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戰虛空!婚禮到來!
詭異的漩渦,在天空中無端而出,宛如科幻電影中的黑洞一般,要將一切都吸入其中。
那漩渦,如同眼睛一般,越轉越大,好似四周的天空都開始塌陷,那些天空的碎片都被黑洞吸入其中。
地面上,震動的大地,都被一股強大而詭異的力量抽入那漩渦之中,無數飛沙走石從地面飛起,被漩渦吞噬。
「妖界……封印……」
葉雪飛的長發被這股妖風吹得肆意亂舞,可是,她卻好似沒有絲毫感覺一般,只是眼神凝重的盯著那不斷擴展的漩渦,又或是站在漩渦之前的人。
若是前世,她定不會知道這是什麼。
可是,這一世,她恢復了萬年前的記憶,眼前的一幕,不費吹灰之力,她就能明白阮籍想要做什麼。
這是要解開妖域的封印。
萬年前,三界混戰,最終誰也沒有討好。為了避免生靈塗炭,最終三界定下協議,神佛二域飛升天外天,不再插手人界之事。而妖魔二域,通往人界和神佛二域的通道則被封印,從此,三界彼此再無瓜葛和聯繫,也免掉了禍事再臨,延綿三界。
可是,阮籍居然要解開妖域的封印,打開從妖域通往人界的通道之一!
若是被他得逞,那麼萬妖降世,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一想到這個後果,葉雪飛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
此時,她沒有機會去想阮籍是如何知曉解除封印之法,更無暇猜想他此行的目的為何。她所關切的是——
解封妖域,需要很強大的力量。光是靠阮籍肯定不行,所以才利用了吞生魂引來天罰之際,借用天罰之力打開妖域大門。
而此時,他已經成功了一半。
妖域之門被封印之處,已經被打開一條縫隙,一旦不能阻止,讓他繼續下去,最後的結果,將是萬妖臨世!
葉雪飛不是聖人,更不屑於去當一個捨生衛道的英雄。
可是,人界的守護者是楚天謬,是她摯愛。她如何能允許他人在她眼前做出這種為禍人界的事來?
妖風,颳得葉雪飛臉頰生疼。
一些碎小的石片和草木從她身邊飛過,鋒利的刮破了她的肌膚。只是,還未等殷紅的血珠滴落,這些小傷口就以肉眼可及的速度癒合,沒有留下任何痕迹。
阮籍懸浮於空,立於漩渦之前。
那些飛沙走石,草木大樹在被漩渦吞噬之前,都遠遠的避開了他,好像在懼怕著什麼一般。
他的雙手擎天,袖袍落下,露出了兩節沒有肌肉線條勾勒的手臂。此刻,他的雙臂上,布滿青筋,血肉充血成為醬紫色,皮膚上,甚至還有鱗片隱約呈現,十分恐怖。
他似乎無視了葉雪飛的存在,而是仰頭望天,口中念念有詞,那雙細長的眼眸此刻看不見一點黑色,全部被青白之色布滿,看上一眼,也能讓人遍體生寒。
咻——!
一塊如嬰兒手臂粗壯的斷木從葉雪飛身後如箭矢般襲來,葉雪飛早有所查,身子一偏,避過了這次重擊。
斷木失去攻擊目標,繼續往前,似乎正朝著阮籍心口命門而去。
可是,在咫尺之時,那節斷木卻如同其他一般,碎裂成渣,分散的從不同方向被漩渦吞噬趕緊。
而阮籍,似乎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這一幕,讓葉雪飛的雙眸微微一縮,心中有了決斷:『不能繼續這樣下去!』
她和楚天謬婚期在即,她可不願在這個時候人界變成一個群妖亂舞的模樣。
心中下了決心,葉雪飛身影一閃,向前衝去,似乎要打斷阮籍的施法。
嘶嘶——
剛靠近,葉雪飛就感到了四周傳來的劇烈摩擦,那種感覺彷彿要將她撕成碎片一般。沒有絲毫猶豫,她身上立即浮現出一層透明的靈氣罩,將自己保護其中,以免受到影響。
此刻,她已經來到與阮籍平行的位子,兩人間的距離不過五米不到。
而阮籍,卻好似根本沒有在意葉雪飛的到來一般,繼續仰頭望天,只是口中的念念有詞加快了速度,而在他身後的漩渦旋轉得更加的快速。
葉雪飛雙眸微冷,沒有片刻猶豫,她右掌上浮現絕殺的印記,使出殺招揮向阮籍。
一聲龍吟穿過天際,隨著葉雪飛右手的揮出,彷彿一條透明的神龍破匣而出,咆哮著沖向阮籍胸口。
可是,在前進三米之後,神龍卻好像受到了巨力的阻止,寸步難行,只能發出如雷鳴般的咆哮聲。
兩股力量的碰撞,變成了僵持。
在阮籍身前,彷彿有什麼力量在保護著他一般,使得任何法術都無法對他起到任何作用。
這樣的情況,讓葉雪飛臉色一沉。
她果斷的出手,右手五指併攏,凝成一把鋒利尖銳,能破除萬物的『刀』,順著神龍的尾部,衝殺進去。
似乎,想要借用著法術相比的時候,再出后招制敵。
彷彿是感應到了主人的心意,那由法術演變而出的神龍怒吼一聲,將全部力量聚集頭部,把阻擋它前行的那股無形之力逼退幾步,為主人開道。
此時,葉雪飛整個人好似變成了一把匕首一般,被神龍包裹著向前。
她右手指尖的鋒利,就好像是破除障礙的關鍵似的,如錐子般扎破了氣牆,頓時所有阻擋的力量如同玻璃般破碎。
沒有了阻攔,葉雪飛如箭矢般向阮籍衝過去。
眼看,她的右手就要刺穿他的胸膛,廢掉他的命門,阻止一切時——
突然,一隻冰涼的手,握住了葉雪飛的右手手腕。
那種冰涼,如刺骨的寒冰一般,能夠瞬間將人變得麻木。而葉雪飛,頓時覺得整隻右手都不是自己的了。
好在她反應極快,靈氣迅速做出反應,將那些冰寒之氣逼退,使得右手恢復了知覺。
這一變故,也不過眨眼之間。
可是,雖然恢復了知覺,但是她的右手腕依然被人掌控。
就在她準備擺脫禁錮之時,一個熟悉得難以忘懷的聲音卻好似從她耳邊響起:「難道,你真忍心殺我?」
誰?!
你是誰?
葉雪飛猛地抬頭,這一刻她忘記了去抵抗,忘記了自己的右手還被對方所掌控。
她清冽的雙眸中充滿了難以置信,充滿了震驚。
剛才那個聲音,讓她眼前好似出現了幻覺,彷彿天麟那永遠含笑的臉出現在她眼前。可是,等她想要抓住的時候,他卻變成了阮籍,那雙堅毅中透著點高傲的雙眸卻變成了一雙細長而沒有眼珠,只剩下青白眼白的眼睛。
……
武夷山下,逃出生天的易綱兄妹還有白芷嫣和華豐,此刻都還心有餘悸。
特別是,當他們順著葉雪飛劈出的那條路逃出來后,再轉身親眼目睹那條路消失不見的時候,他們的世界觀被整個顛覆了。
「這……這是什麼情況?這個世界變玄幻了嗎?」華豐怔怔的道。
一時間,四下安靜,沒有人回答他。
顯然,每個人都在消化這超出常理的一幕。
即便是其中最為冷清理智的白芷嫣,也只能是抿緊了雙唇,眸中透著深思。
「哥哥,我們現在怎麼辦?」易玲的聲音中透露出一些緊張和害怕。大地在她鞋底下震動不止,在他們四周,到處都有滾落的碎石泥土,甚至地面上已經出現了一些裂縫。只不過,他們此刻已經到了山下,沒有之前在後山中感受強烈罷了。
她不由自主的靠近自己的哥哥,雙手牢牢抓緊了他的臂膀。
怎麼辦?
妹妹的話,讓易綱響起了之前葉雪飛的吩咐。
「疏散前山遊客,向上級彙報!」易綱眸光一凝,斬釘截鐵的道。
他話音一落,彷彿是為了應景一般,一聲聲尖叫和求救聲此起彼伏的傳了過來,如海浪一般進入幾人的耳朵。
易綱說完,又轉眸看向白芷嫣和華豐道:「還請兩位幫忙。」
白芷嫣和華豐並不是龍組的成員,更不隸屬於國家,他沒有權利去命令他們做任何事,更何況,眼前如此兇險的情況。
所以,他只能語氣誠懇,真心相邀。有他們幫忙,自然會加快救援速度,但若是他們不肯,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這還用你說?該怎麼做,你說吧。」華家早已經暗中依附楚家,華豐雖然是武痴卻不是不通人情世故之人,能有機會在國家面前露臉,他又怎麼會貪生怕死的放過?
