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沉重之千億年的等待

『吱呀』一聲，背後的大門悄然關上，楚寒心神狠狠一跳。

他迴轉身來去打開大門，卻發現紋絲不動。

「麻煩了！」

硬著頭皮，他往府邸深處走去，不久，他來到彎曲的走廊上，這個走廊有些詭異，兩側是齊人高的石壁，上面雕刻著一幅幅更加詭異的巨大畫面。

第一幅圖畫是太平盛世，歌舞昇平，人人臉上洋溢著笑容，充滿了滿足的幸福味道；第二幅圖畫是一座懸浮空中的神城，釋放著玄黃之光，有仙人駕鶴往返，有神女在蒼穹之上起舞。

第三幅圖，男子壯碩，肩擔山嶽，赤足追月，女子高空采七彩祥雲，編製霞衣，戰士身穿金甲，站在比山嶽還要大的浮空戰艦之上。

看到第四幅圖，楚寒心驚。

蒼穹上方，裂開一道上萬里長的溝壑，從裡面飛出密密麻麻的蟲子，見人就吃，見物就毀，又有獨眼巨人，三頭猿人，飛天夜叉，火族人，羽人等等不下於上百個異族。

第五幅圖，生靈塗炭，大地一片哀鴻，遍地白骨，村莊燃燒，城池破敗，到處都是叫囂的蟲子和異族。大地之上，蒼穹之下，海洋之中，盡皆異族，他們吃著人肉，吐著人骨，萬分殘忍。

楚寒緩慢的走著，心頭萬分沉重。

第六幅圖，神城高懸空中，從周圍飛來一個個狼狽的人族強者，落入城內，他們神情惶恐，還有無盡的滔天恨意。隱隱約約可以看到，神城的四面八方，已經被異族包圍。

第七幅圖，十萬金甲戰士，手拿長槍，面朝神城跪下，肅穆而決絕。

第八幅圖，金甲戰士殺入異族之中，江海倒流，大地崩裂，血染蒼天，十萬戰士盡皆陣亡，屍骨不存。

第九幅圖，神城之內，正中央的廣場之上，有一個祭壇，上面坐著一位老者，露出哀色，在他腦後懸浮著三種奇景：其一是滔天的魔霧，吞噬蒼穹天地，其二是一片血海，裡面漂浮著白骨，其三是城內的居民跪拜在異族腳下，任由打罵侮辱。

看到這裡，楚寒戰慄了，萬古不波的心境掀起了滔天的巨浪。

「你可知，那代表了什麼意思？」

一道滄桑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楚寒驟然一驚，回頭觀看，卻沒有發現任何人，心靈倒影之中，也沒有任何動靜。

「不用找了，我就在你眼前！」

第九幅圖中，祭壇上坐著的老者微垂的眼睛抬了起來，看向了楚寒。

楚寒『噔噔噔』倒退幾步，背靠在身後的牆壁上，露出駭然之色，可他的目光卻怎麼也移不開，被老者的目光深深的吸引住，也被看穿了偽裝。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啊！

古老的滄桑，蘊含著流淌的時光，淡漠之中，卻是深深的憂傷，化不去的悲哀隱藏在最深處，祈望著絕望之中的微光。

「你終於來了。」

老者的面容牽扯了一下，似乎在笑。

「老人家……！」

楚寒定了定神，穩定住情緒，想問些什麼，可又不知如何開口，眼前的一切，太過詭異了。

老者嘆了一聲，仰起頭，不知眺望何方，在壁畫之中，這本該十分怪異的動作，卻是那麼的自然。

「大帝損落，萬族叛逆，仙神二王叛族自立，千萬世界遭到圍攻……作為一個小小的偏將，如何能守住所鎮守的小世界，三百億族人損落！」

悲哀的聲音，帶著濃郁的怨恨。

「卑賤的萬族，本是奴隸，大帝仁慈，沒將他們滅絕，可惜……！」

「修鍊鑄天功的你啊，讓我等待了千億年，為了延續這一方天地的血脈，終於將你等來，或許……！」

老者垂下了目光，盯著楚寒，帶著審視、遲疑，還有悲哀，無奈之中的希冀。

楚寒靜靜的聽著，心神卻劇烈的翻滾。

「他怎麼知道我修鍊了鑄天功？千億年等待？他等待了千億年？這是多麼久遠的數字，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有生靈活那麼久？三百億人類？縱觀龍佑大陸，才多少人啊？竟然、竟然……！」

儘管經歷過種種不可思議，可楚寒還是被老者所說的話震駭住了。

「大帝？萬族背叛……！」

楚寒更加迷惑，忍不住問道，「老前輩，你怎麼知道我修鍊了鑄天功？你是等我，還是等修鍊鑄天功的那位？」

老者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搖搖頭，沒有說，而是指向背後的三個奇異的景象，道：「你能看出他們代表的意思嗎？」

