威力無比,與您的身份地位極為相襯,不如徒兒就當作禮物送給師父吧。」楊真看到趙雲如此愛惜游龍,便有了這種念頭,當下脫口而出。
趙雲聽了,原本喜色的臉上,立時呈現出一層陰暗,將手中游龍拋給了楊真,淡淡地說道:「你當師父是什麼人?」
楊真接過游龍,一見趙雲如此表情,忙解釋道:「師父,你別誤會。這游龍頗為沉重,拿著都費力,在徒兒手中也發揮不了作用,剛才師父將游龍耍的虎虎生威,看來在師父的手中要比在徒兒的手中要好的多了。這普天之下,除了師父,再也沒有人能夠發揮出遊龍真正的威力了。師父,這是徒兒的一片孝心,您老就收下吧!」
趙雲陰鬱的臉,開始慢慢轉變,道:「你這是跟誰學的,竟然會溜須拍馬了。師父是個武者,愛惜如寶一樣的兵器也是很正常的,游龍是你的那便是你的,為師借來耍耍過過癮便是了。何況這游龍頗為沉重,不如我的白龍銀槍來的輕盈,我舞動起來好是吃力,這槍你留著便是,日後也可助你成就一番功業。」
楊真知道趙雲不肯收下游龍作為禮物,便道:「師父,徒兒遵命。」
趙雲點了點頭,道:「天快亮了,你從城裡跑出來那麼久了,這一夜沒有怎麼好好休息過,你且回去,今日夜裡再來到這裡,看看他們兩家究竟如何態度,我們好從長計議。」
楊真問道:「師父,你跟我一起回去吧,這裡荒郊野外的,你這一天時間要在哪裡落腳啊?」
趙雲笑了笑道:「你很是關心為師,為師自然知道,可是為師到永安來,除了你,沒有第二個人知道,為師不想節外生枝。落腳之處你也不必操心,為師自由去處。快回去吧,回去晚了,要是被人發現你夜裡偷偷溜了出來,恐怕會打草驚蛇。」
楊真向著趙雲拜了一拜,道:「師父保重,徒兒這就回去了。」
趙雲擺了擺手,示意他快點回去,與此同時,趙雲也轉身走了。楊真看著趙雲遠去的背影,自言自語道:「師父保重!」話音落時,楊真提著游龍便轉身走了。
天色微明,萬物初醒,楊真獨自一人走在回去的路上,吹著涼涼的晨風,呼吸著清新的空氣,頗為有點神清氣爽。雄雞報曉,晨鳥歌唱,東方的魚肚白漸漸升起了一輪旭日,蒙蒙的薄霧也盡皆散去。不知道從哪裡傳來了一陣民歌,悠揚的歌聲穿透著這初秋的早晨,顯得格外愜意。
楊真回到房間,掩上房門,準備把夜裡沒睡的那幾個時辰給補回來,他將游龍放好,已經困的不行了,索性衣服也不脫了,便倒在了床上。楊真前腳剛把眼睛給閉上,後腳便聽見有人在敲門,他心中好不惱火,暗暗將那人的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他不願意起來,將被子蒙在了頭上,可敲門的那個人並不善罷甘休,一遍又一遍的敲門聲傳入了楊真的耳朵,震動著他的鼓膜。他再也忍受不住了,將被子一下掀開,跳下床來,鞋子也顧不得穿了,向著房門便走了過去。
房門洞然打開,門外站著一名身著鎧甲的將軍,黝黑的臉上有道很深的刀疤。楊真見了,轉怒為喜,連忙道:「將軍,怎麼是你啊?」
那人正是陳到,他這幾日連連訓練士兵,也顧不上和楊真一聚,前天忙完了公務想找他敘敘,不想楊真外出未歸。昨天聽士兵說楊真回來了,他本來想來找他,可畢竟天色已經晚了,所以今日他起了個大早,就奔著楊真的房間來了。
陳到邁開步子,走進了楊真的房間,在一張凳子上坐下,問道:「子淵,你這幾日去哪裡了?我怎麼也找不到你啊!」
楊真走進屋子,拿過一張凳子,坐在陳到對面,一邊給陳到倒水,一邊說道:「將軍,我這幾日去了城外的道觀,給諸葛丞相打造了一把寶劍,昨天才回來。」
楊真將一杯水遞給了陳到,陳到拿過水杯又放在了桌子上,道:「我不渴!」水杯剛一放下,便聽他一臉嚴肅地道:「子淵,我問你。諸葛亮交給我們的密信你打算如何處置?」
楊真出去這幾天,倒是把這事給忘記了,陳到一經說起,他立馬感到無比頭疼,夜裡剛得知諸葛亮要聯合李嚴來害他,此時又是諸葛亮交代了對李嚴實行暗殺,除之而後快。他真的很是迷茫,對這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漢丞相,無法形容。他嘆了口氣,緩緩地道:「將軍,你說如何處置?」
陳到道:「你小子,我先問你的,你又反過來問我。你先說說你的看法。」
楊真嘿嘿一笑,略微思索了一下,道:「將軍,要不我們給他來個陽奉陰違,如何?就說尚書一直有人保護,不好下手,讓丞相另派他人。」
陳到道:「不行不行,我與孔明雖無甚交情,可畢竟也相識多年,深知他的為人,他安排做的事情,要是完成不了,他必定會借故找茬想法設法的整你。此計不通,再想一策!」
楊真真是有點苦惱了,便道:「既然他這是一箭雙鵰之計,將軍為何還要甘心聽命於他?」
陳到答道:「你有所不知,他不管怎麼做,始終是大漢丞相,先帝的託孤大臣,陛下的相父。這幾年來,他為大漢沒少盡心儘力,在漢中興修水利工程,在全國推行屯田政策,在外交上又聯合東吳,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在為國家操勞。只不過他此時被權力熏心,無法自拔而已,身邊又缺少勸諫的人,以至於走到現在這個地步。」
楊真道:「將軍,我師......不對,趙雲將軍不是和丞相親善嗎,為何他不勸諫?」
陳到道:「你看的只是表面而已,實際上,子龍已經被孔明架空,身外鎮東將軍,可手上能調動的也就那麼多親隨。去年孔明命令魏延帶兵入羌,幫助羌王抵抗魏兵,子龍主動請纓,可孔明卻以五虎大將殘存其一為說,不肯子龍去戰場。其實,說白了,孔明是怕他去了漢中,一丈下來威望大增,漢中官員強留子龍。孔明知道,子龍和文長都是先帝親信,怕他們聯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