華豐一表態,就剩下了白芷嫣一人。
她眸中帶著深思的眷了華豐一眼,在易綱和易玲的注視下,也點了點頭,表了態。
「太好了!」見兩人答應留下幫忙,易玲頓時高興得好像中了彩票。
「小心!」
「啊——!」
樂極生悲,易玲差點因為地表的震動而跌倒,好在站在她身邊的易綱眼疾手快,及時拉住了她,跳到一邊。
而就在這時,剛才的落腳之地,卻突然出現一條裂縫,透著陰森的感覺。
若是易綱晚上兩秒,此刻恐怕易玲的一條腿都會陷入其中,被地縫吞噬。
這突發的一幕,讓在場的四人臉色都變得極其難看起來。
此刻,就算是古武高手,而不敢保證自己能全身而退。就連華豐也在心中暗暗的想,剛才自己答應留下來幫忙,是不是太草率了些。
「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快走。」易綱抓緊妹妹的手臂,不敢再鬆開。他或是察覺到了氣氛的低壓,忙對二人道。
說完,他帶頭,朝著還算結實的路面跑去。
發生了如此大的震動,不用他出面,景區的工作人員肯定都開始疏散遊客了。那些登山的遊客也肯定都在察覺危險的時候下山。
途中,遭遇不幸的人,此刻他們也無能為力。
而此刻,他們要做的就是趕到山下景區的停車場,協助景區的工作人員,對遊客進行有秩序的疏散,避免在混亂之後造成二次傷亡。
同時,他們還要通過秘密聯絡通道,及時將這邊的事反饋給上級,讓上級做出最及時的救援和公共秩序的維持。
而且,這件事太過奇怪,國家也必須要第一時間知道,才能做出正確的判斷。
「往這邊!」易綱飛快的在腦海中理出頭緒之後,指揮著眾人朝著山下而去。
……
山下,已經亂作了一團。
而山上,屬於阮家私有的那個山谷中,阮家矗立幾百年的山莊早已經崩塌,原本的壯麗輝煌變成了一片廢墟。
在這片山谷之上,葉雪飛依舊和阮籍對峙著,在阮籍身後,那巨大的漩渦似乎又增加了一圈,變得更大。
幽暗的漩渦深處,無數野獸的咆哮傳來,彷彿就像是一個鎖緊的籠子里,擠滿了不願受禁錮的猛獸。
紫紅色的妖氣,如同蚊香的煙圈般盤旋著,從漩渦深處的裂痕中飄出,逃出漩渦之後,如同一條條靈蛇般扭動著身軀,肆意而舞。
它們彷彿有生命一般,朝著四面八方而去。
凡是被它們鑽入之地,頓時都變了一個顏色,紫紅得如同妖異的水晶。
有幾縷妖氣朝著葉雪飛急速奔來,彷彿是看中了她的身體。
可是,還未靠近,就被她身上的靈氣給震碎,空氣中傳來尖銳的凄厲叫聲。
這叫聲,終於將葉雪飛從震驚中驚醒。她的眼前,不再出現天麟的面孔,而是阮籍那張蒼白而清俊的陰柔模樣。
唯一與往日不同的只是阮籍的眼眸變成了白色,而在他眉心,似乎有什麼印記正在不斷變化著。
「你到底是誰?你絕不可能是阮籍!」突然間,葉雪飛心中有了一絲迷霧。
之前,困惑著她的問題,突然間似乎有了答案。
阮籍,阮籍——
從正式見面之後,她總是覺得這個人很怪。而此刻,她似乎確定了,住在阮籍身體里的人,絕對不是她所了解到的阮籍。
而是更像一個人,卻又不像那個人……
那個人是誰?
葉雪飛突然有一種逃避的心理,不願去想。
眼下,只是把滿腔的怒火都發泄在眼前之人身上。她手腕一震,抽出自己的右手,不給對方片刻喘息,一個旋轉,右手虛晃一招后,左手穿插在右手掩護之下,一掌狠狠擊中了阮籍胸膛,將他擊退了好幾步,身上的衣衫都開始碎裂掉落,而他身後的漩渦似乎也受到了影響,居然停頓了一下。
「咳咳……」阮籍捂住胸口向後退了幾步。低垂的頭,擋住了他眼眸中的情緒。
他身上的衣服被葉雪飛的掌力震碎,化為碎片,從身上落下,卻又被身後的漩渦捲入其中,化為烏有。
很快,他的上身就不再有遮擋之物,露出了清瘦,卻不柔弱的身材線條。
在他胸膛之上,有著一個烏黑的掌印,與他白皙的皮膚對比明顯。那掌印四周彷彿有著烈火燃燒,其中蘊藏的威力,彷彿要將他整個人燃燒殆盡。
他的手,覆蓋在掌印之上。也不知他做了什麼,烏黑而清晰的掌印居然在葉雪飛的注視中漸漸變淡,從而消失。
葉雪飛眸子一怔,眼瞳倏地一縮。
「桀桀……你果然還是出手了。」突然,阮籍陰柔的聲音緩緩傳來
他緩慢抬頭,白色的眼眸中卻好像電光閃爍,冷酷無情的看向葉雪飛。
「你到底是誰,搶佔了阮籍肉身!」葉雪飛冷聲問道。
「桀桀,我是誰,難道你還猜不出嗎?還是心中早已經知道,卻不肯相信?」阮籍看著葉雪飛,卻冷笑出聲。
那語氣,就好像是在故意戲弄她一般,似乎想要從葉雪飛表情中看到一絲震驚或者是後悔。
可惜,葉雪飛卻面無表情,對他的話只是冷嗤道:「瘋子。」
「瘋子?」阮籍譏笑出聲,卻自言自語的道:「枉我萬年前捨身救你,再見面時,卻只換來你一句『瘋子』。」
「你說什麼!」葉雪飛失聲而道。
萬年前,救她而亡……在白家大廳中,阮籍對她說的那句話,彷彿在她耳邊響起。
[飛雪,殺了我!快殺了我!]
他當真是天麟!?
不,不可能!天麟絕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
葉雪飛清冽的眸底滿是震撼,就在她理智即將被抹去之際,阮籍身後的漩渦卻將她驚醒過來。
「你不是天麟!」葉雪飛搖頭肯定的道。
「為什麼我不是?是因為我長相不同了,還是性情不同了?難不成,千至尊居然辨認不了一個人身上的氣息?」阮籍諷刺的道。
「……」葉雪飛沒有回話,眼中剩下的只有凝重。只是,在眸子最深處,隱晦的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隨著阮籍的話,他渾身又震動了一下,彷彿向身後的漩渦注入了新的力量。
「哈哈哈哈哈哈——」突然,他仰頭大笑。笑聲中,帶著諷刺,卻又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
在這笑聲之中,葉雪飛的心莫名的被揪起來,疼痛難當。
砰砰砰——!
突然,在他的笑聲中,漩渦旁的天空炸裂,整個天如同塌了一般。
葉雪飛連連向後退去,避免自己被無辜砸到。
心中,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突然被眼前阮籍的瘋狂所抵消,她眸光微冷的看著他,幾乎認定他就是一個瘋子。
「你不會是天麟,他絕不會做出這樣的事。」
葉雪飛肯定的道。
一切的謎底似乎有了答案。
無論是風家被滅,還是吞生魂,甚至是解除妖域封印,都絕不可能是天麟能夠做出來的。做出這樣事的人,即便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天麟,即便他身上的氣息的確讓她熟悉,但也絕不是天麟。
「千尊主,你又何苦自欺欺人?」阮籍神情嘲諷的看著她,嘴角勾起的笑容卻出奇的冷。他細長的雙眸中看不清任何情緒,只是這麼淡淡的看著她道:「萬年前,深受尊敬的你,都能為了一己之私發動三界大戰,不顧生靈塗炭。萬年後的我,為什麼不能效仿?你曾說過,在神域求存,本就是逆水行舟之事,但你一生卻難得自私,而那一次,是你唯一一次的自私。既然你都可以自私了,那我為什麼不可以?不同的,不過是你是為了一個男人,而我是為了討回本該屬於我的一切!」
阮籍說到後面,神情變得激動,雙手攤開,在他左右兩邊的天似乎又坍塌了許多,無數黑如虛無的空洞出現在漩渦周邊。
葉雪飛緊抿著唇,眉心也微微皺起。
阮籍的話,她無從反駁。因為,這本就是事實。
若是要仔細算來,今日的一切,都是萬年前種下的因,若沒有萬年前她不顧一切的一幕,亦不會有今時今日的一切。
但,她從未後悔!
妖域的封印,漸漸被打開。
更多的妖氣從封印中逃出。似乎,葉雪飛已經看到了漩渦另一邊的世界里,萬獸千妖的咆哮和激動。
可是,她此時卻無能為力。
因為,在任何封印被解除之前,都會反彈出一種自我保護力量。這種力量來自於結界,它會不分敵我的進行最後抵抗。這個時候,封印里的群妖必須全力攻擊結界,以求打破。而在結界外的人,即便想要出手相助,釋放的力量也會被結界反彈回來,傷及自身。
唯一能夠把握的希望,就是結界里群妖的力量無法突破結界,遭到結界反噬,平息一切。但,這可能嗎?
葉雪飛的眸光漸漸從漩渦深處抽回,落到了阮籍身上。
這個人,給她的感覺十分強烈,絕對不會是一個衝動之人,肯定會有后招,這結界必定不會時候他的對手。
阮籍似乎感受到了葉雪飛的心思,突然冷笑了一下,左手一揮,在他身側一大片天空好像牆上的海報被撕裂一般,露出了一個空間。
空間里,站著密密麻麻的人群,他們都閉著雙眼,好像被封閉了五感六識似的。
這些人一出現,葉雪飛的臉色又是一變。
她並不認識裡面的人,只不過從他們身上服飾的家族標記上分辨出他們都是阮家的弟子。其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恐怕整個阮家的人都在其中。
突然間,葉雪飛心中升起一種十分不妙的感覺。
她總覺得阮籍絕不會無緣無故的把這群人亮出來給自己看。
果然,在阮籍的再一揮手下,這些人如同提線木偶般整齊的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寬大的袖口滑落,露出了他們的手腕。
在手腕上,青色的粗壯血管正在規律的跳動著,表明了他們都還活著。
葉雪飛雙眸一眯,一時之間,竟猜不透他的用意。
她的沉默還有不解,似乎滿足了阮籍心,他張狂一笑,再次揮手。當他動作一落,阮家的那些人,彷彿接收到了新的指令,紛紛抬起了之前低垂的左手。
突然間,葉雪飛似乎感到了他們左手中有什麼東西,那東西還在散發著幽幽光澤。
啪!