不等楚寒回答，老者繼續道：「當年萬族圍攻，這方世界遭到毀滅性的的打擊，求救無望，眼看就要遭受滅絕危機，我提出了三條出路。其一，臣服異族，成為奴僕，或許能苟且活著，可我這裡的人族盡皆鐵骨錚錚，寧願站著死，也不願跪著活，無一人選擇；其二，血戰致死，流盡最後一滴血，這是我人族發自骨子裡的榮耀，一旦選擇，必定全亡；其三，以葬天萬化魔陣，將剩餘的所有人全部轉化成魔靈，提升實力，怨氣不消，魔靈不滅，永生永世的糾纏敵人，直至將他們全部滅殺，而後徹底消亡，不能輪迴，這是惡毒的詛咒，也是滔天的仇恨凝聚的不死不休的意志！」

「你們選擇了第三條？」

楚寒心寒，對於種族仇恨，他有了更深的認識，同時也想到了龍佑大陸，人族七十二城，看似繁華，卻被四周異族圍困，一旦勢弱，定會遭到血洗。

可怕的歷史，可懼的未來。

楚寒心頭沉重。

老者點頭，開口道：「我就以神城為基，所有的珍藏為材料，布下了葬天萬化魔陣，神城不破，魔靈不滅，只是一旦轉化成魔靈，就幾乎沒有了神智，只知滅殺刻印在靈魂深處的敵人。」

「好可怕！」

對敵人狠，對自己更狠，楚寒心駭。

「對異族，你有什麼看法？」

老者忽然問道，目光灼灼。

「滅殺！」

楚寒下意思的開口。

「不是滅絕？」老者有些失望，喃喃道，「千億年的等待，無盡輪迴的苦楚，早該死亡的我啊，該怎麼選擇，真是他嗎？殘忍的你啊，留下一線希望，給了我一線光明，可又能如何？」

老者迷茫。

楚寒更迷茫。

「接引來外界異客，這是你當初的布置，還是現今的引導，亦或者是你的目的……我這一脈，絕望的血脈，莫非只是……！」老者嘆了一聲，揮揮手，「去吧，去吧，若你能最終活下來，我給你一份大禮，一份準備了千億年的大禮……嘿嘿！」

老者最後的笑容分外的古怪。

楚寒眼前一陣恍惚，腳下穩住，卻已經來到了府門外。

這座府邸一陣蕩漾，憑空消失，取代的是幾件尋常的房屋。楚寒揉揉眼睛，仔細的觀看，府邸確實消失了。

「剛才……！」

楚寒打了個冷戰，剛才的經歷太過詭異，得到的信息也太令人驚駭，說出去恐怕連李道痴都不會相信。

三百億人族盡滅？

千億年的等待？

萬族為奴？

一件件，一點點，無不透露出驚世駭俗的信息，哪怕是楚寒也不敢往深處了去想。

「滄桑厚重的歷史，不知埋葬了多少冤屈，多少仇恨，多少沒有公布出來的實情。滄海桑田，世間變遷，恩怨情仇，不過是歷史的一縷微風，吹皺剎那間的湖面。」

站了許久，楚寒邁步而去。

「魔靈？」

走過一個個街道，查看一個個房間，沒有任何留下，只是看到一張張散發著濃郁魔氣的人皮，他不在恐怖，不在害怕，反而有種深沉的憂傷。

「他們……為了血仇，泯滅靈智，身化魔靈，為的是侵入骨子裡的仇恨，不願苟活！只是，他們為何**來到這裡的生靈，咀嚼骨肉，頂著人皮而去。」

嘆息一聲，不明所以，他走向了兩個羽人身邊。

心靈威懾！

念力風暴！

轉眼間，兩個武道八重之境的羽人被擒入煉獄塔內，成了奴隸。

經過剛才一事，楚寒對異族更沒有好感，只要見到，就第一時間擒拿。

「為何沒有宗師強者，為何沒有發現李道痴？」

楚寒十分疑惑，心靈倒影之下，五千米之內的一切盡皆反應在心田，他腳下如風，來到了一群火族人隊伍旁邊。

一共十一位火族人，都是七八重之境的強者，其中還有一位六級念師，是一個非常強大的隊伍。

「那些房間太詭異了，只要進去就被吃掉，只剩下一張皮飛遁而去，豬日的，要不是、要不是豬二狗先我一步進去，老子也成了一張皮！」

「誰說不是呢，還好我們護衛多，我們又招募了幾個，可以前去探路，要不然，身為長老院的核心弟子，我們也豈不是變成那副鬼樣子。只是，那究竟是什麼鬼東西，太可怕了？」

顯然，這兩位身份不簡單，都是來自火族的最高機構長老院。

「嘿嘿，又來一個，越多越好。小子，我是長老院核心弟子朱剎那，他是苟芳華，現徵召你為護衛，若是用心，等離開此地，我們會給你一個進入長老院的機會？」

朱剎那露出高高在上的傲然之色。

「這是你的運氣，小子，報上名字，實力如何，來自哪裡，還有家族成員？」

苟芳華頤指氣使道。

「嘿嘿，豬日的，老子來自地獄！」

楚寒陰深深一笑，胸中壓抑的不忿，化成了嗜血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