阮籍突然打了一個響指。
阮籍那群『傀儡』再次接受到指令,左手狠狠對右手腕上的青筋一劃。
頓時,一滴滴鮮血從他們手腕上滴落,在半途匯成一股,凝成一條血蛇朝著阮籍飛去。
這一次,葉雪飛突然明白了阮籍的用意,她的臉色變得極度難看,眼神冰冷的看著他。
結界的力量正邪不同,往往封下結界的人都會對比被封印的力量屬性。就好比,若是封印的是正道之物,那麼用充滿邪惡氣息的封印是最好的。因為,兩者間會如同陰陽一般,相輔相生,又相互克制,最為穩定,也最難被破壞。若是封印的是妖邪之氣,那自然是充滿正氣的封印最好。
眼前,這封印妖域的結界,便是彙集了神佛二域的力量,算得上世界最純凈的正面力量。當然,這只是指力量,而不是指心。
與妖域力量完全相反的力量,刻畫出了結界,封印了妖域,也阻止了群妖們的靠近。
而眼前,若是阮籍將用血污之物化成的陰蛇注入結界之中,那就破壞了那種純粹,打破了兩者間的平衡。此消彼長之下,裡面的群妖更加容易破界而出。
難怪,難怪他會如此有信心能夠破除結界。
葉雪飛在心中暗道。
若是結界被打開,首當其衝的便是H國……
葉雪飛清冽的眸底閃動著殺意,若是世界真的亂了,恐怕最後收拾爛攤子的還是楚天謬,而她更不會袖手旁觀的看著楚天謬到處去當救火隊員。
『要阻止他!』葉雪飛眸光一凜,右手手腕一抖,弒神鞭落入掌中。
她手臂一揮,一聲龍吟響徹天際,清亮的嘯聲如同一束光線刺破了充滿霧霾的空間。
金色的龍影在雲層中翻騰,其尾卻牢牢掌握在葉雪飛的手中。
阮籍抬起頭,凝視著弒神鞭,突然有些懷念的笑道:「原來是金戈的分身。」
他這句自言自語,落在葉雪飛耳中,讓她手中的動作頓了頓。
但是,一秒之後,她的眸光便重新堅定下來,揮舞著弒神鞭朝著那血蛇而去。金色的龍頭和血色的蛇頭碰撞在一起,頓時激蕩出刺眼的光幕。
阮籍冷哼一聲,抬手一揮,血蛇好像接收到命令一般,突然不再與金龍正面對抗,而是採取了纏鬥。
由人類血污之力匯聚而成的血蛇,即便有著阮籍的指揮也依然不是弒神鞭的對手。在弒神鞭的強勢下,被逼得節節敗退。
突然,原本露出求饒狀態的血蛇,趁著金龍襲來時身下形成的空子鑽了出去,不顧背後受擊的危險,奮力的朝著結界衝去。
葉雪飛冷眸一瞪,手中揮著弒神鞭朝它追去。
身後,龍吟環繞。
巨大的龍爪朝著血蛇七寸處狠狠一按。
幾乎命喪龍爪之下的血蛇卻突然加速,如血色閃電般飛射出去,逃出了金龍的攻擊。
昂——
金龍似乎被激怒,長嘯一聲,奮起直追,龍爪再次按下。
砰砰——!
一時間,地動山搖,彷彿世界末日了一般。
山下,停車場內。
易綱幾人已經趕到,在表明身份后,開始了組織遊客撤離的工作。
突然間,地面再次顫抖起來,彷彿要塌陷一般,後山里更是傳來一聲接一聲的巨響,甚至還有著非人類的咆哮聲。
「什麼情況?我好想聽到了怪獸的叫聲!」準備上車的一名男遊客突然停下來,轉身對後面催促他上車的易玲道。
「什麼怪獸啊!不過是地震罷了,你還不趕緊上車,不要命了嗎?」易玲催促著,將男遊客粗魯的推上了車,並拉上了車門,通知司機開車。
待車走遠后,她才退到自己哥哥身邊,眼中充滿擔憂和恐懼的低聲道:「哥哥,其實我也聽到了那種聲音,好像是怪獸打架一般。」
說完,她抬起頭看向自己的哥哥,似乎想從他身上找到一些安慰和安全感。
易綱揉了揉她的頭,如同以前那樣將她的頭髮揉亂。他的眼中多了些內疚,似乎在責怪自己這次的任務不該帶著妹妹一起參加。「別怕,有哥哥在。」
「嗯!」易玲重重的點了點頭,清秀的臉上恢復了往日的笑容。彷彿,哥哥的一句話,讓她渾身充滿了力量一般,不再有所畏懼。
這時,華豐和白芷嫣也朝著他們兄妹倆走了過來。前者口中還道:「最後一批遊客已經上車離開了,工作人員也準備撤離,我們怎麼辦?」
易綱扭頭看了看後山的方向,那裡彷彿是另一個世界,雖然看不見,卻能聽到那些令人心驚膽顫的聲音。「我們也走。」
他做出了決定。
「可是葉姐姐還在後山,沒有回來。我們就這樣撇下她嗎?」易玲急忙道。
易綱沉默下來,只是凝望著後山的方向。
華豐也沉默下來,因為他知道自己的身手在這裡已經無能為力。
沉默,突然包裹了四人。
少頃,一陣喇叭聲焦急的傳來,似乎在催促幾人上車。
「走吧。我們離開本就是她的意思。何況,留下來也是無用。」白芷嫣突然說了這麼一句話,不等眾人反應,便轉身走向了焦急等待著他們的大巴車。
「喂!」華豐轉身面對白芷嫣,可是出口的話卻不是反對她的選擇,而是:「等等我。」
兩人朝著大巴而去,留下易綱兄妹倆。
易玲看著自己的哥哥,似乎希望他做出一個正確的選擇。
拋棄隊友,並不是他們訓練大綱里所學內容。
可是,易綱卻不想他所想,而是拉緊妹妹的手,對她道:「我們也走。馬上離開這裡。」說完,不由分說的拽著她朝著大巴而去。
「哥哥!」易玲想要掙脫哥哥的控制,可惜卻絲毫沒用。
她聲音中的不認同,讓易綱心如刀刺一般。他抿了抿唇,向妹妹解釋了一句:「我們留下來除了拖累她,再無用處。她一個人,反而好脫身。何況,我們接下來還有很多事需要做。」
易玲終於停止了掙扎,任憑哥哥將自己拉上了大巴車。
只不過,在車子匆匆開走的時候,她依然不放心的透過車窗看向後山。
可惜,無論她如何執著的去看,也看不出什麼來。
……
後山戰場上,弒神鞭所化的金龍被血蛇逃走所觸怒,再次揮爪。
這一次,血蛇沒有逃走,而是硬生生的受了這一擊。血蛇在這巨大的力量下被打散,化為無數滴血——
突然,阮籍的冷靜引起了葉雪飛的注意。
她暗道一聲:不好!
便只見那些四散的血珠都朝著結界飛去。
來不及多想,葉雪飛揮動著弒神鞭,想要捲起四散的血珠。
可惜,只有極少部分被卷了回來,大部分的血珠依然如飛蛾撲火般朝著結界而去,落在結界之上。
噼噼啪啪——
血珠落在結界上,好似油鍋里濺了水一般炸響。
原本就變得有些脆弱的結界,更是搖搖欲墜,好似隨時都要破滅一般。
此時,那些妖獸們的咆哮聲,彷彿更近了,似乎在下一刻,它們就會衝破結界,出現在葉雪飛眼前。
葉雪飛眉頭一皺,眉心處隱隱有光華閃過。
此時,阮籍再次仰頭大笑,彷彿他喜歡看葉雪飛束手無策的樣子。
「你阻止不了的。今世的你,沒有前世的你如此大能,阻止不了!哈哈哈哈哈——」
這話,有些刺激了葉雪飛的戰意,她正準備再次出手的時候,突然身邊多了一人。
她轉眸望去,卻看到了楚天謬那張傾國傾城的臉。
「是你!」楚天謬的突然出現,也讓阮籍失聲喊道。
「了塵!」
這兩個字,他是從齒縫唇間擠出,彷彿帶著集聚萬年的怨氣和恨意。
葉雪飛望著他,並未說話。
而楚天謬則在與阮籍對視的空隙中,回眸看向她,星眸中帶著點點笑意:「我來了。」
那語氣,隨性而淡然,似乎根本沒有被眼前緊張的局面所影響。
葉雪飛嘴角微微揚起,之前清冽而冰冷的雙眸也因為眼前之人而變得柔和幾許。
兩人相視而笑的一幕,刺痛了阮籍的雙眼。
他狂笑道:「你來了又如何?你以為,你來了就能改變局勢嗎?萬年前,我便不輸於你,如今更加不會。」
說完,他渾身一震,身後的結界又碎裂幾分。
甚至,已經有些強大的妖將自己的利爪透出了結界之外。
楚天謬眼神淡漠,阮籍的話對他似乎沒有絲毫的影響。
這種漠視,深深的刺激了阮籍,他看向葉雪飛,指著楚天謬道:「你愛了他萬年,為了他不惜粉身碎骨,得到了什麼?而我,為了你,同樣粉身碎骨,你又可曾看到?既然我的付出你看不到,那我就只能用我的方式讓你看到,到底誰才是真正在乎你的人!」
他怒吼著,似乎要將積壓了萬年的情緒全部發泄。
漩渦中的結界,因為他的怒意而變得更加脆弱,就像是一層薄冰已經布滿了裂紋,或許下一秒就會碎裂炸開。
轟轟轟——
再也支撐不住的結界,終於碎裂。
隨著結界的碎裂,無數妖界的生靈從其中衝出,各種嘯聲交織在一起。
這一幕,讓葉雪飛眸色一怔,握著弒神鞭的手不由得將鞭尾攥緊。
可是,楚天謬對這一幕卻無動於衷,星眸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波瀾。他撐直右臂,五指撐開,對著那破碎的妖域封印虛空一扭——
頓時,眼前的時空扭曲,將眼前的一切,包括阮籍都扭轉進入了一個未知的地域。葉雪飛眼前,恢復了之前的樣子,除了一地廢墟凌亂印證著剛才發生的事之外,一切都如做夢一般。
葉雪飛眨了眨眼,右手一抖,弒神鞭咻地一下化為手鐲落在她手腕上隱沒不見。
她扭頭看向楚天謬,似乎等待著他的解釋。
後者淡笑道:「這是萬年間,等待你的時候打發時間創造的一個至尊之術,我命名為『斗轉星移』。」
「斗轉星移?」葉雪飛眸光一閃,呢喃出聲。
楚天謬牽起葉雪飛的手,兩人緩緩落在狼狽不堪的地面上。只是,眼前的凌亂並沒有破壞兩人之間的那種平和。
這阮家山莊的廢墟,如同開滿奼紫嫣紅的鮮花般令兩人攜手漫步,悠閑地就好像是來山中度假的遊人一般。
「斗轉星移,屬於空間類的至尊術。既然是至尊術,自然只有至尊才能施展,也就說明了它的強大。顧名思義,斗轉星移可以扭轉時空,將不同時空重疊,從而進行跳躍。一般來說,我都是用它來節省一下太虛中的路程,今日倒是派上用場了。」楚天謬笑笑道。
楚天謬的輕鬆語氣,讓葉雪飛之前緊繃的神經也鬆緩了下來。她嘴角抽了抽,問道:「你把它們弄到哪去了?」楚天謬的解釋,讓她明白了。
剛才那看似十分厲害,甚至頗有舉手天塌地陷之風的法術,並沒有平息一切,只不過楚天謬利用這個法術的特點,將被解開的妖域之門連同阮籍挪移到了別的空間,讓他們不能為禍人界。
「自然是不能作亂之地。」楚天謬答得理所當然。
「虛空?」葉雪飛神色古怪的道。
楚天謬幾不可查的點了點頭,他側目看向葉雪飛那古怪中透露出的淡淡失望,便笑道:「你總不能讓我把它們移到神佛二域所在的天外天吧。」
葉雪飛撇嘴道:「有何不可?反正他們也沉寂了萬年,現在正好給他們點事做。」
「那還要我這個人界守護者作甚?」楚天謬無奈的搖頭,星眸中卻滿是寵溺。那種感覺,似乎在向所有人說明,若葉雪飛真相如此,他還真會這麼做。
好在,葉雪飛也不過是吐槽而已,並未真的想要將這件事牽連上神佛二域。
並不是說她不忍再次生靈塗炭,亦不是她捨不得看到神佛二域再有損傷。而是因為她本身就是桀驁的,讓她低下頭,拉下臉去求那幫老古董出手,比殺了她還難。
剛才逗弄楚天謬的話,也不過是想看著兩虎相爭的好戲罷了。
「妖域之門算是打開了嗎?」葉雪飛突然問道。
事情演變成這樣,她心中總覺得不舒服。阮籍和天麟之間的聯繫,更是讓她不舒服。
楚天謬點了點頭,卻又搖了搖頭:「算是,也算不是。虛空的時間是永恆靜止的,妖域之門破碎的樣子會一直保留。但是,一些法力強大的妖若想突破出來也不是難事。萬年來,妖界被封印,到底誕生了多少強大的妖,我們誰也不清楚。不過,虛空沒有坐標,又遠離人界。若是沒有我手中的虛空地圖,它們想要脫離虛空也不容易。」
「虛空地圖?」葉雪飛有些疑惑的道。隨即,她立即反應過來向楚天謬確認:「你是說墟殿?!」
楚天謬淡笑點頭,向她解釋:「墟殿,一直被當做是三界被放逐之地,是三界最牢靠,最堅固的監獄。但實際上,它還有另一層最為重要的意義,那就是虛空地圖。只要有墟殿在手,虛空就如同自家的後花園一般,能夠隨意進入。若是沒有,那就是世界上最複雜的迷宮,即便是最聰明的天才,也難以走出。」
聽完楚天謬的解釋之後,葉雪飛大大的鬆了口氣。
她放鬆的樣子,並未瞞著楚天謬。後者打趣的道:「這可不像你。」
葉雪飛苦笑道:「萬年前,我雖然有著無數人追隨。但是,真正修鍊到至尊的人,又有幾個是在乎的?如今,我轉世重生后,一切從頭開始。當初最看不上的人類,卻成了我如今心中的牽絆。萬年前,若是有人說我會有今日,恐怕只會被我一笑了之,甚至取了他的性命。」
楚天謬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
這一世,他們兩人都拋開了曾經的一切,以新的身份來融入這個世界,這個時代。
不可否認,他們兩人心中都有些難以割捨的人。
例如:葉芝嵐,這個一直被葉雪飛稱為母親的女人。還有她那個不負責任的父親。又還有與她一起並肩而上的幾個兄弟,還有同窗好友。
而對楚天謬來說,楚家就是他難以割捨的。
這些牽絆在世,若是群要降臨,他們即便能護得親人周全,恐怕他們也只能活在惶恐之中。
如今,一切混亂被楚天謬挪移到了虛空,保全了他們存在的這個世界,自然讓她心中鬆了口氣。
「妖域眾妖,萬年前也算是你的部下了。」突然,楚天謬說了這麼一句。
葉雪飛一愣。
這個時候,她似乎也想起,當初妖域被封印,正是因為也參加那那場有她導演的三界大戰。
也是從那之後,妖魔二域被封印,斷絕了通往其他界面的通道。
葉雪飛喃喃一笑:「它們可稱不上是我的部下。妖魔二域是出了名的桀驁,難馴服。即便以誠相待,也最多能換來他們的朋友之交。要想統領它們,卻是不可能的。當初魔域,是因為我棄神入魔,在魔域中幾百年,用武力鎮壓了一切反對的聲音。再加上有澹臺的支持,所以才能指揮魔域大軍。而妖域,算起來我也只是去過一次,而且還是匆匆而過,與那些大妖根本連交情都談不上。當初妖域願意派出大軍助我,也是因為我幾個妖獸夥伴的緣故。其中……」
說到這,葉雪飛突然停頓沉默了一下。
抿了抿唇,她才繼續道:「其中,若不是有天麟用他獸神的威壓相逼,恐怕妖域也不會就範的。如今它們因我而被封印萬年,恐怕一個個都恨死我了吧。」
「天麟……」楚天謬嘆息了一聲,微微仰起頭,星眸看向了灰濛濛的天際。
「我覺得,阮籍和天麟之間的聯繫,遠比我們之前設想的複雜。」葉雪飛皺眉道。
楚天謬沉默了少許,才道:「我懷疑,阮籍就是天麟。」
「什麼!」葉雪飛雙眸因為這句話而陡然睜大。
同樣的話,阮籍不是沒有說過,但是他說出來的話,卻遠沒有楚天謬說出來的有效果,能帶給葉雪飛強烈的震驚。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若阮籍是天麟,他絕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更不會這樣對我。」葉雪飛搖頭想要否認楚天謬的猜測。
「你是當局者迷。」楚天謬抓緊葉雪飛的手,清越的聲音就好像清心咒般,撫平她內心的毛糙。
一句話,把葉雪飛說得無言以對,只能抿緊雙唇,垂下了眼角。
楚天謬繼續道:「我相信你心中其實已經有所懷疑,只不過一直不願相信罷了。」
葉雪飛默然。
但是,楚天謬卻知道自己說對了。
「天麟變了。或者說,這不是我們熟悉的那個天麟了,這一點你得承認。」楚天謬耐心的道。
葉雪飛再一次沉默。
楚天謬道:「阮籍已死,如今住在他體內的人,就是我們當初以為死了的天麟。而這個天麟的性情卻與我們熟悉的那個相反。唯一能解釋得通的理由,就是當初天麟當初替你擋下那一擊,的確死了。但是,他是獸中之神,妖族的圖騰,自然有一些保命手段。在我們都以為他已經身亡之時,他卻留有一線生機飄蕩在未知的空間里等待時間讓他慢慢療傷、蘇醒。可是,這其中出現了變故,他的虛弱,讓心魔趁虛而入,所以出現了第二個,我們感到陌生的天麟。」
「那真正的天麟,我們所熟悉的天麟……」葉雪飛清冽的眸中,出現了一絲驚慌。楚天謬的推斷合情合理,讓她不得不接受。
「我不知道。或許還苟延殘喘,又或許已經被這個天麟徹底吞噬,將他取代。」楚天謬搖了搖頭。
葉雪飛的眼神突然黯淡下來。
若是天麟沒死,那這樣的結果絕不是她想要的。她已經內疚了一萬年,如今還要繼續內疚下去嗎?
他們是簽訂了平等契約的夥伴啊,她怎麼能讓他獨自承受一切?
「如今,想要弄清楚一切,只能和那個天麟當面對質。若是可能,我們要不顧一切救出真正的天麟。」不忍在葉雪飛的眼中看到失望的情緒,楚天謬對她道。
楚天謬的視線落在了葉雪飛身上,沒有言語,卻已經讓她明白要如何去解決。
她勾唇淺笑,清冽的眸底豁然平靜:「本就是我們種出的因,自然也要由我們去完結一切。我當年自創的第一個*術,便是因果。又怎會不懂得因果的道理?」
在她說話的時候,楚天謬雙手牽起了她的手,同樣平靜的問:「準備好了嗎?」
她聳肩道:「沒有什麼可準備的。」
隨著她話音一落,相視而立的兩人身影突然變得模糊,眨眼間便如同光芒一般消失在原地。
風,吹著。
地面,一片狼藉,如同龍捲風過境。
武夷山中難得的有了清凈,沒有人類的踏青,亦沒有人類的打擾。彷彿,一切都回到了幾百萬年前,人類還未出現的時候。
……
「咦?怎麼突然間風平浪靜了?」
「是啊!好像地震結束了。」
「那是不是說明我們安全了?」
一輛從武夷山飛馳而出的大巴上,突然傳來的窸窸窣窣的議論聲。
坐在中部的四個人,兩男兩女暗中交換了一個眼色。那眼色中的含義,或許除了他們四人之外在場的人沒有誰能懂得。
沒一會,大巴靠停在公路上的一個臨時停靠點。
車門自動打開,四個人影先後跳了下來。
他們剛一跳下,大巴的車門就立馬關上。緊接著,大巴重新發動,緩緩駛離停靠點,將下車的四人留下。
對於四人的舉動,車上的人只是從車窗里投來疑惑和不解。
「哥。」易玲輕喚了一聲,走到自己哥哥面前,挽住了他的手臂。
易綱遙望著武夷山的方向,薄唇緊抿而不語。他微微蹙起的眉頭,似乎透著他內心淡淡的擔憂和掙扎。
「哥,是不是結束了?葉姐姐贏了?」兄長沒有回應,易玲卻執著的繼續問道。
這次的『天塌地陷』並不是所謂的地震,或是山體滑坡。真正的原因,恐怕只有他們四人清楚。
只不過,那原因實在是令人諱莫如深,不能在人前提及。
對於公眾最好的交代,也就是自然災害。而對上級,他們能如實交代的也僅僅是他們所看到的東西。
當然,葉雪飛憑空弄出一條路,送他們下山這件事,即便四人沒有商量,他們似乎也都默契的不會向任何人提及。
原因是什麼?
是為了報答這救命之恩?還是太過於玄幻而難以啟齒?
恐怕,真正的原因連他們自己都說不清楚。
「哥,你倒是說話啊!」見哥哥不搭理自己,易玲忍不住搖晃著他的手臂。
被妹妹催急了,易綱才搖頭道:「我不知道。」
如今的平靜,或許是好的發展方向,但是誰又能肯定呢?
「我們要不要回去看看?」華豐站出來,試著提議。
他的提議,立即得到了易玲的認同,她連連點頭的樣子,盯著兄長的眼神無一不在表達著自己的態度。
就連最冷清的白芷嫣,也默默的將那對清冷的眸子轉移到了他的身上,似乎在等待著他的最後決斷。
但是,傻子都能看得出來,她是贊成華豐這個提議的。
「可是……」易綱有些斟酌。從內心來說,他也很想回去探個究竟。但是,他不確定那邊的事是否結束,就這樣草率的回去,會不會弄巧成拙。
看出他在猶豫,三人沒有再打擾他。
只是,都把眼神鎖定在他身上,弄得他如芒在背,渾身不自在。
少頃,易綱苦笑搖頭,不得不妥協道:「好吧,我們回去看看。」
說出自己的決定后,他亦覺得自己心中輕鬆不少。但他也同時嚴肅提醒道:「這次回去,目的主要是探查情況,沒有我的批准誰也不能擅自行動。一旦發現不對,必須立即退回來。」
在易綱眼神的逼迫下,三人點頭答應。
四個人的意見達成一致后,便順著公路向武夷山而去。
以四人的腳程,回到後山阮家的私人領地並不需要太久的時間。可是,這一片狼藉的景象卻讓他們愕然。
之前矗立在山谷中的磅礴山莊,早已不見了蹤影,甚至連一絲存在過的跡象都沒有。
「這……到底發生了什麼?」易玲腳下踩斷了一塊碎瓦片,身子有些踉蹌,語氣里都充滿了難以置信。
可是,她的問題卻無人能夠回答。
因為,不止是她,就連易綱、白芷嫣還有華豐,都被眼前的一切所震撼得忘記了語言。
眼前的景象,簡直就像是世界末日了一般,那種瘡痍和破敗,讓人難以想象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樣的事。
這種場面,讓他們覺得自己站在這廢墟中,是如此渺小。彷彿他們窺視到的是傳說中天人的交戰,他們這些凡人不過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埃。
最重要的是——
究竟要多大的戰鬥範圍,才能造成這樣的場面。
聯想起之前離開時,後山里傳來的恐怖嘯聲,幾人的臉色更加難看起來。
過了許久,易綱才吸了口氣,穩定下來對其他幾人吩咐:「先四處找找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既然來都來了,自然不會空手而回。
「對,咱們得找找葉姐姐在哪。」易玲小妮子倒是個重感情的人,到了這個時候,還不忘惦記葉雪飛的安慰。
她的話,沒有任何人反駁。
因為,他們都忘不了當時危機的時刻,葉雪飛主動墊后,送他們出去的一幕。
四個人分散而出,都在廢墟中仔細尋找著關於這場戰鬥,關於葉雪飛的線索。他們是在中午時分來到的武夷山,之後發生突變,在混亂之中,時間過得特別慢,卻也到了下午三點左右。之後,坐著車離開,剛離開不久,一切就停止了。等他們再次回到這裡的時候,已經到了下午五點。
沒有浪費一分時間,四個人便展開搜索。
從五點鐘的黃昏日落,一直到月上枝頭,沒有一刻的停歇,卻最終什麼線索也沒有找到。
這裡,彷彿真的只是地震后的殘骸。
天色漸晚,四個人重新匯聚在一起,彼此對視下,卻都紛紛搖頭。
易綱看了看時間,對三人道:「山下當地的警軍方已經封山,開始檢查。我們繼續留在這,恐怕會有不必要的麻煩。不如先撤了。」
「可是哥哥,葉姐姐還沒找到,而且這裡比較是阮家的地方,萬一被他們找到,怎麼解釋?」易玲最先跳出來反對哥哥的提議。
易綱看了看阮家的廢墟,抿唇道:「這裡已經看不出去什麼,即便被發現也沒事。而且,搜索的人看到了也不敢亂說什麼,我們留在這裡被發現,反而勾起他們的好奇心。至於葉董……她的身手……我們已經查找了一遍,卻沒有發現她的蹤跡。若是她沒事,自然會自己離開。若是真的出事了,我們也幫不上忙。先回去,彙報上級后,上面會給出指示的。」
易玲咬緊唇,雖然心中還有些抗拒,卻也知道哥哥說的是事實,自己無力反駁。
「我也要回白家了。」突然,白芷嫣聲音清冷的道。
「白姐姐你!」易玲有些難以置信的抬眸看向白芷嫣,似乎不敢相信這經歷生死後建立起來的友情,白芷嫣就要這樣離開了?
何況,葉雪飛還沒有下落,她就這樣離開,放心得下嗎?
「易玲。」易綱拉住自己妹妹的手腕,阻止了她還未出口的話。他看向白芷嫣,又看向沉默的華豐:「今日之事,也辛苦二位了。二位自便吧,易綱和妹妹還有要事,就不多送了。」
白芷嫣幾不可查的點了點頭,轉身毫不留戀的離開。
隨著她的離去,華豐也對易綱兄妹點了點頭后,轉身跟著離去。
轉眼間,在阮家的廢墟上,就只剩下易綱兄妹二人。
「哥哥,你為什麼讓他們離開?」易玲不解哥哥的做法。
易綱笑道:「他們又不是犯人,我們有什麼權利限制他們的行動?何況,阮家和風家相繼出事,他們也需要返回家族,將一切告訴家族中能做主的人,做出正確的判斷。」
「那……那葉姐姐怎麼辦?我們就不找了嗎?」易玲不甘的問。
易綱苦笑:「這也沒有辦法,葉雪飛的本事遠超出咱們資料上的。誰知道她現在在哪,是什麼情況?留在這於事無補,還不如先回去從長計議。」
易玲張了張嘴,卻無法反駁哥哥的話,只能點了點頭,但是她眼中的擔憂卻沒有絲毫減少。
最終,兄妹兩人離開了武夷山。
只是,他們還不知道的是,楚天謬早已經安排好了一切。他們回去后,不需要去擔心葉雪飛的下落,只是需要想辦法接收四大家族的力量,將H國地下世界的權柄交給九天盟。
……
虛空之中,楚天謬的一步好像就穿越了一個世界。
再出現的時候,他已經帶著葉雪飛落在了墟殿外的廣場之上。
兩人剛剛站穩,墟殿大門便被打開,三個人影從裡面飛出,落在二人身前。
「主人!」
「尊主!」
「姐姐!」
三個人,卻有著三個不同的稱呼。
葉雪飛眼前只覺得一花,再定眼時,才分清來的是那三人。
披著金色戰袍,英俊神武的男子,身上龍息很重,不用多說,自然是金戈無疑。而一身紫色,長發飄逸的俊美男人,自然是焰。
最後一個,白衣飄飄,眼角總是帶著幾分媚態,容貌更是與葉雪飛有七分相近,又喚她姐姐的人,卻最讓葉雪飛吃驚。
「囡囡?你怎麼也會在這?」葉雪飛不由得問道。
葉囡也是一臉迷茫的道:「我也不知道啊,原本我在家中睡覺睡得正香呢,就突然感到天旋地轉,等我睜開眼的時候,就到這裡了。」
說著,她又指著金戈和焰道:「我醒來的時候,他們兩個正色眯眯的盯著我,還沒等我問出什麼,就聽見你來了,我就跟著跑出來啦。」
「誰色眯眯的看著你這隻小狐狸?」
「哼。」
金戈的斥駁,還有焰的冷眼,讓葉囡不服氣的揮舞起自己的小粉拳:「找揍是不是?」
三人間的『恩怨』葉雪飛沒有興趣理會,她轉眸看向楚天謬,似乎需要他一個解釋。葉囡不清楚,但是她卻明白,如果沒有楚天謬的允許,葉囡絕不會出現在這。
「是我讓焰把葉囡接來的。」楚天謬坦然的承認。
「原來是你啊!」耳尖的葉囡聽到這句話,立即把矛頭對準了楚天謬。但是,她卻又立馬在金戈和焰的注視中醒悟過來,訕訕的道:「呃,既然是姐夫,那就算了。」
葉雪飛看著楚天謬,依然沒有說話。
楚天謬笑道:「葉囡是狐族,自然也屬於妖。雖然她和你以主僕,姐妹相稱,但是你們之間並未簽訂什麼契約。」
「我明白了!」葉雪飛的雙眸突然一亮。楚天謬的提醒讓她立馬反應過來,她看向葉囡問道:「囡囡,你有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與平常不同?」
「特別的感覺?」葉囡撓了撓耳根,有些不明白葉雪飛話中的意思。但是,她卻不笨,看得出葉雪飛對此事極為在意。仔細回想了之前的事,她突然道:「啊!我想起來了,在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好像聽到了什麼聲音在召喚,那個聲音給我的感覺很強大,強大得無法去反抗。」說完,她的香肩還抖了抖。
葉雪飛轉眸,與楚天謬對視了一眼,兩人眼中的意思彼此都很明白。
「他是妖域之主,他的號令即便是沒有出生在妖域的葉囡也無法抗拒。唯一不同的就是,因為葉囡沒有生長在妖域,所以還能保持一分神智。如今,她在墟殿之中,更加不會受到影響。」
「但是,她卻能依舊接受到有用的信息。」葉雪飛接著楚天謬的話,說出了關鍵。
要對付整個妖域,光靠他們兩人是不行的。
所以,必須動用所有能夠動用的力量,而且還要能掌握先機。
能夠起到作用的力量,無非就是墟殿中封印的三界眾生,也是墟殿中的囚犯。在他們的罪孽未洗清之前,他們只能聽從墟殿之主的號令,也就是楚天謬的號令。
而葉囡,就是他們把握先機的關鍵。
化為阮籍的『天麟』的確狡猾,但是他卻不知道葉雪飛的義妹是一隻狐妖。這主要還是因為葉囡極少出現在H國,讓過去的阮籍和今日的『天麟』都沒有注意到,這也算是他的一點疏漏了。
兩人的話,讓葉囡聽得莫名其妙。
而金戈和焰的表情,卻變得凝重許多,甚至都有些複雜的神色。
注意到這一點,葉雪飛轉眸看向他們道:「我知道你們心中在想什麼,他畢竟曾經是我們可以為之拋去性命的夥伴。但是,今日的他不是曾經的他,若是我們放縱不管,恐怕並不是他真正想要看到的。」
葉雪飛的話,讓兩人臉上都出現一絲掙扎,最後卻歸於平靜。
只要葉囡懵懵懂懂的問:「什麼意思啊?什麼你呀,我呀,他的?」
可惜,葉雪飛卻沒有解釋,只是鄭重的對她道:「囡囡,你好好打坐,一旦感覺到有什麼異樣,就立即告訴我們。」
她想要知道,被楚天謬一個大挪移丟到了虛空之中后,『天麟』會怎麼做,接下來會有什麼計劃!
……
無盡虛空,永恆靜止。
在這裡,時間只是一個符號,所有的一切都保持著剛剛到來時的樣子。
虛空,並非是空無一物,而是堆滿了各種各樣的東西。用現代的一個名詞來說,虛空的這一角,就是三界的垃圾堆填區。
無數被丟棄的事物,靜止永恆的在這裡漂浮著,擁有過去,卻不會再有未來。
在這裡,有從神佛二域丟下來的廢棄法寶,還有煉壞的丹藥。亦有妖魔二域丟來的殘甲、兵器。而人界……屬於三千人界的東西比較特殊,而且很單一,都是一些還未成型,或是發育畸形的胎兒。
這裡所有的一切,都緩慢勻速的漂浮著。四周,都會灰濛濛的一片,將這裡籠罩。
阮籍立於之中,這裡無風無浪,使得他的衣袂也安靜的垂落著。他負手而立,單薄的唇緊抿著,細長的眸子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在他身後,是坍塌的天空碎片,還有那個連通妖域的巨大漩渦。
漩渦中,還傳來陣陣咆哮。
可是,漩渦外和漩渦里,彷彿隔著一層透明的玻璃一般,阻隔了一切。外面無限靜止,而裡面卻躁動不安。
這是礙於虛空的規則所限,群妖出不來,而阮籍也進不去。
「呵呵呵呵……真是玩得漂亮。」阮籍的嘴角突然輕揚起來,只是那從唇間飄出的笑聲,卻令人感到刺骨冰寒。
「以為這樣就能困住我嗎?」他緩緩抬起頭,細長的眼眸中寒光乍現。
隨著他的話落,虛空中突然傳來『砰砰砰』的爆炸聲。
原本漂浮在他身周的那些三界垃圾,還有那些胎兒屍體,都如煙花般爆裂。
殘骸,還有血肉,凝成一粒粒珠子,朝著四周飛射,就如同夜空中的煙花一般,卻給人一種陰森恐怖的感覺。
這些珠子剛剛飛出,卻都禁止於前,如同被定格后,停留在原地。
虛空規則,不容挑釁。
阮籍置身於其中,畫面將他承托得更加的詭異和妖冶。
突然,他提步向前。
他居然能夠在虛空中自由走動。
他來到一粒血珠之前,伸出手,用指尖摘下一粒血珠,送入自己唇縫指尖。血珠入口即化,這不知被遺棄了多少年的屍體凝成的血珠在被她吞服后,讓他蒼白的面色頓時泛起紅光。
只是,這紅光一現而過,很快就退了下去。
唯一改變的是阮籍的眼眸由黑變紅,變得妖冶非常。
「果然大補!」阮籍揚起的嘴角更深,眸中閃爍著灼熱的精光。
……
墟殿,葉囡被安排在一間僻靜的靜室,她盤膝坐在床榻上閉眼打坐,平靜得好像一座精美的雕像。
緊閉的門,突然被打開,葉雪飛走了進去。
在她身後,還跟著楚天謬等三人。
見葉囡還未有所反應,他們也不打擾,只是站在原地等候。
不知等了多久,葉囡額頭突然布滿細密的汗珠,整個人好像陷入了夢魘一般顫抖起來。
這一幕,讓葉雪飛和楚天謬眼眸中同時射出精芒。
因為,他們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啊——!」
突然,葉囡劇烈的搖著頭,仰頭髮出尖叫。聲音凄厲而痛苦。
葉雪飛身影一閃,出現在葉囡身邊,沒有半點猶豫,將右手放在她的背上,渡入真氣。
有了葉雪飛的幫助,葉囡漸漸平靜下來。在眾人的注視下,她緩緩睜開了雙眼。
「姐姐……」葉囡看清葉雪飛,聲音帶著虛弱的喊了一聲。
葉雪飛伸手攬過她的肩,讓她依靠在自己身上,安慰道:「別怕,沒事了。」
葉囡乖巧的點了點頭,垂下眼眸。
她沒有出聲,好似在回憶剛才的感應,又好像在撫平自己跳動強烈的心臟。
少頃,她呼吸平穩了一些后,才從葉雪飛的肩上撐起來,對眾人道:「我感覺到了,好像那個聲音在召喚我們到他的身邊。」
葉囡說完,便緊抿了雙唇。
葉雪飛抬眸看向楚天謬,兩人對視一眼后,什麼話也沒有說。
吩咐葉囡好好休息,四人退了出來。
金戈被留在門外守候,三人走遠之後,楚天謬卻拿出一枚印章,拋給了身後的焰。
焰伸手接住,立即抬眸看向他。
楚天謬轉身道:「你去點將台開啟囚籠,召集所有原地待命。」
焰領命而去。
墟殿中的平靜,突然間有一種風雨欲來的動蕩。
只剩下兩人後,葉雪飛才道:「他想做什麼?」
楚天謬緩緩搖頭,從葉囡的話中,他們根本判斷不出『天麟』的目的,只是知道,他即將有大動作了。
沉默了一下,葉雪飛又問:「他現在是在什麼位置?」
楚天謬緩緩閉目,過了一會才睜開雙眼,唇間輕吐出一個名字:「遺棄之地。」
「遺棄之地?」葉雪飛眸光忽閃了一下。
似乎,她有些詫異楚天謬那個斗轉星移的至尊術居然厲害到這個程度。
「雖說,虛空中是靜止永恆的,但也不是絕對。他由天地而生,其潛力還有秘術都是我們無法掌握的。說不定會讓他找到破除虛空法則的辦法。再加上有大妖配合,要逃出虛空並非不可能。」楚天謬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葉雪飛清冽的雙眸微眯起來,似乎下定了決心一般道:「與其被動等候,還不如主動出擊。」
「你真這般想?」楚天謬轉眸看向她,星眸中光澤驚艷。
葉雪飛莞爾一笑:「你不也是這樣想的嗎?不然又何必讓焰去開啟囚籠?」
楚天謬笑了,這個笑卻是無聲的。
但是,也充滿了豁達還有一種解脫。
他望向墟殿上空,清越的聲音中,多了些滄桑,極緩的道:「萬年了,今日之戰,是萬年前的延續……今日參戰的眾生,都是萬年前的故人。在今日之後,我與你,還有他們都會得到一個解脫。無論他的目的為何,最終成全的卻是你我。」
楚天謬的話,讓葉雪飛怔住。
她轉世重生,記憶也並非與生俱來,那種感觸或許沒有楚天謬深刻。可是,他的話,還是讓她身同感受。
萬年前的一戰,為的是兩人的長相廝守。
可是,付出的卻不止他們二人。無數人跟著他們收到了牽連,這種牽連不是誰給予的,而是因果循環,天道使然。
或許,真如楚天謬所說,今日之後,他們心中藏了萬年的結終會解開,那些因他們而受到牽連的眾生,被禁閉於墟殿的囚徒,也終於會獲得新生。
無論是生,還是死,都是一個解脫。
想明白這一點,葉雪飛的心情也變得沉重了許多。
雖然葉雪飛就是萬年前的千飛雪,但,她終究不是她。千飛雪只是她的前世,只是她曾經擁有的一段難以磨滅的記憶。
如今,她是葉雪飛,是九天盟之主,不再是那個神域高高在上的千尊主。
「突然間,有些懷念萬年前那個道法昌盛的時代。」葉雪飛由心而生出一絲感嘆。
下一秒,她的手就被楚天謬握緊,掌心的溫度順著指尖傳來。
這時,焰向二人走來,對楚天謬道:「尊主,已經好了。」
楚天謬點了點頭,轉眸看向葉雪飛:「隨我走一趟吧。」
葉雪飛點頭應允。
三人來到點將台處,站在高台上,葉雪飛的眸光落在那些看不到邊際,如同棋盤般星羅密布的廣場。
每一個格子上,都站著一個人影,有些看得清,有些卻看不清。
密密麻麻,似有上萬之數。他們形態各有不同,有些仙氣飄飄,有些霸氣暴戾,有些則留有獸型,身披著各種鎧甲,手握武器……
唯一相同的一點,就是他們的眼睛都是閉著的。
葉雪飛承認自己被震撼了,這場面太過壯觀,太過刺激。彷彿,她突然間覺得自己穿越了萬年,回到了當初。
「開!」
楚天謬的聲音如暮鼓晨鐘般在耳邊響起,其中夾雜了無上法力。
葉雪飛轉眸看向楚天謬,卻見他不知何時,已經化為了一身白色僧袍,銀色袈裟,長發垂腰,眉心一點硃砂的了塵。
這一刻,她明白了,為什麼萬年前不通男女情愛的自己,會栽在他手上。
他簡直就是神佛和妖孽的混合體!
隨著他的聲音,那些緊閉雙眼的三界眾生紛紛睜開雙眼,凌厲而帶著威壓的眸光統統落到了葉雪飛的身上。
那一刻,她有一種血肉崩塌的感覺,好在體內火凰決自動運轉,才將這種威壓給化解。
口中傳來淡淡的血腥,葉雪飛緊抿著唇,沒有讓任何人看到自己的狼狽。
而這時,一隻溫柔的手突然伸出來,落在她的唇上,將她唇縫間溢出的血絲輕拂掉。清越而心疼的聲音隨之傳來:「九玄龍凰鎧呢?」
!
葉雪飛如同棒喝一般,才想起來自己有著這麼一件絕世寶貝。
得到楚天謬的提醒,葉雪飛凝神召喚出九玄龍凰鎧,這套萬年前跟隨她征戰無數的鎧甲終於再見天日。
一陣炫目精光從她身體中迸發而出,那刺眼的光華迅速蔓延,瞬間就覆蓋了整個廣場,將上萬將士籠罩。
守在葉囡房門外的金戈,突然感受到空中傳來的光芒。
他金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激動,縱身一躍,化為五爪金龍,翻騰著朝著點將台而去。
龍吟響徹天際,引得上萬神將魔兵紛紛抬頭。
而此時,站在點將台上的葉雪飛突然懸於空中,身體被七色光芒環繞,身後更是出現了一對能遮天蔽日的鳳凰之翅。
那虛幻之翅,散發出陣陣威壓,似乎在喚醒神將魔兵們的記憶。
片刻之後,光芒漸去。半空中葉雪飛身上的九玄龍凰鎧嶄新如故,每一片鎧甲都在述說著曾經的輝煌和戰功。
她清冽的眸光,平靜無波,長發被頭盔罩住,英姿颯爽。
當她如此出現在神將魔兵眼前時,上萬的身影同時單膝跪下,齊聲喝道:「至尊王上!」
這齊齊的吼聲,如同陣陣春雷,震響天際,聲音從葉雪飛身邊掠過,突然間,她心中升起豪情萬丈,凝視著看不到頭的軍隊,她終於切身體會到了萬年前的自己,是如何的瀟洒於世,笑傲三界。
……
虛空,遺棄之地。
灰色的空間,已經變得被血色布滿。
阮籍整個人被血繭包裹,暴虐的力量在這個空間中不斷增長。無數妖氣和精血更是透過結界的縫隙傳來,飛入血繭之中。
「虛空法則,困不住至尊!」突然,血繭爆裂,傳來了阮籍瘋狂的聲音。
爆裂的血繭碎片,朝四周飛去,化身為利刃,似乎要粉碎掉虛空法則。而阮籍,整個人也比起之前有所不同,彷彿變得更加強大,更加的恐怖。
吼吼——
無數妖獸的聲音從結界中傳來,似乎在為自己的王,自己的神慶賀。
但更多的,卻是結界破碎的聲音。
虛空法則好似真的被他破解,妖域的通道,也即將被打開。
砰!
一聲巨響,在遺棄之地響起。
妖域結界徹底破碎,率先而出的就是法力無上接近至尊的大妖們。
而此時此刻,楚天謬和葉雪飛率領的大軍也趕到了遺棄之地。
沒有任何招呼,沒有半分敘舊。
殺——
聲一出,雙方的兵馬就交戰到了一起。
相反,葉雪飛和楚天謬,還有阮籍卻在戰場的中心相對而立,誰也沒有動手。
「你來了?」阮籍突然笑道,看向葉雪飛的眸光,如同萬年前的『天麟』。
葉雪飛雙眸一眯,冷笑道:「你不過是趁著天麟虛弱,滋生的心魔,也配統帥群妖?」
「原來你都知道了,也好,也省去了我一番解釋。」阮籍卻沒有因為葉雪飛的話,感到半點意外。
葉雪飛本想是試探一番,也沒有料到他居然如此痛快的承認了。
但如此,她清冽的眸底卻閃過一絲擔憂。
如今天麟心魔如此猖狂,那麼真正的天麟呢?
相隔萬年,她可還有機會親自對這位陪伴她一生,亦師亦友,如兄如父的人親自道一聲謝?
心中的擔憂,被她很好的掩飾。她對著心魔笑得慵懶嫵媚:「看來,廢話就不用多說了,直接開打吧。」
「你要與我決鬥?」心魔似乎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般,搖頭笑了起來:「雖然你已經很強,但是與萬年前的你還是有所差距。你不是我的對手,還是乖乖臣服與我,和我一起統治妖域,帶領妖域佔領三界,就如同萬年前的你那般,如何?」
葉雪飛玩味的笑道:「誰要跟你PK?你沒見到我男人就站在旁邊啊!二打一,你懂不懂?」
心魔眸光一冷,整個氣息都變得暴戾許多。
而楚天謬只是寵溺的一笑,一切全由葉雪飛做主的妻奴模樣。
這恩愛的畫面,刺激到了天麟心魔,他猙獰的五官瀰漫著怒氣,瞬間,他就化為了一個身披黑色鎧甲的妖魔。
臉,還是阮籍的臉,但卻令人心驚。
「我主攻,你掠陣!」葉雪飛丟下一句話,腳底一蹬,便迎面沖了上去。
而楚天謬也沒有阻止,只是一雙星眸死死的盯在她身上,不允許她有一絲意外。
「找死!」
天麟心魔的掌力彷彿蘊含了巨大的力量,摧枯拉朽般朝葉雪飛襲來,沒有半點的憐香惜玉。而葉雪飛好似視若無睹般,同樣抬手對擊——
砰!
力量的碰撞下,天麟心魔向後退了一步,而葉雪飛卻在空中翻轉一圈后,才落地。
「沒事吧。」楚天謬及時出現在她身邊。
葉雪飛搖了搖頭,揉著自己手腕道:「力氣還挺大。」
她修鍊的火凰決,又有著九玄龍凰鎧護身,居然都扛不住天麟心魔的一擊,這個發現讓她有些不滿的撇了撇嘴。
「不用太在意。他剛剛利用密法把自己功力提升到了至尊之巔,你自然不是他對手。」楚天謬安慰道。
葉雪飛眸光一冷,再次衝上去:「不是對手也要試試。」
楚天謬搖了搖頭,卻沒有阻止。
只是,這一次,他不光是要防備四周的冷箭襲來,還時不時的出手,干擾天麟的心魔。
「啊——可惡!你們太無恥了!」天麟的心魔最終忍受不住,發出了抗議。
可是,卻沒有什麼用。
葉雪飛手中法印不斷,一個個像不要錢似的砸向天麟心魔。身上的九玄龍凰鎧替她擋御了不少天麟心魔發出的攻擊。
「哼!」天麟心魔突然停住,硬抗了葉雪飛一記法印,伸手朝著她咽喉部抓來。
他們之間的過招,分秒內對上幾百次,這一擊來得突然迅猛,讓葉雪飛幾乎避無可避。
楚天謬反應極快,直接抬手打向天麟心魔伸出來的手臂,同時青金色光芒從手中佛珠發出,佛珠手鏈從他手腕飛出變大,從天而降,將天麟心魔困住。
「啊——!」天麟心魔發出怒吼,似乎不滿楚天謬這樣的偷襲。
「如何?」可惜,楚天謬卻根本不理會,而是將葉雪飛摟在懷中關切問道。
葉雪飛連忙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可是,楚天謬還是仔細檢查了一遍,確定她真的沒事後,才看向被佛珠手鏈困住的天麟心魔。
「不!怎麼可能?你怎麼可能控制住我?難道……難道你突破了至尊?!」天麟心魔掙扎不出,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
他如今是至尊的法力,一般法器根本無法困住他。
而這楚天謬佩戴的貼身佛珠居然能將他困住,就只有一個可能,楚天謬已經突破了至尊,到達了傳說中的那個層面。
楚天謬沒有回答他,卻迎來了葉雪飛同樣震驚的雙眸。
楚天謬無辜的道:「你沒有問過。」
「……」這無疑是默認了,卻讓葉雪飛無言以對。
難怪,難怪他對這次的大戰,沒有半點擔心,更不會擔心他們會面臨生離死別。原來,他早已經突破到了更高的境界,他們這些人在他面前打架,就像是小孩子過家家一般。
一場早已經註定結局的戰鬥,讓葉雪飛突然有些興緻闌珊起來。
「啊——!飛雪——快殺了我!」
突然,從天麟心魔口中傳來一聲痛苦的哀嚎,吸引了葉雪飛和楚天謬的注意力。
「天麟!」葉雪飛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就分辨出這個聲音的真正主人。
「是我!快殺了我——!只要殺了我,他就不能再繼續作亂下去!」天麟痛苦的道。
四周,戰場一片混亂。
從妖域封印中衝出來的大妖,被葉雪飛和楚天謬帶來的大軍死死纏住。
焰和金戈二人,更是利用自身的優勢守住了結界口,阻止了其他妖類的闖出。
「天麟……」葉雪飛遲疑,眼中浮現出複雜的神色。
天麟卻露出痛苦的樣子,掙扎著對楚天謬道:「了塵,助我!」
楚天謬默然點頭,雙指一揮,一粒青光從指尖飛出,落入他的眉心,頓時,他臉上的痛苦表情緩解了不少。
天麟喘了口氣,露出一個稍微輕鬆的笑容,看向葉雪飛:「動手吧,早在萬年前,我就該死了。」
說著,他又看向楚天謬道:「你這佛法對付心魔最為有用,可惜,心魔已經形成太久,無法單獨將他滅殺,唯一的解決之法就是把我們一起殺了。她若下不去手,便你來。」
楚天謬與他遙遙相對,眼神中傳遞的彷彿是男人間才懂的感情。
「天麟……」葉雪飛緩緩前行,楚天謬並未阻攔,讓她毫無阻擋的走到了天麟的面前:「對不起。」
她本想說謝謝,但最終出口的卻是一句『對不起』。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對不起,可就是說了。而她也明顯的看到天麟臉上一愣,隨後便露出了釋然的微笑。
那個微笑,還是那麼溫暖,令人安心,讓她在曾經無數個日日夜夜裡,都覺得有所依靠。
「修道之路,崎嶇難行。但別怕,我會一直陪伴與你。」
在葉雪飛將全部的力量壓縮為一擊時,她的腦海里響起了這句在最初與天麟相遇時,他對自己說的第一句話。
『對不起,天麟。天麟,對不起!』
刺眼的光芒,照亮了這個遺棄之地。而葉雪飛卻陷入了一片昏暗之中,唯一記得就是在刺眼的光幕下,天麟扭曲卻噙著溫暖笑容的臉龐……
三個半月後,首都,楚家。
一向比較低調的楚家,難得的張燈結綵,喜氣洋洋。
門上貼著的大紅喜字,無一不在彰顯著一件事,那就是楚家有喜。
楚家的確有喜,今日是楚家三少爺迎娶新媳婦的好日子,三天前,楚家大院外就車水馬龍,不管是受到邀請的,還是沒有收到邀請知道這件事的人,都爭相前來,要沾沾這個喜氣。
但是,等到吉時到的時候,高朋滿座的賓客們卻久久等不來一對新人的出現。
「老爺子,不好啦!」熱鬧的大廳里,突然被老宋的一聲驚呼給打斷。
眾人紛紛看向從外面揚著一張紙飛奔進來的他。
「老子好著呢!」楚老爺子老目一瞪,沒好氣的道。
老宋訕訕而笑,卻突然臉色一變,忙把手中的一張紙遞給老太爺,然後迅速低下了頭。
楚老爺子攤開紙張一看,楚天謬的父母和葉雪飛的父母也同時探過來頭來,信上寫的內容讓他們都同時臉色一變。
老宋這時把頭縮得更緊。
這大婚之日,新郎新娘居然一起離家出走,丟下這麼一大堆賓客不管,也是醉了。
到現在,他都還在佩服三少的大膽。
當然,楚家的三少奶奶也不是好惹的角色。
「呵呵呵……大家別擔心,沒什麼大事。來,通知下面的人,上菜。」最先反應過來的人是楚老爺子,這位老將,果然是寶刀未老,大手一揮,就阻止了所有人的好奇。
暗中,他又吩咐楚家的人,去尋找他的寶貝孫子,還有孫媳婦。
只是可惜,任憑他如何尋找,都註定他們找不到。
因為,楚三少在這大婚之日,帶著他的新娘離開了人界,跨入了虛空……
虛空之中,星輝熠熠。
那是三千人界散發出來的光芒,卻格外美麗,炫目。
楚天謬拉著葉雪飛的手,漫步在虛空之中,享受著這難得的安寧。
「你說,天麟如今怎麼樣?」
葉雪飛難得溫婉的挽著楚天謬的手臂問道。
楚天謬道:「閻王承諾會給他一個好的轉世指標,如今想必已經出生了吧。」那一日,遺棄之地,葉雪飛的一擊了斷了天麟,而他卻在最後出手,保留了一分天麟的真魂,用佛寶滋養。後來,又親自去了一趟地府,交給了閻王。
這是他們最後能為天麟做的事,希望他轉世重生后,能享受為人的一世太平,擁有該屬於他的幸福。
「現在我們去哪?」天麟的事已了,她突然間想給自己放一個大假,卻被楚天謬帶到了這。
楚天謬看著如大海珍珠般的三千人界,笑道:「今日是咱們大婚之日,接下來自然是蜜月期。不過,這三界中,神佛二域咱們早已經待膩,妖魔二域似乎也見識過了,只有這三千人界咱們還未一一品鑒。不如,咱們的蜜月就在這三千人界中度過吧。」
他的話,讓葉雪飛嘴角揚起了慵懶的笑容,她幾不可查的點了點頭,拍著楚天謬的肩膀道:「這個主意不錯。第一站去哪?」
楚天謬遙指著一顆閃爍出紫藍色光芒的界面對她道:「那裡,被稱為紫玉界,是三千人界中一千大界的其中之一,聽說上面盛產仙玉,人人修真。咱們的第一站,就在那。」
「好!前方帶路!」葉雪飛瀟洒而道。
「小的遵命!」楚天謬伏低做小,領著他的新婚妻子,化為一道流光,向那個紫藍色的星球界面而去……(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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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師終於落幕了。
至於番外,唔……估計不會有。就讓這個故事的延續以每個讀者希望的方式繼續在我們心中延續吧。
這一年半的時間,大家辛苦了,每天追文的感受,泱泱懂的。
而在這一年半中,我也由一個普通已婚婦女升級成為準媽,再由准媽成為了一個奶媽T—T。接下來的日子,我打算陪陪糖糖,陪陪家人,過一個好年。新文嘛~,等過了年再說咯!
支持泱泱的親們放心,等泱泱開新文的時候,一定會大吼的!
愛你們~!